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公共图书馆促进婴幼儿阅读服务的对策与启示

吴淑芬，张 丽，王娇萍，杨友清

（1.宁波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图书馆，浙江宁波 315000；2.北京语言大学图书馆，北京10083；3.无锡职业技术学院图书馆，江苏无锡21400）

学习力是知识经济时代最重要的核心竞争力，培养阅读习惯与阅读能力是获得学习力的重要有效方法，家庭是促进儿童早期阅读习惯与阅读能力发展的主体。婴幼儿的大脑发育速度最快，呈指数式增长［1］。大量的脑科学研究表明家庭在支持婴幼儿的语言、读写能力和阅读能力方面起着重要作用。从孩子出生开始，父母与孩子的互动会影响孩子大脑的发育。在丰富的家庭阅读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幼儿会建立起强大的大脑链接，促进幼儿长期记忆、口语发展和执行能力，例如计划能力、注意力集中能力、记忆指令能力、自我控制能力和延迟满足能力。婴幼儿早期阅读能力促进与培养至关重要，这甚至成为人一生核心竞争力最重要的开端和基础。公共图书馆界具有与家庭相联系的天然优势，尤其在早期读写项目中，公共图书馆发挥着推动家庭参与的主导作用。美国公共图书馆非常重视低幼儿童的早期阅读，早在19 世纪四五十年代就注意到家庭参与的重要性。如今，家庭已经作为图书馆早期阅读延伸与深化的重要场所，家长成为公共图书馆婴幼儿早期阅读多元主体的重要合作者。在全美公共图书馆盛行的“故事时间（Story Hours）”“每个孩子都准备好阅读（Every Child Ready to Read@your Library，简称ECRR）”“图书馆 的家庭空间（Family Flace Libraries，简称FPL）”三个项目，吸引了众多家庭参与到婴幼儿阅读中，为婴幼儿和家庭成员提供一起玩耍、制作和修补物品以及探索数字媒体的服务。图书馆员与家长作为婴幼儿的共同教育者，主要通过将家长、家庭自身优质的服务与资源延伸至家庭中。馆员凭借自身的专业知识，为家庭提供他们所需的知识和资源，支持幼儿早期识字阅读和为将来上小学准备相应技能。

美国公共图书馆正在经历一场重大变革，成为家庭参与的重要空间，以一种全新的方式与读者互动［2］。图书馆在支持家庭和婴幼儿的成长中发挥着前所未有的作用［3］。阿斯彭研究所（Aspen Institute）（国际知名非营利性组织，致力于提高领导力，以宣扬领导和良好公共政策为宗旨）已经确定了图书馆的人、地点和平台这三个关键资产，可以为促进儿童终身学习的家庭参与奠定基础［4］。图书馆在创建和加强家庭参与的途径方面处于有利地位，可以促进儿童跨越时间、社区和虚拟空间的学习。发掘美国公共图书馆成功开展家庭参与婴幼儿阅读服务的案例与经验，对其“家庭参与”的元素和框架、设计理念、空间改造，服务途径等进行总结分析，将为我国公共图书馆落实《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以下简称《促进法》）关于家庭教育的9项责任，改进与创新婴幼儿阅读服务项目提供经验与借鉴。

一、美国公共图书馆“家庭参与”政策与框架的三元素

“家庭参与”的思想在美国早期的联邦法律如《初等和中等教育法》（The Elementary and Secondary Education Act of 1965）［5］、《每个学生成功法》（Every Student Succeeds Act，ESSA）［6］、《开端计划法》（Head Start Act）［7］等中已有体现，最初与公共图书馆的结合出现在传统的“讲故事”活动与早期读写项目中。20世纪80—90年代，随着国家对婴幼儿早期读写能力的关注，美国公共图书馆婴幼儿服务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早期阅读的重点从以儿童为中心转变为以家庭为中心。2015年，公共图书馆协会（Public Library Association，简称PLA）大力推行“家庭参与”理念，成立确定家庭参与工作小组（PLA Family Engagement Task Force）作为主体机构。为进一步规范与推动“家庭参与”理念在公共图书馆中的贯彻，家庭参与工作组联合哈佛家庭研究项目制定了公共图书馆推动“家庭参与”的图书馆三元素（Three Library Element）［8］以及实现图书馆支持家庭参与儿童学习的“5R”框架（The 5R Framework）［9］，见图1。该框架代表了一种变革理论，为家庭参与从儿童早期开始，一直延续到成年建立了一条途径，将整个家庭作为图书馆开展服务的基点。该框架帮助图书馆改变将“家庭参与”看作是一个独立的、孤立的活动集合，而是一个运行良好的系统，包含图书馆的领导、活动和资源服务支持。同时，图书馆还与其他服务于儿童和家庭的组织系统相联系，如早期儿童组织、社会服务机构、企业等。“家庭参与”是系统性的，领导力、参与和支持服务三元素共同发挥作用，确保公共图书馆能够达到并服务家庭，让家庭成为儿童终身学习的伙伴。

