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理论逻辑、经验事实与路径依赖

2022-08-22 05:48夏梁省杨梅聂艳明
经济论坛 2022年8期
关键词:共同富裕金融绿色

夏梁省,杨梅,聂艳明

(1.南开大学金融发展研究院,天津 300100;2.中共台州市委党校,浙江 台州 318000;3.台州职业技术学院,浙江 台州 318000)

引言

共同富裕是中国新发展阶段的重要战略目标,而金融作为现代经济核心,对促进共同富裕具有不可替代作用,通过金融政策的正向再分配效应、创新型金融体系的顶层设计以及金融工具与产品的创新等合理举措能有效促进共同富裕(张明、刘瑶,2021)[1]。实现共同富裕,需要围绕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重点突破金融资源配置局部扭曲、要素收入分配不对等、资本无序扩张、金融机构非功能性扩张等新情况新问题,而化解这些不平衡问题离不开金融体系的调节与支持。因此,从夯实共同富裕的体制机制背景角度出发,需要中央到地方的金融政策与财政政策密切协调,着力缩小区域、城乡和居民个体之间的收入与财富不平等,提升经济金融发展的包容性与可持续性。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以高质量的金融服务效率和水平促进共同富裕,把更多资源配置到民生领域、重点科技攻关项目和社会发展薄弱环节(陈四清,2021)[2]。通过构建为共同富裕服务的金融体制与机制(陆岷峰,2022)[3],营造金融服务效率高、金融嵌套交易少、融资成本低的良好金融环境,既便利物质生产与实体经济运行,又满足市场多元金融服务需求,奠定共同富裕所要求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都富裕的基础。传统观点认为,共同富裕重点涉及的是分配机制的结构性问题,而金融政策和货币政策作为国家总量调控的机制与手段,也致力于金融结构的治理与调节,比如以传统国有银行为主导的金融机构易出现金融资源向政府、国有企业、蓝筹企业等信用等级高的主体虹吸性流入,挤出科创高风险行业企业、中小微企业、民营企业的融资供给,这就需要指向性明确的金融政策与货币政策,比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中小微企业专项扶持贷款与定向降准。由此,金融要赋能共同富裕,就要抑制其可能的负向作用,引导金融在第二次分配、第三次分配中发挥向善作用[4]。有些学者提出数字普惠金融能通过提升创业活跃度与减轻“马太效应”路径推进共同富裕(张金林,2022;韩亮亮等,2022;刘心怡等,2022;邹克等,2021)[5,6,7,8],逐渐重视金融在推进共同富裕中的机制作用。但是,更多学者仍倾向于关注金融作为经济运行的核心,在共同富裕中所扮演的责任、使命与重要保障作用(崔勇,2021;唐建伟,2021;王忠民,2021;张明,2021,张全兴)[9,10,11,12,13],这些论述一致明确了金融对推进共同富裕的重要性,为进一步展开更深入的研究指明了方向。

综合上述研究,现有文献更多地阐述了共同富裕的内涵、实质以及对金融发展的内在要求,很多学者也累述了金融调节与金融创新活动对推进共同富裕的重要作用,而从金融赋能的角度去研究共同富裕的典型经验事实与路径依赖的成果略显不足。尤其是鲜有学者从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理论逻辑上去揭示金融与共同富裕的内在理论关系。因此,本文基于这些文献研究的不足,提出以下几个方面的创新型研究探索:一是基于社会主义金融的功能属性与金融本源思想指引,梳理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理论逻辑;二是基于国家共同富裕示范区和金融支持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总结提炼浙江的典型经验;三是研究分析金融赋能共同富裕有效实现路径,丰富金融推进共同富裕的路径机制研究文献。

一、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理论逻辑

运用金融手段实现共同富裕的理论逻辑就是要发挥金融的正向分配效应,尤其要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势对金融资源配置的调节与引导作用,引导资金流向实体经济部门,帮扶中小微企业、“三农”个体等弱势主体获取金融资源分配上的均衡地位,逐步促进金融资源在全社会合理有效配置。

