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竞争、制度成本与企业技术创新

陈支武，张 萌

（湖南工业大学 商学院，湖南 株洲 412007）

有为的政府与完善的市场，二者的良性互动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目标的关键。当前，无论是“放管服”改革还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目的都是为了改善不当的政市关系，最大化地降低企业面临的交易成本，释放企业的创新发展活力，让企业通过创新建立核心竞争力，为我国经济的高质量增长提供动力。企业开展创新活动，一方面受市场因素的影响。企业要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就必须进行创新，建立竞争优势，而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会影响企业的创新决策与创新质量[1]。另一方面则受政府管制的影响。政府作为制度环境的建设者，为维护良好的市场竞争环境，运用各种政策工具对企业的市场行为进行管制。管制对维护市场秩序起着关键的作用，例如改善市场创新中的“搭便车”行为、惩治市场垄断者和约束恶意竞争行为等[2]，这些都是管制的积极作用。但面对政府管制，企业需要支付管制成本，为了争取管制资源，需要投入时间和资源来处理与监管机构之间的关系[3-4]，这些都会成为企业成本的一部分，最终影响企业实施技术创新的预期收益，故过度的管制会打击企业从事创新活动的积极性，降低企业的创新效率[5]。此外，政府管制在一定程度上还会扭曲市场结构和资源配置，影响企业的创新持续性，不利于企业开展长期性创新[6]。基于此，本文从政府管制与市场竞争的角度出发，探究管制强度与市场竞争强度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机制，以分析政府与市场的交互力量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为政府制定市场监管政策提供理论依据。

一、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市场竞争对技术创新的影响

有关市场竞争与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有以下三种观点：一是熊彼特效应。熊彼特[7]在1942 年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民主》中提出了关于市场结构与企业创新关系的理论，认为市场集中度越高、规模越大的企业，技术创新效率也就越高，因为此类企业具备规模、资金和人才等优势，更有能力从事研究开发和技术创新活动，即垄断有利于技术创新。二是阿罗效应。Arrow[8]认为处于高强度市场竞争中的企业为寻求利润突破，会通过技术创新建立竞争优势，以赚取超额利润。即市场竞争越激烈，企业开展技术创新的动机也就越强，市场竞争会促进企业提高研发强度[9-10]。三是市场竞争与技术创新之间为非线性关系[11]，即适度竞争促进创新，过度竞争则会抑制创新[12]。徐晓萍[13]研究了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的技术创新差异，显示市场竞争与技术创新为“倒U 形”关系，且相对于民营企业，国有企业的“倒U”形曲线更加平缓。夏清华和黄剑[14]基于信号理论以高新企业为研究样本分析了市场竞争、政府资源配置和研发投入三者的关系，发现市场竞争与研发投入之间为“倒U 形”结构。Jose[15]发现市场竞争与创新投入之间的关系为“倒U 形”，但对企业的创新产出没有显著的影响。

综上所述，市场竞争对技术创新的影响是复杂的，并非简单的促进或抑制的线性关系。市场竞争会影响企业的创新动机，要求企业不断加大科研投入和开展技术创新，从而改善产品质量或降低产品成本，实现市场突围。但处于过度竞争中的企业首先面临的是生存问题，缺乏创新所需的资金积累，且市场中机会主义盛行，存在很大的创新风险，这导致企业创新动机不强，创新绩效较低。故面临不同的市场竞争强度，企业的创新决策有所不同。基于此，本文从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两个角度，探究市场竞争强度对技术创新的影响机制，提出以下两个假设：

