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省儋州市儋耳实验学校 王建文
1
我喜欢吃生姜,煮鱼焖肉的时候我都喜欢放生姜来调味,并且会把这些姜片都吃了。
有人曾问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生姜。其实,我第一次吃生姜,是陪着母亲一起吃的。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家里的餐桌上摆的菜基本上是母亲在自家菜园子里种出来的时蔬,吃肉是极少的,除非是过节的时候。韭菜、空心菜、地瓜叶、茄子、豆角、上海青、小菜心、黄瓜、南瓜、冬瓜、萝卜……
一年四季,母亲总是用她勤劳的双手种出这些菜,从菜园子搬到餐桌上,为的是让我们几个孩子都能健康成长。菜不多,母亲总是让我们兄妹几个先吃,她再吃剩下的。
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吃午饭,桌上只有一碟豆角,我们几个孩子扒拉几口盘子就见底了。我还剩半碗稀饭没吃,母亲还一口没吃!菜篮子里也没有菜了,母亲就洗了一块生姜,放在小碗里,蘸着盐下稀饭。
我很是好奇,问母亲辣不辣。母亲说不辣,叫我试试。
我就学着母亲的样子,夹起生姜,蘸了盐,往嘴里送,我咬了一小口,辣!可是我没吐出来,那时候我已经懂事了,觉得可以帮母亲分担一些事了,所以立马扒了两大口稀饭,把那小块含在嘴里的生姜咽了下去。
母亲笑着问:“傻孩子,你咬这么大口,辣不辣?生姜要小口地咬。”
我说:“不辣,我能吃!”于是,我又添了一碗稀饭,和母亲一起把半块生姜分着吃完了。
后面的情节我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是那天我感觉自己长大了很多,也一直记得母亲的话,更记得生姜蘸着盐吃的味道。
2
母亲手艺很好,腌制的酸菜和萝卜干特别好吃。
每年收萝卜的季节,我们都会帮母亲打下手,择萝卜叶、切萝卜,晾晒一天,就等着傍晚和母亲一起腌制。
母亲将萝卜叶一小把一小把地码好、切段,之后用手反复揉搓,我就听她的命令撒盐。母亲把这些萝卜叶搓到渗出菜汁,再把揉搓好的萝卜叶装进瓦坛子里压实,上层撒盐,再用香蕉叶封口,在阴凉处静置两三天,待发酵出的菜汁溢出来,再翻一遍坛子。之后,母亲会把萝卜叶取出,重新揉搓一遍分装到小坛子里,过个五六天,萝卜叶已经发酵到变黄、变酸,就是很可口的萝卜菜啦。这时候,满屋子都是酸菜的味道。
几坛子酸萝卜菜,足够我们吃上一整年。萝卜菜和萝卜干就是我们家里的主打菜。一小碟萝卜菜就可以让我们吃好几碗稀饭,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
每年割胶的时候,母亲凌晨就要起来挑水、煮稀饭,然后去割胶。菜是没空煮的,萝卜干就成了我们吃稀饭最好的配菜。有时候稀饭太烫了,或者是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几个就一人手拿一大块昨夜剩下的干饭,洗一根萝卜干,一边走去学校,一边吃。
所以,我们兄妹几个至今都特别爱吃萝卜菜。尤其是妹妹,可以三餐都吃萝卜菜,一连吃几天。
我知道,这也是因为萝卜菜里有母亲的味道。
3
从小,我的身体就不是很好,父亲带我四处求医问药,换来的结果还是一样。
可是母亲从未放弃,她想让我健健康康的。
那一年,是我读二年级的时候。有人给了一个药方,说可以试试看。
母亲仿佛看见了曙光,每天不管多忙,她都会抽空给我煎药,把煎好的药放碗柜里,让我放学后要记得喝药。
一大碗!那时候我就觉得那个药特别苦,母亲怕我不肯喝药,还在碗柜里放了一块糖。我那时候的想法就是为了糖忍了,我捏着鼻子在母亲的监督下咽下一大碗中药,然后就往嘴里塞糖块。
后来中药喝多了,我对苦味习惯了,觉得不苦了,没有糖块,也可以喝中药了,这一点让母亲很欣慰。
其实,母亲不知道的是,那时候的我,早就懂得了她的辛苦,所以我从不怕中药的苦,因为我知道,药罐子里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叫妈妈的味道。
4
每次写母亲,我都有好多回忆,而且这些回忆越来越深,已经融进我的血液里。
母亲给了我生命,遗憾的是我们却有太多的来不及。小河对岸的黄土堆里,埋着我最深的思念!
如果可以,我多想给母亲做一道菜,让她也尝尝儿子做的菜。
我曾写了一首小诗——《我多想给您做一道菜》:
母亲
我多想给您做一道菜
一道简单的西红柿炒蛋也可以
那么多年
从未给您做过一道菜
以前我们还太小
后来我们都会做菜了
可惜您却等不及了
岁月真的可以留下许多未完成的遗憾
像我这样
做的菜还是很咸
请您不要怪我
因为今夜的泪水太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