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风险会影响审计收费和审计延迟吗？

■/ 江 琳 于谦龙

一、引言

随着气候变化给人类带来日益严峻的挑战，许多国家开始大力推行碳减排目标。我国也积极响应国际社会环保倡议，于2013 年起在北京、天津、上海、重庆、湖北、广东、深圳推行碳排放权交易试点，并提出10年内实现“碳达峰”和40年内实现“碳中和”的战略目标。在经济发展与节能减排“双赢”的目标导向下，学者们开始关注并研究企业面临的环境风险及环境信息披露对企业层面的影响。

《中国注册会计师审计准则第1631 号——财务报表审计中对环境事项的考虑》（简称“1631 号准则”）明确提出注册会计师要了解并关注被审计单位与环境有关的事项。受到环保处罚是不可忽视的环境信息，对此，出于职业审慎，审计师可能将此视为一种风险暴露，进而选择更深入地清查企业潜在的违规风险及其可能的经济后果。同时，由于审计风险的加大，事务所可能要求额外风险溢价来转嫁审计失败的风险。在越发严格的环境管制下，碳排放以及碳污染问题作为环境管制的一个重要方面，需要进一步的探索和研究。Caragnano et al（2016）发现企业减少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的排放有助于降低企业的债务融资成本。

企业无法避免碳排放，故而会面临一定的碳排放风险。在当今“双碳”政策的指引之下，企业的利益相关者尤其重视企业面临的碳排放风险。审计师是企业的利益相关者之一，在审计过程中也不乏会关注企业的碳风险，审计客户的碳风险是否会影响到有关审计事项仍有待探究。现有文献大多聚焦于碳风险对资本成本及其他财务绩效的影响，很少有从审计视野来探讨碳风险可能对关键审计事项造成的潜在影响。本文拟从碳风险这一角度切入，基于外部第三方的视角，探讨碳风险对审计费用和审计延迟两项重要审计事项的影响，以期能对我国重污染行业以及碳密集行业上市公司合理管理自身风险提供一定参考。

二、文献回顾

（一）审计收费

“四大”的品牌效应使其审计收费明显高于国内本土事务所（漆江娜等，2004）。伍利娜等（2003）认为审计师需了解客户所处行业的法律法规环境和经营环境，规模大且经济业务复杂的客户潜在的法律监管风险以及经营风险更大，需要投入更多资源，因而审计收费更高。刘运国等（2006）和宋衍蘅等（2005）发现当客户盈余管理动机强烈,审计师会将此视为风险预警并索要额外对价以补偿可能的审计失败。张继勋等（2015）发现客户特征例如总资产、应收账款占总资产的比率不同，事务所评估的风险水平也不同，并会据此调整审计收费。冯延超等（2010）和宋衍蘅等（2011）研究发现，在风险导向审计模式下,审计师更加关注公司内外风险信息,若公司受到诉讼仲裁、违规处分等事件，表明公司的法律风险高，审计会收取更多费用并更有可能出具非标审计意见。而黄溶冰（2020）发现受印象管理的影响，审计对具有较高风险的“漂绿企业”收取更低的审计费用，说明审计决策存在瑕疵。

（二）审计延迟

李瑛玫等（2016）发现客户内部控制越好，审计师评估的重大错报风险水平越低，因此审计投入的程度越少，审计工作消耗的时间越短。沈萍等（2020）发现当证监会给上市公司寄去年报问询函，事务所收费会提高，但审计师并没有增加工作量投入。刘笑霞等（2017）发现网络上有关企业的媒体负面报道越多，审计人员的检查量越大，审计工作耗费的时间越长。从事务所角度来说，刘笑霞等（2016）和李明辉等（2012）均发现事务所合并事件以及事务所拥有经验丰富的审计师都能显著减少审计延迟。

