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建松嫩鹤乡国家公园范围划定方法探讨

黄晗雯 刘洋 陈君帜 李晓民

2019年6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并实施《关于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的指导意见》（简称《指导意见》）。《指导意见》指出中国国家公园是中国自然生态系统最重要、自然景观最独特、自然遗产最精华、生物多样性最富集的部分，保护范围大，生态过程完整，具有全球价值、国家象征，国民认同度高[1]。随着5个试点国家公园的正式设立和其他候选区国家公园的创建，中国国家公园范围划定的经验不断丰富，总结为5点：1）保护完整的生态系统；2）保护重点物种及其栖息地；3）整合现有保护地，解决多头管理、跨行政区域等问题，实现区域完整保护；4）保护独特的景观资源、自然遗产；5）保证可操作性，土地权属清晰、面积适宜等。拟建松嫩鹤乡国家公园，将是中国第一个以珍稀濒危水禽及栖息地保护为主的国家公园，松嫩鹤乡国家公园的创建，将形成珍稀濒危水禽和湿地自然生态系统保护的新体制、新模式。

1 研究区概况

通过对松嫩平原地质变迁、地貌结构、行政区划等调查分析，本研究明确了松嫩平原的界线：松嫩平原介于东经119°40′～129°30′，北纬42°30′～51°35′之间，北至内蒙古自治区鄂伦春自治旗，南至吉林省长岭县南部的松辽分水岭，西侧以大兴安岭东部低山丘陵区与山前倾斜平原分界线为界，东侧边界至小兴安岭-长白山山前高平原东缘，总体形状呈南北长、东西窄的长椭圆形，面积约40万km2[2]（图1）。

1 松嫩平原范围示意图Schematic diagram of Songnen Plain

拟建松嫩鹤乡国家公园位于东北松嫩平原草原湿地生态地理区[3]。松嫩平原在地质构造上属于中生代拗陷地带和陆台型构造盆地，地貌上为由松花江、嫩江及其支流冲积和洪积而成的漫岗低丘和岗丘间洼地[4]。松嫩平原是中国沼泽湿地的集中分布区之一，主要生态系统类型为沼泽湿地生态系统，区域内重点保护动物为鹤鹳类，包括丹顶鹤（Grus japonensis）、白鹤（G.leucogeranus）、白头鹤（G.monacha）、白枕鹤（G.vipio）、东方白鹳（Ciconia boyciana）等，被誉为世界“鹤乡”[5]。据中国科学院东北地理所专家2017—2018年的调研分析，松嫩平原湿地面积近几十年大幅萎缩，水禽及其生境遭受严重威胁。由于村屯等生活区域扩张，围堰开垦、种植养殖活动增加，以及沟渠水库等水利工程和道路交通设施阻隔，水禽栖息地孤岛化、碎片化问题突出。为有效实现整体保护松嫩平原典型湿地生态系统、珍稀濒危水禽及其栖息地，迫切需要打破原有保护地属地格局，建立跨流域的、具有区域性与综合性的国家公园。

2 数据收集

本研究以整个松嫩平原为调查区，范围包括黑龙江省40个市县、吉林省21个市县以及内蒙古自治区10个市县（旗）。组织专家开展科学考察，其中东北林业大学濒危水禽保护与研究团队主要考察珍稀濒危水禽种群数量、分布、迁徙路径、栖息地等；中国科学院东北地理所湿地研究团队考察主要河流湖泊、国家和国际重要湿地等水文特征、水质变化和湿地动植物分布等；东北林业大学社会经济研究团队考察区域社会经济情况。通过专家团队的考察、资料收集与分析，形成了珍稀濒危水禽分布数据，河流湖泊、国家和国际重要湿地分布数据等。走访调查区范围内政府的相关部门和保护区，收集第二次全国林地调查数据、第三次全国国土调查数据、鸟类监测数据等。同时获取了国家林业和草原局相关部门收集的各类保护地数据，形成自然保护地分布数据。将收集到的数据整理并导入地理信息系统（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 GIS）软件中，形成基础空间矢量数据库。

