吴勇 卫灿 赖依菲
(1.长江大学 人文与新媒体学院,湖北 荆州 434023;2.荆州文物保护中心,湖北 荆州 434020)
近年来,敦煌变文的研究层出不穷,主要侧重于字词校释、社会文化、写卷特色等方面,而关于敦煌变文中“臺举”一词的专项研究论文却相对较少。纵观学界,姜亮夫在《昭通方言疏证》中将昭语“擡举”视为由“提撕”一词音变而来,义稍有变。[2](P98)程湘清整理隋唐五代汉语时,强调“擡举”在现代汉语中,意思是看重某人而加以提拔,在变文中则是照料、养育的意思。[3](P27)前人的相关研究多为零散的分析,关于“臺举”在《敦煌变文集》中的字形转变、词义理据、语音特色等没有进行系统详尽的研究。因此,本文希望从历史的角度分析“臺举”的发展与演变,找寻“臺”“檯”和“擡”三者渊源,同时,深入探讨敦煌变文中“臺举”一词的语音、词义以及各义项之间的关系,从而挖掘词义背后的得义理据。
对比“臺”字最初的记载,“檯”与“擡”出现时期相对较晚。从来源上对古今字进行判定,可认为今字产生的原由有二:一是词义的引申,一是用字的假借。古字“臺”因词义的引申而产生新义,为减轻其负担,在使用的过程中另造“擡”“檯”二字来表示其部分引申义。“臺”的本义为高且平的建筑物,后引申出多个义项,根据《康熙字典》的记载,“臺”的引申义多达24个。“檯”和“擡”增加意符“木”“手”成为“臺”的后起分化字,分别承担表示“草木名”和“持”的引申义。《类篇》[9](P201)《字汇》(2)参见梅士倩、梅士杰《字汇》刻本,万历四十三年,第502页。《广韵》(3)参见张士俊《广韵》宋刻本,万历四十五年,第99页。均将“檯”释为“木名”。《玉篇》关于“擡”的解释为:“擡,动振也。”[10](P122)《经籍籑诂》载:“擡,举振谓之。”(4)参见阮元《经籍籑诂》,扬州阮氏琅嬛仙馆刊本,嘉庆三年,第1494页。《字汇》:“擡,音臺,擡举。”(5)参见梅士倩、梅士杰《字汇》刻本,万历四十三年,第419页。如古籍记载中所见,“擡”在古汉语使用中有两个义项,即“动”和“举”。以上情况可知,“檯”“擡”均为“臺”之今字,然而同“檯”相比,“擡”字出现时期较早。究其原因,“臺”字引申义的使用需求、频率不同,在日常生活中表达“支、举”义的需求更大,使用频率更高;而用以表达特定“木名”的引申义需求较小、使用频率相对较低,因此,“擡”较“檯”而言,出现时间早。
具体到出土文献敦煌变文以及《敦煌变文集》中的《父母恩重经讲经文》篇,第一篇收录表照料、抚养义的“臺举”与第二篇所录“檯举”写法不同,通过分析认为第二篇“咽苦吐甘檯举得”[1](P697)中的“檯”应为“擡”的通假字。“檯”与“擡”均隶《集韵》堂来切,音同,故“檯”可通作“擡”,并基于二者均为“臺”的今字,词义之间的联系也十分紧密。两者音义上的联系,前人早已注意到。《古代汉语通假字大字典》明确指出“檯”通“擡”,并引用《元典章·户部八·匿税》的相关记载:“江西行省据申在城商税务拿获屠户王六、刘三杠(扛)檯活猪不从瑞阳门弔引投税事,将各人依例议断外,今后如遇诸人呈告匿税货物,取问明白。”[11](P471)句中清晰标识出“杠”通“扛”,“扛擡”谓共同用手或肩膀搬运物品的动作行为,具有整体连贯性,由此可类推出“檯”也可通“擡”。张涌泉在《敦煌经部文献合集》小学类训诂之属中也表示“檯”通作“擡”。[12](P3636)《国朝典故》卷之一百九《后鉴录·下》云:“将钱宁原寄放素金擡盏四副,金廂宝石擡盏八副,縧環二十二副。”[13](P2217)又云:“宸濠又因彼时见任兵部尚书在官陆完曾任江西按察使,往来交厚,亦令涂钦等将金檯盏一副重十两,段四疋馈送,央伊扶持。”[13](P2223)上下文相同的表达,写法却不尽相同,上文作“金擡盏”,而下文作“金檯盏”。