(一)社会主义经济发展背景下的金融功能属性支持共同富裕

2019年2月22日,习近平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三次集体学习时强调,金融要为实体经济服务,满足经济社会发展与人民群众需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这是中国推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根本目的。”[14]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宗旨使命,决定了我国金融发展要兼顾公平与普惠,通过发展普惠金融服务最广大人民的现实需求。“发展普惠金融,目的就是要提升金融服务的覆盖率、可得性、满意度,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金融需求,特别是要让农民、小微企业、城镇低收入人群、贫困人群和残疾人、老年人等及时获取价格合理、便捷安全的金融服务。”①

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把人民主体地位摆在发展的指导原则之首[15],是习近平经济金融思想的民本情怀体现,也是我国金融功能思想的独特性所在。根植中国金融发展基因的金融功能理论也要求推动金融结构调整与金融效率提升,促进金融发展从大企业金融、富人金融到普惠型金融的转变[16]。习近平关于金融功能的重要论述,丰富与完善了金融功能思想,主要体现为以下几个方面的思想指引:第一,践行党的群众路线,补充金融民本服务功能。金融机构在兼顾市场化运营机制的基础上,通过提供优质金融服务支持教育、医疗、就业、环保等民生领域建设,在金融领域让全体人民也能够共享金融改革发展带来的成果。习近平的重要金融论述之所以在金融领域也能彰显其“民本思想”,这和党一直奉行的群众路线是分不开的,也是同资本主义金融的功能属性有着天壤之别的根本所在。第二,实现共同富裕,加强金融扶贫功能。2021年8月17日,习近平主持召开中央财经委第十次会议,强调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金融也要服从于共同富裕的本质要求。在当代资本主义经济发展中,资本的金融化和金融资本的发展,用钱生钱(马克思提出的货币循环G-G`),并没有切实缓解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反而加剧了财富积累的分化。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目标任务下,习近平为金融发展指出了新的发展路径与功能属性,补充了金融扶贫功能属性,在“第三次”分配中通过调整金融功能,改善收入和财富分配格局,改善金融资本所带来的不均衡问题。②第三,改善金融治理,推进金融包容性功能完善[17]。习近平在2017年中央政治局第四十次集体学习和2017年全国金融工作会议的重要论述,标志着习近平金融治理思想的全面形成[18]。2019年10月31日,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③(以下简称《决定》),为我国金融领域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根本遵循与前进方向,习近平在《决定》中提出,要健全现代金融体系的指导思想,通过金融结构的调整优化(提高直接融资比重)、金融产品的创新与金融服务包容性的增强,来提高土地、劳动、技术、资金、知识、管理、数据等要素的配置效率,这将大大有利于金融包容性功能完善。

(二)社会主义经济发展背景下的金融本源思想指引共同富裕

2014年12月9日,习近平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提出政府要在保护产权、维护公平、改善金融支持水平等方面积极作为,积极培育市场化创新机制。在市场化机制建设中,习近平明确金融支持是实体经济形成源发创新动力的源泉之一。通过银行信贷支持作用发挥、投资风险共担机制设计以及中小企业信用担保机制建设等金融支持举措,确保更多的金融资源流入实体经济领域,激发市场主体创业创新的活力。2015年7月17日,习近平在长春听取对振兴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和“十三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的意见和建议时,提出要改善金融服务,疏通金融进入实体经济特别是中小企业、小微企业的管道。易纲(2020)在《再论中国资产结构及政策含义》中,也强调通过调整金融结构、提升金融的直接融资水平,确保市场主体能够自我决策,增强金融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19]。

