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从勇 王重荣 林绿 陈风波 周少川*
(1 广东省农业科学院水稻研究所/广东省水稻育种新技术重点实验室/广东省水稻工程实验室,广州 510640;2 广东省农业技术推广中心,广州 510520;3 华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广州 510642;*通讯作者)
水稻是广东省最主要的粮食作物,年种植面积183 万hm2左右,每年稻谷产量占粮食作物产量的比例平均保持在76%以上。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稻米的需求已由过去的“吃得饱”向“吃得好”方向快速转变,对稻米品质的要求不断提高。稻米品质主要体现在大米的外观品质和食味品质两方面。丝苗米是广东,特别是珠三角地区人们喜欢的传统大米类型,该类型大米米粒细长,心腹白少,晶莹透明,米饭软硬适中,芬香可口,食味佳,属于高档优质米,市场需求大,大米售价高[1]。为适应消费升级新需求,通过创新品种推广模式,扩大高档优质稻丝苗米品种种植面积,推进稻米产业走向优质化、品牌化,实现水稻优质优价,是提升稻米产业竞争力、实现水稻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而美香占2 号是广东优质稻的典型代表。
美香占2 号系由广东省农业科学院水稻研究所根据“水稻核心种质育种理论”[2-3]育成的新一代丝苗型优质稻新品种,具有株型好,长势强,分蘖力较强,结实率较高,熟色好,谷粒细长,品质好等特点,一般产量400~500 kg/667 m2,最高产量可达 600 kg/667 m2,于 2006 年通过广东省品种审定。2018—2020 年连续3 届获得全国优质稻品种食味品质鉴评金奖,是唯一获此殊荣的籼稻品种,得到业界的高度认可,广东省大部分米业公司将其作为生产高端优质稻米的主要配方品种。
广东是美香占2 号的发源地,也是其种植面积最大的省份。据广东省农业农村厅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0 年,其在广东累计种植 78.12 万 hm2。2020 年广东省种植优质稻面积达到59.27 万hm2,前10 大品种分别是美香占 2 号(8.07 万 hm2)、广 8 优金占(2.99 万hm2)、五山丝苗(1.98 万 hm2)、Y 两优 3089(1.82 万hm2)、广 8 优 165(1.65 万 hm2)、华 航 31 号(1.58 万hm2)、Y 两优 3088(1.57 万 hm2)、五优 308(1.31 万hm2)、粤禾丝苗 (1.24 万 hm2) 和粤农丝苗 (1.02 万hm2)。在广东21个地级市中,有13个地级市种植美香占 2 号,分别为韶关 3.53 万 hm2、云浮 0.96 万 hm2、汕头 0.77 万 hm2、梅州 0.75 万 hm2、清远 0.54 万 hm2、广州 0.45 万 hm2、惠州 0.41 万 hm2、阳江 0.28 万 hm2、潮州 0.26 万 hm2、中山 0.05 万 hm2、东莞 0.05 万 hm2、佛山0.03 万hm2,深圳面积较小,未统计,其中韶关市种植美香占2 号占全省的43.71%。从各地美香占2 号占优质稻面积比来看,2020 年韶关和潮州均为57.41%,云浮29.08%,梅州和佛山为18.13%。
在2013 年之前,美香占2 号种植面积基本集中在广东,2013 年以来,美香占2 号开始在江西种植,至2020 年,在江西累计种植65.73 万hm2。最近几年开始在湖南、湖北、安徽和广西等省区种植。
2021 年广东省现代农业产业体系水稻创新团队采取县(区、市)级层面规模与概率成比例(PPS)的抽样方法,在全省抽取了19个县(区、市)共19个镇和38个村,对其成本收益情况进行调查,其中北部山区的调查户种植美香占2 号较多,主要包括韶关南雄、韶关始兴、河源龙川、梅州兴宁、梅州蕉岭、清远连山和云浮罗定等地共14个村。对这14个村农户的投入产出情况调查发现,种植美香占2 号的经济效益要普遍高于其他品种(表1)。
表1 广东省种植美香占2 号及其他品种的成本收益对比 (单位:元/667 m2)
