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丝绸几何纹样在旗袍上的感性设计

杨 萌，刘 驰，陈弈菲

(西安工程大学 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8)

两宋时期是我国古代文化发展的高峰，丝绸纹样作为文化的载体融合了宋代独特的审美和精神特征，形成了清淡自然的写实化艺术风格[1]。宋代几何纹愈发严谨规整，几何纹和自然纹相结合的纹样不断发扬光大。旗袍被公认为是最能代表东方气质的中国服饰，凭借自身的古典优雅，展现出中国女性的妩媚、温柔与性感[2]。近年来，我国许多学者都投身于旗袍的创新性设计研究中，分别将传统纹饰[3]、宋代国画图案[4]、义乌农民画[5]、常熟雕绣花边[6]、吉祥纹样[7]、凤纹[8]、牡丹纹样[9]、苏绣纹样[10]等图案应用于旗袍设计中，积极探索旗袍设计更多的可能性，但目前将宋代丝绸纹样应用于旗袍设计的研究还很少。

本文以宋代丝绸的几何纹样为基础，将风格迥异的几何纹路应用到款式相同的旗袍中，对不同纹样带来的感性效果进行分析，得出不同类型的纹样对用户的感性心理影响，以期为旗袍设计提供参考，发扬传统文化的优秀组成部分。

1 研究方法

以宋代丝绸几何纹样为感性评价对象，调查消费者对不同几何纹样在旗袍设计上的感性心理。研究分成准备阶段、调查阶段和分析阶段。在准备阶段中，进行文献归纳整理、问卷制作、刺激图制作、形容词对选定等工作；在调查阶段中，发放问卷；在分析阶段中，对调查结果进行均值分析、因子分析、聚类分析等。

1.1 样本确定

宋代丝绸在唐代风格的基础上发展，获得了引人注目的成效。中国工艺美术奠基人田自秉认为，宋代丝绸纹样几何纹极为盛行。自建国以来，集中出土宋代丝绸的墓葬、遗址共13个，其中以几何纹样为主的织物有50余件，几何纹在宋代丝绸上的流行程度可见一斑[11]。

通过对文献资料的归纳整理，选出了14个具有代表性的宋代丝绸几何纹样，将其归类为以下6种:八达晕(宋代八达晕几何纹、宋代织锦八达晕几何纹)、球路纹(金坛南宋周瑀墓织物上簇四球路纹、浅黄地簇六球路朵花纹夹缬绢幡、浙江余姚南宋史嵩之墓丝绸上雪花球路纹)、字纹(德安南宋周氏墓暗花万字联纹绫、南宋梅花万字纹绮)、四合如意纹(福州南宋黄昇墓出土四合如意“米”字文绮、四合如意纹罗)、曲水纹(金坛南宋周瑀墓出土丝绸上曲水纹、福州南宋黄昇墓出土丝绸上曲水纹)及其他纹样(余姚南宋史嵩之墓丝绸上车轮纹、金坛南宋周瑀墓丝绸上套菱形纹、武进北宋墓“米”字文绮)。

依据选定的纹样，使用Adobe illustrator和Photoshop软件进行纹样复原，并将绘制完成的纹样应用于立领基础款旗袍中，14款宋代丝绸纹样旗袍见图1，从01～14对其进行编号。

图1 宋代丝绸纹样旗袍刺激图Fig.1 Song dynasty silk pattern cheongsam stimulation diagram

1.2 感性形容词对选定

通过查阅、整理相关的书籍和文献资料[12-14]，访谈旗袍设计师及消费者，收集了50组描述旗袍的感性形容词对，并从中初步筛选出26组形容词对。再进一步与人类工效学研究方向的专家、教授进行讨论，最终筛选13对出现频率高，能够较好地描述宋代丝绸几何纹样且具有相反意义的形容词对。

13对形容词对分别为:古典的—现代的、休闲的—正式的、简约的—繁复的、局促的—舒展的、压抑的—轻快的、奢华的—素雅的、典雅的—通俗的、清新的—艳丽的、成熟的—青涩的、性感的—保守的、稳重的—活泼的、张扬的—低调的、喜欢的—不喜欢的。