敦煌变文即在敦煌发现的民间艺术故事的底本。变文得名与佛家所谓变相有关,用图绘表现的佛教故事为变相,用文字表现的佛教故事即为变文。从时间和内容两个角度判断,《敦煌变文集·父母恩重经讲经文》第二篇所录“檯”为“擡”的通假字,而非“臺”之通假,原因在于“臺”“檯”二者的通假情况在古籍文献中屈指可数,并且出现的时间较晚,譬如清孙承泽《春明梦佘录》曰:“降而观于浮图之址。问僧此寺所创始,不能言也。僧指其南废丘隆然而峙者曰:‘此辽之萧太后妆臺也。’”[14](P1243)清《缪荃孙全集·诗文》艺风堂文集卷二《辽故宫考》载:“《西河诗话》云:‘辽后梳妆檯,址在太液池东小山上,一名瓊花岛,即今白塔寺址是也。’”[15](P54)又如《刘申叔遗书补遗》嘉兴商民罢市案语:“中六月十三日,乡民将鼎隆号柜(台倒)[檯捣]毀,该号因以闭门。”[16](P1216)
综上,“臺”“擡”和“檯”三者的关系为:“臺”字最早出现,在使用过程中,本义逐渐引申出多个义项,新造的“擡”“檯”先后承担“持、举”和“木名”的引申义,因此,“擡”和“檯”均为“臺”的今字;具体到《敦煌变文集·父母恩重经讲经文》篇中,结合相关文献记载,“檯”同时又为“擡”的通假字。
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序言中表示,“字面生涩而义晦”与“字面普通而义别者”的特殊语辞皆属俗语词探讨之列 。[17](P1)尹戴忠在《训诂学教程》中认为,俗语词为魏晋六朝以后具有特殊义训的古代口头语词。[18](P115)《敦煌变文集》所录“臺举”一词具有口语性、地域性、时代性的特点,然而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擡举”。蒋礼鸿先后出版的《敦煌变文释义通释》和《敦煌文献语言词典》明确指出,《敦煌变文集·父母恩重经讲经文》中的“臺举”即为“擡举”,将二词解释为对子女的照料、抚养。
“臺举”和“擡举”作照顾、抚养之义,早在唐五代已有所见,后世多为沿用。《敦煌杂录》:“臺举近三年,血成白乳与儿食。”[19](P204)《太平广记》卷二百五十二引《玉堂闲话》:“明早,复展日而至,主人亦曰:‘与都知擡举驴子。’”[19](P204)白居易《霓裳羽衣歌》:“若求国色始翻传,但恐人间废此舞。妍媸优劣宁相远,大都在人擡举。李娟张态君莫嫌,亦拟随宜且教取。”[20](P265)金元杂剧里“擡举”同样多作抚养义讲,金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卷五,大石调感皇恩曲:“张君瑞病恹恹担带不去,说不得凄凉,觑不得恓楚。骨消肉尽,只有那筋脉皮肤,又没个亲热的人擡举。”[21](P199)元白朴《裴少俊墙头马上》第四折:“你看我的面皮,我替你擡举的两个孩儿偌大也,你认了俺者。”[22](P31)元关汉卿《哭存孝》第二折:“阿妈,你孩儿多亏了阿妈擡举成人,封妻生子,今日怎生着我改了姓?”[23](P410)元纪君祥《冤报冤赵氏孤儿》第一折:“天也可怜,喜的韩厥将军把住府门,他须是我老相公擡举来的。”[24](P125)以上情况充分说明:“臺举”“擡举”作照顾、抚养义讲时,多出现于杂录、闲话、杂记、杂剧的文本当中,证实其应当为俗语词。
