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当代美国作家雷·布拉德伯里在反乌托邦小说《华氏451》中,通过对立空间为人们绘制出一个标准化、规则化的后现代城市的运作机制;通过自然空间唤醒主人公的认知并构筑起多维度的反乌托邦式整体大环境,通过结尾空间的延展为读者创造思维上的未完待续。小说中这三个较明显的空间化形态为人们展示了整体中的个体蒙塔格自我构建的艰难历程和觉醒后试图反抗并重构社会的所作所为,进而揭示了空间建构对于塑造人物形象和提升主题深度的重要性。
【关键词】 《华氏451》;空间建构;对立空间;自然空间;延展空间
【中图分类号】I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2)28-0019-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2.28.006
《华氏451》(Fahrenheit 451)是美国著名科幻作家雷·布拉德伯里的代表作之一。20世纪中叶,反乌托邦文学作品源源不断地介入社会,其中最受关注的当属被文学界称为“反乌托邦三部曲”的《我们》《美丽新世界》和《1984》,《华氏451》是继三部曲后又一部经典佳作,广为流传的同时被著名评论家多纳德·瓦特称之为“我们时代唯一的具有重要象征意义的反乌托邦”[1]。
与同期作家略有区别,“布拉德伯里最显著的特征是对明喻和暗喻的大量使用”[2]。他的语言充满诗意和天马行空的想象,以与世界相割裂的后现代世界中科技对人类精神的控制为文化语境,怀揣着对现代社会前景的忧患意识,构建了一个与乌托邦截然相反的黑暗空间。
小说中的预言式描写引发了学界的高度关注,国内外学者运用不同的研究方式从感性觉醒、科技极权、运作机制、对话关系等多方面进行解读与评论,研究成果颇丰。2014年,由美国著名学者罗伯特·塔利(Robert T.Tally Jr.)主编的“地理批评与文学空间研究”(Geocriticism and Spatial Literary Studies)系列丛书出版后,面向空间理论的文学研究掀起热潮,相关研究文献数量急速增长,该领域的大致状况得以呈现出来:亨利·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理论,加斯东·巴什拉对“空间诗学”的研究,爱德华·苏贾的“第三空间”(边缘空间),米歇尔·福柯对“权力空间”的研究,詹姆斯·库珀描绘的纽约之外的“丛林空间”,吉莉恩·罗斯和多琳·马西对性别与空间的关系的讨论,吉尔·德勒兹的“平滑空间”和“地理哲学”,尤里·洛特曼的“文化符号学空间”,爱德华·萨义德对于二元对立空间的探究(如“中心与边缘”),瓦尔特·本雅明、夏尔·波德莱尔等对城市空间中“游荡者”的论述,“中国学者对文学地理学、空间叙事、空间美学、生态批评、城市研究等领域的相关探索”[3]等。
目前《华氏451》尚无从空间视角切入的研究成果,而正是对立空间、自然空间与延展空间的并置与辉映构成了小说里后现代生活的缩影。因此,本文试图跳脱出乌托邦文学的叙事传统在《华氏451》相关研究中占领主导地位的现状,通过探讨多种空间形式在小说中的建构方式,研究如何在后现代城市空间的语境中构建反乌托邦主义的文学表征。
一、对立空间的建构