1.3 调查对象及样本容量确定

调查对象为20～35岁的青年女性，该群体审美能力好，对服装纹样有较高的追求，热衷于通过服装展现个人性格及审美水平，是许多服装品牌的中坚消费力量。在正式发放问卷之前，对问卷进行预调查，向服装专业的专家、研究生发放问卷10份，询问问卷中存在的问题并进行适当纠正。修改补充后，通过问卷星线上发放问卷60份，有效问卷55份，有效回收率为92%。

1.4 问卷设计

采用感性工学中的语义差异(SD)法进行问卷设计。语义差异法是普遍使用的一种主观评价方法，主要依据个体对某种概念理解存在的差异性来展开调查[15]。使用李克特5级量表法进行评分，以感性形容词“古典的—现代的”为例：1分表示非常古典的；2分表示比较古典的；3分表示无明显倾向；4分表示比较现代的；5分表示非常现代的。

2 数据统计与分析

2.1 数据统计

通过发放问卷，每款旗袍均得到715个(13组形容词对×55份问卷)评分，采用均值法计算出旗袍在每对形容词下的得分，再使用原点法进行计算。以“古典的—现代的”为例：3代表“既不古典也不现代”，若该形容词对的均值小于3，则用3减去均值，以左边形容词命名，表示“古典的”；若形容词对的均值大于3，则用均值减去3，以右边形容词命名，表示“现代的”，所得的分值即为刺激图在该形容词对下的感性心理得分。以01号旗袍为例，在“古典的—现代的”形容词对下的得分为1.29，就表示01号旗袍古典的感觉最为突出，得分为1.29。通过对各刺激图对应形容词得分的计算，排序后取排名前3的感性词，14款旗袍的主要感性心理及得分见表1。

表1 14款旗袍的主要感性心理及得分Tab.1 Main emotional psychology and score of 14 cheongsam

由表1可知，旗袍01、02(八达晕纹样)都呈现出古典、繁复之感，旗袍03、04、05(其他纹样)都呈现出素雅、简约之感；旗袍06、07、08(球路纹)由于纹样构成元素不同，呈现出不同的视觉感受。旗袍09、10(曲水纹)纹样虽相同，但前者给人简约休闲之感，后者给人压抑繁复之感。旗袍05(车轮纹)、12(四合如意纹)纹样不同，但都表现出简约、轻快之感。

为更深入了解用户对各纹样旗袍的喜爱程度，对形容词对“喜欢的—不喜欢的”所得数据进行分析。各纹样旗袍受用户喜爱程度见表2。在被调查者中，最受喜爱的是第12款旗袍，纹样为四合如意纹，排名前3的感性心理词汇为“轻快的”“舒展的”“简约的”。其次为编号07的旗袍，纹样为球路纹，排名前3的感性心理词汇为“繁复的”“素雅的”和“青涩的”。可见，对于20～35岁的青年女性来说，无论是简约还是繁复的纹样排布，只要保持素雅、轻快的纹样风格，就能够博取青年女性的喜爱。

表2 各纹样旗袍受用户喜爱程度Tab.2 Popularity degree of each pattern cheongsam by users

最不受喜爱的是编号14的旗袍，纹样为八达晕。八达晕纹样的风格更加富贵和成熟，在纹样排布上也更加繁复，有压抑之感，在青年女性中相对不受欢迎。旗袍设计者可以在纹样应用上适当避开，或者采取更加舒展的纹样排布方式。

2.2 结果分析

通过上述分析可知，虽然旗袍上的丝绸几何纹样不同，但仍能表现出同一种风格特征，即不同的纹样可以给人同一种视觉感受，刺激图的共同感性词汇汇总表见表3。以“古典的”为例，编号为01、02的旗袍选用的纹样为八达晕，编号为11的旗袍纹样为四合如意纹，都是宋代十分具有标志性的几何纹样。尤其是八达晕纹样配色富丽，是中国古代织物中最流行的纹样。

表3 刺激图的共同感性词汇汇总表Tab.3 Common perceptual vocabulary summary of stimulus graph

对比感性形容词与各款旗袍的视觉效果，总结纹样的共同特征，同一感性词下刺激图的公共特征汇总表见表4。同一类别的旗袍纹样，在排布方式和纹样风格上都具有明显的公共特征。以古典类为例，该风格的纹样都具有图案丰富细腻，排布密集的特点。旗袍设计师可根据目标风格，选择具有针对性的纹样排布方式及具体纹样类别。例如当需要设计素雅类的旗袍时，就相应的选择纹样简单、线条纤细的纹样，在排布方式上尽量采用较为稀疏的排列，就能更好的达到预期设计效果。