习近平有关金融支持与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一系列论述,蕴含了对金融本源的思想认识与理解,主要提供了以下几个方面的思想指引:第一,金融的天职与宗旨是“回归本源”,即为实体经济服务。吴晓灵(2016)也认为,金融发展要走出金融自我服务的怪圈,回归金融的本源服务业——为市场交易、工业生产、科技研发等提供金融服务[20]。实体经济是金融发展基础,不为实体经济服务的金融终将会利润枯竭并蕴含大量金融风险。第二,货币金融和实体经济具有同源性。马克思早就指出:“货币是和其他一切商品相对的一般商品”[21],货币起初由某些商品(如黄金、白银)充当,但是随着货币信用化过程的不断深化与演变,货币金融与实体经济的界限就被掩盖而变得模糊,丰富多样的金融创新与不断深化的金融自由化,加剧了实体经济不同程度的“金融化”与“类金融化”现象,金融“脱实向虚”偏离了金融和实体经济的本源性。第三,金融的本源属性是流动性。“金融服务实体经济”就是要发挥金融作为流通中介的作用,通过降低流通成本,提高金融的中介效率和分配效率[22]。习近平强调,要疏通金融流入实体经济通道,从金融流动性的本源属性出发,围绕金融资源配置效率,“疏”与“通”结合,“疏”重在引导资金从“泡沫行业”“过热部门”“金融体内循环”等领域流出并流向实体经济,而“通”重在降低资金进入实体经济的流通成本与流通阻碍,严防层层加杠杆的“风险资本”、民间“高息资本”、银行“嫌贫爱富”等现象推升中小微企业资金使用成本,加剧金融资源的配置不均衡。总之,只有深刻把握社会主义金融发展的本源思想指引,才能不偏不倚地确保金融在服务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道路上逐步实现共同富裕。

二、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经验事实

(一)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现实背景

共同富裕不是同等富裕与财富均等化,更不是“平均主义大锅饭”与“杀富济贫”,其本质是建立在社会公平正义基础上的机会均等、财富分配科学合理、社会发展共治与经济发展共享等,并包含物质富裕与精神富裕的人本主义双层内涵,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指明了新的发展方向。共同富裕要求不能贫富悬殊过大,统计上最有效的指标是“基尼系数”,也是国际上通用的衡量居民收入差距的常用指标,取值在0~1的范围内,一般认为在0.3~0.4之间比较合理。如图1所示,我国2020年基尼系数为0.468,高于国际警戒线的0.4。当前我国城乡收入差距较大,且收入结构不合理,要实现共同富裕,增加收入与多维创收是关键。世界主要发达经济的基尼系数也都明显低于我国,尤其英国、芬兰、荷兰等高收入国家更是远低于我国的收入差距水平,这些国家的最大特征都是高收入、高福利与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这启示我国在推进共同富裕的道路上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前提与关键,在此基础上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共同富裕。

图1 我国和世界主体经济体基尼系数情况

另外,从我国经济发展的结构特征、区域特征与地理特征来看,东部、中部、西部在经济总量、城乡居民收入、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等方面都存在较大差异。一般来说,东部在经济高质量发展与共同富裕进程中普遍领先于中西部地区,因此,国家优先在经济发展条件相对成熟地区开展高质量推动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浙江城乡居民收入比在2020年为1.96、2021年为1.94,④从收入均衡水平上看都优于全国水平,并且连续多年位居全国首位,这就使得浙江具备成为共同富裕示范区的现实条件。

(二)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浙江经验事实

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重要窗口的浙江,承担着通过地方实践率先突破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重大历史责任。浙江从高品质生活、城乡区域协调、收入分配制度、文明和谐美丽四个维度建构共同富裕发展整体框架,在金融赋能层面强化政府资金“搭台”、国有资本与私有资本“唱戏”、各主体“全员参与”推动共同富裕的整体框架,在做大经济总量“大蛋糕”的基础上促进经济发展成果全民共享。继2021年6月1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意见》发布,又于2022年3月18日,“一行两会”、外管局与浙江省联合发布《关于金融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意见》,这标志着浙江肩负“共同富裕+金融赋能”双重历史使命。浙江围绕政府产业基金以及保险创新改革试验区、国家小微金融创新试验区、国家农村金融改革试点等国家级金融创新平台建设,立足各地经济结构特色与金融创新“土壤”,充分发挥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功能作用,致力于解决缩小“三差距”,⑤为在全国更大范围推进共同富裕提供了丰富的浙江经验。

