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老龄化背景下波兰第三年龄大学发展研究

孙维祎 陈 炜

（1.北京开放大学 事业发展部，北京 100081；2.北京开放大学 城市管理学院，北京 100081）

一、研究背景

老龄化是一种全球现象，任何国家的人口都会存在老龄化的发展阶段。根据联合国在2008年世界人口日提供的统计，2002年60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10%，到2050年将上升到21%。发达国家老龄人口数量将从2.36亿增加到3.95亿，比例从20%提高到33%。在欧洲，比例将从20%到37%（陈卫，2016）。随着老年人口在社会人数中的不断增加以及人口结构的不断变化，关注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变得非常重要。老年教育是终身教育过程中的最后环节，是促进社会和谐以及政治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主要目的是满足老年人实际需求，如提高生活质量需求、再就业所需要的职业技能需求和自我价值实现需求等。老年教育属于非正规教育，国际上很多国家创建了老年大学为老年人提供教育服务。老年大学作为现有阶段老年教育的主要承载体与传播渠道，对于实现老年群体的社会化发展具有不可或缺的意义。

波兰的老年教育主要是通过第三年龄大学（University of the Third Age，简称“U3A”）开展的，第三龄大学相当于中国的老年大学。其办学多元化既体现了该国在终身教育过程中关于非正规教育发展的理念，又改变了波兰老年人原本单一、被动的老年生活方式。既能够不断满足老年人接受教育的需求，又提升了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最终在该国老年教育中落地了终身教育的理念，促进了积极老龄化。随着我国人口快速进入老龄化阶段，我国教育政策开始关注老龄化教育，而我国老龄化问题更多源于变化了的人口年龄结构与现行社会经济架构之间不匹配所产生的矛盾（胡湛，彭希哲，2018）。因此，随着人口的不断增长以及老年人接受教育需求的多元化发展，需要重新思考创建老年大学的内涵、组织形式、教学方式以及运转机制等。本研究系统分析了波兰U3A发展理念、机制、经费、师资、课程资源、运行方式等，以期为我国构建符合本土特色的老年大学，推动老年教育更好的转型发展，整体提升我国老年人生活质量、促进我国积极老龄化发展提供参考。

二、概念的厘清与相关研究梳理

（一）波兰实施积极老龄化背景分析

世界卫生组织（WHO）在1999年对“积极老龄化”进行了诠释，“尽力增加老年人的健康、社会参与，其实就是提升他们的老年生活质量。”波兰老年教育的主旨是提升老年人生活质量为目标。波兰针对老年人生活质量的研究始于20世纪70年代。在社会科学中，社会需求被视为比物质需求更重要。2015年波兰进行的社会调查研究表明，年龄段在区分生活质量方面具有一定影响，老年人年龄和教育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年龄大小以及受教育程度的高低对生活质量有着很大的影响。值得思考的是，老年人生活质量不高的原因是他们的年龄较大，或者平均受教育程度远远低于年轻人，而老年教育明显减轻了年龄对生活质量的负面影响，主要体现在受教育程度低的人生活质量几乎没有变化，但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人群生活质量则有明显提升（Trzebiatowski，2011）。

因此，为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波兰从国家层面为老年人提供了各种形式的活动，引领老年人开展教育活动。U3A为老年人提供了非正规教育，促进了波兰终身教育理念的发展，改变了波兰老年人的生活方式。由此可见，老年人生活质量的提高，不仅反映在其物质生活方面，而且逐渐发展到精神领域。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加入当地老年人学校接受教育，或是参与社区活动来丰富自身的晚年生活，在参与社会活动过程中提升自身生活质量，并促进社会积极老龄化发展。

