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研究的综述 *

2022-07-14 08:38徐润婕王鹏涛
出版与印刷 2022年2期
关键词:学术智能服务

徐润婕 王鹏涛

一、引言

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技术,驱动人类社会由农业化到工业化、再到信息化,并朝着智能化方向发展,出版业迎来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处于内容供给方的学术出版积累了海量内容数据,在智能技术应用中具有先天优势,在智能化转型中大有可为。[1]462,[2]34处于内容需求方的用户,面临内容资源无限增长性和时空有限制约性的矛盾,在学术创新与再创造过程中产生专业化、个性化的服务需求,从而成为学术出版服务智能化转型的根本动力。[3]50我国在国家层面高度重视和支持学术出版发展,科技强国、科教兴国战略以及国家科学技术学术著作出版基金、国防科技图书出版基金等项目[4],为学术繁荣和科技创新提供了强大支撑。

学术出版是学术研究中不可缺少的环节,能够积累研究成果,促进学术交流与发展,是科研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推动力量,对学术研究及科技发展具有重要意义。[5]一方面,健康繁荣的思想市场是科技文化发展的保障,学术市场是思想市场的关键部分,其活跃与有序依赖于学术出版的繁荣和规范。[6]另一方面,学术出版培育和服务于强大的科研队伍,为科技强国积蓄后备力量和主力军。[7]此外,服务于国家重大战略、推动学术成果的交流和转化是学术出版的重要使命。

智能技术深入学术出版领域,呈现出构建全新的学术出版生态模式的趋势,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成为实践和学术研究的焦点。在实践领域,英国皇家化学会(Royal Society of Chemistry,英文缩写RSC)基于本体和唯一的化合物标识符,使内容数据成为机器可读的形式,进而与学科知识环境(如RSC化学结构数据库ChemSpider等)关联、进行结构化描述与标记[8],实现全文嵌入式HTML功能,从而构建语义出版生态系统,改变发现、分析、解释和重用科学信息的方式[9]293。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围绕语言、专业知识、出版信息、学术项目等搭建学者服务平台,探索为学术研究提供全方位、高附加值解决方案的数字学术出版服务模式[10]9。在学术研究中,形成了以智能技术在出版领域的应用实践[2]35,[11],[12]1091和以服务主导逻辑取代商品主导逻辑[13]19,[14]16为基础,以学术生态化与出版生态化[10]8,[15],[16]78为过程,以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17]34,[18]913,[19]249为高潮的研究结构,知识服务、智能出版、开放科学成为研究热点,研究内容涉及信息技术、经济管理、信息管理、新闻出版等多个领域。例如,刘平等[1]463、张承兵等[20]17探索智能技术优化学术出版的路径和措施,构建学术出版新模式;阿尔特曼(Micah Altman)等[21]4发现将学术知识生态系统的治理交由经济市场,会影响技术带来的学术公平和民主;朱纯琳[22]、孙建辉等[23]42从图书馆角度对运用智能技术构建学术服务生态系统进行了研究。

梳理现有文献发现,国内外学术出版服务生态系统的研究各有侧重,国外研究侧重于从宏观视角探讨学术出版生态系统中的公平和效率,国内重点研究生态系统中各参与者的行为。总体来看,理论研究仍需加强。因此,十分有必要针对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构建这一领域的文献进行梳理,系统化地对相关研究进行溯源和总结,提出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研究的主题、理论框架,指出未来研究方向,以期为科技强国战略下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学术研究和实践贡献思路。

二、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研究脉络

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研究集中了多个学科领域的思想,如数字技术与智能技术、服务主导逻辑与商业生态系统、生态学等,这些思想汇聚于学术出版领域,推动学术出版研究向下深入和向外扩张。

1. “生态系统”思想进入出版领域

“生态系统”(ecosystem)是生态学领域的关键概念,一些学者发现自然生态与社会生态存在许多相似之处,“生态系统”思想逐渐广泛应用于管理学领域[24]。坦斯利(Arthur George Tansley)[25]提出,生态系统是在一个特定地点由生物和与之相关联的物理环境所组成的社群或集合,奠定了生态系统的思想[26]148。1993年,穆尔(James F. Moore)率先将生态的概念引入管理学研究,提出了商业生态系统的概念[27],并将其定义为由商业环境中的组织与个人相互依赖、相互作用形成的“经济共同体”[28]。随后众多学科运用生态系统思想来揭示各自领域的理论与实践问题,涌现出“企业生态系统” “创新生态系统”“平台生态系统”等多种研究。它们都是商业生态系统的衍生,具有由生态系统本质所决定的共同特征[29],即不同主体相互依赖、参与者跨产业边界、主体间存在非契约安排;但研究重点分布于单个企业、企业间的互动或众多企业共同搭建的平台。类似地,“生态系统”还被应用于政府领域[30]610和学术领域。围绕生态系统的研究既分散又融合,有待对其进行进一步理论开发与检验[31]。

