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与职教本科教育人才培养体系思考与探索

卢 军

（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4）

2019年国务院印发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提出“要完善国家职业教育制度体系，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随着职教本科教育试点工作的启动与推进，截至2021 年6 月，已有104 所独立院校通过转设升格为职教本科教育，其中有29所为公办院校，其中湖南省已完成独立学院转设升本的有3所，另还有4 所独立学院的转设正在进行中。职教本科院校转设升级是我国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标志，结束了职业教育只有专科教育类型的历史，为职业院校开展本科及以上层次的教育打开了窗口，也为“十四五”时期我国现代职业教育的快速发展奠定了基础，指明了方向。2021 年3 月教育部公布了《职业教育专业目录（2021 年版）》，根据国情，修订的专业目录构建了“中专本”纵向贯通的三级体系，其中高职本科专业247 个，高职专科专业744 个、中职专业358 个，合计1349 个专业、19 个专业大类［1］。新的专业目录适应了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方式转变、产业转型升级、科学技术进步需求，也促进了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的有机衔接［2］，实现产教融合的现实要求。随着一批职教本科院校出现和专业目录的修订完成，预示着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已基本构建完成，并进入快速发展的新阶段。

由于我国职教本科教育起步较晚，理论引领与实践办学仍待深入。职业本科专业人才培养模式、课程体系、校企合作和社会服务等关键要素的标准是什么？如何体现与本科、专科和中职教育之间的层次与递进关系？本科层次的高等教育、职业教育和应用教育三者在专业人才培养定位的区别又是什么？同时教育界、学术界对中国特色现代职教体系的构成及职教本科教育人才培养的类型、内涵及改革发展方向等问题都还有不同的认识，这些都是当前职业教育发展亟需探索的理论与实践难题。

一、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框架

（一）职业本科教育

职业教育是我国现代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反映了教育体系中系统与子系统的关系［3］。职业教育的发展事关国家全局和民族未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习近平总书记在2021 年4 月明确提出要“加快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培养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国工匠。”［4］现阶段，完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关键是大力培育和发展职业本科教育，培养大批本科、专业硕士或博士等高素质专业人才，才能更好满足“十四五”时期国民经济发展对高水平技术技能人才的需求。随着国家对职业教育重视程度不断提升，职业教育对促进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作用越来越重要，也将进一步催化我国职业教育从过去层次的职业教育转型为类型的职业教育，并独立成为一个完整的子体系，成为整个教育体系的一部分。那么当前正在开展的职业本科教育与普通本科教育、应用本科教育之间在人才培养和办学定位有什么区别呢？为了体现这三者之间的关联，本文建构了一张本科教育的格局图（图1），如图所示，当前我国本科教育主要由普通本科、应用本科和职教本科三个部分组成。从专业人才培养定位可知，普通本科是以学术为导向，注重科学知识在学术研究领域的应用，如科学理论知识，研究方法、途径等，主要培养学术型人才；应用本科是基于应用为导向，注重将学科知识应用于解决工程生产中的困难与难题，如农学、医学、工学等，主要培养工程应用型人才；职业本科是以技术为导向，注重将技术知识在生产实践中的技术应用，如技术方案、技术规范、技术原理等，主要培养技术技能型人才。

图1 高等本科教育的组成

（二）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框架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 年）》提出“我国将建成‘中国特色、世界水准’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是建立在现代教育体系基础上的，不仅要体现鲜明的“职业”特色，更要具备与新时代发展同步的“现代”特征。李斌教授提出：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是指适应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需要，满足人民群众接受更好职业教育选择，服务终身教育和终身学习，让受教育者获得某种职业或生产劳动所需要的专业知识、技术、技能，具备一定的职业素养与综合素质的，纵向贯通、横向融通的教育体系，包括我国现代职业教育的法规制度体系、职业教育学校教育体系、人才培养层次体系、学科专业体系、办学质量标准体系、投入条件保障体系、质量监测评价体系等结构要素［5］。为了更好呈现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各组成部分的内在逻辑关系及各层次职业教育之间的递进关系，本文从“纵向贯通、横向融通”两个角度来构建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及各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结构框架，如图2 所示，框架中“纵向贯通”是从职业教育类型、层次、专业人才培养、就业岗位等四个维度来研究职业教育体系的基本结构，“横向融通”是从中等职业教育、专科职业教育、本科职业教育三个维度来研究不同类型的职业教育在人才培养目标、规格、要求和就业岗位中的区别。

图2 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框架

1.类型与层次

《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等文件中明确提出现代职业教育的类型包括中等层次职业教育、专科层次职业教育和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培养对象分别对应的是中职生、专科生、本科生和专业硕士生，随着社会需求和产业发展转型的需要，今后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还可以培养博士生，从而实现与普通高等教育相一致的人才培养体系结构。

