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月 徐应锦 唐孝祥
摘要:广州三元宫是岭南地区历史最悠久的宫观遗产之一,是研究岭南道观园林审美文化的重要线索。在分析其空间形成文化背景和社会条件的基础上,结合风景园林美学和风景园林史学的相关理论研究发现,三元宫的环境格局、建筑布局和空间序列融汇了道家美学思想,呈现“藏风得水、道法自然”的格局特征。其借助中国传统园林有无相生、步移景异的创作手法,营造出“时空一体、渐入佳境”景观特点,并融汇岭南文化中务实致用、寻乐享闲思想,形成“兼容世俗、追求真趣”的文化特色。
关键词:风景园林美学;广州三元宫;空间格局;景观营造;文化意蕴
中图分类号:TU98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2641(2022)03-0058-06
投稿日期:2021-10-10
修回日期:2021-12-16
Abstract: Guangzhou Sanyuan Palace is one of the oldest palace heritages in Lingnan. It is an important clue for studying the aesthetic culture of Lingnan Taoist gardens. On the basis of analyzing the cultural background and social conditions of its space formation, the research combines the related theories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aesthetics and landscape architecture history. It is found that the environmental pattern, architectural layout and spatial sequence of the Sanyuan Palace integrate the Taoist aesthetic ideas, presenting the pattern characteristics of “adapting to landscape environment and following nature”. With the help of the creative techniques of Chinese traditional gardens, such as “the interaction of being and nothingness and varying sceneries with changing view-points”, the landscape features of “integrating time and space and entering a higher realm of aesthetics” are created. It integrates the pragmatic and practical ideas of Lingnan culture and the idea of pursing pleasure and leisure, and forms the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being compatible with the common customs and the spirits to pursue nature”.
Key words:Aesthetics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Guangzhou Sanyuan Palace; Spatial pattern; Landscape construction; Cultural implication
