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玉丽,曲美晶,张英慧,赵悦彤,李雪玉
(1. 中国人民解放军北部战区总医院,辽宁 沈阳 110015;2. 重庆市妇幼保健院,重庆 400010)
自2019年底以来,由SARS-CoV2引起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以下简称为“新冠”)流行造成了严重的全球公共卫生问题[1]。新冠病毒传染性强、传播力广,且在传播过程中不断发生变异,极大增加了防控难度。在常态化疫情防控阶段,内防反弹、外防输入的压力持续存在。传染科是疫情防控的一线科室,传染科护士不但在身体上要承担救护患者、环境消杀等大量工作,精神上也长期处于紧绷状态,需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病毒侵袭、疫情反扑。有研究表明,新冠疫情期间一线护理人员的抑郁、神经衰弱等维度评分均高于非一线护理人员[2]。一项2021 年底发表的研究表明,接受调查的医务人员中,有95%都感到新冠疫情对工作造成压力[3]。另有研究显示,工作压力与工作投入存在负相关关系[4]。护士的工作投入水平直接关系到其自身安全及患者健康。在疾病传播存在较多不确定性、防控压力持续存在的情况下,如何提高传染科护士的工作投入是值得管理者重视和思考的问题。有研究显示,当人长期无法预测环境所带来的结局或感到事件无法掌控时,会出现严重的认知缺乏[5]。且不确定性忍受力和抑郁、焦虑、强迫、担忧等密切相关[6]。目前,关于不确定性与工作压力及工作投入水平之间关系的研究鲜有报道。本研究通过对常态化防控期间传染科护士这一高应激群体进行调查,旨在探讨不确定性忍受力、工作压力负荷及工作投入之间的关系,揭示不确定性忍受力的潜在作用,为促进传染科护士工作投入、提高其身心健康提供参考。
1.1 对象采用便利抽样法,于2020 年11—12 月选取地处我国东北、西南两地的4 所三级甲等医院的在岗传染科护士作为调查对象。纳入标准:①取得护士执业资格证;②在现单位传染科连续工作时间不少于1 年;③自愿参与本次调查。排除未能独立值班的护理人员。调查过程中遵循自愿、保密及相关伦理原则,调查结果不参与任何商业活动。
1.2 方法
1.2.1 调查工具
1.2.1.1 一般资料调查表由研究者自行设计,调查内容包括性别、年龄、学历、职称等8个条目。
1.2.1.2 工作投入量表(Utrecht Work Engagement Scale,UWES)原量表由荷兰学者Schaufeli 于2002年开发。我国学者张轶文等[7]进行了汉化。中文版UWES 包括活力、奉献和专注3 个维度,共15 个条目。各条目均采用Likert 7级评分,从“从来没有”到“总是”分别计0~6 分,总分0~90 分;分值越高,表示护士对工作的专注程度越高,其工作投入水平越高。报道显示,该中文版UWES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49[7]。
1.2.1.3 工作压力负荷量表(Stress Overload Scale,SOS)原量表由美国加州州立大学心理学教授Amirkhan等于2012年研发。我国学者苏茜等[8]对其进行了汉化。汉化版SOS包括个体脆弱性及事件负荷性2个维度,共22个条目。各条目均采用Likert 5级评分,从“从未有过”到“总有”分别计1~5 分,总分22~110分;得分越高表明工作压力越大。报道显示,该量表的内容效度为0.860,各因子及总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96~0.936。
1.2.1.4 不确性忍受力量表(Intolerance of Uncer⁃tainty Scale,IUS)原量表由Freeston于1994年编制,我国学者杨智辉于2013 年进行了翻译、修订。中文版IUS 包括不确定性导致的无能为力、不确定性带来的压力、意外事件是消极的、不确定的未来是不公平的4个维度,共27 个条目。各条目均采用Likert 5 级评分,从“一点也不像我”到“非常像我”分别计1~5 分;分值越高表示被调查者越无法忍受不确定性。中文版IUS的总体Cronbach’s α系数为0.90,重测信度为0.75[9]。