图1 图书馆支持家庭参与儿童学习的框架

（一）图书馆支持“家庭参与”的元素之一：“领导力”

2015 年，由PLA 和儿童图书馆服务协会（ALSC）合办的家长教育计划ECRR 项目确立了公共图书馆在家庭参与中的主导地位，目前已经有6000 多个公共图书馆开展ECRR 实践项目。2018年，PLA与ALA（美国公共图书馆协会：Am 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联合制定家庭参与工具包（Family Engagement Toolkit）以及图书馆如何提升家庭参与意识的工具包。

“领导力”包含了创造可能性、提升专业能力、获取资源与提高等方面。创造可能性是指图书馆内每个人都要秉持一种支持家庭参与的理念，将家庭作为图书馆服务的焦点，通过改变图书馆的传统做法，扩大图书馆内的项目和服务，与其他社区组织合作，建立牢固的社区伙伴关系，并致力于持续改进，以满足所有家庭的需求。提升专业能力是指图书馆领导和馆员须建立家庭参与的专业能力。家庭需要知识、技能和信心来指导孩子的阅读学习，因此图书馆负责人须承诺雇佣、培训和指导图书馆员，提升馆员素质以满足家庭的特殊需要；获取资源是指图书馆管理层需要不断去争取地方、州、联邦的政策和资金支持来实施和维持家庭参与实践。图书馆还可以通过慈善组织、基金会，企业等其他社会组织筹集额外资金，与社区组织、志愿者合作等方式获取其他资源，以支持家庭参与实践；数据分析与评价是指图书馆应注重数据的收集和分析评价，数据是了解和改进项目和服务的工具。它们对于跟踪和衡量项目和服务对家庭、儿童以及儿童和家庭成长与繁荣有着重要影响。

（二）图书馆支持“家庭参与”的元素之二：“参与”

“参与”包含了建立“家庭参与”的5 个途径，简称5R 框架，分别是“接触”（Reach out）、“提高”（Raise）、“强化”（Reinforce）、“联系”（Relate）与“重新构想”（Reimagine）。“5R 框架”为公共图书馆践行“家庭参与”理念提供了有效的方法。“接触”是指图书馆要主动接触家庭，向家庭伸出援手，特别是那些处于特殊情况的家庭。由于种族、阶层之间的差距，家庭在获得促进婴幼儿学习的资源和机会方面存在着差距，与低收入家庭相比，高收入家庭在课外活动（如音乐课、夏令营和旅行）上花的钱几乎是前者的7 倍［10］。婴幼儿早期学习经验的质量对他们未来的学习和成功有持续的影响，处境不利的婴幼儿尤其能从高质量的教育项目或阅读服务中获益。图书馆是免费的、值得信赖的、安全的、受欢迎的地方，几乎存在于每个社区，可以帮助消除这些不平等。图书馆要确保服务拓展到那些可能从服务中受益最多的家庭；“提高”是指图书馆要从家庭视角来发展和改善项目和服务。通过询问、倾听和回应家庭成员的意见，改善图书馆服务；“强化”是指图书馆指导和示范家庭可以采取的具体行动，以支持婴幼儿早期阅读，重申家长作为婴幼儿启蒙老师的重要作用。“联系”是指图书馆成为社区范围内支持幼儿顺利过渡到小学的重要成员单位之一，探索为学龄前儿童，特别是那些没有经历过正规幼儿教育的孩子，开展以家庭为导向的学习活动的方法，通过开展家访、辅导、暑期学习和家庭领导能力发展等项目在幼儿园前后建立家庭参与的途径，帮助幼儿平稳顺利过渡到小学；“重新构想”是指对学习生态和儿童及家庭身心健康的重新构想。图书馆为家庭建立点对点的联系，增加社交网络的机会。通过图书馆建立的联系，家庭可以扩大他们的社交网络，进行充分的互动与交流，帮助家庭获得关于如何养育孩子或者去哪里上学等话题。