嶺南道观园林承载了中国道家文化、岭南世俗文化与地域园林文化,是我国风景园林美学研究的重要内容。古代岭南相对独立的政治环境和背依五岭、面朝南海的自然环境,孕育出岭南道观园林独树一帜的审美文化特征[1~2]。广州道教名胜三元宫历史悠久,据《重修斗姥殿碑记》 载:“粤秀山三元宫,古越岗院也,六朝已有之,至明万历而更其名。”东晋南海郡太守鲍靓始建的越岗院(318年)是三元宫的前身,其女鲍姑与葛洪夫妻二人在此修道行医,明代万历年间重修后主祀三元大帝,并更其今名。三元宫积淀了1 700余年的道家文化思想,历史上修建次数之多难以详计,几度“山图可按,屋宇全非”破毁倾坏①,又几度复现“辉煌金碧,聿观厥成”宏大壮丽②。仅清代乾隆四十五年至六十年间(1780—1785年),就进行了3次大规模的重修和扩建,奠定了其从清代迄今的规模,成为岭南地区历史久远及规模雄伟的全真教丛林宫观[3] 。
目前有关道观园林的研究多集中在北方[4],岭南地区的研究相对滞后,已有研究多注重道教历史思想和建筑形制,如对三元宫的研究多集中于历史文化视角下宫观的变迁[5~6]和医学视角下道医的传承等方面[7~8]。道观园林吸收地域历史文化和社会文化,随着对传统园林文化保护与传承工作的持续展开,其所反映的“天人合一”整体观念、风水趋吉避凶观念、对称和谐意识等文化特征也逐渐变成研究的焦点。三元宫作为岭南道观园林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反映岭南园林的地域特征,是研究岭南园林和道教宫观审美文化价值的重要典例和切入点。
1 藏风得水、道法自然的空间格局
道观园林的空间格局融汇道家美学思想,呈现“藏风得水、道法自然”的审美文化特征。老子云:“自然,道也。”道法自然的思想反映到造园手法上为师法自然,在园林中模仿自然又高于现实生活,尊重自然规律,做到“无为而无不为”,最大限度利用自然创造理想环境, 营造仙界意境[9]。从园林空间艺术的层面来看,山水格局、建筑布局和空间序列等方面对园林审美文化的地域特征形成具有根源性意义。
1.1 环境格局
道教修行的最终目标是得道成仙,道教宫观选址历来对风水环境要求苛刻[10]。三元宫的环境格局可以概括为观山林之秀景、居风水之宝地,云山珠水间,人境仙居外[3]。其坐落在越秀山南麓,坐北朝南,“前临珠海,后枕白云”,可谓“城市山林,壶中天地”之宝地。山门楹联“地接玉山(即越秀山)百粤灵光高北斗,水迎珠海(即珠江)千秋道气洽南溟”,道出三元宫藏风聚气、负阴抱阳的理想风水格局。从山脉所属看,白云、越秀二山皆属“道教第七洞天”之称的罗浮山一脉[11],汇集粤地山川灵光,聚敛南溟大道真气,藏风得水,气势恢宏(图1)。
越秀山钟灵毓秀,古迹名胜众多,景色优美宜人,虽在城市,而有山林深寂之趣,历代代表广州城市风貌的“羊城八景”都有其身影,如元代的“粤台秋月”、明代的“粤秀松涛”、清代的“粤秀连峰”。清代中后期,三元宫与其周围的学海堂、龙王庙、关帝庙、应元宫、应元书院等著名的寺观书院园林连成一片[12](图2),成为岭南文人雅集慕道、避却尘嚣的佳所。然而,当年的这些著名园林在民国后均被损毁,唯剩三元宫“香火始盛千有余年”。
1.2 建筑布局
三元宫作为岭南山林道观代表之一,建筑布局随山形就势,中轴突出。所谓“道在山林”,道观园林多选址为上达天听的仙山宝地,用山形地貌模拟天路历程,以登山的过程暗喻从人间到达仙境的必由之路。道观园林轴线对园林的整体布局起到控制作用,主要建筑整齐排列在主轴线上,附属建筑多对称布置在两侧。三元宫虽囿于条件建在城市,但其建设顺应周边环境,随形就势,利用现有山水,形成以台阶连接多层台地的主轴空间,建筑布局形制随之突显出严格的等级制度。大殿主次关系明显,结合供奉神仙的地位高低进行空间组织和布置,体现出对理想仙境的追求,有“列楹数间,深广崇刹”的磅礴气勢(图3)。
建筑巧妙的布局形式合理划分了空间功能。三元宫东西侧各有一条南北向连廊,沿连廊组合不同尺度的空间,将功能划分为祭祀空间、游赏空间、办公空间、教化空间。祭祀空间作为三元宫最主要空间,大面积分布在中部和北部,是祭拜、祈福、修炼的活动场所。游赏空间主要包括从牌坊到山门入口、连廊、庭院天井等区域,起到引导游线和提供停留场所的景观节点作用。办公空间包括远知堂、道医馆等集中于南侧和西南侧的建筑空间。教化空间分布在道观东侧,主要包括抱朴书院和道德馆。在城市的咫尺山林中,因地制宜地进行建筑和园林空间组织,使三元宫的宗教性内涵、教化性功能和世俗性空间得以各自体现,自然衔接、划分和过渡。
1.3 空间序列
