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工一体化企业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评估研究

■ 王伟红 王 帅 彭丙虎 王素素

（山东财经大学会计学院，山东济南 250014）

一、引言

企业的战略性资源已由资本转为智力，智力资本的稀缺性、难摹仿性等特性决定了它的高价值贡献率，也成为塑造企业核心竞争力的动力源。农业产业化的进一步发展和产业链的不断延伸，促进了农业与工业的结合，形成了集农业生产、供应、加工和销售为一体的农工一体化企业，其全产业链的独特生产模式反映了智力资本投入到物化的价值转化过程。与纯农业企业相比，农工一体化企业延长内部产业链，有利于降低各环节费用支出，也必然要求增大科研投入，提高产品科技含量，对智力资本的管理尤为重要。本文从产权性质、生命周期、地域和行业类型视角，对农工一体化企业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展开差异化分析，剖析智力资本管理中存在的不足，为农业企业的转型提供更切合实际的发展思路，实现智力资本的价值效用最大化。

二、理论分析

（一）农工一体化企业智力资本

智力资本是能够带来竞争优势的知识性资源，农工一体化是企业上下游产业链整合的独特生产经营模式，决定其智力资本表现形式更加多样化。农工一体化企业智力资本包括为人力资本、顾客资本、创新资本和流程资本。其中人力资本是企业发展的核心，流程资本是企业日常运作的基础，顾客资本为企业价值增值提供保障，而创新资本则是企业创造价值的关键。

1.人力资本。人力资本是业务开展的载体，不仅依托于企业的研发人员，还与企业普通员工息息相关。农工一体化企业人力资本的形成依赖于企业各个阶段的资金投入，主要体现为企业成员所拥有的与工作相关的知识、技能、能力和优势等，也包括辅助企业成员发挥其能力的管理活动。

2.顾客资本。顾客资本反映为企业与其客户、供应商之间的良好关系，通过对广告营销开支、销售服务、顾客维护成本以及市场营销渠道等方面的费用支出，形成企业信誉和品牌形象，成为企业进行顾客管理的主要手段。

3.流程资本。流程资本是指在生产经营过程中形成的一套业务流程，包括工作程序、特殊方法、产品生产流程、决策审批程序等。通过产业价值链内部化，打造和完善从育种到深加工的完整产业链，获得更多价值增值，产业链延长的生产经营模式对农工一体化企业流程资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4.创新资本。创新资本主要依赖企业用于研发新技术、新产品等方面所进行的投资。创新资本可以转化为专利技术、版权等创新成果，也可以转化成表现为研发人员的知识、技术能力等人力资本。

（二）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及其衡量

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度量的不是存量，而是用“效益/成本”表示智力资本对企业价值的单位贡献，也就是“每单位智力资本所带来的企业价值”。Pulic 教授首先于2000年提出衡量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的VAIC 模型。该模型首先通过企业的产出和投入之差得到价值增值VA，然后以VA 为基础计算各种资本的价值增值和投入，得出各种资本的增值效率。该模型可能会导致物质资本和智力资本要素的测定值偏大，因而国内外学者大多结合行业以及企业特点，对VAIC 模型进一步细化和改进，使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的衡量更加符合研究对象的实际情况。本文参照傅传锐（2016）的做法衡量各项指标，具体计算公式见表1。

表1 各指标计算公式

三、农工一体化企业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评估

（一）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总体评估

以我国2016-2020年沪深两市A 股上市的59 家农工一体化企业为研究对象，利用改进的VAIC 模型测量和分析其智力资本表现，具体数据见表2。从平均值角度来看，除2018年以外，HCE*在所有要素中相对较高，且与CCE*和lnCE*表现出基本相同的变化趋势。从标准差的角度来看，PCE*明显高于其他要素，且CCE*和PCE*变化幅度较大。在农工一体化企业的价值创造活动中，智力资本构成要素的作用各异，人力资本发挥的作用最大，因为人力资本往往是企业最先投入的，而且人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对其他三项资本的投入和质量有重要影响；顾客资本和创新资本的价值创造效率水平较低，因为创新资本具有滞后性，加上公众对食品安全普遍存在担忧，如果企业未能实施全过程产品质量溯源管理，则影响顾客资本和创新资本投入的有效转化。