 ̄“臺”与“擡”作为一组古今字,可视“臺举”与“擡举”为一词。《汉语大词典》关于“擡举”条有五个义项,分别为:1.高举;举起。2.振作。3.奖掖;提拔。4.扶持;照料。5.培育。[25](P934)下面具体分项论说。
第一,高举;举起。唐罗隐《春风》诗:“但是秕糠微细物,等闲擡举到青云。”[26](P379)唐元稹《酬乐天赴江州路上见寄三首·高荷》:“亭亭自擡举,鼎鼎难藏擪。”[27](P142)宋陈自明《妇人大全良方》卷四:“四生圆:治血风骨节疼痛,擡举臂不起,行履不得,并浑身麻痹。”[28](P83)元马致远《任风子》第二折:“我到那里一只手揪住系腰,一只手揝住道服,把那廝轻轻擡举,滴溜扑撺下街衢。”[29](P491)
第二,振作。唐刘禹锡《酬郑州权舍人见寄二十韵》云:“铩翮方擡举,危根易损伤。”[30](P641)宋杨万里《谢张功父送牡丹》诗:“擡举精神微雨过,留连消息嫩寒生。”[31](P482)
第三,奖掖;提拔。宋辛弃疾《好事近·花月赏心天》:“花月赏心天,擡举多情诗客。”《稼轩词编年笺注》云此“擡举”犹言“赏识”也。[32](P637)元白朴《唐明皇秋夜梧桐雨》第四折:“自幼供奉内宫,蒙主上擡举,加为六宫提督太监。”[33](P83)元张国宾《薛仁贵荣归故里》第一折“薛仁贵云:‘量小将有甚功劳,感蒙监军大人这般擡举。’”[34](P942)《水浒传》第二回:“忽一日,与高俅道:‘朕欲要擡举你,但有边功方可升迁。先教枢密院与你入名,只是做随驾迁转的人。’后来没半年之间,直擡举高俅做到殿帅府太尉职事。”[35](P510)
第四,扶持;照料。宋赵与时《宾退录》卷六引张师锡《老儿》诗曰:“擡举衣频换,扶持药屡煎。”[36](P1052)元李直夫《虎头牌》第一折:“老千户云:‘孩儿,想从小间俺两口儿怎生擡举你来。’”[34](P1124)元杨景贤杂剧《西游记》第十四折:“行者云:‘你父母好善么?’裴女唱:‘俺爷平生好善常存性,俺娘从小看经不出音。擡举得我如花锦,今日猪生狗活,兔扰狐侵。’”[37](P85)《包龙图智赚合同文字》第二折:“我擡举你十五年了,孩儿也,俺虽无三年养育之苦,却也有十五年擡举之恩。”[38](P21)元高明《琵琶记·蔡公逼试》:“去到长安,那里无人擡举他,流落教化。”[39](P29)
第五,培育。宋陶谷《清异录·百花》卷二:“百花门擡举牡丹法:常以九月取角屑、硫磺,碾如面,拌细土……至开时,大如碗面。”[36](P1052)
“举”解释为“兴起”。《国语·晋语五》载:“嬴谓其妻曰:‘吾求君子久矣,今乃得之。’举而从之,阳子道与之语,及山而还。”韦昭注:“举,起也。”[41](P261)《伍子胥变文》:“江水淼漫波涛举,连天沸或浅或深。”[42](P133)此处“举”的“兴起”义,促使“擡举”引申出“振作”义。
“举”当“选拔”义讲。《墨子·尚贤下》称:“昔伊尹为莘氏女师仆,使为庖人,汤得而举之,立为三公,使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43](P42)《商君书·修权》:“论贤举能而传焉,非疏父子亲越人也,明于治乱之道也。”[44](P131)《国语·周语下》:“唯能厘举嘉义,以有胤在下,守祀不替其典。”韦昭注曰:“举,用也。”[41](P66)《吕氏春秋·分职》:“夫春也,鲁国之匹夫也,而我举之,夫民未有见焉,今将令民以此见之。”高诱注:“举,用也。”[45](P596)“擡举”的本义“高举、举起”中“举”解释为“选拔”,那么,加上表示“向上”义的“高”时,最初的“高举、举起”义便引申出“选拔提升”,即“提拔”。
