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怡 魏 弋 陈 洁 李 刚
(1.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江苏南京 210023)
在百年变局和世纪疫情交织影响下,国际政治经济格局和全球治理机制发生重大变化,美国在国际竞争的领先地位受到影响,尤其是先进产业发展方面。20 世纪初,美国政府为了缓解社会动荡,推动经济发展,便已开始建立专业的社会科学研究机构提供政策分析,辅助决策,即美国智库的开端。 美国智库从雏形初露发展至今,智库建设体系日臻完善,决策咨询能力日益提升。 智库报告作为智库主要研究成果,是政府制定重大方针政策的科学参考依据。自2017 年1 月特朗普政府执政,到2021 年5 月拜登政府通过《无尽前沿法案》,美国国会、政府及重要智库共发布450 份对华政策文件和研究报告辅助决策,涉及政治、经济、军事、科技等内容,尤其是中国科技发展与中美科技关系相关内容[1]。
美国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Information Techn ology and Innovation Foundation,ITIF)作为世界顶级科技政策智库[2],发布了《汉密尔顿指数:评估国家在先进产业竞争中的表现》报告(以下简称汉密尔顿指数报告)[3],发现与主要竞争对手相比,美国在关键先进产业产出方面出现下滑趋势,并提出通过制定“要素投入”政策与实施目标直接激励政策追赶差距,提高先进产业产出,强化美国供应链。 美国智库报告作为一种重要的情报源,通过对美国国情信息与国际形势的精准获取、 深度加工与分析,成为引导美国科技发展与政府决策的“耳目、尖兵、参谋”。
美国智库通常根据自主定题或客户委托课题完成研究报告,并通过多种渠道进行发布。 一方面,智库通过机构官网发布研究成果(发行期刊、研究报告、书籍、快报等);另一方面,可以利用多媒体等可视化技术将成果展示给目标客户与公众媒体等;同时研究人员还可以开展小组讨论、辩论、圆桌会议等活动讨论热点问题、宣传研究报告[4-5]。 美国智库报告是智库研究人员思想产物的凝结,是对美国智库研究的继续深化,具有战略意义与学术价值,需要对其进行全面且深入地研究,为进一步完善智库实践提供理论指导。
智库报告类型往往由国家治理模式和智库自身属性等方面决定,每一篇智库报告会以一个目标为导向而形成研究内容,因此本文根据报告形成目的将美国智库报告分为分析型、反馈型、研究型与外交型四类,并归纳出对应的特征属性。
分析型智库报告是指描述某一事件、某种形势的背景、成因、经过和可能带来影响的报告。 美国智库普遍关注国际形势发展与全球结构变化,因而针对国际形势的分析型智库报告在美国智库报告中占有重要的比例,往往会基于全球视野,宏观考察并分析美国在全球范围内的影响力与发展水平,如ITIF 自2008 年起发布的近千篇报告中,不乏对美国先进技术、经济建设、能源环境等方面在全球的发展变化趋势进行详细分析。此外,美国分析型智库报告还侧重于从国内发展态势进行分析,这些报告往往以问题为导向,以剖析美国国家建设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为主,能够“对美国立场的错误乐观感”进行批判与解析。 虽然部分美国智库报告在分析国内外形势与格局时可能会受到国家间的联盟与竞争关系等主观因素影响,但这类报告仍然以为美国乃至全球进行总体画像为目的,具有较强的全局性与宏观性,对于辅助决策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反馈型智库报告是指对国家政策、战略、事件等进行回应、给出建议的报告。 这类报告一方面围绕社会舆情、应急事件作出回应,既是为回应事件本身提出实操性强的建议与举措,更是回应公众对事件的猜测与知情权,通过发布反馈型智库报告的形式为公众揭露事件真相、统一社会认知、澄清相关不利谣言,因此具有鲜明的即时性、互动性特征,通过给予反馈达到引领社会舆论、保持公众与政府、国家之间信息对称的目的;另一方面围绕国家重大战略、政策法律法规的全流程产生机制形成反馈型智库报告,以此达到了解战略部署成效、政策落地情况以及社会公众需求的目的,实现智库有效嵌入政策全过程,保障智库服务决策的能力,因此针对国家战略的反馈型智库报告一般具有战略性、实证性等特征。