空间建构是小说创作中极为重要的叙事手段之一,常用于观测事物发展和推动故事情节。在反乌托邦文学中对立形态的空间最为常见,对立的两个空间通常承载着截然相反的认知体系。在《华氏451》中,布拉德伯里通过建构主体与边缘,现实与虚拟等多组空间对立形式,试图诠释反乌托邦社会中权力运作的机制,双方对立时产生的戏剧冲突更是作为全篇高潮而重点存在。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空间具象化地表现在社会主体焚书人和反社会边缘人物身上,以消防队长比提为代表的主体空间奉行着科技至上的原則,一切与人类文明相关的书籍都必须被销毁。曾经消防员的工作是灭火,在房屋都装上防火塑料外壳后,他们的工作变成了放火。而与主体空间相对的是“作为第三化的他者而永远开放,永远具有无限可能”[4]的边缘空间,身处边缘使得克拉丽丝、费伯、格兰杰等人无法正常地参与到社会生活中去,在他们看来主体社会是一个受大众传媒控制、人与自然割裂、全民愚昧、对战争的到来麻木不仁,只关心虚假娱乐节目的社会。
结合弗雷德里克·詹姆逊的“认知绘图”理论,“在一种被异化的或具有异化力量的城市环境中,个体努力想象社会空间并在其中探寻方向,此时需要某种认知绘图。”[3]因此,当边缘人物进行认知绘图时感到“无法以有意义的方式图绘自己的位置和周围环境”[5]时,以格兰杰为首,或为了逃避追捕或发自内心,他们逃到城市边缘,走旧铁道,露宿山区,以第三者的眼光观察着城市,目的是“只想将我们认为将来会需要的知识安全而完整地保存起来。”[6]虽然他们到了夜里同样需要点火,但与消防员的火不同的是“它并不是在焚烧,它是在散发温暖。”[6]亲手点起的熊熊篝火帮助他们延续生命,继以延续刻在他们脑海里的文明火种。这其中既包含着科技极权对人性的扭曲,亦包含着布拉德伯里对人类的信心和希望,主体空间与边缘空间则正是这两股矛盾力量的具体表象。
其次是现实空间与虚拟空间之间的对立。与其他反乌托邦小说中黑暗压抑的世界不同,《华氏451》中的社会平静和谐,人们从电视、广播、飙车和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中,获取精神需求和愉悦幻境,只要不私藏书籍,每个社会个体都可以拥有富有充裕的享乐和刺激的稳定生活。德勒兹曾经表明,“在信息取代物质成为主导话语的后人类时代里,权力控制并未失去立足点,因为规训之后是微观权力更加精致化与隐蔽化的‘控制社会’。”[7]在这里,科技控制着人们的生活,限制着人们的交流与思想,作为文明承载体的书籍被明令禁止,人们无意识地沦为科技控制下单向度社会的产物,产生独立思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正如少女克拉丽丝所言,“他们多半举出许多汽车、衣服或游泳池的名字,然后说真棒!但是他们说的话全都一模一样,众口一致。”[6]主人公蒙塔格首次出场便是以支持焚书并从焚烧中获取快感的消防员的身份,他甚至直言“这是个好工作。星期一烧米雷,星期三烧惠特曼,星期五福克纳,把它们烧成灰烬,再把灰烬也烧了。这是我们官方的口号”[6]。
在偶遇天真烂漫热爱自然的少女克拉丽丝后,小说故事结构发生了突转,蒙塔格的认知也开始发生转变,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瞧过月亮,他从没有看过喷气式汽车在林荫道上奔驰,他不知道原来他的家和克拉丽丝的家也能形成对立空间——克拉丽丝的家中灯火通明,充满欢声笑语,她的家人在现实空间中侃侃而谈,互相关心着彼此,处处透露着温暖。而当视角转向他自己的家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死气沉沉的黑暗,他的妻子米尔德里德像主流社会的大多数人一样整日沉浸在电视墙里虚拟的“家人”和“海贝”耳机波涛汹涌的电子音乐中,对他漠不关心,甚至产生记忆混乱误吞整瓶安眠药导致被送到医院洗胃,即便如此她依然沉浸在虚拟中,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在蒙塔格这一角色的设置中,布拉德伯里有意识地将他介于虚拟与现实之间,选择恰当的时机将这两种空间进行切换和并置,使其摇摆不定,认知模糊,产生了一系列令读者自觉判断与思考的互动。