主要轴线将三元宫中不同的殿、庭、廊、天井连接,形成大小不同的空间序列,开敞和封闭程度不断变幻,藏露开合,收放自如。三元宫主轴空间的序列始于牌坊,到达山门前由较开敞的起始段转为较闭塞的发展段,作为铺垫。人们在灵官殿得到幽闭昏暗的空间感受后进入转折段,抬头仰视摆放在高2 m的王灵官神像,崇敬之情油然而生。通过昏暗的灵官殿到达中庭,便来到空间序列高潮段,眼前豁然开朗,三元宝殿矗立在高台之上、浸于阳光明媚之中,神圣庄重,令人心潮涌动。穿越体量最大的具有一定压迫感的三元殿,再通过西侧一段狭长的楼梯,空间不甚明朗,心情逐渐平复,转身方见老君殿,主游径到达尾声段。由此,三元宫主轴空间序列的叙述逻辑从起始、发展、转折、高潮再到尾声,三次开闭空间变化,引导向灵官殿、三元殿、老君殿三级正殿,层层藏露,有开有合,收放自如,使审美主体在情绪的一次次波动中得到宗教精神信仰的升华。
2 时空一体、渐入佳境的景观营造
审美主体在三元宫的游赏过程中,经过前导空间,从外界世俗环境过渡至宗教膜拜区域,逐渐酝酿宗教情绪。多样变化的园林游径内外借势、迂回曲折,可激发游客和香客的探索欲望。步移景异的植物造景烘托出道观园林的宗教氛围,提升了道观园林的宗教意境,使审美体验整体呈现为“时空一体,渐入佳境”的特色。
2.1 前导空间渲染气氛
道观是“神仙的场域”,是排他的[13]。岭南道观园林的前导空间设置了大高差、路径转折,是一大特色。道观园林的前导空间主要包括牌坊、入口踏步、山门的区域,将嘈杂的城市环境与幽静的观内环境分隔开。常见的牌坊是具有重要文化标识功能的纪念性构筑物,如号称“广东第一大观”的罗浮山黄龙观,将3座牌坊依次立于迂回曲折的山路上,使空间序列得到强化。随着道路蜿蜒而上,远道而来的信众受到感召,愈加向往崇敬,直至到达山门处,视线开阔,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三元宫入口在越秀区应元路北侧,穿越牌坊抬头望向东北侧,高大雄伟的山门映入眼帘。从山脚缓坡上行约30 m,再登上40余级台阶到达山门,象征信众虔诚的祈福求仙之路。乾隆六十年(1795)萧光惠撰的《重修门头三元碑记》云:“羊城三元宫,由山门拾级而登,仰见峻宇,从于虚空,皈奉三官大帝。”山门面阔三间,宽13.5 m,进深14.3 m,硬山顶,人字风火山墙[14]。石门额的横匾刻有“三元宫”,两边楷书石刻“三元古观,百粤名山”,是清代同治二年(1863)重修时翰林院庶吉士游显庭所书,从历时和共时2个角度叙述了三元宫的历史悠久、影响辐射大和越秀山的声名远播。通过入口空间的营造,形成外界的世俗环境与三元宫之间的分隔与过渡,与牌坊的楹联“山门内外分清浊,心念正邪定吉凶”相呼应,渲染出浓厚的宗教氛围。
2.2 园林游径丰富感受
建筑群的空间序列与园林布局的游赏序列形成相互契合的过渡与连接,实现了游径的多样化变幻组织,使人体味到道教仙境的妙趣所在。三元宫主轴组织了空间序列的叙事逻辑,亦形成主要游览路径。主轴串联的灵官殿、三元殿、老君殿是三进院落的宗教礼制空间,构成层层抬高的主要祭祀路线,依据地形地势的变化,强调了宗教的仪式感和等级秩序(图4)。
东西2条并联的附属游览路线共同构成回转路径。一条由老君殿西转,经过关圣殿、天后殿、地母殿、功德堂、月老殿、鲍姑殿等回至山门;另一条由老君殿东转穿过会仙桥,路经吕祖殿、抱朴书院、道德馆等回至山门。行游其间可悠然眺望越秀山脉一角,借景入园。2条附属游览路线亦可串联成环,结合地形的变化,可使人产生丰富的空间体验。除了确定的主要和附属游览路线,各殿之间相互联通,游赏者可随意穿梭徘徊到达任何殿宇。如此行进便形成迂回往复的自由路径,灵活多样,引导审美主体通过园林游赏实践获得别具特色的审美感受(图5)。
2.3 植物造景提升意境
明代以后,随着岭南造园思想的不断开放,道观园林风格与私家园林也越来越相似。道观不再仅仅关注祭祀空间和教化空间的扩张,而将绿地空间作为重要的一部分进行园林组织和营造[15]。岭南道观园林的植物造景注重对宗教意境的烘托,清净脱俗又简洁庄重。基于岭南地区湿热夏长的气候特点,道观园林尽可能减少刻意追求的对称配植和不必要的整形修剪,提供遮荫,保持植物自然生长形态。除实用特性,岭南道观园林植物的株冠之形、花果叶之色、动态之声、弥散之香、品食之味、象征之意等方面的艺术特性展现得淋漓尽致(表1),能引发信众情感的共鸣,产生丰富的审美联想,进而领悟宗教内涵。如松柏色泽深沉浓重,园中列植或殿前对植以营造端庄肃穆的氛围;榕树古朴清幽、遮荫清凉,是岭南地区道观常用乔木;龙眼、石榴等果木兼具宗教涵义、绿化种植、经济可食、观花观果之多层价值。