2. 出版业服务主导逻辑的兴起

商品和服务的主导地位之争由来已久,以“经济学之父”斯密(Adam Smith)为代表的一批学者对此进行了讨论,但都将商品和服务分开对待[32]2。商品主导逻辑成为许多学者分析问题的主要思想。互联网的兴起模糊了商品与服务的界限,从资源观的角度来看,知识、信息等无形资源在生产活动中日益重要,甚至超越有形资源处于主动地位[33]。自2004年起,瓦戈(Stephen L. Vargo)和勒斯克(Robert F. Lusch)在一系列研究成果中,建议用服务主导逻辑(service-dominant logic)取代传统的商品主导逻辑,以重新审视商品和服务,[32]3并形成了以操作性资源和竞争优势为基础、以市场交易机制和价值共创模式为核心、以服务生态系统为归宿的服务主导逻辑理论体系[32]5。在服务经济背景下,社会经济活动的参与者进行资源整合和价值共创,由此拓展出服务生态系统概念[26]148。学术界从不同角度进行探讨,涌现出大数据服务生态系统[34]、信息服务生态系统[35]、企业服务生态系统[36]等相关研究。出版业的内容产品集合了物质和非物质要素,其内容价值的实现取决于读者或用户根据自身处境对其作出的阐释,向服务导向转型是出版业的必然选择[14]17。进入大出版时代,出版企业与包括读者或用户在内的其他利益相关者合作形成了出版服务生态系统[13]21,各主体从生态系统中整合与调动资源、共同创造价值,这是服务主导逻辑与出版业结合的必然延伸。

3. 智能技术与学术出版的融合

人工智能技术与出版业的深度融合,推动了出版服务的智能化、场景化和精准化[12]1095。学术出版拥有海量知识内容、精准的用户群体和明确的市场需求,有望率先实现智能化转型。[2]34学界探讨智能技术在出版服务中的应用,主要有两个视角:从内部探究对出版流程的重构;从外部讨论对出版知识服务的优化。向飒[12]1093、李媛[37]、刘银娣[38]等学者讨论了智能技术在文献出版、传播、存储、评价等环节的应用,有助于学术出版实现自动化质量检测、精准内容分发、智能学术搜索和文献计量。出版流程智能化带来了学术出版方式的重大变革,出版服务模式向知识服务转变。张承兵等[20]18、李玲飞[39]78、邓逸钰等[17]35揭示了运用智能算法实时捕获并引导用户需求、精准匹配服务供给与需求、高度共享学术内容资源,为科研用户的研究与创新提供智能化、场景化和精准化服务。智能服务贯穿于科学研究全生命周期,学术出版各主体功能在技术赋能下得到横向拓展和纵向延伸,传统链式结构的产业链转变为多维立体的生态系统[40]45。

三、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研究视角

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研究更新了传统的学术出版对作者、出版者、读者以及出版环境的认识,研究成果涉及信息科学、管理学、经济学以及出版学等学科理论与实践。下面将从技术、管理和环境等视角对现有研究进行梳理。

1. 技术视角

研究者主要通过技术视角来探讨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构建的可行性,包括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学术资源整合平台建设、智库建设等,并将数字出版的“技术决定”特征转化为“技术创新管理”,最终目的是提供有效服务。刘平等[1]463将“人工智能+出版”的出版形态定义为智慧出版模式,人工智能技术优化和升级了学术出版的选题策划、内容生产、编辑加工、传播推送、阅读体验、内容服务等流程,以提供高效、精准、场景化和定制化的服务。基德(Richard Kidd)[9]293指出,以英国皇家化学会为代表的研究机构致力于建立适用于所有主题领域的通用标识符,以增强学术文本语义,实现知识单元的关联和重用。在此基础上,建立学术资源整合平台可以“分步走”,后端整合出版产品,中端基于出版资源研发知识服务产品,前端针对用户需求提供个性化服务[41]。尤哈斯(Gabriel Juhas)等[42]248将内容资源视为广义上的“数据”,构建了科学数据生态系统的子系统——科学出版生态系统(scientific publishing ecosystem,英文缩写SPE),它不仅供学者发布研究成果,还可以集合研究中的数据、表格和算法,通过知识挖掘等手段建成出版智库[43]。