“举”亦具有“哺养”义。《史记·孟尝君列传》:“初,田婴有子四十余人,其贱妾有子名文,文以五月五日生。婴告其母曰:‘勿举也。’其母窃举生之。”唐司马贞索隐:“上‘举’谓初诞而举之,下‘举’谓浴而乳之。”[46](P1769)三国魏陈琳《饮马长城窟行》云:“生男慎莫举,生女哺用脯。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清张玉谷注:“举,养育而长之也。言生男多死边城,不如不举,生女尚可在家,则当以脯为哺,竭力举之也,城下多骸骨顶‘生男’句证明之。”[47](P215)由于“擡”本身就含有“共举、举起”的意思,因此,当“擡举”中的“举”解释为哺育、养育时,“擡举”一词也便有了“抚养”义。如果对人的“哺育”为“抚养”,那么对植物的“哺育”可理解为“培育”,这也是“擡举”其“培育”义的由来。“臺举”的“臺”作动词,具有表示“持、握”的用法,同时,“臺”在常与“举”连用和发展的过程中,词义逐渐淡化而依附于“举”,“举”作“哺育”义使用时,“臺举”自然有了“扶持、照料”的义项。由此可见,“擡举”本义为“高举、举起”,其中“举”字是词义衍化的起点,是其他各义项的派生源头,在“擡举”的整个词义系统当中,本义“高举、举起”具有提纲挈领的作用。
综上,“擡举”的词义为高举、举起,振作,奖掖、提拔,扶持、照料,培养。其中各义项之间的关系为:高举、举起作为“擡举”的本义,振作义、提拔义、扶持义均由本义引申衍化而来,由于照料对象的扩展,“擡舉”扶持义同时又引申出培育义。
敦煌变文佛经音义所代表的语音体系总体应属于长安语音系统,其中包含了部分代表中原雅言的《广韵》《切韵》语音属性,作为敦煌出土的文献,其不可避免打上了西北音的烙印。[48](P127)从“臺举”的“臺”字反切声母韵部入手,结合敦煌佛经,探寻西北方音的特征。
“臺”字的上古音归之部,《广韵》:“徒哀切。”(7)参见张士俊《广韵》宋刻本,万历四十五年,第99页。《集韵》:“堂来切。”[49](P113)刘沅注《礼记》卷三《檀弓上》云:“臺音胡。”[50](P45)通过对比“臺”和“壺”的小篆字形,可以推断出“臺”音同“胡”,皆因“臺”与“壺”字形相涉而讹,即“臺”字为“壺”字之形讹。在分析“臺”之反切时,这一情况不加以考虑。《资治通鉴》卷十三“大臣乃请立悼武王长子郦侯台为吕王。”[51](P293)苏林曰:“台,音胞胎之胎。”[51](P293)唐颜师古注《汉书·地理志第八下》:“臺音胎。”[52](P2733)又据《广韵》记载:“胎,土来切。”(8)参见张士俊《广韵》宋刻本,万历四十五年,第100页。李善注《文选·典引》引《汉书音义》:“韦昭曰:古文‘臺’为‘嗣’。”[53](P1003)李贤注《后汉书·班固传》曰:“前书曰:‘舜让于德,不臺。’音义曰:‘臺,读曰嗣’。”[53](P1003)据此可知,《汉书》本是“臺”字,而《汉书音义》以古文“嗣”字解之。《说文解字注》:“嗣,诸侯嗣国也。从册口。司声。祥吏切。”[6](P153)《类篇》:“嗣,祥吏切。”[9](P78)根据古籍记载,特将“臺”字其反切及反切上下字所属之声母韵部整理出来,如表1所示。