研究型智库报告相较于其他类型智库报告而言更偏向于学术研究、理论创新。美国研究型智库报告可总结为两类:一是围绕学术界热点问题与前沿问题的研究报告,这类报告学术价值与理论创新价值相对较高,能够达到推动学术发展的重要目的,是美国智库理论与实践结合的重要产物,专业性、学术性较强;二是不同智库的专家团队自主关注的焦点问题研究,这类报告往往基于不同专家团队的研究习惯、研究兴趣与研究优势开展,具有较高的灵活性与自我驱动性,报告所涉及的内容未必是当前最为关注的话题与领域,其影响力在短期内难以进行准确评估,但一定程度上能够作为储备研究,对某一学术领域的发展趋势产生影响。因此,美国的研究型智库报告除了具有较高的专业性、 权威性与科学性外,还具有储备性与前瞻性,能够发挥推动学科发展与学术创新的重要作用。
外交型智库报告是指发表智库自身与智库背后利益集团的价值观、政治立场与意识形态的报告。一方面,美国智库在运营过程中会受到利益集团的捐赠与支持,其政治立场易受该利益集团的影响甚至操控,因而会通过发表外交型智库报告的形式传达利益集团的思想主张,言论主观性较为显著;另一方面,不同类型的美国智库会从智库本身聚焦的研究领域代表国家发声,推动甚至催化国际关系变化与发展。 美国智库通过发布外交型智库报告既能够达到吸引相同价值倾向与相同政治立场的国家与智库的目的,成为这些国家或智库的交流合作平台与枢纽,又能够达成影响公众认知、引领社会价值观与舆论导向的目的。如兰德公司、布鲁金斯学会等知名智库通过发布研究报告的形式深化中国学研究,部分报告内容政治性、主观性浓重,影响了美国公众对于中国的认知,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中美关系走向缓和的进程。 由此可见,外交型智库报告政治特征鲜明,其主观性也较为明显。
1.2.1 政治性
美国智库报告的政治性是对美国智库自身定位的一种延展和深化的体现。 ITIF 和绝大多数美国智库都是“讲政治”的,其研究报告都有价值观的设定。汉密尔顿指数报告显示,随着中美两国之间科技竞争升温,中国先进技术产业的全球份额正在跃升,与美国构成此消彼长的局面。 这份报告的基本政治基调和华盛顿的政治风向完全一致,鼓吹科技领域的“中国威胁论”。一方面,从机构目标与价值观角度来看,ITIF 以推进加速技术创新进程的公共政策为目标,ITIF 研究成果是制定有关技术、创新和全球竞争问题的政策议程和制作原创研究报告和分析评论。可以看出,ITIF 的目标和价值观决定了其智库报告所关注、考虑的问题和评估政策问题、得出结论和提供建议的分析框架,所以美国智库研究报告是对企业文化的一种展示[3];另一方面,美国智库的掌舵者和研究人员都属于“吃政治饭”的,由于美国特殊的政治系统与智库之间的旋转门机制, 智库专家亦官亦学,都具备政治人和学术人的二重人格。 罗伯特·D·阿特金森是ITIF 的总裁兼创始人,曾担任美国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中美创新政策专家组联合主席,领导的研究团队制定了技术创新和公共政策交叉点等一系列关键问题的议程。 同时也是北极星理事会的创始成员,为美国政府问责局的科学、技术评估和分析(STAA)团队提供国会和国家面临的紧急和新兴问题的建议。
1.2.2 权威性
美国智库报告的权威性主要体现在其报告内容中理论、方法以及研究团队的严谨性与专业性。兰德公司对高质量研究报告的标准进行了明确界定,提出了六大指标,其中就包括严谨性,主要是指智库的研究报告需要来源于高水平、可复制的科学发现和事实,以能够辅助利益相关者支持进行基于证据的决策为评判依据[6]。首先,科学扎实的研究理论保障了智库研究报告的系统性与有效性。美国智库报告的总体框架往往是在某一科学理论基础之上搭建的。此外,高水平的研究人员保证了智库研究报告的专业性与可信度。 根据ITIF 官网提供的职员信息可知:该智库研究人员获硕博士以上学位的占比为71.4%,其中博士占比为25%;研究人员的学科背景十分多元,以经济学为主,共涉及14 个学科,包括气候学、公共政策、数学、公共关系、新闻传播、文学、哲学、生物学、公共安全、管理学、法学和城市规划等;研究范围十分广泛,多学科背景为智库研究报告内容的多元视野与多重角度提供了保障,在提升研究报告内容可信度与权威性的同时,通过不同学科复合交融也增强了内容的创新性。