2.专业人才培养

中等层次职业教育一般学制三年，主要培养面向生产、建设、管理、服务第一线，需要掌握一定的综合素质和较强的职业岗位能力的技能型人才，具备基础性职业岗位所具备的知识与技能，能从事与专业对应的制造、操作或服务等一线岗位工作。中职学生一般来自初中毕业生，属于与高中同阶的教育层次。目前，国家对普通高中与中职教育提出了“职普融通”的建设要求，希望通过政策和机制，整合两者优势教学资源，实现校际资源共享、学分互认、课程贯通，从而达到协同发展、共育人才的目的，最终实现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融通发展。

专科层次职业教育一般学制三年，主要培养面向生产、建设、管理、服务等现场的技术师，需要掌握较强的知识与技术技能，同时具备较高的综合素质和一定的初阶组织管理能力，能从事与专业对应的、有一定复合性和创新性要求的职业工作或管理工作。专科层次的学生主要招收与高中毕业生同等学力的学生和具有一定工作经历且满足报考条件的社会考生。

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一般学制四年，主要培养面向生产、建设、管理、服务等现场的技术工程师，需要掌握扎实的知识与技术技能，实践能力强，同时具备较高水平的综合素质和职业拓展能力，以及中层或以上的组织管理能力，能从事与专业对应的、对复合性和创新性工作有较高要求的职业岗位工作或组织管理工作。本科层次的学生主要招收与高中毕业生同等学力的学生和具有一定工作经历且满足报考条件的社会考生。

专业硕士研究生层次职业教育一般学制为三年，主要培养面向生产、建设、管理、服务等现场的工程师，需要掌握扎实的知识与技术技能，实践能力强，同时具备高水平的综合素质和职业拓展能力，具备对现有生产技术、流程、标准等进行创新、改进和组织实施能力，以及中高层的领导、组织和管理能力。专业硕士研究生层次的学生主要招收与本科毕业生同等学力的学生和具有一定工作经历且满足报考条件的社会考生。

3.就业岗位：中职生的就业为一线实操技能岗位；专科生的就业为初级的现场技术师岗位；本科生的就业为中级的现场技术师岗位；专业硕士的就业为中高级的现场工程师岗位。

（三）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特点

通过以上的分析与梳理，可以得出我国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几个显著特点。

一是职业性。职业教育核心目标是培养学生获得特定职业岗位所需的技术技能、职业发展力、职业创新力和职业迁移力，以应对就业和终身发展所需。因此，培养学生与就业岗位相适应的职业能力、职业素质，应始终贯穿于各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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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适应性。人力资本理论提出，教育的本质目的是培养劳动者，因此，我国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建设与发展必须服务国家或区域经济社会和产业链高质量发展，课程设置与教学内容需不断适应新产业、新业态、新职业、新岗位等对知识与技术的更新迭代，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途径方法更加适应行业企业用人需求和产业结构升级的需求，实现职业教育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良性循环。

三是递进性。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递进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各教育层次作用的递进性。《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对我国职业教育体系中各层次教育发展提出了明确要求：中职层次是强化基础性作用，专科层次巩固主体地位，本科层次是稳步发展；二是类型的递进性。2022 年4月20日最新修订的《职业教育法》第十五条规定“职业学校教育分为中等职业学校教育、高等职业学校教育。中等职业学校教育由高级中等教育层次的中等职业学校（含技工学校）实施。高等职业学校教育由专科、本科及以上教育层次的高等职业学校和普通高等学校实施。”从规定中可以很明显体现出国家对职业教育办学层次的递进性，从中职到专科到本科再到专业硕士，各层次的教育呈现递进模式，每个层次的专业人才培养与就业岗位都体现了不同的关系与一体化设计的理念。

二、职教本科教育定位目标

（一）职业本科教育的办学定位

职业本科作为本科层次的教育形式，其办学定位、根本任务、专业设置等必须符合《高等教育法》《职业教育法》等规定的要求。2021 年1 月教育部办公厅印发的《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专业设置管理办法（试行）》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办学进行了明确的规定，职教本科教育应始终坚定社会主义办学的价值取向和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以就业需求为导向，对接行业企业需求，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的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这对新时代背景下职业本科教育的实践与发展指明了方向，明确了目标。

（二）职教本科教育的人才培养目标

《本科层次职业学校设置标准（试行）》（以下简称标准）对职教本科专业的人才培养目标进行了明确，要求“坚持党的全面领导，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坚持面向市场、服务发展、促进就业的办学方向，坚定职业教育定位、属性和特色，培养国家和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的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因此，职业本科教育人才培养目标定位为坚持立德树人，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服务于地方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

职业本科是为了给国家和社会培养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相比普通本科和应用型本科更加突出职业技术技能的高水平和高层次，故而在职业本科专业人才培养规格中应突出这方面的培养要求，强调在熟练完成职业岗位工作的同时能解决较复杂的技术问题，并提出创新的思路或方案。