（三）图书馆支持“家庭参与”的元素之三：“支持服务”

“支持服务”包含了更新资源、创造友好空间、提供技术访问和指导。图书馆提供了基于印刷和数字的空间和资源，可以为家庭参与提供无缝体验。“更新资源”是指图书馆的馆藏要关注婴幼儿和家庭的兴趣、语言、文化和需求。图书馆要建立尊重家庭文化的纸质资源和数字资源，并在相应活动区域里投放一些适合婴幼儿发育的玩具，以此增加图书的流通，提高幼儿的阅读识字能力和家庭对图书馆服务的参与率。“创造友好空间”是指图书馆为家庭学习和互动提供一个安全、友好和平静的空间。图书馆重新划分可以活跃的区域和安静的区域，通过提供一系列丰富的材料，让家庭和婴幼儿可以进行创造性的互动。同时，图书馆不断拓展延伸服务区域，提供超出图书馆物理空间的服务和项目来支持家庭参与，将图书馆资源、材料和服务输送到家庭经常光顾的地方。例如，融入社区不同的学习功能中，创造性地利用户外空间，开放花园和其他互动的自然区域。“提供技术访问和指导”是指图书馆员扮演媒体导师的角色，帮助家庭利用数字媒体和技术来促进婴幼儿的学习。当父母和孩子通过共同观看、合作和学习时，数字媒体体验的教育价值就会增强。

二、美国公共图书馆家庭参与婴幼儿阅读服务的典型案例分析

美国的历史文化传统与发达国家的经济实力，奠定了美国公共图书馆的服务理念与政策宗旨，儿童中心主义和杜威实用主义教育理论被广泛接受，这一切突出体现在美国公共图书馆家庭参与婴幼儿阅读服务的实践特点方面。2017年，ECRR项目评估报告中指出了图书馆的使命和图书馆员的角色正在发生微妙但截然不同的变化，包括图书馆空间、图书馆员的角色、活动、图书馆作为资源的中介、技术准入和支持，具体详见图2［11］。从图中可以看出婴幼儿服务已经超越传统故事时间，进入了一个更广阔的视角，包括游戏和STEM、音乐和运动等，邀请所有父母和孩子参与，这些项目有效地吸引了大量家庭成为每周的常客。

图2 图书馆的转变

（一）“领导力”的具体实践案例及特点

1.政府的政策和资金支持

在美国，很多州拥有一整套强有力的政策和基础设施，为从出生到8 岁的儿童及家庭提供服务。各个州组建家庭参与联盟，制定早期儿童家庭参与框架，将全州范围内的家庭参与定义嵌入到劳动法规、联邦拨款、标准和全州范围的问责系统中。例如，剑桥公共图书馆（The Cambridge Public Library）(MA)被指定为大波士顿早期儿童资源中心（the Greater Boston Early Childhood Resource Center）(ECRC)，是该州五个儿童资源中心之一。该图书馆由马萨诸塞州早期教育与护理部(Massachusetts Department of Early Education and Care)提供为期三年的资助，全州范围内，持有借书证的家庭都可以获得相关资料。在由助学金资助的图书馆儿童室的一个特殊区域，为家长、照顾者和教育者提供与早期学习有关的书籍、材料和其他资源。大波士顿ECRC 全年举办各种研讨会和项目，重点关注从出生到8 岁的儿童的家庭和照顾者。该伙伴关系为图书馆提供了额外的资金，以及全州范围内与家庭和幼儿相关的更广泛的政策和第一手信息［12］。马里兰州的“力争上游——早期学习挑战”（Race to the Top-Early Learning Challenge）资助了马里兰州图书馆协会，这是马里兰州教育部与马里兰州公共图书馆协会之间的一项创新合作，在未来的几年中，一笔50万美金的拨款将用于对图书馆伙伴关系的课程评估。敬业的图书馆员致力为家庭提供温暖和欢迎的空间。马里兰州的伙伴关系承诺成为创新的家庭参与的典范［13］。