通过多年的发展,美香占2 号作为丝苗米最具代表性的品种和首批认定的广东丝苗米品种(全省仅2个),成为广东省优质稻行业内的标杆品种,也成为众多种植户和稻米加工企业最主要种植的品种。美香占2 号及以其为标准认定一批丝苗米品种在生产上的大规模应用,提升了广东丝苗米产品知名度和社会影响力,有效带动了广东乃至南方稻区高档优质稻米产业发展,引领南方优质稻新一轮的转型升级。以美香占2号生产加工的品牌产品“亚灿米”和“增城丝苗米”等多个产品多次获得国内、国际稻米产品大奖。如2019 年“亚灿米”获得亚洲国际食品展“一带一路特色食品奖”和“2019 年度亚洲国际创新发明”金奖;“增荔牌增城丝苗米”2019 年被评为“全国名特优新农产品”,2020年在第三届中国·黑龙江国际大米节品评品鉴活动中荣获“籼米十大好吃米饭”称号;“南雄丝苗米”2020 年被评为“全国名特优新农产品”,同年荣获“第四届上海全国优质农产品博览会优质奖”。
从大米市场发展情况来看,随着居民收入增加,对大米消费量减少,而对大米品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由于我国粮食生产者规模小,较为分散,组织化程度低,难以从源头把握大米的品质。农村土地流转市场为种粮大户发展提供了条件,随着稻谷市场优质优价越来越普遍,农户种植水稻从原来关心产量转变为对产量和品质共同追求,对品种的需求也从提供良种转变为提供良种和种植技术服务指导,传统的推广模式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优质稻的推广需求。在美香占2 号长期的推广过程中,美香占2 号的品种研发单位、种子公司、大米加工企业和水稻种植户已经构成了一个相对紧密的产业链条,探索并形成了以品种为基础,种子企业和米业企业联动,构建从水稻种子生产至稻米加工全产业链协同推广网络,品种推广与品牌创建有机结合产业化推广新模式。
品种推广涉及科研、推广、种子企业、水稻种植户和稻米加工企业等多个部门,各方具有不同的需求和优势。通过建立产业联盟,整合科研、推广、生产、加工、产品营销等各方资源,共同协作联动,充分发挥各自优势,强强联合,形成推广合力,构建目标明确、内容充实、彼此信任、既分工又合作的全产业链协同推广网。具体而言:品种选育单位和政府推广部门,做好顶层设计,制定详细推广工作方案,研发配套栽培技术,开展品种示范展示,进行品种提纯复壮和种植技术指导;种子公司主要生产、提供优质的水稻种子,探索美香占2号标准化种植;米业公司和水稻种植户建立稳定的合作关系,公司提供良种,农户按标准进行生产,为米业公司提供优质可靠的粮源,企业利用较好的仓储设备对收购的稻谷进行储存,利用先进的设备生产品质稳定的优质大米,打造知名稻米品牌,满足市场和客户需求。各方不定期开展讨论交流,分析存在的问题和解决的措施,落实责任,分享主要做法和工作经验等。确保好品种生产出好种子,种出好稻谷,加工成好产品,售出好价钱。
确保有优质、稳定、可靠的优质水稻种子供应是确保品种顺利推广应用的重要一环。为此,美香占2 号品种所有权人将国内独占的种子生产经营权转让给深圳隆平金谷种业有限公司。自获得生产经营权后,深圳隆平金谷种业公司通过市场调研等方式积极探索农户及米企需求,从源头进行把关,打造稳定的种子提纯和繁育基地,严格种子生产程序,按“三圃”繁种要求制定并实施,保持该品种优良种性的高质量种子繁殖与加工规程,保证种子质量和原种及时供应,确保所生产出的种子能保持品种优良种性和全程可追溯。建立和完善营销网络,为水稻种植户提供足够高纯度、高质量的水稻种子。
建立美香占2 号标准化种植基地,致力于打造品种品牌。深圳隆平金谷种业公司联合部分稻米加工销售企业,在广东增城、湖南大通湖、江西吉安筛选最佳种植区域,各建一个13.33 hm2以上的品种标准化种植展示示范基地,全程跟踪种植过程,进行技术指导,开展测产及稻谷米质检测鉴评,打造规模化种植、标准化管理、均质化供给样点,制定和完善“一种一地一法”的标准化种植技术规程。举办现场观摩及模式研讨活动,邀请种子与粮食管理部门、种子企业、种子经销商、种田大户(合作社)、稻谷收购企业、稻米加工企业、超市零售企业以及消费者代表参加,交流需求,共同打造美香占2 号品种品牌,推动产业链融合。