随着叙述的展开,蒙塔格发现在社会主体人群看来,经典文学作品是会让人扫兴、抑郁和痛苦的东西,对此比提的解释是:“安心点,蒙塔格。让人们比赛谁记得最多流行歌曲的歌词,或是州首府的名字,或是衣阿华州去年出产了多少玉米。给他们填满不易燃的信息,拿‘事实’喂饱他们,让他们觉得胃胀,但绝对是信息专家。这么一来,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在思考,明明停滞着却有一种动感,他们就会快乐,因为这类事实不会变化。别给他们哲学、社会学这类狡猾易变的玩意,往那方面思考就会忧郁。”[6]
一旦某种规则被大规模地认可和接受,就可能反过来成为限制个体自由的工具,最终形成一种巨大的道德压力,将生活中诗意的可能性排挤殆尽。自此以后,原本在两个空间交汇处自我怀疑的蒙塔格彻底选择了现实空间,思想上也不再认同消防队的观念,至此他开始了反抗之路。蒙塔格的觉醒既将两个空间的碰撞与冲突推至高潮,同时也表明控制社会里依然存在着微弱的张力与抵抗,而正是这种现实与虚拟的不断对比和切换重塑了主人公的价值观并完善了小说中的世界架构。
二、自然空间的书写
布拉德伯里对空间的构建不仅反映在对立空间的设置上,还表现在对自然空间的书写中。学界一直认为布拉德伯里的语言充满丰富的想象力和诗意的美感,因此享有“科幻诗人”的美誉。与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的反乌托邦系列作品相比,“ 《华氏451》虽然在力度上稍有欠缺,但在精确性和客观性方面更胜一筹。”[8]而当诗意的表现力与自然空间的书写相结合,这种明喻和隐喻交相辉映的文学景观便构成一股独特的意识流演绎着人与自然的关系形势,空间在此处得以被描述、被表征、被想象,既实现了小说的空间建构,同时也赋予读者无限的遐想空间。
马克思曾表明“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类社会最基本的关系。”[9]人类社会要想得以发展,必须先保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当自然不再受到重视,消亡则成为必然。《华氏451》中,随着科技文明高度发展,人的本真和灵性逐渐被扼杀和湮没,人们对自然愈发漠视,把科学技术当作对抗自然的王牌,试图用一切技术手段改造自然。政府不斷放宽对车速的管控,人们通过风驰电掣来追求刺激,全然不顾沿途的自然风光,甚至连广告牌都从二十英尺拉长到两百英尺以便能给飞速驶过的车辆留下印象。从整体视角来看,“克拉丽丝”是布拉德伯里构建作品自然空间的第一步,她从一出场就被赋予了独特的自然书写。她在月光映照之下秋叶飞掠的人行道上仿佛“滑行”而来,“任风和叶的移动载着她前进,鞋子撩拨旋舞的叶片。”[6]枝桠洒下干雨,她却看起来一尘不染,眼中尽是对万物的好奇和朦胧的惊异,与刚结束焚烧工作浑身浸透着煤油味的蒙塔格形成强烈对比,仿佛一个是自然界清新单纯不谙世事的精灵,一个是来自地狱作恶多端的手上沾满殒命书籍血液的恶魔。在日后的接触中,蒙塔格频繁与克拉丽丝偶遇,他见过她摇核桃树,见过她在草坪上织蓝毛衣,见过她留在门廊的一小包栗子或是整整齐齐地别在白纸上的秋叶。下雨、晴空万里、刮强风、云淡风轻、炎热得像夏季火炉一样的天气等一切曾经被忽视的东西逐渐被寻觅回来,融解了他麻木的内心。
