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CEO 提升了企业的慈善捐赠水平吗?
——基于社会角色理论和高阶理论整合的视角

2022-08-23 01:40:58刘晓辉
管理现代化 2022年3期
关键词:慈善国有企业样本

□ 周 煊 刘晓辉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 国际商学院,北京 100029)

一、问题提出

随着国家第三次分配政策的提出,社会越来越关注个人和企业的慈善捐赠问题。2020 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对2016 年9 月的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提出了修法工作时间表,体现了立法机关对慈善工作法治环境建设的重视。根据中国慈善联合会《慈善蓝皮书:中国慈善发展报告(2021)》的统计,2020 年全民抗疫行动导致企业慈善资源总量大幅度增加。2020 年社会捐赠总量为1520 亿元,较2019 年增长10.14%。2020 年,抗击疫情是我国慈善事业发展的首要议题,企业在慈善捐赠中扮演了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以武汉疫情爆发初期为例,据统计,截止2020 年2 月29 日,社会各界向武汉及其他地区捐赠资金总额约216 亿元,其中企业捐赠总金额约204亿元,约占捐赠总金额的94%。尽管新冠肺炎疫情严峻,企业经营受到巨大冲击,但2020 年企业捐赠总量仍然与2019 年相当,说明中国企业承担慈善捐赠责任的意识日益增强。

鉴于越来越多的企业积极参与慈善捐赠活动,慈善捐赠作为企业非市场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日益受到学术界和实务界的广泛关注(卢正文和杨田田,2021[1];Mellahi 等,2016[2])。然而,不同企业的捐赠意愿和捐赠金额之间的差异却越来越大(淦未宇和肖金萍,2019)[3]。学术界也开始关注并探索导致这些差异的原因。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企业慈善捐赠的动机不同(王硕等,2019[4];许年行和李哲,2016[5]),主要包括利他动机,即捐赠是企业社会公民的一种具体表现(Campbell 等,1999)[6]、战略性动机(卢正文,2017[7];Godfrey,2005[8])、税收规避动机(沈弋等,2020)[9]、政治动机(何华兵,2018[10];戴亦一等,2014[11];张敏等,2013[12])、道德动机(姜付秀等,2019)[13]、文化动机(徐细雄等,2019)[14]以及管理层利用企业捐赠提升自身的社会形象和地位的自利动机等(罗正英等,2016[15];Galaskiewicz,1997[16])。尽管企业慈善捐赠的动机不同,但企业开展慈善捐赠活动都需要真金白银的投入,企业慈善捐赠的核心决策者则成为非常关键的影响因素。根据高阶理论(唐翌,2020[17];陶建宏等,2013[18];Hambrick 和Mason,1984[19])可知,CEO 作为企业的重要决策者对慈善捐赠金额产生重要影响。在现实企业经营中,由于慈善捐赠的金额相对于企业总体收入支出水平而言不大,CEO 在决策中扮演了关键决策者角色。此外,社会角色理论(Eagly,1987)[20]提出男性和女性会根据性别刻板印象和信念来选择与他们的社会角色相关联的行为,那么这就会导致男性CEO 与女性CEO 在特质和管理风格等方面存在系统性差异,进而会影响到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我们感兴趣的问题是,CEO 作为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主要决策者,男性CEO与女性CEO 的系统性差异是否会影响其所在企业的慈善捐赠决策?此外,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是否因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而有所不同?开展该问题的研究,对于深入了解高管价值观如何影响企业战略决策及社会责任的履行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为了回答上述问题,文章以2004-2017 年中国A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实证考察了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研究发现,女性CEO 显著提高了企业的慈善捐赠水平,此外,女性CEO 对国有企业慈善捐赠没有显著影响,但对民营企业慈善捐赠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文章采用PSM-DID 模型进一步进行了实证检验,所有的研究结论都保持不变。