稻米与普通商品一样,实现大幅增值必须靠商品品牌,世界上知名稻米主要都是打品种品牌,如泰国香米、日本大米和我国的五常大米[4]。因美香占2 号具有全国领先优异的食味品质,多家稻米加工企业将其作为生产主要产品的重要粮源,结合种植技术、加工技术等创建多个高端优质稻米产品品牌。据不完全统计,广东市场主要稻米品牌“太粮”“华润五丰”“亚灿米”“满心牌”“增城丝苗米”“马坝油粘米”“南雄金友”和“罗定聚龙米”等中高端大米产品的主要粮源品种均以美香占2 号为主。广东省内以美香占2 号大米为原料生产加工品牌产品就有30 多个。以“亚灿米”品牌发展为例,广东罗定市丰智昌顺科技有限公司2005 年引进美香占2 号,结合独创的有机种植技术,100%应用美香占2 号稻米为原料生产出高端有机米“亚灿米”,同时获得中国、日本和欧盟有机认证,“亚灿米”畅销港澳,并探索出一条引领传统粮业转型升级的新路[5]。
标准化种植是稻米加工企业品牌创建的核心之一,为保证稻米加工有足够的稳定优质粮源,同时解决水稻生产者稻谷销售的后顾之忧,部分稻米加工企业不断强化、提高对水稻种植户的服务,与种植户签订水稻生产“订单农业”。相应限定种植程序和操作规程,统一种子供应、规范种植管理和固定渠道收购等。水稻生产关键时期由专家提供技术指导,帮助种粮农户解决实际困难,增强农户种植美香占2 号的信心。水稻成熟后按年初签订的合同兑现优价收购稻谷,确保增产增收,提高农户种稻积极性,加速美香占2 号的推广应用。
广东省高度重视农产品区域品牌建设工作,2018年广东启动优质稻战略,实施广东丝苗米振兴工程。通过建设丝苗米跨县集群产业园、丝苗米特色产业园和丝苗米专业镇村,成立广东丝苗米产业联盟,制定丝苗米全产业链技术标准等,多措并举推动丝苗米产业发展。目前,全省组建了丝苗米跨县集群产业园1个,丝苗米特色产业园28个,每个产业园省政府财政资助5 000万元,这对美香占2 号的推广具有很好的促进作用。作为首批认定的广东丝苗米品种,美香占2 号也支撑了“增城丝苗米”“马坝油粘米”和“罗浮山大米”等传统优质大米品牌的升级换代,是龙门大米、连山大米、龙川大米和台山大米等稻米区域公用品牌打造的最主要品种,是省内外众多稻米加工企业和水稻种植户优先选择的品种。
以韶关粤友粮农业产业有限公司为例,该公司是广东韶关南雄丝苗米现代农业产业园内一家民营企业,产业园建设初期引进美香占2 号,结合南雄独特的紫色土壤富含磷、钾特点,采用“黄烟-水稻”“花生-水稻”水旱轮作和“鸭稻共作”种植方式,通过早季种烟施用有机肥,增加土壤有机质含量,晚季放养鸭子,减少农药和化肥的使用,合理利用了当地资源,从而种植出与众不同的美香占2 号,稻谷在市场上供不应求,打造独具特色的“南雄丝苗米”地方品牌。并与当地专业合作社合作种植美香占2 号1 334 hm2,推动美香占2 号在当地大面积推广应用。惠州伴永康粮油食品有限公司公司是博罗县丝苗米产业园牵头实施主体,该公司一直致力于高档稻米品种种植与加工,美香占2 号为该公司最主要种植的品种,同时公司与周边农户实行“订单农业”合作种植美香占2 号3 000 hm2以上,生产高端丝苗米产品“罗浮山御品贡米”,市面销售认可度高,在提升自身稻米品牌的同时,有效带动周边种植户的种稻效益。
在美香占2 号推广过程中,以品种为基础,通过整合科研、推广、生产、加工、产品营销多方资源,充分发挥各自优势,兼顾各方利益,建立目标明确,既分工又合作的品种推广联盟,构建从水稻种子生产至稻米加工全产业链一条龙成果推广网络,多部门协作联动加强品种推广。
品种推广过程中,技术服务是重要保障。为了有效推广美香占2 号品种,深圳隆平金谷公司创建了由育种专家、栽培专家、种子生产和稻米加工专家等组成的全产业链技术专家组,负责制定水稻种植、种子烘干、稻谷储藏和稻米加工等系列标准,解决水稻推广过程中遇到的问题,通过开展各类讲座和培训,提升一线人员的专业素养和服务水平。确保品种推广工作有组织、有计划、有成效开展。
标准化生产与加工是优质稻产业发展的关键,也是品牌创建的基础。日本水稻是全球公认的高质量发展产业,其主要做法是按照市场对稻米高品质的要求,实行越光为代表的优质稻品种全程标准化管理。因此,选择有优势的品种作支撑,同时在种子生产、品种种植、稻米加工等各环节实现标准化管理,才能推进全产业链高质量融合,确保稳定的稻米品质,实现“优质优价”,增强种植户信心,最终辐射带动大面积推广种植。
品种是品牌创建和推广的基础和关键,品牌的推广又提升了品种的知名度和影响力。科研单位积极开展品种宣传,参与各项优质稻米品鉴、优质稻品种评选和品种展示活动,树立优质稻品种优势品牌。种子企业研发配套栽培技术并开展品种示范,展示品种品质、产量方面的优势和竞争力,提升品种品牌社会影响力。米企结合自己的产品品牌打造,积极开展稻米产品品牌和品种宣传,提升品种和品牌形象。多方协同,扩大品种与品牌在产业链各环节的影响力,加速品种产业化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