1.2.2 调查方法研究人员在取得被调查医院相关科室负责人的协作与支持后,通过问卷星网站进行在线调查。为确保问卷有效性,在问卷星平台中对问卷相关功能进行设置:①每个IP仅限答题1次,避免重复提交;②题目均为必答题,以避免答题缺项。问卷开放周期为1 个月。调查结束后,由问卷星网站后台将相关数据导出,剔除不合格问卷后行统计分析。
1.2.3 统计学方法采用SPSS 23.0 软件进行数据统计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描述,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及单因素方差分析;变量间相关性分析采用Pearson相关;变量间影响关系采用分层回归及简单斜率检验,检验水准为α=0.05。
2.1 被调查传染科护士一般资料及工作投入评分比较本研究在线收回问卷117 份,剔除不合格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112 份,有效回收率为95.73%。参与调查的护士均为女性,年龄18~55 岁,其工作投入总均分为(50.76±14.42)分。具体护士一般资料详见表1。分组比较显示,不同年龄组护士的工作投入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学历、职称、工作年限及工作岗位分组护士的工作投入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1。
表1 传染科护士一般资料及工作投入评分比较(N=112)
2.2 传染科护士工作压力、工作投入及不确定性忍受力得分及相关性分析被调查的112 名传染科护士UWES 总 均 分 为(50.75±14.42)分,SOS 总 均 分 为(59.12±16.06)分,IUS 总 均 分 为(75.51±18.75)分。Pearson 相关分析显示,各变量间两两呈相关关系,工作投入与工作压力负荷呈负相关(r=-0.345,P<0.05);工作投入与不确定性忍受力间亦呈负相关(r=-0.312,P<0.05);工作压力负荷与不确定性忍受力之间呈正相关(r=0.578,P<0.05)。
2.3 不确定性忍受力对工作压力及投入的调节效应分析为明确不确定性忍受力对工作压力负荷和工作投入关系的调节效应,依据温忠麟等[10]建议,通过分层回归分析进行检验。先引入主效应项(不确定性忍受力和工作压力负荷);再引入交互作用项(工作压力负荷×不确定性忍受力),并通过△R2或交互作用项回归系数的显著性判断变量的调节效应。结果显示,交互作用项“工作压力负荷×不确定性忍受力”的回归系数达到显著性水平(β=0.280,t=3.231,P=0.002);且引入交互作用项△R2后同样达到了显著水平(△R2=0.076,F=9.765,P<0.001),详见表2。表明“不确定性忍受力”在“工作压力负荷”和“工作投入”之间有调节作用。进一步进行简单斜率检验表明,随着工作压力负荷的增加,无论护士不确定性忍受力水平高低,其工作投入程度均呈下降趋势。以不确定性忍受力平均得分作为标准,将被调查护士分为低水平不确定性组和高水平不确定性组。相对低水平不确定性忍受力组而言,高水平不确定性忍受力组护士的工作压力负荷和工作投入之间有着相对较强的负向关系,即高不确定性忍受力护士的工作投入程度更容易受到工作压力负荷的影响。简单斜率图见图1。
表2 不确定性忍受力对工作压力负荷和工作投入的调节作用
图1 不确定性忍受力对工作压力负荷和工作投入调节作用的简单斜率图
3.1 传染科护士的工作投入水平有待提高根据百度疫情实时大数据报告,截至2022年6月,全球新冠肺炎累计确诊人数已超过5.4亿。内防反弹、外防输入的疫情防控压力持续存在。常态化疫情防控给传染科护士身体及精神上带来双重压力[11],对其工作投入产生了一定影响。结果显示,被调查的112 名传染科护士工作投入评分为(50.75±14.42)分,各条目分值为(3.38±0.96)分,处于中等水平。该结果与夏冬冬等[12]2021 年报道的抗疫一线护士的工作投入得分相似。可间接推断,虽然疫情持续已近3 年,但传染科护士的工作投入并未较之前有明显降低。同时也提示,传染科护士的工作投入水平上仍有提升的空间。疫情常态化防控状态下,护理管理者需重视护士的工作状态和工作投入水平,并采取积极措施确保护士在工作中不出差错、做好防护。