（二）第三年龄大学

第三年龄大学（U3A），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学，其招生对象主要面向达到退休及以上年龄的人群，而且不需要考试，也无需提供证书或资格。U3A被定义为老年人学习和活动的空间或场所（Gierszewski & Kluzowicz, 2021）。U3A 作为老年人了解重大问题和新知识的社会文化交流中心，同时也是验证自身知识体系的中心(Brzezicki, 2019)。U3A已成为一种颇具影响力的老年教育供应模式（Trzebiatowski, 2011）。这一理念得到了世界卫生组织的支持，以此鼓励世界各国更好地支持老年人，使积极老龄化更有成效地推进，并在日益变革中恢复社会对老年人的尊重。

U3A最早出现于20世纪70年代初的法国。1972年，Pierre Vellas教授在法国图卢兹社会科学大学领导的创业课程中，开设了专为本地退休人员设置的第一个U3A课程。随后，U3A课程内容与形式逐渐传播到比利时、瑞士、波兰、意大利、西班牙的大学，并跨越大西洋遍布加拿大东部的法语地区。在美国，也有类似的机构，人们使用“老年人宿舍”和“终身协会”等术语设立相关机构。

U3A的设置、组织、研究范围、面向对象以及参与者与社会和人口变化有着密切的联系。一方面，老年群体与年轻人有着共同的特点，他们对旅游、学习以及消费都有浓厚的兴趣；另一方面，老年人又有着与年轻人不同的特点以及对社会的需求。随着人口的不断增长，U3A顺应了社会发展需求，为愿意继续学习的老年人提供接受继续教育的机会，为老年人填补了时代空白。1973年法国创立的第一所U3A是老年教育兴起的标志。在其影响下，U3A在全球很多国家创建并发展起来（马丽华，2020）。其主要运行方式分为三种：以法国为代表的“自上而下”的教授式，以英国为代表的“自下而上”的互助式以及其他国家的多元式。法国U3A的特点主要体现在其与传统高校有着密切联系方面，以英国为代表的U3A的特点主要体现在采用社会支持的方式上，与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U3A在学术方式上形成对比（欧阳忠明，2018）。

（三）波兰第三年龄大学的办学特点

波兰U3A在法国模式和英国模式的基础上，结合国家特点，创建了多元化特色项目。波兰U3A具有不同的组织和法律地位，主要以四种形式开展办学与运行：一是作为独立的非政府组织运作；二是作为另一个非政府组织中的不同组织单位运作；三是作为高等教育机构中的实体运作；四是作为地方当局组织机构一部分的实体运作。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波兰及世界范围内的U3A的办学运作模式基本都是以高等学校为依托，由高校教师进行授课，在高校校园内组织开展教学活动。20世纪90年代以后，波兰又借鉴英国U3A的自治模式，通过多元化混合方式推进，即与高校持续保持联系，同时鼓励学员自发组织互助，共同完成学业。无论运用何种模式，波兰U3A在推进终身教育民主化进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在两种模式的基础上根据不同区域特点创设了基于老年人需求的多元化特色教育项目，为老年人参与学习创造了机会，有利于提高老年人的认知水平，有助于实现积极老龄化目标。

三、波兰U3A运行发展案例分析

波兰是继法国、英国之后第三个建立U3A的国家。20世纪70年代其U3A的发展运行从战略发展角度出发，主要从四个方面进行分析：波兰U3A建立背景与需求分析、U3A的发展规划、U3A的运行实施以及U3A 持续运行（见图1）。波兰通过了当时的国家立法，要求U3A的发展要更多地参考社区老年教育。波兰U3A发展基于日益增长的人口统计数据，在运行中充分体现了有效满足老年人学习需求的特点，致力切实提升该国老年人生活质量。