（三）碳风险

世界各国日益关注碳排放问题，碳风险会从三方面给企业带来影响：一是部分企业可能受气温升高、海平面上升等气候恶化的冲击而产生损失；二是为满足碳排放合规要求，企业必然要支出额外的成本以实现低碳发展，若违反低碳发展管制要求而被责令整改或停止生产，则还会打乱企业的生产运营；三是碳风险影响企业的债务融资成本（周志方等，2017）和股权融资成本（李力等，2019），进而影响企业价值，柳学信等（2021）研究发现，企业提高碳信息披露水平可以通过降低股权融资成本来提升企业的长期价值。

我国的碳排放量位居世界首位，面对气候恶化，我国加快构建“双碳”政策体系，加强了碳排放管控力度。面对较高的社会管控压力，高污染行业及碳密集行业企业是碳排放的主要来源，面临更多碳风险，这类企业碳信息的披露成为一个研究方向，崔秀梅等（2016）发现，社会压力与企业碳信息披露水平正相关,高碳行业与低碳行业碳信息披露水平存在显著差异,碳信息披露水平与权益资本成本呈负相关关系。

虽然目前社会对于碳排放管治的压力逐步加大，但企业仍可能为了追求更高的经济效益而忽视环境的外部效益，未能控制碳排放量而导致碳污染超标。随着政府对碳排放的管制越来越强，企业面临的碳风险也随之增大。若企业缺乏良好的碳风险管理措施，造成碳排放超标或是碳污染治理责任不到位，可能会招致环保部门的惩罚通知书，轻则加以整治，重则罚款甚至是停止生产。此类成本不仅会折损企业的经济资源，降低盈利水平，同时也会损耗现金流，这也得到Hwa Kim et al（2020）的支持。面对处罚措施，企业需加以整治，则难免会干扰和紊乱企业的运营，最终会致使企业经济利益的流出，影响到企业价值。因此重视对碳风险的管理是必要的，周志方等（2021）发现碳风险管理对企业竞争优势的影响呈倒“U”型,且这种关系只存在于产品市场竞争较弱的企业之中。管理意识强的企业会加大对低碳创新的投入,产生更多低碳创新成果，给股东带来更多回报。

综上所述，现有文献大多围绕碳风险对企业融资方式、融资成本以及企业价值的影响展开研究，偶尔涉及到企业碳风险的变化是否会改变企业的竞争地位和竞争影响力，以及如何管理碳风险，达到风险最优化。目前少有文章从会计师事务所视角来探究企业所面临的碳风险对其有何影响，因此本文结合碳风险视角，来研究对部分关键审计事项的影响，不仅丰富了有关碳风险和碳排放相关的研究，也进一步拓展了对审计费用等重要审计事项的影响因素研究。

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碳风险与审计收费

国际审计准则和我国最新审计准则体系要求审计确立风险导向的审计模式，要求审计师了解并关注被审计单位的法律法规及经营风险来决定审计应对程序。根据1631 号准则，在财务报表审计中，注册会计师不应当仅仅保证财务报表的数字真实公允，同时也应对被审计单位可能存在的环境风险信息给予适当的关注。

当公司面临严格的地方政府环境规制，特别是重污染行业和碳密集行业公司，公司因碳排放超标或是碳污染治理不达标而违反环保法规的可能性更高，这些处罚无论程度轻重，都或多或少会给企业生产运营带来一定负面影响，直接导致企业经济资源和生产经营现金流出。同时，伴随着媒体对负面新闻的报道，加剧负面消息的传播，会有更多利益相关者关注这些丑闻，造成企业声誉和形象受损，进一步扩大对经营的不利影响。Hung et al（2020）发现债权人最关注债务人是否经营可持续以及是否现金流充裕，因此债权人会在信贷决策时考虑公司是否面临较高的碳风险以及这种风险可能引致的违约风险。因此碳风险会影响企业的债务融资成本和杠杆水平（Fabio et al，2020）。从股东的角度来说，Kim et al（2015）发现碳密集企业必然面临更加严格的碳规制政策，因此股东会要求更高的回报率来弥补严格管制政策扩大的风险敞口，促使股权融资成本的上升。为了给债权人和股东呈现企业健康良好的经营状况，管理层可能刻意隐藏负面消息或加以粉饰丑闻，这会直接导致公司整体重大错报风险和舞弊风险上升，审计师的检查风险加大，即审计风险更高。