3.2 不同年龄组护士的工作投入水平存在差异表1显示,仅不同年龄分组护士的工作投入评分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且18~35 岁护士的工作投入评分低于36~55 岁组护士,而不同工作年限等其他分组护士的工作投入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这可能与不同年龄段护士的家庭负担、社交环境等存在差异有关。18~35 岁多处于结婚、生子等重要人生阶段,对家庭承担了更多责;35 岁以上护士多为80 后或70 后,相对更有奉献精神,家庭、社交环境也相对稳定,因此能够更加专注于工作,对工作有更多投入[13]。
3.3 传染科护士工作投入与工作压力负荷及不确定性忍受力之间的关系分析
3.3.1 工作压力负荷是影响工作投入的外在因素相关分析结果显示,传染科护士的工作压力负荷与工作投入之间呈负相关(r=-0.345,P<0.05),即工作压力越大工作投入水平越低。新冠疫情常态化防控阶段,工作压力可能是影响传染科护士工作投入的主要外在因素。虽然工作投入与工作压力之间的相关性已得到广泛关注,相关研究也已证实适度的压力可以激发员工的工作潜能;但当压力过大时,护士极有可能发生职业倦怠等现象,无法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进而出现工作效率降低,甚至发生护理不安全事件等[14-15]。在疫情常态化防控阶段,传染科护士需面对患者照护、疫情防控、家庭照顾、自身身体问题等多重压力,而其工作投入水平不仅关乎患者健康,还与其自身防护、人身安全等息息相关。因此,护理管理者应重视传染科护士的压力负荷水平及其承受能力,关注护士个人状态的同时,积极了解其家庭状况,协助护士排解困难,减轻其压力负荷,以确保临床护理工作的质量与安全。
3.3.2 不确定性忍受力是影响工作投入的内在因素相关分析显示,传染科护士工作投入与不确定性忍受力分值间呈负相关(r=-0.312,P<0.05)。说明护士若对不确定性事件的忍受力较低,同样会导致其工作投入水平低下。不确定性忍受力会受到不确定性应激的影响,即当存在不确定性应激作用时,会倾向性认为应激可能带来不良后果,继而产生压力和挫折感,并尝试回避、控制应激[16]。有研究指出,不确定性忍受力与消极应对呈正相关[17]。而消极、回避的状态均不利于工作的开展。因此,需加强传染科护士在工作环境中不确定性事件的处置能力训练,以提升其工作投入水平。
3.4 不确定性忍受力对工作压力及工作投入起调节作用表2及图1显示,不确定性忍受力在工作投入与工作压力负荷之间起调节作用,即工作压力负荷与工作投入的关系可能会受到不确定性忍受力水平的影响。这也可以理解为:对不确定性事件忍受能力强的护士能够正向缓冲工作压力、工作投入二者间的关系。在较高的工作压力负荷下,忍受不确定性水平高的护士能够更好地投入到工作中。进一步简单斜率检验显示,工作压力负荷对于低不确定性忍受力组护士的影响小于高不确定性忍受力组。这也说明同样的工作压力负荷对于不同护士个体工作投入的影响存在差别,即受不确定性忍受力等因素调控。即使所受工作压力相同,不同护士也可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工作投入水平[18]。所以在工作安排、布置任务中,需注意个体差异,切勿“一刀切”“一锅煮”。
传染科护士是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队伍中的重要力量,关注其工作投入水平对临床护理工作质量提升、促进患者安全等均有积极意义。结果显示,传染科护士工作投入水平与工作压力负荷、不确定性忍受力息息相关,且不确定性忍受力对工作压力负荷和工作投入具有调节作用。护理管理者需关注不同护士的不确定性忍受力水平,并通过培训、引导增强其对不确定事物的忍受能力,进而促进其工作投入水平。但由于本研究为横断面调查且样本量有限,后续研究可通过扩大样本量、开展纵向研究等进行进一步验证相关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