通过克拉丽丝视角看世界的蒙塔格仿佛新生般颠覆了从前的一切认知。克拉丽丝“了解四季变换而且从未被萤火虫灼烧过,懂得蒲公英揉搓下巴的含义。”[6]她“跑到树林里去远足、赏鸟儿、搜集蝴蝶”[6],旁若无人地品尝雨水。她对世间万物都保持着好奇和原始的感知能力。然而她在同龄的青少年中却是异端,被学校视作反社会者,被比提视作精神有问题的重点关注对象,如此种种不止一次为蒙塔格带来心灵上的震撼和反思。尽管大众传媒所传播的拟像逼真得可以被米尔德里德称之为“家人”,数字化的线条和符号可以将真实的生命以假乱真,但缺少了自然的社会像是空虚孤寂的荒原。意识到这一点后蒙塔格开始对自己的工作、妻子和所生活的社会产生质疑,他无视比提的干预私藏书籍,阅读并背诵《旧约·传道书》,让书中的一切疯狂地洗涤他的灵魂。他执意为米尔德里德和她的几位女性朋友朗读英国著名诗人马修·阿诺德(Mathew Arnold)的《多佛海滩》(Dover Beach)试图启化她们,然而却吓坏了她们,反遭举报。当比提带着消防队来到他家焚烧之时,他为了不泄露志同道合的朋友费伯的踪迹,奋起反抗杀死了比提。逃亡途中,无数自然意象席卷了他,他看见“繁星出现在他的上方,宛若回转的火轮成列移动。一枚巨大的众星之神在天际冒现,仿佛要从天上翻落压扁他。”[6]他闻到浓郁的麝香、土地上收割的马铃薯、小豆蔻、苔藓和豚草的味道,他被包裹其中,一切自然绘图都在试图唤醒他的感知。丰富的细节建构出纯粹的视觉奇观,同时布拉德伯里独特的写作风格和修辞手段也使读者不自觉地在脑海中以自然意象为素材对原著做出只属于自己的简化的空间重绘。
“水”这一意象在西方文化中象征着净化,基督教通过受洗来祛除污秽,蒙塔格亦是如此。当河水轻轻荡着他前行时,蒙塔格感到内心逐渐趋于平静,他开始思索太阳和时间的关系,思考他这动荡的一年和过去的岁岁年年。这不仅映射了蒙塔格的净化与重生,同时也揭示了人类并非独立于自然之外,而是作为自然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依附于自然生存的。当他上岸后,他所期待的,标志着这无限世界肯接纳他的几个元素——鲜奶、苹果和梨子,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风,数不清的气味,以及远方黑暗的草丘和森林,绵延千里,仿佛庞硕的没有眼睛、光亮和形状的黑色生物。这才是自然的本貌,人类在自然面前永远都是渺小的。而当蒙塔格顿悟自己是自然中的一部分体现之时,地面上的上百万片枯叶倏然变成“一条味如热烫的丁香和温暖的灰沙的干河,因为夜间泰半的月光映照而白净、冰冷、生嫩。”[6]他终于还是被自然所接纳了。最终他找到并加入以格兰杰为首的爱书人组织,与他们一同流浪,共同保护人类的文明。城市边缘的自然空间为他们提供了栖身之地,他们终于得以逃避社会,从城市中的樊篱中解脱。意识流形态空间的穿插和闪现使读者不停对空间进行想象,从而获得整体印象,时间在这里反而变得不再重要。而自然空间的建构使主人公完成了“醒悟”任务,从而推动情节发展。此种空间的书写方式不仅催化了人物的精神衍变,同时也展现了其对现代社会的启示与意义。
三、结尾空间的延展
封闭式结局是小说常用的叙事手段,旨在引导读者在已设定成型的方向里获得果如所料的快感和完整的情感需求。由于乌托邦“是对不可能世界的想象性探索,是当今时空结构理论化的模型”[10],所以在反乌托邦文学作品中,开放式结局更为常见,因为它作为“想象性探索”拥有无限可能和希望,能够以不拘泥于他人期待和不必须达成圆满结局为特点,冲破局部空间的界限和束缚,给读者带来独特的阅读体验和回味空间。
《华氏451》的结尾空间既向城市延展,亦向未来延展,旨在改變读者意料之中的结局,转而引向充满命运未知性与不确定性的结局。
小说的结构安排与传统小说有所区别,整体内容没有细碎的章节的划分,而是用三大块来布局,短篇文章的三段式便是它行文结构的缩影,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均囊括其中,不多不少。故事的结束也十分突兀,小说中未加以控制的科技进步最终突破了造福人类的极限转变为毁灭文明的帮凶,面对麻木的居民,布拉德伯里无法将希望予以寄托,因此不得不以战争摧毁一切,让少数掌握知识并重视文明传承的人浴火重生来展开突围。全篇看似刚刚达到高潮部分,却突然以“待我们抵达城市”[6],这句简短有力的话语来作为开放式结尾,既与传统小说相悖,又不符合读者预期。然而小说的整体是一个“醒悟故事”,其实以主人公获得崭新意识来结束是最好不过的,“这种结束只是一个任意的停止, 而非真正的总结;是作品疲劳的结果, 而不是结构的完成。”[11]