1.2.3 中立性
智库报告的中立性特点往往由智库机构的独立运行所决定,是指智库机构不以营利为目的、基于公允的立场形成研究报告参与决策咨询。 智库报告要求智库研究全流程坚持中立立场,能够不偏不倚地提出政策主张与对策建议,突出其政策主张背后的知识依据与逻辑性,参与政策进程,为决策规避风险[7]。 汉密尔顿指数报告强调政策研究的科学性,没有跟随欧盟提出的“数字主权”政策倾向,提出欧盟28 国在信息技术和信息服务方面日趋专业化,作为一个整体考虑时,专业化程度比美国高12%,并指出中国凭借百度、腾讯等数字企业推动相关产业发展,成为技术经济上真正的挑战者。智库报告往往以问题为导向,形成好的政策决策,这就需要在利益博弈过程中以公共利益作为出发点,不受国别差异影响,尽量避免利益相关方的干预,降低政党集团的干扰,以及与具有特定利益的组织和个人产生捆绑或牵连影响。可以看出,美国智库报告结合当前美国面临的政治、经济、外交以及国家安全等问题,研究过程不预设特定的政治立场与政治倾向,实事求 是 地 开展 研究[8]。
1.2.4 客观性
智库研究报告的客观性侧重于内容的科学性与专业性。 科学性涉及智库的研究从选题到最终产出的所有环节,如选题是否符合客观实际,概念、定义、论点是否正确,论据是否充分,分析是否恰当,逻辑是否合理,方法能否经得起推敲,数据能否经得起验证,证据链是否完整等[9]。从专业角度来说,智库研究是以数据和事实为基础展开的政策分析与政策咨询的过程,智库研究报告主要以数据、信息为主驱动研究,通过大量引用统计数据、事实数据与专家观点等资料,不断提高决策质量。 如ITIF 通过撰写原创分析报告为决策者提供详细的、易于实践的政策建议,机构主要聚焦于数据与隐私保护、数字经济、阐释新兴技术、中美贸易战和高科技等方面[10],遵循分析严谨、政策使用、独立而不带有任何偏见的研究准则,设计了汉密尔顿指数、创新指数[11]等指标模型参与科学研究与论证,为国家制定先进产业和技术战略提供决策支撑。
严谨合理的研究方法是智库报告逻辑性与稳健性的保证。 美国智库报告中往往都会专门设置一节介绍报告使用的研究方法。 原创性研究贯穿情报全流程,从议题选择、数据处理、分析预测到最终形成报告,是美国智库制定报告过程中坚持的重要研究方法。 美国智库报告原创性研究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概念性原创。ITIF 汉密尔顿产业战略中心提出原创性评价指标“汉密尔顿指数”,按国家为单位,仅将产业粒度级别限定于主要产业组别,历时性的考察其在全球产业中所占的份额,对世界主要国家在先进产业中的创新力与竞争力进行评估,增强了结论的可信度;二是模型工具性原创。 大部分美国智库报告使用的研究方法仍然以通用性较高、使用时间较长的传统方法为主,但也会根据研究需求自主研发创新方法与模型。 如兰德公司成立至今,年均发表350-400 份研究报告,其核心点就在于拥有一套系统的研究方法体系。 兰德公司开发的德尔菲法、系统分析法、博弈论模型和预测、路线图、行动热点法、专家棱镜系统等,在社会公共政策领域应用广泛[12]。
循证研究也是智库报告研究方法的体现。 在循证决策的证据环节中,证据来源是数据,数据既是证据的基础,也是循证决策的起点[13]。针对美国智库研究报告的特征,报告的大量数据转换为有效证据的流程都涉及两个关键因素:一是依托大量数据作为证据的基础;二是依托专家隐形知识进行分析。遵循智力融合与加工-证据选择与验证-证据评价的原则,通过融入专家咨询意见、专家经验等隐性知识,经过证据分析处理环节,最终确定此来源是否为有效证据。
1.4.1 嵌入政策过程