综上所述，由于审计不再是仅仅关注财务报表表内的数字信息，现代审计已经将更多精力投入进表外内容，对于重污染企业和碳密集企业，是否履行了应尽的环境责任将成为风险审计的重点关注内容。随着环保法规越来越严格，若企业为了追求经济绩效而忽视污染的外部性，因超标排放或治理不当受到环保部门的处罚，这必然会引致合规风险，也会产生额外的经营风险。由于现代审计以风险为导向，这会给审计传递出不良的信号，使得审计认为客户潜在的错报风险更高。这种风险越高，审计师更有可能因未查出重大错报而发表错误的意见类型。为了避免此类事件发生，破坏事务所和个人的名声，事务所更有可能去要求额外的补偿，即收取更高的费用以缓释审计失败带来的不良后果。同时，在面对客户潜在的高违规风险，事务所通常的审计决策是要更多了解当地政策以及客户行业的法律法规，增加审计程序并扩大检查的深度和范围，确保企业不存在瞒报和舞弊现象，这会使得审计成本增加，从而要求更高的溢价来弥补成本的上升。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1:

H1：企业碳风险越大，会计师事务所对其审计收费越高。

（二）碳风险与审计延迟

若企业收到证监会发来的问询函或者被媒体报道负面信息，表明公司财务报表可能存在不真实不公允的情况，或者公司存在不良经营问题或潜在经营风险，从审计角度来说，这侧面反映甚至是直接揭示出企业存在重大错报风险。企业收到官方问询函或被媒体大量负面报道都会造成声誉损失，这可能会对企业未来的经营状况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甚至对现金流造成损失，这会使得企业经营更加困难。与此同时，为了减少外界用放大镜审视企业暴露出的瑕疵和弊病，减少不利影响的传播，管理层可能会采取一些“创意会计”手段去粉饰这些污点，这又会进一步增加潜在的重大错报和舞弊风险。类似地，当企业收到环保部门的处罚通知，这些处罚造成了企业经济利益资源的外流，不利于企业现时的经营，同时伴随着媒体负面报道扩大了对企业形象的不利影响，甚至会危及企业未来一段时间的发展。负面报道会向外界传递出一种管理层对公司管理缺乏管控的信息，损害管理层的声誉，为了向外界展现企业的经营发展是健康良好的，管理层可能会选择故意掩饰这些负面消息。同时，负面新闻也会令外界质疑审计质量，威胁到事务所的声誉，因而审计师会采取更加谨慎的态度来完成审计工作。董事会和治理层从公司风险角度出发，也可能要求审计师加大审计力度。审计师有责任对客户的环境风险投入必要且充分的关注，特别是当公司已经收到处罚时，各种潜在的风险会令审计师感知到企业的错报水平或舞弊风险在上升，因此审计师会选择对企业高风险领域做更多调研，搜寻更多审计证据，以对客户已暴露出的风险点以及尚未挖掘出的风险点进行更全面深层的检查。这会导致完成审计工作耗用更长的时间，基于此，引入审计延迟变量。审计延迟是指完成财报审计所花费的时间，相比于审计定价，它更直观地反映完成审计工作消耗的时间。当客户受到环保部门的处罚，审计师为了应对已经暴露的风险敞口以及挖掘潜在的风险点而选择增加审计程序，从而导致审计工作消耗的时间变长，审计延迟增大。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2：

H2：企业受到碳处罚，会导致会计师事务所对其审计延迟。

四、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根据2008 年《上市公司环保核查行业分类管理名录》和2016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办公厅关于切实做好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启动重点工作的通知》，选取石化、化工、建材、钢铁、有色、造纸、电力、航空、采掘、发酵、纺织、酿造、制药十三类高能耗、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因碳排放权交易自2013 年及2014 年相继展开交易试点，因此选取2012-2020年数据为研究样本。