图1 波兰U3A分析框架

（一）波兰U3A建立背景与需求分析

1. 从人口学的角度分析建立背景

随着波兰人口变化不断加快，该国2014至2050年人口统计显示人口老龄化进程正在加剧，预计到2050年人口规模将减少450万，但其中60岁及以上人口也有可能出现系统性增长，增长到1 370万，占总人口的40%以上。与此同时，波兰统计研究了2015至2050年的常住人口，发生了人口结构性变化，65岁以上人口数量增加了510万左右。“老年人”（75岁至84岁）的数量增长快于“初老人”（65岁至74岁），但人口增长最快的群体是“最老的老人”（85岁及以上）。根据波兰统计局的预测，到2050年，这一数字将增加两倍（Dorota，2021）。研究人员强调，必须反复进行全国人口统计学研究，才能观察到人口数量随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情况。当前，人口老龄化不仅在养老保障和社会保障方面构成了全球性挑战，同时也影响教育需求，特别是老年人的教育需求（王梦云，翟洁，2017）。人口学的研究结果在波兰发展终身教育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结果表明，随着社会上的老年人口不断增长，需要从国家层面关注老年人的生活质量。

2. 从学情与学生需求角度分析波兰U3A建立的特点

在大多数此类机构，要成为U3A的学生，老年人必须提交参与申请并支付学费。U3A一般不限制学生的年龄，但会有部分机构将退休或养老金领取者身份作为入学标准。有一些U3A规定了与特定教育水平有关的条件，但任何一项都不会要求学生完成大学学位。U3A学生中女性占绝大多数，女性在晚年教育中所占比例较高。可能是因为这个年龄段女性的心理健康状况更好，但也可能是因为波兰的传统，即女性会聚集在家庭主妇协会和兴趣俱乐部等各种团体中。男性更容易选择独处（如钓鱼）或分组（下棋、打牌），也可能是因为内心不愿意接受等级分明的身份界定，即他们是学生且其他人正在为他们提供教育。

U3A学生的另一个显著特点是他们曾接受过正规教育，这些老年人至少接受过基本的职业教育或中学教育。U3A在招生时将完成中学教育作为基本门槛。这也可能是因为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往往缺乏必要的学习能力，也不习惯获取新知识。

U3A通过组织项目与活动来体现对老年学生的关注。而与创设各类活动相比，波兰U3A更注重学生的学习感受，充分体现以学生为中心。波兰U3A会将每学年学生总数、讲座及研讨会时数、定期组织开班的数量都作为教学的产出效益。因为这体现了波兰U3A所组织的活动与高等教育机构的活动略有不同。

（二）波兰U3A的发展规划

1. 波兰U3A的使命

波兰的第一个U3A可以追溯到1975年，在现有学术机构的支持下开始开放。当时医学教授Halina Szwarc开始在研究生培训医学中心为老年人组织课程。1975年11月12日，Szwarc与图卢兹的法国教授Pierre Vellas合作，成功启动了U3A的第一个学年，最初命名为第三年龄研究课程。在波兰第一所U3A运营初期，组织者成立了一个联合协会，协调各大学之间的合作。1981年，他向波兰老年学学会（PTG）提交了建议，又建立了一所U3A，由Halina Szwarc担任校长（Klimczuk, 2013）。

波兰U3A的主要使命如下：

· 将老年人纳入终身学习体系

· 激活老年医学和老年医学教育学生的智力、心理和身体

· 预防性老年学教育方法的发展与实施

· 科学观察和科学研究

2. 波兰U3A的发展目标

20世纪中叶，人们还在讨论是否有必要对波兰的老年人进行教育。目前，可以说，波兰的U3A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让老年人接受继续教育的地方，而且也成为激发老年人智力和对社区产生归属感的场所，深刻地影响了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因此，U3A有助于：

· 满足与自我教育、传播知识和技能以及修订新信息技术相关的需求

· 加强社会互动网络（满足社会交往需要）

· 激活社会生活参与者——扮演志愿者的角色

· 更好地应对老龄化的心理变化

· 改变对年龄的刻板印象

3. 波兰U3A的发展理念

根据波兰U3A创始人Halina Szwarc所说，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和健康在很大程度上受他们的受教育程度和晚年终身学习的影响（Trzebiatowski,2011）。接受教育和终身学习不仅是健康不可或缺的因素，也是保持高质量生活的因素。研究也证实了这一点，该研究表明，U3A学生群体参与各种形式的体育活动，明显改善了他们的体质和幸福感。重要的是，这一年龄段的教育使人们能够了解当代世界的变化，老年人可以在智力和身体领域保持活跃，并保持积极的社会交往。