表2 2016-2020年HCE＊、CCE＊、lnCE＊、PCE＊、ICE＊和CEE＊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二）基于地域的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评估

1.总体分析

表3按照区域分类标准，将样本分为东北部、东部、西部、中部。不难看出，不同区域农工一体化企业的ICE*表现存在较大差异。从标准差来看，东北部和中部地区的标准差变动幅度比较平缓，而东部和西部地区的标准差在2016-2020年间发生较大变化，表明这两个区域企业的价值创造效率存在明显的差异。从平均值变化来看，除东部地区以外，其余地区2016 至2020年的ICE* 总体呈现上升趋势，东北部地区的ICE*由2016年的1.21 升高为2.36，中部地区由1.89 升高为2.02，西部地区由0.97 升高为1.93。区域经济的发展水平与智力资本呈正相关关系，东北地区ICE*均值水平居于末位的原因可能是：第一，东北地区对外开放程度不断深入，发挥我国粮食大国的优势，增加农产品出口量，扩大国外市场占有额；第二，国家经济发展重心南移，且东北地区是早期的重工业区，农业发展起步较晚；第三，虽然东北地区是现在的粮食产业大区，但是存在企业所在地与其生产基地不一致的现象，导致东北地区的数据计算可能存在偏差。

表3 2016-2002年各地区ICE＊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2.要素分析

图1显示了农工一体化企业2016-2020年的HCE*、CCE*、InCE* 均值，统计结果分析如下：（1）中部地区的人力资本水平最高，而东北地区最低，且除东部地区以外，其余三个地区的HCE*总体呈现上升趋势，尽管有大幅度波动，但最终都高于2016年的水平。截至2019年底，东部、西部以及中部地区第一产业在国内总产值中所占的比例分别为33.3%、31.9% 和25.4%，而东北部地区则为9.4%。由此可得，曾是重要工业基地的东北部地区，农业发展落后于其他地区，且HCE*的变动特征与第一产业占全国的生产总值特征相符。（2）顾客资本价值创造效率在此期间总体均呈现下降趋势，且东北地区最高，东部地区最低，表明各地区农工一体化企业的顾客资本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小。从数量上来看，东部地区的农工一体化企业的数量占全部农工一体化企业数量的42.37%，西部地区为33.9%，东北地区为10.17%，中部地区为13.56%，说明东部地区企业间的竞争更加激烈，更容易出现顾客争夺，顾客维护成本的增加却没有发挥其理想效果，导致CCE* 偏低甚至为负。中西部地区的CCE* 偏低但都为正数，这说明中西部地区在维系顾客关系方面稍有成效。（3）从创新资本角度来看，中部地区的InCE*最高，而东部地区的InCE*最低，且在2016年至2020年间有三年值为负数。改革开放时期，东部地区是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但随着一带一路、京津冀协同发展和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的实施，经济重心正逐步向西转移，中部地区与西部地区之间的贫富差距和发展水平慢慢缩小，这与各地区的创新资本价值创造效率的变动特征相符。

图1 2016-2020年各地区HCE＊、CCE＊、InCE＊均值统计结果

3.关联分析

将59 家样本企业2016-2020年的ICE*均值按照公司所在地省份进行归类统计。大多数省份（或直辖市）的ICE*均值集中在0.8-2.1 左右，小部分在2.1 以上或0.8 以下。排名前3 的是湖南省、辽宁省和黑龙江省，后3 名则是广东省、上海市、四川省。东部地区如北京、河南、浙江、广西等省份的ICE*均值虽然没有位居前列，但是各地区之间差距较小，不存在严重的两极分化现象，因此东部总体ICE*平均水平偏高。中西部各省之间ICE*均值差异很大，湖南省排名第一，而河南省位居倒数，内蒙古和新疆分别位于第5 和第6 位，而广西位于后6位，四川居于末位。区域协调发展对于农业的高质量发展有着重要意义，通过发挥土地、人才等资源的有效利用，加强主产区与主销区之间的协作，更大限度地发挥各地域的自然资源优势。东北地区和西部地区的自然资源分布不均且开放程度相对较低，导致区域间发展不够紧密，疏于对智力资本的管理，因此整体ICE*均值较低。