智库作为美国政府科学决策的外脑,积极参与联邦政府与地方政府政策过程。 政策过程包括问题确认、形成建议、决策过程、选定政策、政策执行与政策评估六个阶段[14],美国公共政策制定过程大概的先后顺序是:美国智库→美国政府以及国会→出台公共政策[15]。智库报告作为政策方案设计、呈现的主要方式,是智库发挥参政议政、服务公共利益作用的重要途径,通常以议题驱动为主,围绕热点问题开展前沿政策研究,通常能够针对涉及领域的公共政策提出周密的看法,有效地将“情报”转化为政策建议,通过自下而上的方式影响政府决策,有力地弥补政策决策体系存在的不足。兰德公司、贝尔弗科学与国际事务中心、新美国安全中心和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围绕“人工智能与国家安全”议题从美国国家战略安全、中美大国竞争和军事防务安全等视角展开研究,自2017 年起密集推出《人工智能与国家安全》[16]、《人工智能对核战争风险的影响》[17]、《与中国的技术竞争》[18]等相关研究报告为美国政府建言献策,推动美国政府发布《美国人工智能倡议》,正式将人工智能上升到美国国家战略的高度[19]。 可见智库报告在美国政策制定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1.4.2 打造全球性品牌
智库报告的品牌建设与智库定位紧密相关。 智库直接参与到某项政府决策中,智库报告作为研究成果影响或介入政府决策,甚至被直接采用,形成咨询建议,是其提升决策影响力、强化品牌建设的重要因素。智库通过智库报告形式,参与全球思想博弈,塑造美国在全球的话语体系。 布鲁金斯学会定期在网站发布研究报告等智库成果,瞄准世界变局与全球先进产业,疏通传播渠道,有效提升智库地位,强化智库机构全球品牌建设。 作为典型的智库产品类型,智库报告主要有简报类、专题研究类和基础研究类等,有些是具有自身特色的分析模型工具[20],可以突出智库特色,聚焦当下国计民生、全球演变重大话题的智库研究与成果,紧密围绕机构品牌战略需求,承载智库机构的品牌价值,不断增强国际话语权。ITIF 作为“领先且最多产的技术政策智库之一”[21],积极打造全球领先科技智库品牌,对于中国持续开展创新政策与竞争力跟踪研究,结合其在中美媒体上的高曝光度,不断推出并发布研究报告,具有较高的社会影响力。
美国传统的情报模式是一个线性过程,是通过任务分配-收集-处理-利用/分析-传播产生的[22]。研究报告作为智库产品,在产生过程中离不开情报收集与情报分析方法的使用。美国智库报告往往通过对研究主题相关的数据和材料进行高度整序和系统整理,综合考虑各因素之间的相关性进行决策,提供了源自报告本身的重要数据和信息资源,很大程度上也是智库机构研究领域的反映与国家关注热点的折射。ITIF 发布《5G 和下一代无线:对政策和竞争的影响》[23]、《美国政府帮助私营部门开发物联网的举措》[24]、《美国需要人工智能国家战略的原因及其愿景》[25]、《区块链之政策制定者指南》[26]等有关5G、物联网、人工智能、等主题的研究报告,可以看出美国对新兴技术的关注与研究,并为新技术落地提供政策支持与应用环境,是美国政府决策的重要帮手。此外,美国智库研究报告的情报价值还体现在背后的人际情报网络价值。 人际情报网络是以挖掘人际网络中情报资源为导向的,可以表现为个体辐射网络和组织社会网络[27]。 对美国智库研究报告展现的人际情报网络中涉及的人、机构、国家的网络进行全面和深入捕获,可以获取更全面的竞争情报。
智库作为以公共政策为核心的专业性决策咨询机构,以证据导向为核心的循证实践既是智库建设的一项基本职能[28],也是智库政策研究的基本范式[29]。 公共政策的制定需要大量的事实和证据,随着循证决策的发展,证据对智库研究的意义日益凸显。智库研究报告在归纳、总结政策问题的基础上,系统收集了议题相关的证据信息,是建立在客观实施基础上的科学研判,为政府决策咨询提供参考。智库视角的研究更关注基于数据和信息的政策分析,是一种基于科学证据驱动的政策研究。 如汉密尔顿指数报告对比了所涉产业的国家(地区)总产量及其全球市场份额、各国占全球GDP 比重以及单项产业各国家的全球份额等数据,并结合考察国家的经济扶持政策、生产力规模、人口增长情况,综合分析了世界范围内先进产业的表现。 不同来源数据间的融合与关联,可能会产生更有价值的情报[30]。 智库报告作为智库循证的产物,除了强调从严谨的数据来源,还重视多方面的政治、经济、社会考量因素等,具有综合的证据价值,推动决策咨询决策有据可依,有效提升了智库研究的可靠性。