表1 “臺”字其反切及反切上下字所属之声母韵部
上述例子中,反切上字的声母分别为定母、透母、邪母,反切下字的韵摄分别为蟹摄、遇摄、止摄。其中符合唐五代西北方音演变特征:定母字与透母字混用、遇摄字与止摄字混用等,这些特征与中古时期汉语语音的脉络相辅相成。“臺,徒哀切。”反切上字“徒”系定母遇摄模韵字,声母属于定母;而“胎,土来切”。反切上字“土”系透母遇摄姥韵字,声母属于透母。“胎”以“台”为其声符,“臺”“胎”二者读音相同,此为舌头音定母字与透母字混用的例证。《春秋左氏传·襄公十四年》:“畏之如雷霆。”《释文》:“霆本亦作电。”[40](P791)《春秋谷梁传·隐公九年》云:“电,霆也。”《春秋谷梁传注疏》曰:“电,即雷之光。霆者,雷雳之别名,有霆必有电,故《传》云:‘电,霆也。’”[54](P1508)其中,“电”属于定母字,而“霆”为透母字。
《汉书音义》曰:“臺,读曰嗣”[53](P1003)“嗣,祥吏切。”[6](P153)反切下字“吏”系来母止摄之韵,韵摄属止摄。由此可见,在西北方音中具有遇摄字与止摄字混用的特征。《后周广顺三年龙章祐、祐定兄弟出典土地契》:“今将父祖口分地两畦子,共二亩中半,(只)质典已莲畔人押衙罗思朝。”[55](P116)按北图馀字《辛巳年何通子典儿契》:“洪池乡百姓何通子,伏缘家中常亏物用,经求无地,獲设谋机,遂将腹中男善宗,只(质)典与押牙。”[56](P291)又《赵僧子典儿契》:“今有腹中男苟子,只质典与亲家贤者李千定。”[57](P263)这三篇中,“已”字和“与”字出现混用现象,其中,“已”在《广韵》中属于以母止摄之韵,“与”字属于以母遇摄鱼韵。唐钟离权《题长安酒肆壁三绝句》:“得道高僧不与逢,几时归去愿相从,自言住处连沧海,别是蓬莱第一峰。”[58](P6332)刘铭恕录文径改为“易”,这里的“与”和“易”分别属于遇摄和止摄,《广韵》中“易”属以母止摄支韵。《十恩德》:“防秋去,住征边,耶娘魂魄衣先。”[59](P22)句中“衣”字在底本中和北图诸抄本皆作“於”,《敦煌变文·父母恩重经讲经文》:“或在都,差镇戍,三载防边受辛苦,儿於万里母先於,终日忧愁泪如雨。”[1](P690)《十空赞》:“西施一笑值千金,潘安尚总归於土。”[60](P1133)“衣”和“於”在敦煌方音中也出现混用,“衣”字属于影母止摄微韵,“於”字属于影母遇摄鱼韵。
综上所述,《敦煌变文集》俗语词“臺举”的词义为照料、抚养,整理“臺”字的发展脉络和词义引申,“臺”的本义为高且平的建筑物,后引申出多个义项,新造的“檯”和“擡”分别承担其部分引申义,因此,“檯”与“擡”为“臺”的今字。《父母恩重经讲经文》第一篇的“臺举”与第二篇的“檯举”写法不同,分析得出第二篇的“檯”又为第一篇“臺”的通假字。关于“臺举”抚养义的得义理据探究,分别对“臺”字和“举”字进行辨析,“臺”包含持、握义以及“高”的语义特征;“举”字由双手向上托物的本义引申出兴起、选拔、哺育等义,“臺”与“举”合在一起便有了高举、提拔、抚养、振作等词义,抚养由于照料对象的扩展而又引申出培育义。由于俗语词“臺举”见于敦煌变文中,作为敦煌出土的文献打上西北音的烙印,即定母字与透母字相互混用、遇摄字与止摄字相互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