（三）基于产权性质的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评估

表4根据农工一体化企业的资本组成，分为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三类。从五年ICE*均值来看，民营企业最高，而国有企业最低。例如，2018年民营企业ICE* 为2.89，外资企业ICE* 为1.08，国有企业ICE*仅为0.64，差距十分明显。标准差方面，从高到低排序分别是民营企业、国有企业和外资企业，这说明民营农工一体化企业的ICE*水平个体差距较大。产权性质差别导致企业的ICE*水平参差不齐，主要原因分析如下：

表4 2016-2020年不同产权性质企业的ICE＊描述性统计结果

首先，企业的实际控制人性质不同，民营和外资企业受到较少的政府干预。国有企业的投资经营决策往往会受到政府的干预，为实现提高政府政绩、增加税收以及增加就业等政策性目标，人员冗余而支付过多的人员费用，导致ICE*较低。而民营和外资农工一体化企业则更多关注的是企业自身的利益问题，受到各方面的限制较少，市场灵活性和开拓力较强，对于智力资本的投入和管理有更大的积极性和动力。

其次，国有企业的业绩考核压力迫使其投资短视化。国有企业更倾向于经济效益见效快、吸纳就业多且对政绩提升有粉饰作用的固定资产等基础性设施的投资，而忽略对技术等智力资本的投资，高投入低回报的低效率投资占用了过多的资源，更有部分企业通过减少智力资本投入、增加物质资本投入来达到提高短期业绩的目的。

最后，国有企业一股独大，缺少对股东行为的约束。研发支出是创新资本的物质表现形式，同时也是智力资本最重要的构成要素，研发资本投入的多寡一定程度上决定ICE*水平。2020年民营农工一体化企业的研发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重为1.06%，国有企业为0.77%，国有企业的股权制衡度差可能导致大股东为满足自身利益最大化和风险规避的需求，而放弃智力资本投资这项高风险业务。

（四）基于生命周期的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评估

1.总体分析

表5按照现金流组合法进行企业生命周期分类统计，不难看出，农工一体化企业不同生命周期阶段中的ICE*水平有很大的差别。2016年、2017年和2020年处于成长期和衰退期企业的ICE*均值均高于处于成熟期的企业，2018年、2019年成熟期企业的ICE*高于成长期和衰退期企业。虽然在2019年受到疫情的影响，整个产业的ICE* 水平相对较低，但是相对于成长期、衰退期企业而言，成长期企业在各个方面都相对稳定，受到的冲击也相对较少，因此成熟期企业的ICE*变化较小，远高于成长期企业和衰退期企业。

表5 2016-2020年企业处于不同生命周期的ICE＊统计结果

成长期农工一体化企业的智力资本水平高于成熟期企业，且衰退期的智力资本水平最低，可能是成长期企业为提高市场占有率和产品竞争力，加大对创新资本的投入，通过新品种培育、农业技术研发及推广等提高产量进行规模扩张。处于成熟期的农工一体化企业的规模和产品市场已趋于稳定，品牌影响力较大，但企业安于现状，忽略了对智力资本的投资。处于衰退期的企业经营状况不佳，通过各种方式节约成本延续企业寿命，减少对智力资本这类收益周期较长的投资。部分衰退期企业为了扭转颓势，寄希望于新产品研发，加大对研发资金的投入，此时也会使衰退期的企业智力资本处于较高的水平。

2.要素分析

图2进一步地按照智力资本构成要素角度分类分析。HCE*在任何生命阶段都处于较高水平，且成长期阶段最高，而成熟期最低；成长期企业的CCE*水平最高，其次是衰退期，成熟期企业则最低；lnCE*总体呈上升趋势，衰退期企业最高，成熟期则最低；流程资本价值创造效率则与其他要素情况相反，成熟期时其PCE* 水平最高，而在成长期时则最低。

图2 2016-2020年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HCE＊、CCE＊、InCE＊均值统计结果