表4 同一感性词下刺激图的公共特征汇总表Tab.4 A summary of common features of stimulus graphs under the same perceptual words

2.3 因子分析

为使形容词对更具有代表性，进行形容词对之间的相关性分析，见表5。筛查出相关性绝对值在0.97以上的形容词对共有3组，分别为“清新的—艳丽的”与“奢华的—素雅的”“成熟的—青涩的”与“奢华的—素雅的”“成熟的—青涩的”与“清新的—艳丽的”。据此，删除掉“清新的—艳丽的”与“成熟的—青涩的”2组形容词对。

表5 形容词对相关性分析Tab.5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adjective pairs

采用因子分析的方法，对刺激图各对形容词对得分的平均值进行分析，达到量化丝绸几何纹样视觉感受的效果。首先进行KMO和Bartlett检验。KMO值为0.702，大于0.5，显著性值P<0.05，表明该数据适合做主成分因子分析。

累积因子贡献率见表6，以特征根值大于1的作为主因子，感性形容词分为2个因子，累计贡献率达到83.845%，对因子解释的损失较少，较好的涵盖了14款丝绸几何纹样刺激图感性形容词的大部分信息。

表6 累积因子贡献率分析表Tab.6 Cumulative factor contribution rate analysis table

旋转成分矩阵见表7。可以看出，2个组件各自代表不同感性词组。组件1包含“压抑的—轻快的”“局促的—舒展的” “简约的—繁复的”“张扬的—低调的”“奢华的—素雅的” “性感的—保守的” “稳重的—活泼的”共7个词组，命名为外观因子；组件2包含“古典的—现代的” “典雅的—通俗的” “休闲的—正式的” 3个词组，命名为风格因子。

表7 旋转组件矩阵Tab.7 Rotation component matrix

2.4 聚类分析

使用聚类分析对14款刺激图进行分类，观察同类簇丝绸几何纹样之间的相似性、不同类簇纹样之间的差异性以及纹样所表达的视觉感受。使用平均连接的树状图见图2，展示了不同聚类强度下的聚类结果。

图2 使用平均连接的树状图Fig.2 shows a tree using average connections

根据聚类距离的不同，刺激图的聚类类簇和簇内包含的旗袍样本也不同。例如，聚类距离在4～5之间时，14款刺激图被聚成6类。而当聚类距离在5～10之间时，14款刺激图被聚成4类。第1类簇为刺激图10和14，所选用的纹样分别为曲水纹和四合如意纹，得分排名前3的感性心理均为“繁复的”“压抑的”和“局促的”，纹样的排布方式都比较密集，纹样颜色较暗沉。第2类簇为刺激图4、6、7、8、11和13，综合排名较高的感性心理为“素雅的”和“保守的”，丝绸纹样主要包括球路纹、四合如意纹和字纹，纹样的骨架都十分清晰。第3类簇为刺激图1和2，感性心理均包含“古典的”和“繁复的”，丝绸纹样均为八达晕，该纹样具有极其鲜明的风格特征，按“米”字格式作成图案的基本骨骼，构造严谨，繁而不乱。第4类簇为刺激图3、5、9和12，综合排名较高的感性心理为“素雅的”“简约的”和“轻快的”，丝绸纹样主要包括菱形纹、车轮纹和四合如意纹，纹样风格简单精巧，排布舒展，具有韵律之美。

3 结 论

从感性工学角度出发，采用文献法、语义差异法、数据分析法等研究方法，对宋代丝绸几何纹样在旗袍上的感性设计进行研究，得出如下结论。

①丝绸几何纹样对旗袍整体的感性影响很大，同款式不同纹样的旗袍可达到不同的视觉效果，纹样类型直接决定了旗袍的风格特征；

②通过对感性心理进行均值分析，整理出14款刺激图排名前3的感性得分，更好地对刺激图进行描述；通过对感性形容词进行因子分析，得出2个影响旗袍整体感觉的主要因子，分别命名为外观因子和风格因子；通过对刺激图进行聚类分析，更直观地对纹样进行了分类。

③丝绸几何纹样的排列方式、线条粗细程度、图案密度都对旗袍风格具有明显的影响。排列方式越密集、线条越粗、图案密度越大，旗袍就越繁复、成熟，相对适合中年女性；反之，旗袍则更轻快、活泼，更适合年轻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