2.儿童图书馆角色的转变与专业培训

在全美范围内，图书馆员都同意他们的角色已经转变为更明确地关注儿童早期教育和家长教育，以及社区和社会正义工作者。美国政府组建一个全国性的儿童图书馆网络家（Family Place Libraries），目前，已包括32 个州的500 多个站点，规模还在持续扩大。其理念在于公共图书馆将成为早期学习、家长参与、家庭支持和社区联系的重要中心，提高全国图书馆员的能力，激发图书馆的全部潜力，将其打造成为从出生开始终身学习的社区中心。其培训的基础知识是:良好的健康、早期学习、父母的参与和支持社区在幼儿的成长和发展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在乔普林公共图书馆(Joplin Public Library)，儿童图书管理员对图书馆学很了解，但在如何为家庭和年幼的孩子制作适合其发育的程序方面，他们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培训。通过儿童图书馆网络家的培训，图书馆员对儿童的发展有了更多的了解，对如何改造物理空间以满足幼儿的需求也更有信心，并提供更多的动手活动的机会［14］。国王县图书馆系统（King County Library System）(WA)的所有儿童图书管理员都接受了ECRR的培训。图书馆员使用ECRR的原则来培训祖父母和托儿服务提供者。图书馆员还根据ECRR 的原则，对讲西班牙语、索马里语、日语和汉语等多种语言的社区成员进行语言培训，以便他们能够主持双语故事时间会议，并向因语言障碍而无法接触到的家庭传播信息［15］。

（二）“参与”的具体实践案例及特点

1.“聚焦家庭”，将家庭放在图书馆服务的首位

在伊利诺斯州的沃基根，19%的儿童和青年生活在贫困之中，超过一半的人口被认定为拉美裔—这是该地区最近的人口结构变化。作为回应，沃基根公共图书馆（Waukegan Public Library）根据社区需求评估，制定了一项战略计划，将家庭置于儿童学习的最前沿。图书馆制定了明确的目标，引导家长成为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促进家长对图书馆资源和技术的利用，支持孩子暑假的学习。为了实现这些目标，图书馆提供为4～7岁儿童提供双语故事时间，以及以家庭为导向的双语教育，孩子通过故事、音乐、游戏和活动学习英语，家长参与语言和会话课程［16］。伯明翰公共图书馆（Birmingham Public Library）将确保公众了解图书馆的新角色——不仅是提供阅读和享受的空间，而且作为学校系统的延伸，为成人和儿童提供生活技能作为主要任务。一些图书馆的分支机构为父母和三岁以下的孩子开设了有趣的学习体验课程。对于3 到10 岁的家庭和孩子，图书馆分支机构提供互动的黄金时间家庭阅读计划［17］。

2.运用设计思维，发展和改善图书馆的服务和项目

以人为本的设计是一种基于对人的了解和移情来创造新产品和服务的过程。它在美国的许多图书馆越来越受欢迎，因为作为一个过程，它将用户置于任何项目的核心，从而激发创新。以人为本的设计过程包含三个重叠的步骤：激发灵感—创意—实施，其中实施包括原型设计和测试实施，具体见图3［18］。以人为本的设计是促进家庭参与的有力工具，它为家庭和图书馆重新建立合作伙伴关系提供了新的可能。以人为本的方法注重培养同理心，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想象他人的感受和经历。它可以让图书馆员更深入地了解家庭的兴趣和需求，从而设计出有意义的项目和服务。表1展示了沃特敦免费公共图书馆（Watertown Free Public Library）(MA)采用以人为本的设计来实施家庭参与图书馆项目的有效性［19］。新不伦瑞克免费公共图书馆（New Brunswick Free Public Library）(NJ)与国家早期教育研究所合作，为婴幼儿和家庭提供数学和科学故事时间。这个项目已经进行了5 年，旨在让学龄前儿童和他们的家庭对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STEM)产生兴趣。参与者听故事，做运动，唱歌，探索数学和科学的实践活动。图书馆在夏天的晚上举行会议，并有意接触到培养双语学习者的家庭。每次课程结束后，父母会得到西班牙语和英语的研究指南，以及一本免费的书，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家里练习在图书馆学到的思想和技能［20］。