咨询决策既包含对问题的思考与谋划,也包含对问题的处理与决断,无论处于那一个阶段,都离不开对知识的运用[31]。 研究报告是智库机构将已有的数据、信息融合专家经验等隐性知识产生的新的知识结果。 一份高质量的智库报告不是单纯的数据堆积,也不是单纯的知识普及,更不是简单的模仿,而是由智慧创造出的有价值的新思想、新知识[32]。 报告是智库研究能力的体现,智库以报告为载体,利用不同的信息组织和加工方式,将这些专业知识呈现出来并进行传播[33],推动智库持续开展深入研究。 ITIF充分发挥研究优势,在创新与竞争力、IT 技术和数据、电信、贸易与全球化、生命科学、农业生物技术和能源等[34]领域发布智库报告,充当政策顾问的角色,为解决国际问题与本国事务提供方案。 获取知识就是为了更好地实现知识共享、知识创新与利用。智库报告不单单只是满足智库机构内部的使用需求,一定程度上可以满足智库之间、智库与政府、智库与公众的多层级交流,以知识共享的方式,实现知识传递,提升了知识价值。
研究报告是智库发挥其影响的一种重要方式,智库常年坚持决策分析,在发现问题之后,往往通过发布智库报告形成情况分析与解决方案,提出事件预警。一般情况下,智库报告选定的研究主题大多是当前内政、外交关注的热点,或具有前瞻性、能够为决策者起到预见作用的政策问题。 这类问题主要从国家的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的角度出发,能够对未来决策现实提供政策导向与预警信息。 汉密尔顿指数报告指出美国电气设备、机械及设备和机动车辆等方面的全球市场份额正在进一步缩减,这对美国关键先进产业发展起到警示作用。 国会应该通过并充分资助当前已被提出的竞争力法案,并与拜登政府启动“登月计划”,以期在十年内将先进产业在美国经济中的相对集中度提高至少20%。可以看出,智库研究报告以现实的政策问题为导向,以战略眼光审视大势,认清机遇和挑战,准确分析不利环境和有利条件,从而未雨绸缪,系统谋划,能够对决策问题形成预判,形成的建议对策有利于服务支撑对象趋利避害,赢得发展的主动权。
美国智库研究报告针对同一事件,会利用多重情报源来证明,通过交叉互证的方式证明事件的真实性。就美国智库报告而言,侧重强调通过数据互证的方法进行验证。 数据互证往往是指通过使用不同的方法对于不同来源的数据进行交叉验证。 如兰德习惯于数据至上的哲学思维,同时,兰德公司区别于其他知名智库的最大特点是技术人员特别多,善于进行量化分析和实证研究,能为客户提供最客观、最真实的调查数据和分析结果[35],所以基于海量数据完成的智库研究报告的情报源必定是多元的,同时在技术人员处理以后并且结合权威专家的判定,实现了交叉互证,保证了数据的一致性与情报的准确性。
深入挖掘分析美国各类智库报告信息,形成重要开源情报是我国了解美国政治立场与价值偏向的重要途经之一。ITIF 通过发布汉密尔顿指数报告,指出美国正面临着中国在先进产业发展方面的重大威胁。可以看出,美国从定位上将中国视为战略竞争对手,试图在高技术领域升级竞争战略[36]。由于美国智库背后往往会有不同利益集团的捐赠支持,因此部分美国智库报告会反映美国利益集团的思想与立场,同时也会代表国家发声,从本国立场与视角描述现象、阐释成因、制定方案。 因此我国亟需系统收集并分析美国不同类型智库的研究报告,从中分析判断出美国各智库的政治倾向,打造与亲中智库及其学者的友好交流平台,通过促进智库交流,学术交流、文化交流实现两国政治交流、缓和中美关系,同时也对政治倾向较为偏激的智库及其研究人员采取相应措施,谨慎防范美国偏激政治思想与价值取向对我国的渗透与侵犯。