H1a：市场竞争对创新产出为“倒U 形”影响。低强度的市场竞争对企业创新产出具有正向影响，高强度的市场竞争则对企业创新产出具有负向影响。

H1b：市场竞争对创新投入为“倒U 形”影响。低强度的市场竞争对企业创新投入具有正向影响，高强度的市场竞争对企业创新投入具有负向影响。

（二）制度成本对市场竞争和企业技术创新的调节作用

制度成本是新制度经济学中交易成本概念的拓展，现实世界的运行与古典经济学所假设的抽象的经济世界不同，现实中的人并非完全理性，人的机会主义倾向与环境的复杂性会增加交易的不确定性与风险，个体为降低不确定，需要搜集信息、签订契约，从而尽可能地保证风险可控，在这个过程中花费就是交易成本。新制度经济学将制度因素考虑在内，从而实现交易成本到制度成本的拓展，具体而言，制度成本包括信息成本、谈判成本和管理监督成本等一系列保证交易成功所花费的成本[16-17]。现有涉及制度成本的研究可以分为宏观与微观两个层面：在宏观层面通过研究各国经济总量的交易费用，来分析不同国家制度成本的差异性；微观层面则是既定制度下社会成员每一笔的交易费用[18]。

企业的制度成本主要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为降低市场中的不确定性搜集市场信息、契约签订和监督违约的花费；另一部分是为处理政商关系，在市场准入、行政审批和税收惩罚等方面的花费[19]。从这个角度讲，政府管制得越多，企业的制度成本就越高。企业在过度市场竞争的环境中开展技术创新，会面临机会主义行为与知识泄露风险，机会主义倾向会导致损人利己的行为，即市场主体将个人成本转移给他人、将他人收益以投机取巧的方式转移给自己，进而会出现例如研发人员流失、内部技术信息泄露和发明创造被抢先申请专利等不利于创新的现象。在这种情况下，一定程度的政府管制虽然会增加企业的制度成本，但同样也会约束市场中存在的各种机会主义行为，通过降低技术创新过程中的损失和风险，为企业提供一个相对稳定的研发创新环境，使得企业实现从创新投入到创新产出的安全跨越。因此，适当的政府管制可以有效降低企业技术创新过程中的各类风险，减少创新决策的限制因素，从而促进企业开展技术创新行为。

但另一方面，较强的管制会出现企业信息搜寻成本过高、政府审批材料时间过长、要素市场扭曲等现象，这都会提高企业的制度成本，从而造成企业在创新的过程中获取生产要素与实施创新行为的成本上升，即制度成本越高，技术创新过程中花费就越高。再者，与低制度成本的情况相比，高制度成本下单位生产要素的边际效用下降，导致企业降低开展技术创新的预期收益，打击企业创新的积极性。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a：制度成本削弱市场竞争对创新产出的影响。当市场竞争有利于创新产出时，制度成本削弱此有利影响；当市场竞争不利于创新产出时，制度成本削弱此不利影响。

H2b：制度成本削弱市场竞争对创新投入的影响。当市场竞争有利于企业加大创新投入时，制度成本削弱此有利影响；当市场竞争不利于企业创新加大研发时，制度成本削弱此不利影响。

图1 研究假设的理论模型

二、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的研究样本为2014—2019 年A 股上市制造业企业。制造业是推动技术进步的主力军，我国作为一个制造业大国，制造业的技术创新能力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我国的技术创新能力。截至2019年12 月3 日，A 股上市制造业企业为2903 家，剔除ST、ST*和数据严重缺失的企业后最终得到383个企业样本，样本观测值为2298 个，构建2014—2019 年的平衡面板，样本数据来源于CSMAR 数据库。

（二）变量及测度

被解释变量：技术创新。技术创新包括创新投入与创新产出两个过程，创新投入体现了企业的创新动机，创新产出体现了企业的创新效率。本文分别将创新投入与创新产出作为回归模型的被解释变量。创新产出用企业当年专利申请数量表示，创新投入用企业年度研发资金投入与当年的营业收入的比值来衡量。

解释变量：市场竞争。现有文献衡量市场竞争的指标主要包括赫芬达尔指数（HHI）、勒纳指数与销售费用率等。本文的研究聚焦于企业层面，故不选用HHI 指数，基于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选用销售费用率作为市场竞争的测度，市场竞争越激烈的企业，其用于营销的费用越多，从而销售费用在营业收入中的占比也就越高。