2. 管理视角

管理视角主要探究在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构建过程中面临的制度困难,并试图通过变革制度和机制来寻求解决方案。学者们的研究范围突破单个主体、技术或信息对象,而扩展至信息生命周期及生态系统[21]2。在这个生态系统中,参与者主要包括科研人员、大学和研究机构、出版商、图书馆、学术团体或协会、政府等[19]249,[44]8。参与者通过资源流动、契约、信任、共享的价值或愿景等相互联系[45]60,共同完成学术作品的创作、审查、发行、存档和使用等工作[44]8。尤哈斯等[42]247指出科研工作者在学术出版环节中承担了绝大部分工作。他们不仅是学术作品的创作者和读者,还要在正常工作之外完成学术项目和学术成果的质量管理。[19]250“唯论文”“唯影响因子”等考核要求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科研工作者的研究热情,并使其追求论文而忽略了书籍、专利等同样具有社会意义的高质量成果创作[19]251。格林(Lucy Santos Green)[18]914、尤哈斯等[42]247论述了学术评审制度的不合理性:一方面,为防止剽窃,论文发表前只允许审稿人阅读,造成论文审查的不透明性和主观性,甚至侵蚀公众信任;另一方面,在现行同行评审制度下,期刊传达的信息仅限于其发表的论文达到了可接受的标准,难以反馈论文是否具有更高水平,这导致学者倾向于提交刚好符合期刊可接受标准的作品,而不愿意提供更高水平的成果。

如何变革制度和机制来构建高效有序的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阿尔特曼等[21]5强调审稿人要自我约束,以读者需求和稿件质量为择稿标准,并建立问责制进一步规范审稿人行为。常唯等[46]、尤哈斯等[42]249探索了同行评议新模式:一是人工智能参与稿件预评审、审稿人识别与推荐;二是同行评议权限应打破出版商审稿人的界限,建立随时开放的同行评议制度,并由学术期刊、研究机构、读者等主体共享,提升其效率以及透明性、公平性和权威性,为学术交流提供双向反馈渠道[30]611-612。尤哈斯等[42]248还提出可以使用网络和云存储技术改善学术出版常规流程,将原本相互独立的论文转变为可动态编译的文档,作者可以根据建议随时在论文中增加新的内容或更正不当内容。由于论文变成了增量文档,再加上学术成果分发渠道的拓展,“唯期刊/论文影响因子论”也应被多样化的学术成果评价体系代替[16]80。

3. 环境视角

环境视角揭示了如何为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创造积极有益的社会环境,为生态系统中各主体有机运行提供能量。传统出版社是学术成果质量的过滤器,通过为学术作品的创作和传播提供高质量的增值服务,树立起公众信任[47]339。大量商业出版商的涌入重构了学术评价体系[48]61,一些学术出版商过度商业化和利益化的定位偏差会阻碍学术出版质量的提升[49]。桑迪(Heather Moulaison Sandy)等[47]346发现,作为学术信息中介的图书馆正承受着订阅成本上升和预算缩减的双重压力,正在努力探索新的学术出版服务生态系统,以取代商业出版商地位。孙建辉等[23]44基于知识链视角,建立了以学术交流为驱动的学术图书馆出版服务模型:图书馆采取自建出版社、与出版社合作、开放获取出版等模式,向产业链上下游延伸以开展出版服务。开放科学降低了学术内容成本,激励知识信息生产和流通,实现了更广泛的学术共享[50]。初景利等[51]主要围绕学术图书馆给出了图书馆出版的定义,即图书馆所主导的支撑学术性、创新性、教育性成果的创作、传播与管理等一系列活动。与之不同的是,部分学者认为不应将商业出版商排除在外。方卿等[52]从学术出版发展史和现实需求出发,论证优化学术出版服务方式和投入结构是学术出版变革的关键,特别指出学术出版体系不应将传统商业出版商排除在外,而应让多主体共同发挥作用。丛挺[53]在知识链理论基础上,构建了科学数据和用户行为数据驱动的,为用户提供知识获取、知识挖掘、知识内化、知识共享、知识评价与知识外化等服务,以出版机构、图书馆、科研机构为主要参与者的服务模型。各主体借助信息生态位进行定位[40]47。袁小群等[16]82也认为要拓展学术出版产业链,推动学术期刊出版自主平衡学术与商业功能。