3 数据分析

3.1 珍稀濒危水禽

中国处于世界候鸟南北迁徙、东西迁徙通道的重要位置上。在全球8条候鸟主要南北迁徙通道中，东亚-澳大利西亚、中亚-印度和东非-西亚等候鸟迁徙通道与中国鸟类迁徙有密切关系。其中中亚迁徙路线穿越中国的中部和西部，东非迁徙路线穿越新疆；还有一条沿中国东部的上海、江苏、山东、辽宁、吉林、黑龙江省等迁徙路线，即东亚-澳大利西亚通道，松嫩平原位于这条迁徙通道上，即黑龙江省鸟类迁徙区段的西部。

松嫩平原大面积的沼泽湿地为水禽，特别是珍稀濒危鹤鹳类水禽提供了良好的栖息地和繁殖生境，是中国最重要的鹤鹳类迁徙停歇地和繁殖地。通过对松嫩平原涉及的重要保护地鸟类监测资料的整理，获得了调查区迁徙和繁殖珍稀濒危水禽数量。其中鹳鹤类共计9种：鹳类2种，即东方白鹳和黑鹳（Ciconia nigra）；鹤类7种，除沙丘鹤（Grus canadensis）外，其余鹤类虽然数量稀少，但均常见。鹤类是本区迁徙鸟类中最早到达的种类[5]。鹤类迁徙一般在3月中旬开始（2019年因气候较暖，3月初就在图牧吉和扎龙保护区记录到），在4月下旬达到高峰，5月初除繁殖个体外，全部迁离。秋季集群时间为9月中旬，10月初达到迁徙高峰，10月末迁徙结束，但少数个体在11月末才迁离。

本区记录鹤类7种，超过全球种群数量1%的有5种。全球白鹤种群为4 000只，本区记录4 000只，为全球种群数量的100%，莫莫格保护区记录的最大集群为2 500只，图牧吉保护区记录最大集群为2 100多只。白枕鹤全球种群数量为6 500只，本区记录迁徙种群数量为1 000只，为全球白枕鹤数量的15.38%。灰鹤全球种群数量为36万只，本区记录10 000只，为全球灰鹤种群数量的2.78%，为东亚种群数量的55.56%。白头鹤全球种群数量为10 000只，本区记录迁徙数量3 000只，为全球种群数量的30.00%。丹顶鹤全球数量为3 100只，其中大陆种群为1 600只，日本不迁徙种群为1 500只。本区每年迁徙丹顶鹤数量约500只，为全球丹顶鹤数量的17.24%、大陆种群数量的31.25%。

本区记录鹳类2种，即东方白鹳和黑鹳，均为夏候鸟。东方白鹳全球数量为6 000只，本区每年迁徙数量在200只左右，为全球种群数量的3.33%。黑鹳在本区偶见，数量稀少，每年迁徙记录不超过20只，虽然在图牧吉保护区夏季记录到黑鹳，但一直未记录到繁殖巢（表1，图2）。

2 松嫩平原珍稀濒危水禽主要分布Distribution of rare and endangered waterfowls in Songnen Plain

表1 松嫩平原鹤鹳数量超过全球1%的种类统计Tab. 1 Statistics of crane and stork species in which the number of cranes or stocks in Songnen Plain exceeds 1% of the total number within the same species worldwide

3.2 湿地生态系统

3.2.1 河流湖泊

松嫩平原主要由松花江和嫩江冲积而成，主要河流有松花江干流及其支流嫩江、第二松花江、乌裕尔河、洮儿河、霍林河等（表2）。松嫩平原西、北、东三面环山，平均海拔200 m左右，以嫩江和第二松花江汇合处附近的三角地带最低，排水不畅，形成大面积的沼泽湿地（图3）。松嫩平原湖泊发育受新构造运动及河流变迁的影响，在低平原区形成了许多湖泊，主要分布在嫩江的中下游和第二松花江下游地区，水面6.6 hm2以上的湖泊有7 397个，其中较大的湖泊有月亮泡、沙洋泡、查干泡、大布苏湖、东升水库、向海水库、大龙虎泡、磨盘山水库、龙凤山水库、时雨泡等，总面积4 176 km2，上述湖泊占全区湖泊面积的85%，构成了大庆、莫莫格、舍力、乾安、大安和向乌6个湖泊亚群，除了大庆湖泊亚群外，其余的湖泊亚群均位于松嫩平原西南部和低平原区[6]（表3）。