图3 以人为本的家庭参与设计流程图

表1 儿童家庭图书馆项目

（三）“支持服务”的具体实践案例及特点

1.图书馆内部空间的战略性调整

ECRR项目提倡图书馆为婴幼儿早期阅读提供一个刺激的环境，创建一个充满物体和活动的物理空间，鼓励用玩具、拼图、积木和其它活动来翻新改造儿童区，以促进家长和婴幼儿的互动。其中，游戏区域的设置是图书馆空间的最大变化，通过放置果蔬模型、手偶、沙锤、铃鼓等各种玩教具，开展游戏活动，可以极大地激发婴幼儿探索与玩乐的兴趣，大大地增强孩子对语言素养学习的积极性，深化孩子对整个世界的认知和理解。例如游戏屋，可以立即吸引婴幼儿和父母来阅读或玩耍。在马里兰州卡罗尔县，威斯敏特分馆有一个以火车为主题的“游戏和学习”区，包括一座高架桥，火车头有一个舒适的阅读空间，车尾可以让家庭玩拼图、木偶和磁性字母。图书馆还提供其他游戏室、谷仓、厨房、服装装扮和其它激发孩子的东西［21］。另一个策略性的空间设计是把图书放在最小的婴儿也能够到的地方，把图书和玩具混合在一起，而不是把两者放在各自的区域里，图书馆向父母和婴幼儿传递一个重要的信息：书是有趣的！它们是孩子可以随意拾放的玩具。密苏里州圣查尔斯市县图书馆鹿湾分馆(Deer Run Branch，St.Charles City-county Library，Missouri）在玩具屋周围环绕着图书，孩子们常常在读书和玩耍之间摇摆不定。他们可能首先在一艘飞船上工作，接下来，他们可能会读一本书，在地毯上玩一个玩具，读另一本书，然后玩另一个玩具。图书馆鼓励家庭在图书馆的空间里自由漫步，将婴幼儿阅读和游戏齐头并进［22］。

通过玩具和游戏设计的增加，图书馆证实了家庭花在玩耍的时间是有价值的，许多家庭都涌向图书馆，以各种方式进行社交、玩耍和共度亲子阅读时光。全国各地图书馆的空间改造传递一个共同的信息：父母对孩子的早期阅读至关重要。

2.图书馆外部空间的广泛性延伸

美国公共图书馆善于凿破传统家庭参与服务空间的“围墙”，越来越多地走出实体图书馆的砖瓦墙，将图书馆资源、材料和服务带到人际交往互动频繁的场所，搭建图书馆婴幼儿阅读服务家庭参与空间。例如，达拉斯公共图书馆(Dallas Public Library)(TX)的当地分馆“购物中心书签图书馆”吸引了大批家庭来到一个非常独特的地点——购物中心。“购物中心书签图书馆”为父母和孩子提供各种丰富的亲子活动，如故事时间、家庭作业辅导、STEM 主题项目、亲子瑜伽等，改变家庭购物体验。该图书馆每周大约举办13 项活动，每到星期六，大约有200～300个家庭聚集在这里，参加法语故事时间、唱歌木偶表演和系鞋带工作坊等活动，进一步提高了家庭参与的热度，提高了商场的人流量，改变了用户的购物体验，提高用户的粘性。机场、公园、理发店、儿童乐园活动场所也成为了图书馆开展婴幼儿阅读的家庭参与空间［23］。例如，费城免费图书馆(PA)为需要在费城国际机场放松一下的疲惫旅客带来了数字资源服务，在这个完全虚拟的地方，游客可以使用免费的Wi-Fi，还可以下载精选的电子书和作者活动播客，或者浏览超过4 万张的数字图片以及登入免费图书馆的儿童页面，了解识字活动、资源和活动［24］。