研究所需的财务数据选自万得（Wind）及国泰安（CSMAR）数据库，企业因碳排放不合规受到环保部门处罚的数据来源于互联网手工收集。此外，本文按照如下步骤对样本进行了进一步的剔除：（1）ST上市公司；（2）财务数据缺失的公司，最终共得到5175个样本。为避免极端值的影响，本文用Wisorize对变量数据进行1%分位及99%分位的缩尾处理。

（二）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被解释变量分别为审计收费和审计延迟。对审计费取自然对数作为审计收费的衡量指标，用资产负债表日到审计报告日之间的公历天数加1取对数作为度量审计延迟（Lndelay）指标。

2.解释变量。解释变量为碳风险。借鉴吕峻等（2011）、周志方等（2016）的做法，用因碳排放超标受到处罚来衡量碳风险。本文手工整理了碳排放违规通告，令未受处罚公司的碳风险水平为0，被责令限期整改公司的碳风险水平为1，受到罚款或投诉公司的碳风险水平为2，被责令停产整顿的公司的碳风险水平为3。

3.控制变量。参照姜付秀等（2021），控制了公司规模、资产负债率、资产收益率、成长性、存货占总资产比重、应收账款占总资产比重、托宾Q值、董事会规模、独立董事比例、盈亏水平、事务所更换、是否为四大审计变量，同时设置了年份虚拟变量来控制时间效应。

变量定义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表

（三）模型构建

为了验证假设1与假设2，采用OLS模型，用模型（1）检验碳风险（Risk）对审计定价（Lnfee）的影响，用模型（2）检验碳风险（Risk）对审计延迟（Lndelay）的影响。

上述模型中，β1表示其对被解释变量的解释程度，Control 为控制变量的集合，Year 表示控制年度固定效应。

五、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 是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由表2 可知，碳风险（Risk）均值为0.355，说明大部分企业碳风险水平不高。审计费用（Lnfee）平均值为13.86，最大值达到18.16，但标准差不算大，可能有个别异常值存在。审计延迟（Lndelay）最小值是2.89，平均值是4.571，最大值是5.493，这可能与企业自身特征有关，也可能与事务所审计特征有关。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表

（二）相关性分析

变量相关系数，如表3所示。由表3可知，碳风险（Risk）与审计收费（Lnfee）之间相关系数为0.055，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当企业自身碳风险越高，审计收费越高，初步验证假设H1。碳风险（Risk）与审计延迟（Lndelay）的相关系数为0.033，且在5%水平上显著，表明碳风险对审计延迟有显著正向的影响。主要变量间系数均显著相关，且所有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VIF）均小于10，模型中不存在较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表3 变量的相关系数矩阵

（三）回归分析

由表4 可知：第1 列是碳风险与审计收费回归结果，结果表明Risk 对Lnfee 的系数为0.0969，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当企业因碳排放超标或碳污染治理不达标而收到处罚时，审计会将受到过碳处罚视为一种预警信号，认为企业存在潜在重大错报风险的可能性更大，即评估出的审计风险更高。为了避免因未能彻查潜在风险点而出具了错误的意见类型，从而被外界质疑审计履行职责不到位或存在舞弊，事务所会对上期受过处罚的公司更加警惕，表现为增加审计费用以补偿事务所面临的高审计风险，假设H1 得到验证。第2 列是碳风险与审计延迟回归结果，碳风险（Risk）对审计延迟变量（Lndelay）的系数为0.054，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这意味着审计人员对于前期已经暴露出碳风险的企业会投入更充分的关注，选择加深对风险领域的审计力度，更全面地检查客户已经暴露的问题以及尚未挖掘出来的风险点，从而导致完成审计工作耗用了更长的时间，假设H2成立。