U3A活动的主要理念是让老年人参与进来，在此过程中老年人可以承担教师的角色，分享自己的知识、技能和生活经验。老年人的自由时间、知识、生活经验和积极性都是巨大的资源，可以在大学中得到充分利用和发展。U3A是老年人的聚会场所，尤其对于那些因各种原因曾失去了接受教育的机会的人，以及那些失去配偶和亲密朋友的人。这里为他们提供了重新走入社会进行学习的机会，使他们能不断扩展知识、参与社会活动、促进新认知并保持身体健康，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三）波兰U3A的运行实施

1. 波兰U3A 的师资与课程情况

波兰U3A采用与教师合作或雇佣教师的方式，开展常规授课，举办讲座、研讨会。2018年在U3A工作的14 000名讲师中，人数最多的是学术性教师（4 100人），还有少部分教师来源于老年人自身。他们将毕生宝贵的经验与知识技术通过教学的形式进行教授与传承，无形中实现了老年人人力资源的再利用，也肯定了老年人的社会价值。U3A的学生群体主要是老年人，为给予老年教育支持，大多数教师在U3A是无偿工作的。

波兰统计数据显示，U3A设置的课程主题具有多样性，能够加深老年人对知识的理解，并培养老年人的生活兴趣以及创新意识；课程设置的重要任务还包括提升学习者的自尊水平，让社会中处于第三年龄段的人群重新融入社会，让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得到进一步改善。U3A主要依据其管理人员或讲师的知识和经验来设置教育内容。U3A的课程能够至少满足当地一半老年人的需求。课程最终由U3A学术委员会或管理机构批准。U3A的课程既包括讲座、辅导、研讨会和实验室等形式的典型的大学课程，也包括兴趣俱乐部、体育活动、文化、旅游和特殊活动以及咨询和联合旅行等形式的非正式课程。对于正式大学课程，学习者平均出勤率为63%。在全国550所大学提供的文化和艺术活动中，最受欢迎的是U3A组织的旅行、远足和城市运动会，以及去电影院、剧院、博物馆或其他文化机构的郊游课程。U3A工作任务中还包含另一项不同的教学活动，即面向贫困人口开展的社会活动（Gierszewski & Kluzowicz, 2021）。

为满足老年人的各种需求，课程专家与拥有某一特定学科相关知识的业余爱好者会共同参与老年课程与活动的研究，针对老年人特定年龄阶段特性，比如教育程度、社会认可、健康、精神以及兴趣爱好等方面，制定出与普通高等教育不同的教学计划。U3A的课程组织在课程主题、课程形式、活动组织以及开展频率等各方面都充分体现出多样化，这些都由U3A自行制定，为老年人生活带来积极的价值。这源于1972年Pierre Vellas组织了一次以老年人对大学的期望为主题的论坛，在该论坛有学者提出法国的U3A在运作中应体现出课程内容设计的多样化。这种课程内容设计的多样化，后来在波兰U3A发展过程中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2. 波兰U3A的组织运作方式

波兰U3A的具体运作主要基于两种方式，具体可根据各个U3A与高等院校关联度来划分。一种是参照法国U3A，与高等院校融合较高，学术体现较强，教学、研究以及发展水平较高，组织形式多种多样。另一种是借鉴英国，与高校保持联系，采取自治模式，通过多元方式运行，学员需要将自身知识与经验融入课程中，学生与教师之间没有严格的划分，共同完成学业。在波兰U3A发展中，法国式与英国式，虽具有主导作用，但也会同时提供面向老年群体的各种项目以及区别与传统形式的活动组织形式。无论属于何种方式，U3A在推进终身学习民主化的进程中都起着重要作用，能够真正把老年人纳入终身学习框架中，为老年人参与学习提供可能，有利于提高老年人的认知水平，有助于实现积极老龄化目标。