三元宫踞越秀山南麓,周围植被环境优越。宫观虽种植面积有限,却善用植物配置点景,以宗教空间规则式栽植为主,营造宗教氛围,尤以对植最为普遍。游赏空间种植形式自然灵活,花木、盆景多样变化。“寺因木而古,木因寺而神”,三元宫山门前的3棵百年古榕树根盘踞,翠色耸天,浓荫匝地,烘托出强烈的历史厚重感。观中的种植精细致用,多有木樨、山桃等小乔木与胡椒木、基及树、九里香等灌木盆栽配植。鲍姑亭盆栽植景集中,山茶、紫薇、叶子花花色点缀其间,赋予道观神秘的色彩。三元殿前的对植木樨散发的香气与敬香氤氲弥散,形成独特的嗅觉记忆。鲍姑殿狭小前庭空间亦搭配米仔兰等淡雅清香的灌木,呈现古朴清幽的环境氛围,提升了园林的审美文化意境。
3 兼容世俗、追求真趣的文化意蕴
园林文化意蕴的构成是以物质属性的把握与经营为基础,达到“情与景汇,意与象通”的精神境界。受到岭南文化中务实致用、寻乐享闲思想的影响,三元宫不断修缮,形成了更加贴近岭南生活情趣的园林形式,总体表现为园林氛围有别于传统道观的庄严肃穆之感,呈现更加多样化、世俗化的特征,开放融通,促使审美主体实现审美超越。
3.1 趋吉避凶的朴素审美心理
明代岭南地区民宅改建佛寺、佛寺改建道观之风兴起,道教信仰亦与民间信仰关系密切,因而道观内儒、道、释并存现象相较其他地区更为普遍,神仙体系庞大而复杂[16]。如丹霞山上别传寺、锦石岩寺、仙居岩道观并存,道佛兼容表现显著。同时,岭南地区大多河网密集,当地人善水,多以舟楫为家。如道教的真武帝和赤帝信仰传入后和当地海洋文化交融,逐渐演变成水神北帝和南海神,与岭南地域文化相适应。
三元宫中主祀三元大帝,还有文昌帝君、关圣帝君、斗姥元君等诸多道教神祗(表2)。抱朴书院外石墙浮刻有道德经和老子像,提倡忠孝,劝人向善。岭南道教普遍祭祀的神仙中,关帝、文昌、城隍、妈祖都源于流传民间的俗信,也被道教逐渐吸纳为神祗供奉,呈现兼容并包、趋吉避凶的朴素心理现象。
3.2 见素抱朴的匠心审美情怀
岭南道观造园风格形式更接近于岭南庭园,在建筑工艺技法和园林装饰上体现尤甚,富有意蕴,独具艺匠。三元宫建筑整体呈现青灰色调,注重黑色的使用,古朴素雅,大量吸收岭南地域装饰的工艺技法,精巧绮丽。园林装饰工艺多样结合,强调建筑的艺术美感,烘托道教园林清修的神圣氛围。三元宫前院的三官大帝圣迹彩瓷壁画形象生动;木雕装饰随处可见,神龛、供桌、木雕画、门扇、梁架处的木雕精雕细琢,柔润平滑;石雕多见于壁刻、栏杆,具刚毅力度和质感;灰塑主要见于屋脊、墙体、山花等部位,将传统的生石灰、纸筋、稻草等做成灰膏,再塑造成型,生动活泼,富有岭南生活气息;陶塑则常见于建筑屋脊,色泽光鲜,吸引视线。
三元宫的装饰以弘扬道家思想文化为目标,主题内涵丰富多样,常通过不同的动物、植物和人物形象组成的画面,辅以文字、数字和色彩,运用比喻和象征的手法,描绘宣扬道教思想文化的神仙故事、展现道德情操的历史著名人物事迹、民间世代流传的奇闻异事,以及岭南当地的自然风物和生活场景。动物主题装饰如瑞兽狮子、鳌鱼、龙、龟等,表达细腻,有的具有神圣的意义和威慑的力量,有的则代表了吉祥和欢乐。植物装饰纹样更多,运用也更广,如常见的垂脊装饰卷草、云水图案,还有葫芦瓶、莲花等道教元素,松、柏、桃、李、竹、梅、菊、兰等花草树木类型更是不計其数。这些装饰将道教思想、德行规诫、自然知识、生活智慧寓教于景,塑造宗教感染力的同时满足世俗审美需要,激发审美主体情感的共鸣。
3.3 清静归真的崇高审美理想
楹联匾额作为一种文学形式出现在园林中,历来追求“意在言外”,其以极具概括力的艺术效果,成为各座殿宇赖以传神的点睛之笔,是集历史价值、文学价值、宗教价值为一体的文化遗产[17]。三元宫现存楹联32副,碑刻13通,内容广博,不乏赞颂宫观秀美胜景、神灵显圣渡人和教化规诫箴言的文化内涵(表3),融散文气势与韵文节奏于一体,浅貌深衷、意境深远[18]。如吕祖殿楹联“道断尘缘砍断尘缘施慧剑,既修功行仙修功行下真心”,教育信众要清本心,断尘缘,不为外界所诱惑。正所谓“教人修道,则修心也”,保持率真心性才能修仙成真。万变归宗,“见素抱朴,少私寡欲”①是道家历来崇奉的保守本真和不萦于物欲的审美追求。三元宫自顺治以后始终保持着全真教龙门派清修炼养的传统,崇奉邱长春真人所立“道德通玄静,真常守太清,一阳来复本,合教永圆明”的法派诗,充分体现“清净归真”的意蕴:夫道者,欲求玄,必“静”之又“静”,才能妙道通玄;而清为圆明,静为安宁,清静之极,自然与道方可合真。三元宫的楹联匾额、诗词文赋旨在触发审美主体的时空感悟,激励世人积极进取,择善而从,无不彰显着道教文化的思想和灵魂,引向清净归真的崇高审美理想。