科利尔(Fran M. Collyer)[48]69、莫里(Akira S. Mori)等[54]揭示了全球范围内学术界的不平等现象,大型学术出版商集中在发达国家和地区,其出版行为能够协助构建知识网络,但也使非主流的知识生产边缘化,学者不得不迎合出版商的偏好来选择研究内容,这对欠发达国家和地区的成果发表形成了巨大的障碍。马光明[55]5立足我国学术界严重依赖欧美学术交流平台的实际,指出应打造专业化的国际科技信息交流平台,以国内“出版——传播——评价”的内循环体系带动学术交流走向国际。吴芹[3]51强调学术出版在从外部环境中获得智力、技术和资金支持的同时,要反哺科技与经济发展。如今部分国家和地区已经建立起学术信息共享流通体系,如美国的联机计算机图书馆中心(Online Computer Library Center,英文缩写OCLC)、澳大利亚国家图书馆(National Library of Australia,英文缩写NLA)、中国国家数字图书馆等[56]。

四、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研究的理论构建

1. 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内涵和外延

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重要性与日俱增,但目前成果尚未形成完整的概念基础和系统理论。通过梳理以上三个视角,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关键特征已经显现,基于此可以明确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操作性定义。

首先,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是由相互依赖的出版机构、图书馆机构、研究机构、科研人员等组成的资源整合系统。学术作品的价值是由整个价值链创造而非单个主体,整体功能的有效发挥有赖于各参与者的优势互补和协作[30]618。连接生态系统要素的使能技术极大提升了资源共享和协同质效,传统链式结构转变为多维立体生态系统。拥有强大资源整合能力的出版企业在生态系统中占据主导地位。

其次,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依靠制度组合来完成内容的生产、审查、传播、存储和使用。瓦戈和勒斯克[57]将服务生态系统定义为“一个相对自足的、自我调节的系统,由共享的制度安排和通过服务交换创造的价值将资源整合参与者连接起来”。该定义为这一特征界定提供了启示。从管理视角来看,各参与者处于松散耦合状态,动力机制、分配机制、协调机制和监管机制等一系列制度组合是生态系统自我运行、调节、创新和完善的基础[19]250-251。最后,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目标是为用户提供有效服务,以实现整个生态系统的利益共赢。服务主导逻辑与出版业的结合昭示了出版生态系统必须以用户需求为导向,日益专业化和个性化的服务需要多方共同开发。生态系统是各参与者在与环境的相互作用和相互适应中形成的,反哺社会是出版业长远发展的必然要求。因此,本文将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定义为:出版企业主导的能自我调整的资源整合系统,参与者在智能技术加持下依靠共享的制度和协议来完成服务的设计与传递,通过协作精准地适配用户在具体场景下的服务诉求,在此基础上实现整个生态系统的利益共赢。

2. 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研究框架

明确了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内涵和特征,可以进一步建立研究框架。(见图1)在这个框架中,生态系统的运行以借助智能技术构建的资源整合平台为基础,以动力机制、分配机制、协调机制、监管机制等为作用机制,以制度导向、价值主张、用户需求等为促进因素,最终实现价值共创和服务创新的目的和效果。

图1 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研究框架

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主要参与者有科研人员、出版机构以及图书馆机构,它们作为服务生态系统的功能单元相互作用,并通过信息、行动和交易建立起联系[58]。科研人员既是学术作品的创作者,又是学术内容资源的消费者。作为消费者时,他们通常不直接从出版机构消费内容,而是依赖图书馆或数据库等信息中介和服务提供者来获取资源和服务,即学术出版内容的购买和消费分离。[30]606出版机构承担起学术内容资源的过滤和整合功能,部分出版商建立并运营资源整合平台,供生态系统的参与者使用。[21]7图书馆机构是重要的信息资源中介,负责信息资源的保存并将其提供给科研人员使用。战略管理逻辑认为生态系统是由具有不同属性、决策原则和信念的行动者组成的多层社会网络,可以根据“组织边界”理论来界定其边界。[45]56,60“组织边界”理论区分了组织和环境,并将组织看作是与其所处环境互动的系统。[59]85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具有开放性和动态性,其边界也日益模糊和可变,随着数据库集成商、商业出版机构大量涌入,重新划定各参与者以及生态系统的边界,对企业明晰自身定位、规范生态系统发展方向和进程、增强生态系统专业性和创造力具有重要意义。