表3 松嫩平原湖泊群分区Tab. 3 Division of lake groups in Songnen Plain

3 松嫩平原河流湖泊分布Distribution of rivers and lakes in Songnen Plain

3.2.2 国家和国际重要湿地

松嫩平原是中国沼泽湿地集中分布区之一，其中列入《中国湿地保护行动计划》名录的有乌裕尔河流域、月亮泡、向海、莫莫格等10处湿地，列入《关于特别是作为水禽栖息地的国际重要湿地公约》（简称《湿地公约》）国际重要湿地名录的有扎龙、莫莫格和向海3处[7]。松花江是中国七大江河之一，嫩江是松花江的最大支流（图4）。

4 松嫩平原国家和国际重要湿地分布Distribution of wetlands of national and international importance in Songnen Plain

4 国家公园范围划定原则

1）生态保护第一。松嫩鹤乡国家公园是沼泽湿地集中分布区，东亚-澳大利西亚鸟类迁徙通道的重要组成部分，丹顶鹤和东方白鹳等珍稀濒危水禽的重要迁徙繁殖停歇地，应将珍稀濒危水禽主要迁徙繁殖停歇地、国家和国际重要湿地划入松嫩鹤乡国家公园范围内有效保护。

2）完整原真保护。根据“山水林田湖草沙”完整原真保护和满足珍稀濒危水禽种群恢复增长的需求，力求河流湖泡完整连续，确保湿地生态功能不降低，栖息地有效连通。

3）管理切实可行。以现有自然保护地为主体，避让市、县政府所在地和人口集居区等民生基础设施等，便于减少和控制各种干扰因素。

5 国家公园范围划定方法

对获取的数据进行分析，得出本区珍稀濒危水禽集中分布在黑龙江扎龙和明水保护区、吉林莫莫格和向海保护区、内蒙古图牧吉和科尔沁保护区。河流湖泊虽全区都有分布，但根据地形集中汇聚到嫩江、松花江以及第二松花江交汇处。国家和国际重要湿地主要集中分布在黑龙江乌裕尔河、吉林洮儿河、内蒙古霍林河流域。

基于珍稀濒危水禽、湿地生态系统等具有国家代表性的保护对象分布和对自然保护地具有管理可行性的管理机构分布[8]，综合考虑松嫩平原珍稀濒危鹤鹳类的分布情况，栖息地连通性、完整性情况，河流湖泊及国家和国际重要湿地分布情况，同时考虑避开市、县政府所在地和人口集居区等人为干扰因素[9]（图5），叠加保护要素，擦除干扰因素，得出拟建松嫩鹤乡国家公园的范围（图6）。

5 松嫩平原市、县行政区所在地分布Distribution of municipal and county-level administrative districts in Songnen Plain

6 拟建松嫩鹤乡国家公园范围Range of the proposed Songnen Crane Hometown National Park

6 结语

拟建松嫩鹤乡国家公园是中国沼泽湿地集中分布区之一，其中列入《中国湿地保护行动计划》名录的有乌裕尔河流域湿地、莫莫格湿地、月亮泡湿地、查干湖湿地、龙沼沼泽、向海湿地，列入《湿地公约》国际重要湿地名录的有扎龙、莫莫格和向海3处湿地，较为完整地保存了嫩江河道。范围内大面积的沼泽湿地为丹顶鹤、白鹤、白头鹤、白枕鹤、东方白鹳等珍稀濒危水禽提供了迁徙、繁殖停歇地，有利于促进鹳鹤类等珍稀濒危水禽栖息地连通，提升栖息地质量，有效保护和恢复珍稀濒危水禽野生种群数量[10]，维护区域生物多样性，为全球候鸟保护提供中国经验。

图表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and Tables)：

图1～6由作者绘制，其中图1数据为NASASRTMI v3.0 2015年数据（公开版）；表1～3由作者绘制，其中表2数据引自参考文献[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