调节变量：制度成本。根据国外学者的研究，制度成本包括市场型、管理型和政策型三种[20]。国内学者常耀中[21]、张桂玲[16]等将管理费用减去管理费用中的折旧摊销部分后与营业收入的比值来测度管理型制度费用，市场型制度费用则用销售费用减去销售费用中的折旧摊销部分后与营业收入的比值衡量。本文借鉴现有研究，管理型制度成本以年度管理费用扣除管理费用中的折旧摊销部分后的管理费用率来衡量，市场型制度成本以年度销售费用扣除销售费用中的折旧摊销部分后的销售费用率来衡量，二者之和为本文的调节变量制度成本。

控制变量：为准确分析以上三个变量之间的关系，本文对与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密切相关的变量进行控制。资产负债率与资产收益率反映了企业经营状况，经营状况好的企业会更倾向于开展创新活动；企业规模与企业年龄等内部要素对创新投入存在显著影响[22]；企业员工数量反映了企业劳动密集度，劳动密集度会影响企业的创新效率[23]。此外，本文还设置了行业、年份与所有权三个虚拟变量。

各变量名称、测度、符号与计算方式如表1 所示，各变量的描述统计和方差膨胀因子如表2 所示，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VIF 值均小于4，最大为企业规模（VIF=3.83），最小为资产收益率（VIF=1.04），VIF 平均值为1.88，说明各解释变量、控制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

表1 变量定义及测度

表2 各变量描述统计和方差膨胀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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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回归模型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包括两个：创新产出与创新投入。由于样本观测值中的专利申请数据存在过度离散情况，故对创新产出（专利申请量）的处理选用负二项回归模型。对创新投入（研发强度）采用POLS 模型进行回归分析。为避免极端值影响，本文对研发投入占比数据做5%的缩尾处理，为消除异方差影响和减缓数据波动趋势，对专利申请量数据取自然对数，且对控制变量中的非百分比数据均做对数处理。最后，考虑到企业的创新产出具有一定的延迟性，即各种因素的影响在下一期的创新产出中才会体现出来，使用第t+1 的专利申请量进行回归。本文使用Stata16 软件对样本数据进行处理。本文建立如下模型进行回归分析：

三、实证结果

（一）实证检验与分析

表3是考虑制度成本的调节效应模型回归结果，其中模型（1）—（3）是以创新产出为被解释变量的负二项回归，模型（4）—（6）是以创新投入为被解释变量所进行的POLS 回归结果。

表3 调节效应模型回归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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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型（1）为各控制变量的回归模型。结果显示，企业规模对创新产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资产负债率与企业年龄对创新产出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从模型（2）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市场竞争对创新产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α=1.810，p＜0.01），制度成本对创新产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α=0.030，p＜0.05）；市场竞争的二次项对创新产出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α=-3.763，p＜0.01），说明市场竞争对创新产出的影响具有“倒U 形”特征，为进一步验证市场竞争与创新产出之间的“倒U 形”关系，使用Stata 的utest 命令检验二者的“倒U 形”关系，结果显示斜率表现为先正（α=8.68，p＜0.01）后负（α=-16.49，p＜0.05），极值为0.214，位于95%的Fieller 区间[0.000628，0.619]内，验证“倒U 形”关系的p 值为0.0294（p＜0.05），拒绝二者之间不存在“U 形”关系的原假设，证实市场竞争对创新产出的影响为“倒U 形”。从而验证了本文的假设H1a。模型（3）加入了制度成本与市场竞争的交互项，检验制度成本对“市场竞争—创新产出”关系的调节作用。结果显示，市场竞争一次项与制度成本的交互项的系数显著为负（α=-2.439，p＜0.1），说明制度成本会负向调节市场竞争与创新产出之间的正相关关系。具体而言，企业面临的制度成本越高，则市场竞争对创新产出的促进作用越受到抑制；市场竞争二次项与制度成本交互项的系数显著为正（α=8.059，p＜0.05），说明制度成本对“市场竞争—创新产出”的关系具有显著的负向调节作用，实证结果验证了假设H2a。模型（5）检验了市场竞争对创新投入的影响。结果显示，市场竞争对企业创新投入在10%的水平下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041，p＜0.1），制度成本对创新投入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062，p＜0.01）；市场竞争的二次项的系数显著为负（β=-0.187，p＜0.01）。这说明市场竞争对创新投入的影响为“倒U 形”，与以创新产出为被解释变量所得到的结论一致。具体而言，低强度的市场竞争会促进企业加大创新投入，而高强度的市场竞争会抑制企业加大创新投入，此研究结果验证了假设H1b。模型（6）加入了市场竞争与制度成本的交互项，检验了制度成本对“市场竞争—创新投入”关系的调节作用。结果显示市场竞争一次项与制度成本的交互项系数显著为正（β=0.356，p＜0.05），说明制度成本能够强化市场竞争与创新投入之间的正相关关系。市场竞争二次项与制度成本的交互项系数不显著（β=-0.303，p＞0.1），说明在高强度市场竞争下，制度成本的调节作用不明显，此研究结果拒绝了假设H2b。