1.基于财政资金的产业基金路径,服务共富产业发展。农业农村是推动共同富裕过程中的最大短板,浙江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省级产业基金联动市县两级产业基金,并积极吸纳外部产业资本、金融投资机构以及社会资本的参与,充分发挥国有金融资本“四两拨千斤”的撬动作用,以定向基金投资、非定向基金投资以及直接投资的方式扶持一大批支农惠农的产业项目,包括舟山国家远洋渔业基地、古村落保护利用基金项目、安吉乡村绿色发展基金、综合数字农业项目等几十个大型乡村振兴项目,直接金融投资总额达到50亿,并同步带动股权与债权投资近100亿,充分发挥了金融赋能乡村振兴的重要作用。

2.基于风险防范的保险创新路径,服务经济社会改革。为了充分维护人民财政与生命安全,帮扶弱势群体,提高人民群众的抗风险能力,增强经济社会发展的稳定器作用,浙江宁波立足国家级保险创新综合试验区建设“大胆改革创新,小心求证落实”,形成了突发性地质灾害保险、指数型农业保险、全域旅游综合保险、重大装备首台套保险以及城市道路桥梁综合保险等多个全国首创的金融保险产品创新。聚焦重大公共卫生事件,针对民营规上企业、小微企业与出口企业开展小额贷款保证保险、工程保险、出口信用保险等保险帮扶措施。发挥城乡小额贷款保证保险风险补偿基金的惠民作用并推广小微企业财产综合保险,为中小微企业提供全面风险保证。这一系列保险创新举措对提升人民群众的获得感与补齐经济发展薄弱环节起到了显著作用,激励更多的社会弱势主体“敢于创业、勇于创业”,尤其在保障人民财产安全、经营风险与安全健康方面都发挥了经济“减震器”与社会“稳定器”的重要作用。

3.基于政府信用的小微金融路径,服务民资主体发展。浙江经济结构在主体构成上,民营企业主体数量占据绝对主导地位,推进共同富裕,服务好民营企业更高质量的发展不能缺位,而金融赋能民营企业关键在于熨平民营主体在传统金融体系下融资路径上的不平等地位。浙江在创新小微金融服务与破解小微企业“融资难”与“融资贵”的方式上进行了许多卓有成效的积极探索,取得了许多创新成果(表1),其中最为典型的是台州围绕“国家级小微企业金融服务改革创新试验区”建设,以三家民营城市商业银行为主力,创造性推出“三品(人品、产品、押品)三表(水表、电表、海关报表)”“三看(看品行、算实账、同商量)”与“三不看(不看报表看原始、不看抵押看技能、不看公司看家里)”的融资客户主体信用评价标准,真正实现企业主体“硬信息”和社会化的“软信息”的综合评价体系。政府出资组建信用担保基金,做小微企业融资的坚强“后盾”,并推动基金创新园区建设与基础设施PPP,招引社会资本共同参与共同富裕的公共事业发展,同时在金融创新工具上推动以商标专用权质押融资为代表的无形资产融资。

表1 国家小微金融服务创新体系建设框架

4.基于农民创富的农村金融路径,服务农民发家致富。在帮扶农业、农村、农民创业致富的道路上,浙江丽水实施农村金融改革试点,通过金融创新为“绿色美丽家园”赋能共同富裕的底色。以优化农村金融生态环境为主线,创新农村金融信用体系;以“三权”(农村土地流转经营权、农村宅基地使用权、农村住房所有权)抵押贷款为重点,推进农村产权融资服务体系;以改善投融资环境为目标,健全农村“四级”(财政出资担保、行业协会担保、商业担保、个人信用)融资担保体系;以完善农业风险分担机制为切入点,积极推进农村保险服务民生体系;扶持农村信用社与村级资金互助会,满足农村多样化融资需求;推进农村金融保险服务民生,建立完善农业风险共担机制。通过一系列金融创新实践,金融赋能农业发展、农村创富与农民增收取得了明显成效,金融在缩小“三农”发展与城市发展差距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三、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路径依赖