3.帮助家庭利用数字媒体和技术来促进孩子的学习

随着信息网络技术的快速发展，儿童图书馆员扮演着新的教育角色——媒体导师，为家庭提供知识、技能和信息，指导儿童、青少年和家庭在使用媒体方面做出明智选择，有效使用数字工具。在一项关于家庭参与图书馆的全国性调查中，超过一半的馆长报告说，他们的图书馆通过使用数字媒体和技术项目为整个家庭服务。该调查还发现，94%的主管认为图书馆员成为数字媒体专家很重要或非常重要［25］。当家庭来到图书馆时，他们会收到关于推荐网站、应用程序、有声读物、电子书或其他形式的满足他们需求的技术的建议。通过智能手机的广泛使用，图书馆正在以一种熟悉和方便的方式与家庭建立关系，帮助家庭将数字媒体有效地融入幼儿早期学习。例如，麦迪逊公共图书馆(Madison Public Library)(WI)开发了一个应用程序查找器(App finder)，这是其图书馆网站上的一个数据库，提供图书馆工作人员的评论和应用程序的推荐，供家庭和孩子一起使用。该系列包括针对8岁及以下儿童的应用程序。为了让家庭意识到这一资源，并在新增资源时突出这一资源，每两周，一位青年服务图书馆员都会在当地电视新闻上谈论这一应用程序，如何访问它，使用它，以及它能带来什么好处。新闻片段随后发布在App Finder 上，这样家庭就可以观看数据库的运行，并获得如何有效使用该应用程序的教程［26］。

（四）“家庭参与”政策的实施成效

当“家庭参与”理念与政策运用到图书馆的领导力、参与支持服务中，一个连贯的系统开始形成，改变了图书馆的文化和环境，图书馆、家庭、婴幼儿都受益良多。图书馆成果方面：提升与家庭合作的能力，获取更多面向家庭服务的项目的政策和资金支持，图书馆的图书流通率和到馆访问率得到很大提高，成为了更受家庭欢迎的空间。家庭成果方面：与图书馆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系，家庭能从图书馆获得知识、养育子女的技能和支持孩子学习的信心，更加享受与孩子的积极互动。家庭与社区中的其他家庭建立关系，并找到促进家庭健康和福祉的资源。家庭成为图书馆的一部分，可以让家庭成为图书馆的倡导者，吸引更多孩子和社区成员来到图书馆。幼儿成果方面：让家庭参与图书馆的最终目的是支持儿童的发展，并让他们走上终身学习的道路。虽然孩子的成绩可能很难衡量或立即看到，但“家庭参与”图书馆可以使孩子与家人有更多积极的体验，更好地为学校做准备，在学业上感到更多的支持，以遵循自己的兴趣、好奇心和学习需求。

三、美国公共图书馆促进家庭参与婴幼儿阅读服务的启示

美国超过50年的研究告诉我们，“家庭参与”是孩子发展、教育成就以及在学校和生活中成功的最有力的预测因素之一。如果我们希望在提高教育公平和社会公正方面取得进展，我们就必须赋予家庭权力，让他们支持孩子的学习，并确保所有家庭和社区都具备为孩子建立公平学习途径的必要条件。近几年来，婴幼儿群体的早期阅读也逐渐受到了我国政府的重点关注，《全民阅读“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明确指出：“少儿阅读是全民阅读的基础。必须将保障和促进少年儿童阅读作为全民阅读工作的重点，从小培育阅读兴趣、阅读习惯、阅读能力。”［27］各大公共图书馆积极响应，纷纷推出了婴幼儿阅读服务，如苏州图书馆“悦读宝贝计划”、杭州少儿图书馆“小可妈妈伴小时”亲子课堂、深圳市少年儿童图书馆的“阅芽苞”等，通过提供Born to Read大礼包、赠送图书、培训婴幼儿家长，开展绘本阅读，同时辅以多元化、多形式的服务活动，包含快乐游戏、趣味手工、爱上舞蹈等，将图书馆的服务对象扩展至婴幼儿，但是由于我国大陆地区社会组织发育不全，缺乏规模和影响力；另一方面，其他相关机构在不认为属于其自身业务范围的情况下，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一次性或短期合作尚可，长期合作则缺乏热情［28］。总体来说，由于没有一个大地区范围内(或全国范围内)的统一机构来主导推行，不仅各地的做法五花八门、名称各异，显得零星分散。与美国相比，我国很多公共图书馆在促进婴幼儿阅读服务中还存在着较大的差距。在服务理念上，我国公共图书馆管理层尚未树立“家庭参与”的理念，早期阅读服务的主体对象主要是聚焦于婴幼儿，尚未将父母和看护者以及整个家庭作为服务整体。在服务群体上，主要针对3 岁以上的婴幼儿，没有对婴幼儿群体进行具体的年龄划分，对襁褓中的婴儿、满地爬或者蹒跚学步孩子的亲子阅读活动更是罕见［29］。服务内容和形式也相对单一，早期阅读推广活动主要以绘本阅读为主，基本停留在家长带孩子来馆参加活动后就开始了自由活动的时光，没有作为陪伴者一起与孩子参加“讲故事”活动，两者在活动中未进行充分的互动，也尚未将STEM、音乐、游戏等纳入早期阅读活动，同时也鲜有将活动延伸到公园、广场、早教机构、街道社区等有婴幼儿家庭常去的场所。在服务区域上，我国总体的儿童阅读推广活动发展不均衡，沿海地区相对发达，其他地区相对落后；城市相对发达，农村相对落后［30］。