运行基础、作用机制和促进因素是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运行的关键,其优化和完善是生态系统健康持续运转的保障。学术资源整合平台集合了学术传播、学术存取等功能,语义技术的兴起使得知识挖掘与知识服务成为平台建设的重要方向,这些功能为生态系统的建立和运行奠定了基础。马光明[55]5强调平台的学术传播功能平衡了学术成果的首发权和传播效果的关系,能够有效解决当前学术出版模式问题。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作用机制是生态系统动态有序运行的重要因素,促进因素为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运转提供了方向,并与作用机制共同构成了生态系统实现最终目标的保障。施超凡等[40]47-48运用信息生态理论得出,出版企业智能管理要通过价值机制、反馈机制和监管机制引导企业发展,并通过数据检测进行企业治理和风险规避。奥利维拉(Marcelo Iury S. Oliveira)等[30]617-618强调了资金、设备、人力、工具等基础材料的重要性。基于此,本文确定生态系统作用机制包括:为其提供物质和能量来源的动力机制;对资源进行再组织的分配机制;引导各主体有序发展的协调机制和监管机制。基于服务主导逻辑的观点认为,各参与者可以通过共建的制度和规则来规范和协调价值共创的过程。巴伦(Steve Baron)[19]250-253提出生态系统运行依赖规范、规则、意义、符号等制度组合,它们与信息政策和标准一同为生态系统提供方向指导。价值主张是参与者之间为达到共同利益点的互惠协议,他们通过固有资源创造和提供价值主张,相互连接并维持生态系统的稳定。[59]87因此,挖掘和匹配用户需求,开发有吸引力的价值主张,为其提供专业化、场景化、个性化的服务,是价值共创的先决条件。[13]21

价值共创和服务创新是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最终目标。基于服务主导逻辑的基本命题表示,价值共创和服务创新是服务生态系统的目标,生态系统参与者通过资源整合和服务交换,在作用机制和促进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实现服务创新和价值共创。[26]151具体来看,学术出版内容价值的实现依赖用户协作,服务是出版业应有之义。[14]17智能技术带给出版业全方位变革,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应关注如何更好地为用户带来新价值。

五、结论与展望

本文强调了开展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构建研究的必要性,回顾了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研究脉络,从技术视角、管理视角、环境视角梳理了现有文献。在明确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内涵的基础上,构建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研究框架。该框架有助于出版生态系统中各参与者明确自身定位,参与生态系统运作并创造价值;同时为智慧时代出版业创新发展研究提供思路。

尽管研究者对构建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呼声热烈,并且从不同角度进行了探讨,但部分领域还有较大的研究空间。本文提出以下几点未来可能的研究方向。①结合中国情境探讨如何建立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一方面,制度在服务生态系统中发挥协调和约束作用,不同环境下的制度具有其特殊性。[26]155另一方面,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将科技创新和科技强国战略置于国家发展的核心地位,学术出版所具有的集聚关键核心及前沿成果的优势,与建设科技强国战略规划密不可分。因此,探究中国情境下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建设具有现实意义。②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中的参与者可以扮演不同的角色,今后可以基于参与者角色的转变对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进行创新。目前已有学者开展了学术图书馆出版、开放获取(open access,英文缩写OA)等新模式研究,这些新模式为传统学术出版困境提供了解决思路,但这些模式是否具有长远发展的可能,还值得进一步思考。③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具有开放性和动态性,随着用户需求与智能技术的更新,未来可能出现新的参与主体和交流平台,如基于Web 3.0出现的学术社交网络与媒体[60],原有的参与者对此如何作出应对是需要重视的问题。④讨论学术出版应用智能技术存在的威胁和解决办法。智能技术是推动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构建的重要引擎,但也给出版业带来了隐私、版权、伦理等诸多风险。出版学界与业界不能盲目跟随“人工智能热”[39]81,而应从技术、管理、资金等多方面考虑应用智能技术的可行性。⑤开展学术出版智能服务生态系统的实证研究和案例研究。当前该领域的理论研究居多,案例研究较少;由于理论研究尚未系统化,因而实证研究罕见。未来可以围绕作用机制和促进因素建立模型开展研究,还可以选择具体的学术出版企业深入探索其智能服务生态系统模式的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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