（四）波兰U3A发展的持续运转

波兰U3A经费投入采用众筹模式，即通过大学成员缴纳会费支持，或是从市政府或地方政府区域预算中获得补贴，还有政府提供的各种形式的赞助、捐赠或资金。无论学习者的年龄大小，参加U3A课程的费用是相同的。开始课程时，学生支付注册费，通常在每学期50到200兹罗提（波兰的货币单位）之间。他们有时还按月支付费用，费用也不高。针对组织者必须租用特殊场地的课程（如游泳或体操），可能需要支付额外费用，但这些费用是最优惠的。有些课程是由当地机构等资助的，在这种情况下，学生的成本为零。

在U3A确立以前，波兰政府每年都会兴建一些教育学习机构以满足老年人的教育需求。近年来，随着U3A的普及与发展，波兰政府为老年人建立这些学习机构的趋势正在下降。为此，波兰的科学和高等教育部以及国家研究与发展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提出倡议，每年用于构建老年学习机构的资金直接拨付给各大学，由大学提供老年教育服务。2018年，这些机构宣布了波兰的大学可以向当地政府与非政府组织合作机构申请资助培训计划和教学计划、课程的资金。各大学为老年人提供特殊教育计划、课程以及培训，包括老年人的社交和智力活动，以及预防他们遭到社会的排斥等课程内容。该方案促进了波兰U3A与普通高校的联系，增加了对老年人科学知识的普及，拓宽了经费的渠道，有效地支持了社会发展。

四、波兰U3A对我国老年大学发展的借鉴与启示

（一）波兰U3A发展运行方式凝练

过去的50年，是波兰U3A快速发展的50年，在发展过程中还呈现出了多种发展方式。随着老龄化的持续发展，U3A使波兰的老年人生活质量得到了提高，为老年人消除了群体之间的疏远感，扩大了他们的社交范围，也成为老年人再次融入社会的关键渠道，成功推进了波兰的积极老龄化。那么可以尝试从上述文中提炼出波兰U3A的发展运行框架（见下页图2）。

图2 波兰U3A 发展运行框架

我们可以看出，波兰U3A发展运行框架是基于战略管理角度分层分阶段设计的，包括分析U3A在波兰社会发展的需求以及具体的学情，开发建立U3A发展规划阶段，具体实施运行阶段，最终实现并维持U3A的持续有效运转。首先，在波兰U3A起步阶段，从国家层面通过各种渠道做了大量的社会人口分析与老年群体需求调研，以明确U3A建立的必要性与可行性。其次，波兰U3A的运行融合借鉴法国自上而下式和英国自助式，也就是大部分U3A与大学具有密切联系，剩余小部分U3A院校采取自发组团互动共同完成学业的多元化方式，这是发展波兰U3A体系的基础。在此基础上结合波兰现有人口分布特点以及增长迅速的态势，建立了波兰U3A，纳入终身教育体系的发展目标与使命。再次，在具体运行实施的过程中，在以高等教育机构支持为主，以自助式经验知识分享为辅的方式下，针对老年人的年龄特点与认知水平，融入各类师资力量；在正常教学运行的基础上，创设各类老年人特有的项目与教育活动，采取多元并举式的教学组织形式。最后，在不断完善的过程中，采取以大学、政府以及各类渠道众筹资金的形式，实现了U3A 的持续良性运转，为波兰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带来巨大的提升。

（二）对我国老年大学发展的启示

我国老年教育在国家战略层面、多元化办学主体、多渠道资金投入模式、多形式课程建设等各个方面都与波兰有相似之处。考虑到我国当前国情，人口众多且分布面积较广，各地老年大学普遍存在“一座难求”和学员多年不毕业的现象。因此，老年教育仍面临资源供给不足以及形式不充分的问题。就此推测，一方面，老年大学是稀缺资源，若按现行模式运营和发展，随着老年教育的目标人群占比越来越大，吸纳能力必将明显不足。另一方面，当前这类教育服务与供给可能对另一部分高龄人群缺乏吸引力（孙传远，2013）。