明确美国智库报告的公开目的与意义,才能精准定位报告的受众对象,提升智库报告价值,完善智库咨询服务能力。 高水平的研究报告作为美国智库主要产品,除了一定数量的报告内容会转化形成国际秘密内容外,大部分报告会公开发布。美国智库公开研究报告的目的之一是要使研究项目进入公众视野,吸引客户进行购买;另外一个目的是通过发布智库报告来塑造接收者认知,进行文化输出。 如ITIF通过发布《国家先进工业和技术战略的联邦统计需求》[37]报告,指出随着中国和其他强大经济竞争对手的崛起,美国联邦政府应加强数据收集和利用工作,加强战略性经济情报建设。再如兰德公司的军方色彩浓厚,因而其发布的智库报告向来喜欢渲染中国威胁论,以争取国会预算。 因此,在拿到美国智库研究报告时,既要重视报告本身的价值,同时也基于报告的文化性特征进行背景分析。
智库处于开放度较高的社会网络中,智库报告必须以科学决策为目的,服务于国家的整体战略利益与政策建议,为决策咨询提供事实依据。 ITIF 接连发布《利用连接、自动化和智能技术变革全球经济》[38]、《数字经济中的知识产权保护:在13 个关键问题上实现平衡》[39]、《美国的全球数字经济大战略》[40]等报告,关注了代表性国家的数字经济发展现状,重点反映了利用新兴技术推动经济发展过程中的相关研究热点问题。 智库报告作为客观事实的反映,应当有效获取、整合、共享来自学术界、政界、媒体领域以及商界等多维度信息,融合机构专家的隐性知识资源,形成有价值的信息反馈,避免信息缺乏或信息虚假产生的风险,充分体现智库研究报告的咨政功能。 因此,在利用智库研究报告时,需要判断报告内容的真实性、主题契合度与研究专指度,分析研究全过程的数据源、技术方法与应用模型,评估解决措施的效果与影响,保证政策咨询的可靠性、科学性与可操作性。
美国智库报告一般都广征博引,会详细引证大量的原始数据,包括数据库数据、学术论文、访谈资料、问卷数据、政府数据、评估数据等,这其中包含大量灰色文献和特种文献,这些数据资料是我们平时从商业数据库中无法获取的。 汉密尔顿指数报告在进行产业评估过程中,以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提供的66 个国家的历史性产业产出数据为主要数据源,获取了评估对象的实际产业值,保证了评估过程的有效性。因此,智库机构应当对研究报告中引征的开源信息进行有序化处理,并且做好存档工作。这样不仅可以针对原始数据进行及时的复盘,避免了信息不对称及研究者被研究报告的误导,而且可以编制出美国灰色文献、特种文献、特色文献的信息源目录。
我国需要辩证对待美国智库报告产生的影响。一方面,美国智库报告对我国的影响表现为两方面:首先它是了解美国对华态度与战略政策的重要开源情报,可以直接影响到我国制定外交战略、处理中美关系等决策;其次作为我国评估自身经济建设、科学技术等领域发展水平的参照物,通过国外智库的研究视角了解目前我国各领域在全球的发展态势,从而更加全方位推动国家发展;另一方面,美国智库报告对其自身也会产生重要影响,一是影响美国制定政策以及重大战略部署,尤其是对华政策与战略的制定,从而影响国际格局变动;二是影响美国社会公众的认知与价值观,由于美国智库普遍会在官网公开发布各类型智库报告,因此公众很容易了解智库研究动向、获取智库思想,并在一定程度上接受思想与价值塑造。因此,精确评估美国智库报告的影响,能够更加充分地了解国际局势,辅助我国重大战略决策、为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发展提供有效支撑。
随着当今社会形势的发展,国际局势仍不稳定,各种矛盾时有发生。 智库报告是智库知识组织与信息融合的重要成果,无论是参与国际政治战略的谋划与制定,还是推动先进产业的发展,都起着关键性的咨政、参考的作用。本文聚焦智库报告视角,通过对报告特征属性与价值意义的分析,提出智库报告利用的关键要素:首先,明确研究报告的政治倾向,保持客观的政治立场;其次,清楚报告公开的目的与意义,有效判定其运用价值;再次,基于报告的原始数据掌握报告的真实内容;最后还要有效评估报告嵌入政策过程的影响和最终成效,提升全球影响力,以此强化智库报告辅助决策咨询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