文章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1)拓展了企业慈善捐赠影响因素的研究,文章基于社会角色理论利他视角研究了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影响,而以往研究更多从CEO 机会主义、补偿视角、战略视角、政治关联等利己视角展开;(2)文章进一步考察了不同所有权性质的企业中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影响的差异,有助于进一步明晰女性CEO 对企业捐赠行为的影响机理;(3)内生性是探索女性 CEO 与慈善捐赠之间关系的潜在问题,文章通过构建男性 CEO 变更为女性CEO的子样本,利用PSM-DID 模型有效控制了内生性问题,从而可以确保研究结论的可靠性。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根据高阶理论,CEO 的价值观、认知模式和性格会影响他们扫描决策情境中各种信息的关注点,进而影响他们在决策时的视野范围以及对信息的解读,最终影响企业的决策选择和结果(陈镌彦和陈伟宏,2021[21];Finkelstein 等,2009[22];Hambrick 和Mason,1984[19])。以往研究也证实了CEO 因成长经历和职业背景等差异性导致了CEO 的认知差异,进而对企业决策(慈善捐赠)产生了异质性影响。许年行和李哲(2016)[5]研究发现生于贫困地区的CEO 会进行更多的慈善捐赠;王营和曹廷求(2017)[23]也有类似发现,经历过饥荒的CEO 也会积极开展慈善捐赠活动。此外,姜付秀等(2019)[13]则发现CEO 拥有学术经历时,其所在企业的慈善捐赠水平也更高。

此外,由社会角色理论可知,由于性别差异,女性CEO 与男性CEO 在价值观、感知和信念等认知模式方面存在较大差异(淦未宇和肖金萍,2019;李闽洲等,2016[24];Eagly,2009[25];Powell,1990[26]),这就导致男性CEO 与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决策产生不同的影响,有女性CEO 企业的敏感性更高,会更关注慈善捐赠等企业社会责任问题(Kruger,2009)[27],女性CEO 还有助于企业感知和洞察到不同利益相关者的诉求,并促进企业通过积极开展慈善捐赠及时响应他们的诉求。具体分析如下:

相对于男性CEO 的企业,女性CEO 增加了企业的敏感性(徐细雄和李摇琴,2018[28];Williams,2003[29]),有助于企业更加关注慈善捐赠问题。根据高阶理论和社会角色理论,不同企业的决策主体存在较大差异,从而导致他们对慈善捐赠的关注度也不相同。相对于男性CEO,女性CEO 更有同情心、关怀他人和富有爱心,对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表现得更加敏感,而男性CEO 更多关注财务绩效和定量的任务(Wang 和Coffey,1992[30]; Huse 和Solberg,2006[31])。可见,有女性CEO 的企业会更加关注慈善捐赠等“软”问题,而决策者的关注焦点会引导企业制定决策与实施(Cho 和Hambrick,2006)[32]。可见,女性CEO 有助于企业更关注慈善捐赠而促进企业制定慈善捐赠决策。

相对于男性CEO 的企业,女性CEO 有助于企业更好的感知和洞察到各种利益相关者的诉求,并促进企业通过慈善捐赠来积极响应利益相关者的诉求。企业在制定慈善捐赠决策时会面临复杂模糊的信息和多元化的选择(Rao 和Tilt,2016)[33]。高阶理论指出,当董事会成员面对超出自身所能处理的复杂模糊的信息时,他们的认知模式就会作为战略图式来影响他们过滤和解读这些信息并做出决策(Finkelstein 等, 2009)[22]。已有研究证明,女性CEO 往往拥有较强的慈善责任导向,而男性CEO 往往拥有较强的经济责任导向(Ibrahim 和Angelidis,2011)[34]。此外,女性CEO 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能够与各种利益相关者联系(Galbreath,2011)[35],从而有利于女性CEO 比男性CEO 能更好的洞察、感知并及时响应社会或利益相关者的诉求(Post 和Byron,2015)[36],特别是社会责任问题(Rao和Tilt,2016)[33],所以女性CEO 会比男性CEO 更加敏锐地感知到企业可以通过慈善捐赠来满足公众期望和提升企业公众形象之间的联系。相对于男性CEO,女性CEO更有兴趣从事慈善和社会服务工作(Groysberg 和 Bell,2013)[37],并致力于推动企业制定慈善捐赠决策,向他们的客户和潜在的投资者等利益相关者传递出企业是乐于做慈善的积极信号。女性高管对企业社会责任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从而有利于企业与广泛的利益相关者保持良好的关系(吕英等,2021[38];Hillman 和Keim,2001[39])。基于此,文章提出以下研究假设H1:

H1:在其他情况相同前提下,女性CEO 的企业慈善捐赠将多于男性CEO 的企业。

高阶理论认为,CEO 对企业战略决策的影响程度会受到管理自由度(managerial discretion)的影响(刘佳鑫,2021[40];董临萍和宋渊洋,2017[41];Hambrick,2007[42])。管理自由度决定了CEO 战略决策的活动范围,以往研究表明管理自由度会影响CEO 对战略决策的控制权限,而且也有经验证据表明CEO 对战略决策的影响随着管理自由度的上升而增强(Crossland 和Hambrick,2007)[43]。由于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在管理体制上存在较大差别,国有企业会受到各级政府相关部门的约束和监督,企业制定的战略目标、高管任免以及资源配置等战略决策都需要得到政府部门的认可(曲亮等,2016)[44],这就导致CEO在企业慈善捐赠决策中的权力被削弱,女性CEO 在慈善捐赠决策中所发挥的作用也必然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此外,国有企业是政府控制的,国有企业本身承担了更多的稳定社会和改善社会福利等非经济功能,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份内职责(张永等,2021[45];张建君,2013[46]),所以国有企业有较强的内在动力通过慈善捐赠来满足公众期望和提高企业公众形象,这也会导致CEO 对慈善捐赠决策的影响被严重削弱。相对于国有企业,民营企业的女性CEO 管理自由度更大,这就越有利于制定她们关注的和感兴趣的慈善捐赠决策,所以说女性CEO 对民营企业的慈善捐赠的影响将更强。基于此,文章拟提出以下研究假设H2:

H2:相对于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女性CEO 对慈善捐赠影响更大。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样本的筛选与数据来源

文章以中国A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为了获取有效研究样本,按照下列标准对其进行筛选:(1)首先删除ST 和*ST 上市公司;(2) 进一步删除变量指标数据缺失的研究样本;(3)由于金融业具有特殊的行业性质,难以衡量创新绩效,故剔除金融类和包含金融类经营业务的研究样本。文章变量数据都来自国泰安数据库(CSMAR)。考虑到2004 年企业CSMAR 才有较完整的高管简历信息披露,文章研究期间始于2004 年,由于2018 年仍有大量上市公司的数据缺失,基于此,文章最终选取2004-2017年的中国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最终得到15,648 个公司-年度观测值。

(二) 变量的选取

1.因变量。慈善捐赠,文章利用企业的(慈善捐赠金额+1)取自然对数来衡量慈善捐赠(Donation),这样可以降低样本数据分布的偏斜程度。

2.自变量。女性CEO,如果企业当年CEO 为女性,则记为1,否则记为0。

3. 调节变量。企业所有权性质,如果上市公司为国有企业则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

4. 控 制 变 量。 文 章 借 鉴 以 往 研 究(Zhang 等2010[47]),选择企业特征、董事会特征和CEO 特征三个层面的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具体包括ROA、企业年龄、企业规模、产权性质、资产负债率、Tobin Q、企业冗余、股权集中度、董事会规模、董事会独立性、CEO 两职合一,TMT中女性高管数量、CEO 年龄。

(三)研究模型与估计方法

文章旨在考察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决策产生的影响,建立如下面板回归模型(1)以检验研究假设1 和研究假设2:

文章的样本数据构成了一个2004-2017 年期间的不平衡面板数据,每一条记录对应着一家上市公司当年的慈善捐赠、CEO 情况以及基本运营情况。基于这种数据结构,一家上市公司的多年间的观测值可能并不完全独立,为处理这些问题,文章需要采取固定效应进行统计估计。文章首先利用F 检验来判断样本数据适合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混合OLS 模型,F 检验结果显示,F 值为8.76,p<0.001,表明模型存在显著的个体效应,所以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更加适合;然后文章还利用Hausman 检验适合采用固定效应还是随机效应,得到统计量 2χ值为42.64,p<0.001,所以文章选择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分析。此外,文章采用的所有模型同时控制年份固定效应;所有自变量和控制变量都滞后一期;连续型控制变量进行了1%的缩尾处理,以降低极端值的影响。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1 列示了各个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其中慈善捐赠均值为0.02,最大值为0.68,最小值为0,表明样本上市公司之间的慈善捐赠额差异比较大。女性CEO 的平均值是0.07,表明有7%的样本企业CEO 为女性。企业ROA的均值为0.05,表明样本企业的经营绩效较好;企业平均年龄是14.92 年,最小值为3,最大值为29,表明样本企业年龄相对较小;企业规模的平均值是7.74,说明研究样本的规模相对较小;研究样本的产权性质的平均值是0.42,表明国有企业在研究样本中占比为42%;资产负债率的均值和最大值分别为0.46 和0.88,表明样本企业的负债率较高;企业托宾Q 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别是0.2 和10.69,表明样本企业之间的托宾Q 值差异较大;组织冗余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别是0.31 和16.98,表明样本企业之间的冗余资源差异较大;股权集中度的均值为57.38,表明样本企业的股权集中度普遍较高。董事会规模的均值为8.84,表明样本企业的董事会规模普遍比较大;董事会独立性的平均值是0.37,表明样本企业独立董事在董事会占据的席位平均超过了30%;CEO 和董事长两职合一的均值是0.24,表明在样本企业中有24%的上市公司的CEO 和董事长是两职合一的;高管团队中女性高管数量,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别为0 和8, 样本企业之间的女性高管数量差异较大;CEO 年龄的均值为48.48,表明样本企业CEO 的年龄相对较大。

表1 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2 列示主要变量的相关系数矩阵。其中慈善捐赠与女性CEO 显著正相关,表明企业的CEO 为女性时,企业的慈善捐赠会更多;慈善捐赠与托宾Q、组织冗余、CEO两职合一、董事会独立性、TMT 中女性高管数量也显著正相关;而慈善捐赠与ROA、企业年龄、企业规模、所有权性质、资产负债率、股权集中度、董事会规模显著负相关。

表2 相关系数矩阵

(二)实证结果

首先,为了检验研究假设1 和2,文章考察了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并进一步分别考察了女性CEO 对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文章采用固定效应面板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同时控制了企业层面、董事会层面、CEO 特征层面的控制变量以及行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结果如表3 所示,模型1 只放入了所有控制变量,文章发现托宾Q 和CEO 年龄都对企业慈善捐赠有显著正向影响,而ROA、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与董事会规模都与企业慈善捐赠负相关。由模型2 的结果可知,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有显著正向影响,回归系数为0.006,并在10%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相对CEO 为男性的企业,CEO 为女性的企业慈善捐赠水平高于CEO 为男性的企业,即研究假设1 得到了支持。

为了检验研究假设2,文章进一步考察了女性CEO分别对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结果如表3的模型3 和模型4 所示,由模型3 可知,女性CEO 与国有企业慈善捐赠负相关,但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女性CEO 对国有企业慈善捐赠没有显著影响。模型4 的回归结果表明,女性CEO 对民营企业慈善捐赠有显著正向影响,回归系数为0.013,且在5%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研究假设2 得到了支持。

表3 回归结果分析

五、女性CEO 变更的检验

为了进一步检验企业慈善捐赠水平的提升是源于企业女性CEO 的影响,文章采用双重差分模型以控制女性CEO 与企业慈善捐赠之间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文章利用CEO 变更事件,构建如下模型进行检验:

其中,Donationt表示第t 年企业的慈善捐赠情况,其界定如模型(1),文章选择企业CEO 是否由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为标准将研究样本分为两组,其中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的样本企业记为处理组,Treat 取值为1;没有发生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的样本企业记为控制组,Treat 取值为0。Post 为时间虚拟变量,对于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前的样本取值为0,对于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后的样本取值为1。 ∑Controlst-1表示一系列控制变量,与模型(1)一致。特别地1β是文章关注的核心,衡量了由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相对于男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的净影响,如果1β显著为正,则表明女性CEO 能够显著提高企业的慈善捐赠水平。与模型(1)一致,所有的自变量和控制变量都滞后一期。