从波兰U3A战略分析框架来看，我们可以从背景需求、发展规划、运行实施、持续运转四个方面入手，结合我国老年大学发展现状，尝试提出今后我国老年大学发展目标和使命方向，对老年教育分层分区域进行规划；依托开放大学运行实施老年教育；通过多渠道、多元化老年教育保障的运行，树立积极老龄观，引导老年人参加活动。最终致力于满足我国老年人对教育的真正需求，提升我国老年人生活质量，促进终身教育的有效实施，实现社会和谐。

1. 结合人口国情与政策背景，分析确定未来我国老年大学发展新目标与新使命

《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明确提出应对人口老龄化要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构建老有所学的终身学习体系，推行终身职业技能培训制度，加快终身学习立法进程，建立健全社区教育办学网络，创新发展老年教育，实施发展老年大学行动计划。如何让广大老年人在衣食无忧的同时，享有更加丰富健康的精神生活，并尽快实现新的角色转换，适应新的生活环境，实现再社会化是我国老年大学新的长远目标。与此同时，随着时代的进步，我国老年大学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相应的就要承担起新的使命：

· 承担践行“终身教育”理念、促进社会积极老龄化的使命；

· 承担促进我国文化发展、满足老年人精神需求的使命；

· 承担发挥老年人的社会优势、传播正能量的使命；

· 承担开拓“银发市场”、实现老年生命价值最大化的使命；

· 承担老年教育理论创新的使命。

现阶段，我们正面临新时代老龄化的不断加剧，社会转型的每一步都需要考虑本国的国情、历史经验以及民众的长远利益和整体利益（赵会荣，2021），需要不断根据老年人多元化的学习需求随时调整完善老年教育的发展方向和阶段目标，为老年教育教学创新和实现教育公平提供渠道和路径。

2. 打造基于国情的老年教育体系，实行老年教育分层分区域规划

我国老年教育体系应是内涵丰富、活跃度高的办学体系。我国老年教育教学方式不应该停留在课堂教学，应充分考虑区域特点，开展体验式教学。从历史发展角度看，我国区域发展不平衡，对于相对发达的中东部地区，可以充分借鉴波兰“在主要模式基础上创设特色项目与教学活动”的方式，针对不同地区的不同特点，创设符合当地文化环境的特色老年教育项目与教学活动。在课程、师资、教材等各个方面实现资源聚集与共享；基于社区开展分层、分区域的线上线下混合教学。对于资源供给相对较弱的中西部偏远地区，国家应当要求当地乡镇政府以乡村振兴为契机，将老年教育纳入政府基层管理活动中，加强老年教育硬件基础建设，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充分利用好闲置设施，鼓励社会投资，进行适当改造，服务老年群体。另外，偏远地区很多老年人对于终身学习的理念不认同，参与意识淡薄。因此，更需要基层政府部门的充分介入，将老年教育与养老服务相结合，组织各乡镇学校的老师并招募志愿者，组成宣讲团，对所属地区的老年人进行思想教育，提高他们的参与意识。还可为老年人定期提供送教上门服务，提高老年人的幸福感和生活质量。根据《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提出“构建老有所学的终身学习体系”的要求，各级政府要进一步健全老年教育办学体系，体系内各单位结合自身优势打造精品课程和师资，在协同推进老年教育培训、优化区域老年教育布局等方面，全局谋划，整体推进，构建学习与培训的共同体，从而促进老年教育发展，优化老年教育布局。