（一）完善顶层设计，加大政策支持和资金投入

加强顶层设计，从整体上规划公共图书馆“家庭参与”的制度和策略，有助于解决公共图书馆“家庭参与”婴幼儿阅读服务中面临的问题和困难。《全民阅读促进条例》明确指出，“国家鼓励有条件的公共图书馆等社会公共服务机构通过设立学龄前儿童阅读室为开展亲子阅读等活动提供便利条件”。公共图书馆缺乏一套完整的家庭参与指南，因此公共图书馆界应牵头建立制定一套系统的家庭参与政策和家庭参与框架，指导家庭如何通过科学合理的参与有效地推进婴幼儿阅读。公共图书馆应该邀请高校心理学、教育学、科研研究所等领域相关专业人士和政府相关部门一同制定家庭参与指南，让各个公共图书馆借鉴指南标准开展家庭参与婴幼儿阅读服务。鉴于目前各级公共图书馆在婴幼儿阅读推广服务的发展水平、社会环境等都存在较大差异，各公共图书馆在进行顶层设计时，应当从大处着眼，立足全局，结合本馆实际出发，将“家庭参与”的理念贯穿婴幼儿阅读推广项目的决策阶段、设计阶段、实施阶段以及后续的考核评估阶段等多个阶段，以保障对“家庭参与”婴幼儿阅读服务的指导与支持。通过实施“家庭参与”政策和实际可行的“家庭参与”工具包，让家庭成为受欢迎、受重视的群体，承认家庭在儿童成长和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另外，开展持续性、系统性的“家庭参与”婴幼儿阅读服务也离不开充裕的经费支持。因此，加大对婴幼儿阅读服务的人力、资源和设备专项投入，有利于公共图书馆实施丰富多彩的亲子阅读推广活动与项目，营造婴幼儿家庭的阅读氛围，提升婴幼儿阅读服务的知名度、专业度、持续度和美誉度。

（二）构建“图书馆+”跨界融合家庭教育模式

《促进法》提出，“图书馆、博物馆、文化馆”等公共文化机构每年应当定期开发家庭教育类公共文化服务产品。家庭教育新时代的开启，为图书馆家庭教育阅读推广带来新的契机。图书馆应积极发挥文化引领作用，开展形式更新颖、覆盖面更广、联动性更强、影响力更大且具有广泛吸引力的服务促进家庭参与。“家庭参与”已经被广泛认为是高质量早期教育的关键组成部分［31］。“家庭参与”发生在家庭、儿童早期环境、学校和社区等。可持续的家庭参与需要各个利益相关者在统一的目标战略和愿景里持续协调合作。这意味着图书馆需跨界融合，与家庭和服务机构等公私伙伴建立合作关系，为家庭提供信息、指导和机会，让他们积极参与孩子的学习和发展。我国公共图书馆可以逐步突破传统服务空间的束缚，大胆走出去，将婴幼儿阅读活动融入家庭的日常生活半径里，走进理发店、购物商场、公园、社区等，充分利用服务等待缝隙与空间，为婴幼儿及家庭提供阅读服务。同时，通过“图书馆+科技馆”“图书馆+博物馆”“图书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跨界融合的模式，开展少儿研学旅游服务，开拓了少儿家庭参与服务新模式，为合作机构创造了附加价值，实现了“1+1>2”的服务效能。