为了更直观地展示制度成本的调节效应，本文绘制了调节效应图。图2 是市场竞争与创新产出的线性关系调节效应图，由图2 可知，制度成本对“市场竞争—创新产出”线性关系的调节作用明显，与低制度成本相比，高制度成本显著削弱了市场竞争与创新产出之间的正相关关系，市场竞争与创新产出关系的斜率明显降低。图3 是制度成本对“市场竞争—创新投入”线性关系的调节效应图，与低制度成本相比，高制度成本的斜率更大，即制度成本显著促进了市场竞争与研发投入之间的正相关关系。由图2、图3 综合可知，在被解释变量不同的情况下，制度成本对创新产出与创新投入起到了不同的调节作用。图4 是“市场竞争—创新产出”“倒U”关系的调节效应图，由图4 可知，与低制度成本相比，高制度成本使得二者关系的“倒U”形曲线变得更加平缓。图5 是“市场竞争—创新投入”“倒U”关系的调节效应图，由图5 可知二者的“倒U 形”关系并不随制度成本的高低而发生变化。由图4、图5 综合可得，制度成本对“市场竞争—创新产出”的“倒U 形”关系有显著的调节作用，对“市场竞争—创新投入”的“倒U 形”关系的调节作用不显著。

图2 制度成本对“市场竞争—创新产出”的线性调节

图3 制度成本对“市场竞争—创新投入”的线性调节

图4 制度成本对“市场竞争—创新产出”的非线性调节

图5 制度成本对“市场竞争—创新投入”的非线性调节

此外，上述回归结果发现市场竞争对创新产出和创新投入之间的均为“倒U 形”，推测市场竞争可能通过影响创新产出间接影响创新产出。为检验市场竞争、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三者之间的关系，将创新投入作为中介变量，通过逐步回归法检验创新投入在市场竞争和创新产出之间的中介机制（X为解释变量市场竞争，M 为中介变量创新投入，Y为被解释变量创新产出）。回归结果如表4 所示，结果显示，解释变量市场竞争对中介变量创新投入的影响显著（p＜0.01），逐步回归结果表示中介效应显著，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为22.6%，说明创新投入在市场竞争和创新产出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即市场竞争会通过影响企业的创新投入强度，间接影响最终的创新产出。

表4 中介效应模型回归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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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稳健性检验

对于创新产出，由于资产收益率和资产负债率的极值可能会影响回归结果[24]，故对两个变量进行5%的缩尾处理，来作为创新产出的稳健性检验之一。此外，以面板Tobit 模型与OLS 模型替换负二项回归模型重新进行检验，对创新产出的两种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5 所示。对于创新投入，本文选择更换滞后一期的创新投入数据，更换Tobit 和Probit 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三种检验结果如表6 所示。经过检验，创新产出与创新投入主要解释变量结果均与基础模型无显著差异，说明研究结论比较稳健。