3. 依托开放大学，拓展老年教育资源渠道与模式供给，使老年大学有效运行

如何有效地借助外力，如何引入更多合作资源，为老年教育教学创新和实现教育公平提供渠道和路径，是当下老年教育应坚持和遵循的基本原则。移动互联网终端的使用催生了线上教学。在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老年教育线上教学迸发出更强的生命力和活力。开放大学在系统、平台、资源以及服务各方面都有教学优势，我们应充分利用我国开放大学的体系优势，在真正了解、尊重老年人需求的基础上，开展老年教育；建立学员参与和反馈的协同治理机制；注重对学习活动进行设计和改造，使学习者从学习情境中实践、体验与反思，引导学习者自主获得知识。同时注重对课程内容进行甄别和分类，确定线上授课课程和授课内容。在老年教育办学模式上，要坚持开放和共享，充分调动社会各方力量参与和支持老年教育，发挥高校、企业、文化、医疗等的资源优势，整合形成强大的老年教育服务能力和水平。

4. 构建多渠道、多元化老年教育发展体系，确保老年大学持续运转

从波兰U3A教育发展的梳理中发现，老年教育长效发展机制的建立不仅需要政府的长期支持，还需要社会各界的大力配合，我国在老年教育实施过程中不仅要依托政府、高校实现这一使命，也需要依托协会、组织或自助自发社团支持老年教育的发展，运用市场机制调节老年教育的供需要求，要坚持开放和共享，充分调动社会各方力量参与和支持老年教育，发挥高校、企业、文化、医疗等的资源优势，整合形成强大的老年教育服务能力和水平。

在制度建设方面，应完善现有顶层机制，注重老年大学的保障机制，在财务与人力方面建立相关机制。为了提高老年人健康水平、幸福感和社会参与度，促进老年人认知发展，政府需要重视激励老年人参与终身教育活动（丹尼斯，2018）。通过政府购买服务、项目合作等方式，激发市场活力，支持和鼓励社会力量参与老年教育。一方面，制度建设是老年教育现代化的根本保障，建立相关老年教育制度，如财政投入机制、用地保障机制、办学激励机制、相关考核制度等。另一方面，梳理以上波兰U3A教育发展发现，国家层面资金和预算的投入与制度建设是保障老年教育持续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当前虽然我国老年教育经费大部分来自政府资金支持，为老年教育发展提供资金保障，但目前在老年大学建设上的经费投入明显不足。老年教育自身具有较强的公益性，对社会的影响以及社会效益相对显著。政府应以老年大学为支撑，构建政府投入与社会力量支持相结合的多渠道老年教育发展体系，我们可以通过财政资助、购买服务等多种形式，调动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和公民个人的积极性，动员各方力量共同举办或参与老年教育（张兴，2020）。

5. 树立积极老龄化、提高生活质量理念，实现老年人力资源再利用

波兰的U3A把发展老年教育作为拓展终身教育群体、开发老年人力资源和服务老年人幸福生活的重要举措。我国也要将老龄化国情教育、中国特色养老体系与养老政策、树立积极老龄化、提升生活质量新理念等内容纳入并落实到日常课程中，从树立正确生命历程观、独立自强、终身学习、主动参与、积极养老等方面，帮助老年人树立积极老龄化的观念，通过涉老政策解读、健康生活方式养成，老年生活质量提高等课程，引导和教育老年人树立积极、健康、向上的养老观。加大新知识、新技术、新观念、新事物在课程体系中的比重，促进老年人自身和社会的共同进步与和谐发展。通过开设公共卫生安全、隔代教育、家风教育、优秀本土文化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等课程，帮助老年人在树立良好家风、科学养育后代、传承优秀传统文化、促进社会和谐、提高公共卫生安全防控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提高老年人的社会适应能力。加强学习共同体建设，充分发挥其自我组织和自我发展功能，培训好带头人。波兰U3A充分利用老年人宝贵的经验与技能，有效实现了老年人力资源的再利用。我国在发展老年教育之时，也应重视思考老年人力资源再开发，为老年人提供就业培训和应聘渠道。组建好老年教育志愿服务组织，开展志愿服务活动。探索建设老年教育时间银行累计制度，打破专业固定模块学分制的束缚，建立促进学习者发展的、个性化的、灵活多样和多元化的教学评价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