(一)平行趋势检验

为了控制处理组样本和控制组样本的选择性偏差,文章采用最近邻匹配(1:1)方法,在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前一年筛选出与处理组特征相似的样本,然后利用模型(2)进行实证检验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此外,利用DID 方法,最重要的前提是处理组和控制组必须满足共同趋势假设,即处理组和控制组样本的慈善捐赠水平在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发生前的窗口期内并不存在系统性差异。因此,文章采用Heckman 等(1997,1998)[48]提出的PSM-DID 方法来有效解决上述问题,有效控制选择性偏差,而且使DID 方法满足共同趋势假设。文章选取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前后各两年(-2,2)作为研究窗口,并限定窗口期内没有其他事件发生。同时,对于部分企业CEO 变更超过一次的情况,文章仅将第一次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事件纳入研究样本,以减少噪音。

样本数据的平行趋势假设检验结果如图1 所示,在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的前两年,Treat(CEO 变更)的系数与零的差异很小,表明处理组和控制组样本的慈善捐赠水平在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的前两年并不存在系统性差异,满足共同趋势假设,CEO 变更后的2 年Treat 的系数立即增加,且在5%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

图1 平行趋势假设检验

(二)DID 回归结果分析

表4 列示了采用PSM-DID 方法对全样本以及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回归结果。由模型1 的结果可知,交互项Treat×Post 的回归系数为0.030,且在5% 水平上显著,可以发现在CEO 变更事件中,与无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的企业相比,有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时,企业慈善捐赠水平显著提高,表明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有显著的正向促进效应,研究假设1 进一步得到支持。

表4 DID 回归结果分析

根据模型2 和模型3 的结果可知,在国有企业样本,交互项Treat×Post 的回归系数为0.002,但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可以看出,男性CEO 是否变更为女性CEO,国有企业慈善捐赠的水平没有发生显著差异,表明女性CEO 对国有企业慈善捐赠没有显著影响。在民营企业样本中,交互项Treat×Post 的回归系数为0.063,且在5% 水平上显著,即说明与无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的民营企业相比,有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时,民营企业慈善捐赠水平也显著提高,表明女性CEO 对民营企业慈善捐赠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研究假设2 进一步得到支持。可见,双重差分模型的检验结果与固定效应回归结果完全一致,表明文章得到的研究结论是稳健可靠的。

六、研究结论

(一)结论

文章利用2004-2017 年中国上市公司的数据,分析和考察了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的作用机制,并进一步检验了女性CEO 对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研究发现:(1)相对于男性CEO,女性CEO 往往拥有较强的慈善责任导向,而且女性CEO 能够与各种利益相关者联系,从而能更好地洞察、感知并及时响应社会或利益相关者的诉求。所以说相对于男性CEO,有女性CEO 的企业慈善捐赠更多,表明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2)由于女性CEO 在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管理自由度存在较大差异,而且国有企业本身因承担了稳定社会的功能而会积极进行慈善捐赠,这就会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女性CEO 对国有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在民营企业,女性CEO 拥有更大的管理自由度,更有利于女性CEO 制定她们关注的慈善捐赠决策和通过慈善捐赠来与广泛的利益相关者建立良好的关系,从而增强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3)文章利用CEO 变更事件,采用PSM-DID 方法有效控制了内生性问题后,发现男性CEO 变更为女性CEO 后,企业的慈善捐赠水平显著提高,然而在国有企业的慈善捐赠水平没有显著变化,但在民营企业的慈善捐赠水平变化更大,这进一步证明了女性CEO 对企业慈善捐赠有显著正向影响,尤其是对民营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更大。

(二)管理启示

我们的发现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和管理意义。首先,文章丰富了现有的关注慈善捐赠决策中CEO 性别差异的研究,由于性别在决策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角色一致性视角使我们能够构建和检验性别对捐赠影响的新框架,研究结果表明女性CEO 将会比男性CEO 更加关注社会各界及各种利用相关者的诉求,从而会提升企业的慈善捐赠水平,可见,本文的研究结论对推进上市公司积极开展慈善行为提供了经验证据和参考价值。 其次,在新时代,企业的慈善捐赠被赋予了新使命,文章的研究也为促进企业积极主动担当新使命提供了一定的政策启示:通过制定和完善相关政策,鼓励更多的女性管理者走上CEO 工作岗位或者担任企业高管,同时也鼓励企业根据实际经营情况和工作需要对女性担任CEO 给予同等机会,在全社会营造积极开展慈善捐赠活动的良好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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