三、职业本科教育人才培养体系

本文通过系统梳理国家出台的有关职教本科教育的文件与政策，并结合实际调研的结果，提出推动我国职业本科教育人才培养体系发展的五个途径。

（一）高水平双师型教师队伍体系

职业本科教育对教师队伍建设和教师综合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一是课堂教学能力。教师应更注重分析和把握本科学生的学习规律（心理、行为），充分利用职业教育学、心理学、课程开发技术、信息数字技术等理论与技术，科学有效地实施教学设计、课程开发和课堂教学；二是实践教学能力。根据职教本科教育对人才培养的要求，教师需具备“双师”能力与素质，应常态化深入到行业企业一线，及时了解企业人才需求、产品或服务生产流程、技术的进步与发展和职业岗位变化与迁移等，并不断完善专业知识体系与技术创新指导能力，更好指导学生开展技术创新、技术改进和工艺改良；三是科研能力。职业本科院校的教师应强化技术创新、研发和成果转化能力的提升，这就要求教师在完成正常的教学任务的同时，需要将更多的精力投入科学研究与技术研发。

（二）宽口径的通识教育体系

通识教育又称一般教育，美国加州大学《21世纪的通识教育》中提出，通识教育包括承担公民和社会责任所需要的知识和思维。随着我国职业本科教育逐步推进，构建与之相适应的通识教育体系，并做好顶层规划与整体设计，是摆在各职业本科院校的一项十分重要且紧迫的任务。结合当前国家和各部委出台的各项文件，笔者认为，构建适应职业本科教育的通识教育体系应该体现宽口径的特点，在教学实践中，通识教育要处理好与专业教育、思政教育和人文教育等三者之间的相互融通关系。一是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相融通。专业教育是为培养学生高水平的职业技术技能，而通识教育是专业教育和素质教育的扩展与延伸，重点培养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公共艺术等方面的知识与综合素养，两者相辅相成，共同实现对本科高层次人才的培养需求；二是通识教育与思政教育相融通。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会议的讲话中明确指出“深刻理解把思想政治工作贯穿教育教学全过程、开创我国高等教育事业发展新局面[6]。”职教本科教育必须坚定贯彻国家提出的方针政策和对高水平人才培养的要求，将通识教育与思政教育高度融通，在专业人才培养全过程突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的作用，培养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三是通识教育与人文教育相融通。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性。他指出“要讲清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渊源、发展脉络、基本走向，讲清楚中华文化的独特创造、价值理念、鲜明特色，增强文化自信和价值观自信[7]。”在大学生群体中广泛开展优秀传统文化的教育与传承，是职教本科教育必须履行的责任与使命。通识教育体系本身包含“文、史、哲、艺”等相关课程，与人文教育有高度的契合度，因此，加强通识教育与人文教育的融通，对弘扬传统文化、涵养人文情怀和增加责任感与使命感都将发挥重要的作用。

（三）高适应性的专业课程体系

《标准》第六条提出“校企合作共同制定专业人才培养方案，课程内容对接职业标准、教学过程对接生产过程，将新技术、新工艺、新规范纳入教学标准和教学内容。”因此，职业本科专业课程设置与开发和教学内容的设计，应依托于行业企业的职业标准与规范，按照职业领域的生产过程、服务流程和技术创新要求来设计课程体系，并组织专业课程教学，课程与教材的知识、能力和素质目标要体现本科层次的深度和广度，注重对技术原理、技术标准、技术方案、技术规范的学习与掌握，同时在课时的分配上要更加突出实践性原则，实践课时比例要达到或超过总课时的50%，并一体化设计课程实训、见习和顶岗实习。

（四）精准的产教融合实践教学体系

2018 年2 月教育部等六部门印发的《职业学校校企合作促进办法》中明确了职业院校开展校企合作机制中“学校、企业”的双主体地位，同时提出基于产教融合政策，三种成熟的校企合作人才培养模式，即订单培养、顶岗实习、协同育人。职教本科教育不仅要体现校企合作育人的属性，更要突出产教协同、技术创新和成果转化等功能，如技术产品研究中心、职教集团和产教学院等。

（五）完备有效的质量评价体系

《职业教育法》第三十八条规定：“职业教育质量评价应当突出就业导向，把受教育者的职业道德、技术技能水平、就业质量作为重要指标，引导职业学校培养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教学评价是检验教学效果的关键环节，也是职教本科课程教学质量的重要保障。随着办学层次的提高，职业本科院校需重新制定适合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多元主体教学评价体系与标准，利用大数据、智能化和信息化等手段建设质量监控平台，对教学全过程实施动态监督、评价和反馈，不断提升教学质量与水平。

四、结束语

本文围绕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构成与职教本科教育人才培养体系定位发展两个问题开展研究。首先系统探讨了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概念及内涵，以及普通本科、应用本科和职业本科三者在人才培养目标定位上的关系与区别，在此基础上，构建了“纵向贯通、横向融通”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框架，梳理出中职、专科、本科等不同类型的职业教育在人才培养目标、规格、要求和就业岗位上的区别与关联，并总结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职业性、适应性和递进性三个方面的特点。然后结合当前国家出台的文件及政策，梳理出职业本科教育办学定位和人才培养目标，从高水平双师型教师队伍体系、宽口径的通识教育体系、高适应性的专业课程体系、精准的产教融合实践教学体系、完备有效的质量评价体系等五个维度提出推进职业本科教育人才培养体系发展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