成长期是企业发展的黄金期，发展人才队伍、增设新的管理部门以协调企业内部发展，有效的薪酬激励、绩效考核等管理机制能够使有限的人力资源最大限度地发挥其作用，因此成长期农工一体化企业的HCE*水平最高。处于成长阶段的企业，一方面为满足客户的多元化需求，另一方面为巩固和扩大市场占有份额，加大科研投入以获得专利技术等知识产权，因此顾客资本和创新资本水平较高。进入高速扩张阶段，通常会通过并购等方式实现其多元化经营战略，同时也提出了更为严格的发展要求，生产经营模式、企业管理制度以及规章制度等都面临重新规划的困境，因此企业的流程资本在短期内无法发挥其基础性作用。

对于成熟期企业来讲，人力资源管理更加规范，但是企业机构庞大、人员众多，各部门之间的沟通效率降低，内部岗位流动性差，人才的利用明显不足，导致其HCE*低于其他阶段，但仍然是智力资本构成要素价值创造的最有效手段。企业规模趋于稳定后，可能忽视了新客户的挖掘，导致其CCE*偏低。成熟企业的组织活力明显下降，沉浸于自身实力及品牌带来的经济效益，失去了创新积极性和动力，使创新资本价值创造效果甚微。成熟期的各项管理制度、组织结构以及企业文化等基本完善，能够保证经营管理活动的有序进行，因而此时期流程资本价值创造效率最高。

对于衰退期企业来讲，维持企业发展态势或者寻求更好的发展是现阶段的重中之重，HCE*在智力资本构成要素中表现最佳。顾客资本水平较低的原因在于企业综合实力下降导致客户忠诚度下降，客户流失严重。创新资本的价值创造效率水平最高，原因在于企业更想通过技术研发获得更强的竞争力以扭转颓势。

（五）基于行业细分的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效率评估

2016-2020年种植业和畜牧业企业的智力资本较为稳定，而林业和渔业企业的ICE*水平出现大幅度波动。尽管行业间波动幅度各不相同，但是种植业、畜牧业和林业企业的ICE*均值整体呈现上升趋势，分别由1.31 上升到1.79，1.60 上升至1.71，2.27 上升至2.99，而渔业企业的ICE*均值呈现下降趋势，由1.00 下降至-4.15；尽管林业企业的ICE* 均值总体呈现上升趋势，但在2017-2019年出现大幅度下降。

表6基于国泰安数据库中的农林牧渔业分类，选取2016年1月1日以前上市的10 家未实施纵向整合的农业企业作为对比样本进行研究。农工一体化企业的ICE*均值水平高于未整合的农业企业，印证了延长农业企业价值链的必要性。未纵向整合农业企业的ICE*在近5年里下降显著，这意味着其智力资本投入转化为价值的部分越来越少，甚至会造成企业的负担。通过实施纵向整合，实现与上下游企业的密切合作和产业链内部化等措施，提高每一环节的附加利润，进而提升企业市场占有率和盈利能力，是农业企业未来发展的转型之路。

表6 2016-2020年三年类企业的ICE＊均值统计结果

四、小结与建议

农工一体化企业的智力资本在企业价值创造中处于核心地位，并且在不同地域、产权性质、生命周期和细分行业存在显著差异，因而企业管理者可以实施智力资本差异化管理，促进智力资本价值转化。第一，东部地区的农工一体化企业应继续在国家发展战略的指导下，加强对外合作，实现多元化发展，而西部地区的农工一体化企业应依托“一带一路”政策和其地广人稀的地理优势，加强对外、对内开放程度，实现规模效应。第二，对于国有企业来讲，政府要降低对资源配置的干涉，深化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实现股权制衡，加大对知识型人才的股权激励力度，促进创新能力的提升。第三，成长期的农工一体化企业更应创新管理模式，革新内部创新体制，筑牢创新成果转化的根基，并将创新能力纳入企业人才评价体系，进一步增强员工的创新主动性。第四，林业和畜牧业类型的农工一体化企业更应创新营销渠道，实现供产销一体化服务，并不断加强科技创新与地方大学合作，提高研究成功率和成果转化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