(一)坚持“党管金融”主基调,防止金融资本无序扩张侵吞社会财富

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也是我国金融业发展的根本保证与强大优势,坚持和完善党对金融工作的领导是确保金融正确发展方向的组织保障[23]。“必须加强党对金融工作的领导,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遵循金融发展规律,紧紧围绕服务实体经济、防控金融风险、深化金融改革三项任务,创新和完善金融调控,健全现代金融企业制度,完善金融市场体系,推进构建现代金融监管框架,加快转变金融发展方式,健全金融法治,保障国家金融安全,促进经济和金融良性循环、健康发展”。⑥坚持党中央对金融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是防范与化解金融系统性风险的根本组织保障,也是习近平金融管控思想的核心要义。“我们决心完善全球经济金融治理,提高世界经济抗风险能力”[24]。习近平提出全球金融治理理念,并强调推动国际金融机构份额和治理结构改革,以此提升国际货币体系稳定性和韧性。

“中国的发展,关键在于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走出了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发展道路。”[25]习近平金融管控思想指引,为防止金融资本无序扩张侵吞社会财富以及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组织保障,展现了以下几个方面的指导意义:第一,金融党建确保金融发展与党组织意志保持一致。国家各级金融结构上到中央银行,下到地方商业银行以及类似金融结构都设立党支部,统筹思想党建工作与主营业务协同。金融管控思想的执行关键在“人”,只有通过人的思想党建武装头脑,指导具体的业务实践,才能保证金融发展方向与党的大政方针和金融政策不偏不倚的一以贯之,实现高质量党建引领经济金融高质量发展。第二,党“建”金融提升驾驭资本和领导金融的能力。在金融管控思想指引下发展社会主义金融,充分发挥党的经济资源动员能力,把党的政治优势、组织优势与资本市场一般规律结合起来,有效管控与治理诸如平台经济资本无序扩张、资本“脱实向虚”以及资产泡沫等金融问题,引导社会资本流向民生领域与科技创新领域,熨平由金融发展不平衡发展引致的社会资源分配不均,强化金融支持突破科技领域“急难关卡”与“卡脖子”关键技术节点,为做大做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发展成果贡献金融力量。第三,金融服从大局管理,确保社会发展阶段性目标实现。2021年8月中央财经委员会召开第十次会议,明确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的基础性制度安排,金融体系的分配改革在其中扮演重要作用。三次分配不是“杀富济贫”,而是创造公平与公正的市场环境,以银行代表的传统商业银行在选择融资服务对象时易出现“嫌贫爱富”的扭曲现象,这就要在金融管控指引与监督治理下,由政府加强对金融市场“有形之手”的调节与纠正,金融创新为中小微企业提供同等条件的金融服务,金融普惠畅通不同市场主体获取金融资源的渠道,金融科技便利线上与线下用户的无差别金融服务诉求。