表5 创新产出稳健性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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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6 创新投入稳健性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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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新制度经济学，研究市场竞争、制度成本与技术创新的关系，具体研究结论与相关经济解释如下：

1.市场竞争与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为“倒U 形”

本文的研究结论显示市场竞争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并非线性的抑制或促进关系，市场竞争对技术创新的影响表现为“适度促进、过度抑制”，且市场竞争可以通过影响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间接影响企业的创新产出。结论表明，处于适度市场竞争中的企业倾向于加大研发投入，从而提高创新水平，利用技术创新改善自身产品或服务，建立竞争优势、占据市场份额，从而获取超额利润；但在过度的市场竞争环境中，企业面临生存压力，首先考虑的是盈亏平衡与生存问题。创新作为高风险与高投入的活动，企业在面临生存压力时没有足够的研发资金实施创新行为，更没有能力承受创新失败的风险，这时会选择保守策略，降低研发投入，相应地创新产出也会减少。

2.政府管制对企业技术创新存在两面性

现有实证文献涉及政府管制的研究都是从单一角度讨论政府管制对技术创新的影响，例如政府对市场干预过多造成市场扭曲、降低企业创新的积极性等，或者单方面强调政府管制对改善市场失灵所起到的积极作用，但很少有文献讨论政府管制强度大小与市场的适应性。本文的研究探讨了政府管制在不同的市场竞争状态中的作用，发现政府管制存在两面性：一方面管制存在弊端，即会增加企业的制度成本，管制强度过高时尤为如此。当企业在适度的市场竞争中开展技术创新时，制度成本的提高会阻碍这种正向影响，从而降低企业开展创新的积极性；但另一方面，企业在处于过度竞争的市场中时，开展技术创新活动存在很大的失败风险，政府加强管制可以约束市场中存在的各种机会主义行为，起到规范市场环境、降低创新风险的作用。此时政府加强管制虽然会提高企业的制度成本，但也会抑制过度竞争对企业技术创新带来的不利影响，从长期来看，实施管制有利于激发企业创新活力。综上所述，相较于研究是否实施管制或使用规制工具，探究政府实施管制强度的合理区间更具有现实意义与实践价值。

（二）政策启示

研究结果显示政府管制对“市场竞争—技术创新”关系的影响表现为“双刃剑”性质：一方面，政府通过法律法规、制度建设等来规范市场竞争行为，对于企业创新活动的正常开展具有重要的保障作用；但不当的管制行为，必将导致企业经营成本提升，最终影响企业开展技术创新创新的预期收益。基于此，本文从政府对市场实施管制措施和确定管制强度的角度出发，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根据不同行业的竞争程度大小制定不同的管制措施

政府在使用规制工具、制定管制政策时，应将行业当时的市场竞争强度考虑在内。对于还处于发展期的产业，市场竞争强度不高，如人工智能、新能源等产业，应实行各种准入优惠政策，如减税降费、补贴优惠，鼓励市场竞争，推动行业技术创新水平的提高；对于垄断性较强的行业，应制定相关的反垄断政策，培育多个供应主体相互竞争，使垄断企业产生危机感，激发其创新活力；对于过度竞争的市场，应加强管制，惩治各种扰乱市场的机会主义行为，减少资源浪费，为企业开展创新活动提供良好的市场环境。

2.权衡管制利弊，合理确定管制强度

政府对市场进行管制具有利弊两面，管制虽然会提高企业的制度成本，但也同样会遏制市场中的不良行为。政府制定管制政策时要将实施管制所带来的收益，与制度成本提高所带来的不利影响进行权衡，进而确定相对合理的管制强度与管制措施，尽可能避免对市场造成扭曲，抑制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可以通过比较政策实施前后企业制度成本与创新收益的变化来评价管制工具的效果，结合市场竞争状况，寻找市场竞争强度与管制强度的匹配，从而找到政市关系的平衡点，为企业构建一个良好的创新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