蒙塔格觉醒后曾想用暴力来颠覆世界,他杀死消防队长,试图将书籍藏匿于其他消防员家中并举报。但文明的发展不应该通过鲜血和压迫来推进,“当科技塑造一切又毁灭一切的时候,唯有人类的精神不死。”[12]于是蒙塔格在格兰杰等人的引导下,选择成为《旧约·传道书》,在城市边缘卧薪尝胆,作为人类精神文明的传承者,静候新时代机遇的到来。这种颇具留白意味的结尾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读者,他们作为幸存者抵达城市后能够破坏旧有的社会空间吗?个体的力量能够实现对文明的拯救吗?他们能够建造起一个真正的乌托邦吗?人类文明还保留了多少?幸存者又会被如何对待,是否有机会崭露头角?现实空间中未来是否会出现塔利所担忧的“为了推广数字化而牺牲人文学科”[13]?这些未解之谜都是布拉德伯里巧妙的空间设置,“所有文学写作都涉及空间表征和绘图问题”[14],这种延展式的空间绘图既是小说内容的未完待续,亦是读者思维的延伸。
布拉德伯里在结尾篇章中用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凤凰浴火重生的过程来表现人类精神长存,从而给读者带来巨大希望,小说虽然没有最终的结局,但并非语焉不详,而是保留了更多的可能性。正如约翰·杰拉克 (John Gerlach) 所言,“从某种意义上讲, 结尾存在于读者的头脑中, 读者感受结尾并创造结尾。”读者可以通过并置、象征等蛛丝马迹自行寻找更可能成为结局的结局,接下来主人公能否大展宏图是布拉德伯里邀请读者来完善的,无论是乐观主义者还是悲观主义者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由不同结局之间的转换带来的转瞬即逝又短暂升起的幻灭感更加令人沉溺其中,与此同时,读者也在这一过程中对反乌托邦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进行了思索。
四、结语
在视角逐渐向全球化扩张的今天,“文学中的空间和地方不再只是人物和事件的背景、舞台、环境或衬托,而是一种具有强大作用力的动态整体。”[15]建构微观个体与宏观动态整体之间的空间关系,进而对后民族、后现代以及现实问题进行剖析并做出决策也已经成为人文学科领域炙手可热的工程。布拉德伯里以主人公蒙塔格的行动轨迹作为故事发生的载体并将其置于一个存在于历史之外的动态整体空间之中,将本人对科技发展于社会的影响以及对构建理想社会空间的独特见解融入其中,从对立空间、自然空间和延展空间三方面入手,为读者提供了一个探讨社会走向的平台,还用诗意的语言为整个后人类时代谋划了一条颇具浪漫色彩和艺术气息的治理道路,与此同时也展现了布拉德伯里对后人类时代城市空间仍存在文明薪火传承者的信心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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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孙安祺,女,汉族,辽宁沈阳人,大连工业大学艺术与信息工程学院,英语专业,研究方向:美国文学与反乌托邦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