(二)推动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以立体多元金融体系为共同富裕铺平道路

金融供给侧是匹配金融供给与金融需求的关键端(郑联盛,2019)[26]。从金融供给结构上来看,我国以银行为主导的间接金融体系整体发育充分,但是在金融供给差异化、主体对等性与服务多样化等方面仍存在失衡问题(赵瑞政等,2020)[27],不利于多元主体的共同富裕实践。林毅夫(2009)提出,每个经济发展阶段的最优金融结构要求与其对应阶段实体经济对金融服务的需求相匹配[28]。因此,推进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改革框架如图2所示),一是应该通过优化金融结构,在直接融资途径上发展科创板、北交所以及注册制为更多成长型与科创型企业提供更多资本市场增量融资空间;在间接融资途径上,指令性调节以国有商业银行为代表的传统金融体系针对民营企业与小微企业的资金供给机制。同时,强化金融资源从过剩产能产业企业、“僵尸企业”以及“壳股”企业有序退出,降低金融资源的无限供给,为服务更多优质市场主体挤出更多有效金融供给。二是继续扩大金融开放程度。金融市场是服务企业主体的巨大资金池,做大做强金融市场才能“大河有水小河满”,推动沪深港通、沪伦通以及R/QFII等外部资金进入通道建设,既是倒逼我国金融市场逐渐接轨国际市场体系,也是完善金融市场与金融机构运行效率的有效“试金石”,为下一步推动更大规模市场化改革提供前提条件。习近平强调“建设创新型国家和世界科技强国,是中国发展的迫切要求和必由之路。”[29]美国NASDAQ市场在吸引全球科技创新资源上的巨大成功,也启示要重视资本市场对科技创新企业发展的孵化与培育机制,为共同富裕积累更多的科技创新资源支撑。三是结构性降低融资成本,政府机构、国有企业、蓝筹企业等具有从传统银行体系获取成本相对较低金融资源的天然优势,而在绝对数量上占据主导的民营主体与个人很难获取低融资成本的金融资源,这不符合共同富裕对市场主体机会均等的内在要求。因此,金融赋能共同富裕在结构性供给上就要通过推动贷款利率和市场利率并轨的“两轨合一轨”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渠道,针对不同发展阶段与不同主体需要更加灵活有效降低贷款利率。四是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风险,守住风险底线,这是保障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先决条件。资本的无序扩张与金融信用的过度膨胀,一方面为金融体系稳定运行埋下潜在风险隐患,另一方面也会通过各种间接途径危及人民群众财产安全,甚至侵害居民的切身利益。2022年《关于规范金融机构资产管理业务的指导意见》正式开始实施,以“打破刚兑,回归本源”引导资金理性进入存在“资金空转”现象的理财产品市场,同时打破机构刚性兑付,实现同业去杠杆,为过度信用膨胀的金融机构“瘦身”。这些举措既是本着“治病救人”原则主动挤“泡沫”降杠杆,也是守护人民财富免受金融风险侵蚀,服务于共同富裕大背景下的经济社会稳定大局。

图2 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方向趋势

(三)大力推动数字普惠金融,熨平融资主体的禀赋性地位差异

我国中小企业存在数量庞大、规模小且分散的分布性特征,而且在融资环节上存在法人治理结构不完善、信息不对称、可抵押品少、抗风险能力差等异质性特征,同时“逆向选择”与“道德风险”问题频发,这些因素导致金融体系普遍存在针对中小微企业的“信贷歧视”与“风险惩戒”,只愿意以更高利率或者更高的信用保证为中小微企业提供信贷资金,产生了严重的融资主体的禀赋性地位差异。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以及身份识别等技术的普及应用,信息的收集、甄别与共享能力大幅提升,数字技术与普惠金融的有效结合能够充分解决融资过程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因此,熨平融资主体的禀赋性地位差异,一是要大力推动我国银行系统与金融科技广泛研发应用数字技术,以信用信息共享平台建设与数字化应用场景建设为基础,提高金融服务可到达性,将更多的金融资源投入“三农”服务、精准脱贫、小微企业融资以及智慧城市等共同富裕发展事项,发挥金融普惠功能作用,致力于解决缩小“三差距”(地区、城乡与收入差距)问题;二是要建设全覆盖的数字普惠金融体系,从资本市场的上市公司财务信息甄别与重大信息披露监控到电子移动支付体系、信用体系、产权交易信息等多个领域进行数字技术的嫁接,大幅提升金融治理水平,减少基于非法利益扰乱金融市场运行“逆向选择”与“道德风险”问题,维护诚实守信市场参与者的正当利益,建立基于共同富裕价值取向的公平、公正、与科学的金融市场环境体系;三是通过不断完善的政策体系、法律体系以及制度体系等建构数字普惠金融的基石,规范与引导金融循着数字普惠发展路径服务于共同富裕建设进程。在扶持政策上,2022年《关于实施中央财政支持普惠金融发展示范区奖补政策的通知》,调动各地发展普惠金融发展的积极性,而针对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法律制度尚未建立,使得规范数字化普惠金融的硬约束仍显不够,出现了P2P互联网金融乱象、金融理财产品嵌套现象等假借普惠金融发展,实则侵害居民财富安全的非法行为,这就需要相应的法律体系与制度体系建设相配套,打造有利于共同富裕的数字普惠金融生态系统。