4 总结
道观园林寓宗教与游乐于一体的特殊性决定了其审美文化的独特性。这种审美文化的最高层次不是对一景一物的工拙妍媸,而是对“意境”的解悟参透。意是寄情,境是遇物。研究结果表明,岭南道观园林是中国道教思想和岭南地域文化结合的产物。受道文化思想的影响,三元宫最大限度利用自然创造理想环境,形成了藏风纳气、道法自然的格局特征。中国传统园林营造的时空一体思想维度和有无相生的营造手法,创造出师法自然、渐入佳境的园林景观特点。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三元宫呈现出杂糅、世俗、疏于道教清风傲骨的特质,但岭南地区开放融通的文化背景,让三元宫呈现出朴素审美心理、匠心审美情怀、崇高审美理想的园林文化特色。正是地域性、时代性、艺术性以及不囿于樊篱的创新性所在,是对自然、社会、人文的适应与突破,是上承先贤道风,下延时辈杰作,兼容世俗,追求真趣,堪称“粤中道观之翘楚,文士必访之琳宫”的重要表现。
注:图1改繪底图来自《(道光)南海县志》(南海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 北京:中华书局,2000);图2改绘底图来自《(光绪)广州府志》(戴肇辰,等修. 史澄,等纂. 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7);图3改绘底图来自参考文献[3];其余图片均为作者自绘。
参考文献:
[1] 仇巨川. 羊城古钞[M]. 陈宪猷,校. 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1.
[2] 贺艳军. 论老子天道观思想对中国古典园林审美文化的影响[J]. 太原大学学报,2010(1):38-40.
[3] 黎志添. 广州三元宫志[M]. 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19.
[4] 方兴. 广东寺庙园林发展脉络与景观营建特点研究[J]. 西部人居环境学刊,2019(1):87-93.
[5] 余信昌,黄诚通,鲍靓. 鲍姑与广州三元宫[J]. 道协会刊,1984(15):70-74.
[6] 李炯. 百粤名山 三元古观——广州三元宫[J]. 中国宗教,2006(4):50-51.
[7] 严峻峻. 广州三元宫医史遗迹调查[J]. 中医文献杂志,2000(3):11-12.
[8] 郑洪,刘小斌. 广州三元宫鲍姑殿[J]. 中国民间疗法,2008(6):63.
[9] 郑青青,金荷仙,吴会. 洞天福地中的健康人居思想研究[J]. 风景园林,2020,27(12):110-114.
[10] 邝雅星. 广州纯阳观园林景观审美文化研究[D]. 广州:华南理工大学,2021.
[11] 广州市道教协会. 广州道教文化[M]. 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18.
[12] 张华宝. 清末广州书院嬗变与学堂兴起的历史考察[D]. 广州:华南师范大学,2007.
[13]申童,沈旸,贾珺,等. “墙”与“围”的隐与显——晋祠祠庙建筑的分界与关联[J]. 建筑学报,2020(11):105-111.
[14] 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政府地方志. 越秀史稿[M]. 广州:南方出版传媒广东经济出版社,2015.
[15] 潘伟. 道观园林道教特色评价和营造研究[D]. 泰安:山东农业大学,2011.
[16] 王丽英. 道教与岭南俗信关系研究[M].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
[17] 广州市道教协会. 云山珠水显仙踪——广州道教宫观[M]. 广州:花城出版社,2010.
[18] 郑涵中. 北京大观园匾额楹联与植物景观写照性研究[J]. 现代园艺,2015(23):75-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