（三）实施标准化管理，做好图书馆员角色转型与能力升级

作为图书馆的重要服务人员图书馆员需要进行角色的调整以适应图书馆的转型。在美国，图书馆员的角色已经转变为幼儿教育工作者、家长教育者以及社区和社会正义工作者。美国儿童图书馆服务协会2015年发布的《公共图书馆儿童服务馆员能力要求》中提出儿童服务馆员必须具备的核心能力包括，对服务群体的承诺、参考与用户服务、策划技能、知识与馆藏发展、外联与宣传、行政管理技能、专业精神和专业发展［32］。图书馆员需要具备胜任技能，以确保为家庭提供高质量的服务。美国公共图书馆十分重视儿童图书馆员的专业知识、技能和素质培训，形成制度化、规范化、有章可循的培训方案体系［33］。从这个角度来看，“家庭参与”意味着图书馆员正在与家庭建立信任关系，让家庭带着问题和想法来到图书馆时感到舒适。儿童图书馆员倾听家庭的声音，与他们共同设计儿童项目和服务，分享促进儿童发展的知识、技能和态度。儿童图书馆员必须了解和理解他们所服务的社区和家庭。建立人际关系技能，与家庭建立持久的信任关系，培养丰富的沟通技巧，学会倾听和采纳家庭的观点，以便与他们一起为家庭创建项目和服务，而不是“解决”图书馆员认为是家庭关注的问题。明确职业的价值和责任，可以让图书馆员在服务家庭方面扮演新的角色，将服务对象重新定位于家庭而不是一个单纯的儿童群体。图书馆员还需要培养一套强有力的领导技能，开展项目实施运行。他们需要知道如何通过社交媒体和其他数字平台营销和展现图书馆的价值。例如，管理——包括如何计划、时间表、预算、资金筹集等。因此，我国少年儿童图书馆应加快建设一支素质过硬、育儿能力精湛、策划管理能力强、指导水平高的家庭阅读服务专业馆员，对提高家长的阅读态度与能力以及培养幼儿的阅读素养均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并对引导全民阅读，全社会更好地注重家庭、家教与家风具有深远的影响。

（四）规划与创新图书馆空间和服务，满足家庭阅读教育需求

随着美国公共图书馆“聚焦家庭”的婴幼儿服务模式的转变，面向婴幼儿开放的空间由单纯的阅读空间转变为家庭空间，空间的功能不仅仅局限于阅读，而是包含了以阅读为中心、外延不断扩展的系列活动。空间功能的转变带来了资源、设备、布局的相应变化［34］。目前，我国大多数公共图书馆亲子阅读空间的设置缺乏科学性与吸引性，存在空间设置不合理，缺乏人性化、阅读单调、色彩单一、婴幼儿心理契合度低等问题［35］。婴幼儿群体特点决定了家庭参与的重要性，他们更需要和依赖父母的陪伴阅读以及对空间的特殊需求。首先，物理空间设计上，图书馆需要为婴幼儿设置独立专门的早期阅读中心和母婴室、婴儿推车停放等硬性设施。另外，图书馆须重视阅读空间视觉环境的设计。阅读空间的营造影响婴幼儿的阅读体验，婴幼儿内心世界丰富多彩，这一阶段的婴幼儿对色彩比较敏感，喜欢五彩斑斓的事物，在色彩明丽的环境中阅读更能增加他们的阅读理解［36］。我国少年儿童图书馆要根据婴幼儿的早期阅读的兴趣、爱好等因素营造契合婴幼儿身心发展的全方位多元化阅读环境，重新调整和设计图书馆的馆藏和布局，以促进家庭参与。通过设置游戏区域、提供舒适的家具以及创新丰富婴幼儿阅读服务项目，引入STEM 主题活动、亲子瑜伽、童谣跳舞活动等，以激励父母和孩子一起阅读、玩耍，让家庭能够随时随地参与婴幼儿的早期学习，为家长提供一个交流、分享经验的平台和空间。

四、结语

一个国家的竞争力与综合国力归根到底来自于国民的综合素质。学习力是国民素质最核心的竞争力，阅读能力是学习力的核心。美国公共图书馆婴幼儿阅读服务，为每个年龄段的孩子开展内容丰富、形式各异的阅读活动，鼓励家长或看护者通过ECRR项目的一起说、一起唱、一起读、一起写、一起玩五种方法与孩子开展亲子互动，为我们提供了成功的经验与启示。改进和创新中国特色的公共图书馆促进家庭参与婴幼儿阅读服务，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也是我国公共图书馆重大历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