(四)绿色金融协同绿色可持续发展,构筑共同富裕的美丽和谐生态环境

为了引导更多的社会资本投入绿色产业发展,加速产业结构、能源结构与物流运输结构的绿色转型(马骏,2015)[30],要大力推动绿色金融,发展绿色金融既可以促进环境治理与人居环境改善,又可以促进碳达峰与碳中和的“双碳”目标实现。绿色发展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前提,绿色金融、绿色可持续发展与共同富裕协同推进是解决发展中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现实需要[31],构筑共同富裕的美丽和谐生态环境,未来既依托于低碳经济发展,也依托于有保有压的绿色金融体系的扶持引导。胡鞍钢与周绍杰(2014)分析指出,绿色福利是绿色发展的目标,而绿色增长是绿色财富与绿色福利增进的有效手段,这就要求绿色金融发展要重点围绕绿色增长增进国民绿色福利,实现共同富裕的社会生态环境价值。因此,推动绿色金融协同绿色可持续发展,一是要实施绿色金融产品与绿色金融工具创新,发展绿色资本市场,政府绿色引导基金与绿色产业投资基金先行,通过股权投资、战略合作与财务投资合作等多种形式吸引更多社会资本进行绿色投资,在此基础上支持金融机构发行绿色信贷、绿色项目收益债、绿色债券等金融产品,同时配套绿色保险创新险种确保绿色金融形成稳定机制。二是要通过创新性金融制度安排,建立从绿色金融统计、绿色信贷风险补偿、绿色金融标准化等到绿色金融激励的绿色金融制度体系。自2016年央行联合财政部等七部委联合制定《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以来,全国各省份协同制定绿色金融发展政策措施,比如江苏2021年《关于加快绿色金融发展的实施意见》、长三角2021年《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绿色金融发展实施方案》等,这些政策措施与制度安排形成了绿色金融发展的顶层设计,进而还需要在绿色银行评级体系、绿色评估框架的基础上实行定向降准、再贴现与再贷款的扶持制度补充。三是扩大绿色金融参与主体,形成全社会共同参与氛围与环境。组建专业化的绿色发展银行扶持绿色消费与绿色能源结构,鼓励农业类保险公司开展绿色保险金融综合服务,培育绿色信用评级机构、认证机构、评估机构以及环境风险监测机构等多元机构主体,同时加强绿色金融人才队伍建设,引导消费者积极进行绿色消费,让共同富裕的发展目标根植于绿色金融发展的具体实践当中。

四、结论与启示

综合上述分析,从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理论逻辑梳理上得出结论,要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对金融资源配置的调节作用与引导作用,通过社会主义条件下金融功能属性以及金融本源思想指引实现金融的正向分配效应,从而支持与促进共同富裕实现,给我们的启示是启示金融赋能共同富裕要始终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金融思想实现金融发展与共同富裕目标的内在一致性。从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经验事实与浙江的具体实践得出结论,我国当前距离实现共同富裕还有一定差距,选取有条件地区进行“摸着石头过河”的实践探索有利于形成推进共同富裕的先进经验举措,给我们的启示是经济高质量发展才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先决条件,推进共同富裕要通过有效举措“藏富于民”才能熨平城乡差距与收入差距。从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路径依赖的延展性分析得出结论要坚持“党管金融”主基调,这是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基本行为准则,在此基础上才能确保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数字普惠金融发展与绿色金融发展等政策执行按照党的宗旨与意识贯彻落实,共同富裕目标也是“党管金融”要实现的最大目标之一,两者在社会主义发展的本质上是一致的,给我们的启示是党的领导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在金融赋能共同富裕的实践探索中同样适用,并将起着主导作用。

注释

①2015年11月9日,习近平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八次会议上的讲话内容节选。

②2021年8月17日,国家主席习近平主持召开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研究扎实促进共同富裕问题,首次提出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

③2019年10月31日,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简称《决定》)。

④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浙江调查总队公布数据。

⑤地区、城乡、收入差距,简称“三差距”。

⑥2017年7月14日至15日习近平在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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