表4 回归分析结果

（四）稳健性检验

为了保证研究结论的有效性，本文进行如下稳健性检验：第一，将审计收费变量替换为审计费用与营业收入的比值，将行业平均审计耗时作为基数，高于平均数的视为产生审计延迟，低于平均数的视为未产生审计延迟，重新进行回归，结果仍然成立。第二，考虑到时间发生较早的处罚可能会影响后续年度的审计事项，因此本文将审计收费和审计延迟滞后一期再次进行回归，结果仍然成立。第三，为了解决样本选择偏差的内生性问题，本文使用倾向得分匹配法进行稳健性检验。把受到处罚的分为试验组，而未受处罚的分为对照组。先得出倾向得分，然后根据匹配后的样本再次进行回归，结果依然成立。

六、进一步分析

（一）产权性质

如表5 所示，国有企业碳风险与审计费用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而非国有企业碳风险与审计费用无显著关系。这表明碳风险与审计费用的正相关关系在国有企业中更为明显。可能的原因是，国有企业与政府的“亲密关系”会使得审计师认为若国有企业发生审计失败，审计风险更高，因而要求更多溢价以弥补这种风险。在对碳风险与审计延迟的回归分析发现，相比于国有企业，事务所对非国有企业审计耗时更长，可能的原因是，审计认为民营企业不像国有企业直接受到政府管控，存在隐蔽风险的可能性更高，因此需要更为全面地检查潜在的风险以降低审计失败的可能性。

表5 不同产权性质下碳风险对审计费用以及审计延迟的影响

（二）管制环境

我国于2013年和2014年陆续将七个区域纳入碳交易试点区域，既然已经纳入试点地区，当地政府对碳排放的管制应该更为严格，因此企业会更谨慎地管理自身碳风险。而非试点地区企业所面临的管制压力不及试点区企业，因此管控自身碳风险的力度也不及试点区企业大。更大的风险意味着发生审计失败的可能性更高，因此审计师对非试点区的企业会采取更为谨慎的态度，扩大审计范围并增加审计程序，从而造成审计耗时更长以及费用更高。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按企业是否位于七个试点区域进行划分，如表6 所示，碳风险对审计收费和审计延迟的正相关关系在非试点区域企业更为显著，表明面对同样的高风险水平，审计对管制环境相对较松，即潜在风险更大的非试点区域企业会更谨慎，同时也侧面说明外部治理发挥的重要作用。

表6 不同管制环境下碳风险对审计费用以及审计延迟的影响

七、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本文以2012-2020 年重污染及高碳行业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实证检验了碳风险对审计定价以及审计延迟的影响。结果表明，碳风险与审计收费和审计延迟之间均具有显著正向关系，表明事务所感知到客户存在高碳风险后会更为谨慎，增加审计工作量以更加全面深入地检查企业已经暴露出的违规事项以及是否存在其他可能的潜在风险点；同时，因审计师评估的企业整体的重大错报风险以及事务所的检查风险都随着碳风险的上升而升高，高审计风险意味着事务所发表错误意见的概率更高，事务所会选择向客户收取更多风险溢价以补偿高风险，最终表现为更高的审计费用。进一步分析表明，碳风险与审计收费的正相关关系在国有企业更为显著，而与审计延迟的正相关关系在非国有企业更为显著，表明事务所更担心国有企业发生审计失败，因而会索取更高的价格以弥补失败风险，但比起民营企业，审计认为国有企业内部要更加合规，因而检查力度却不及民营企业。同时，对于未纳入碳排放权交易试点区域的企业，由于环境规制严格程度降低，企业管理碳风险的意识会下降，审计会将此视为潜在的风险信号，对处于这些区域的企业增加审计工作量并收取更多费用。

（二）建议

为了更好地落实“双碳”政策，发挥低碳减排政策效应，相关部门应完善监管制度，以发挥外部治理监督机制的管控作用，通过处罚手段来惩治碳排放不合规的企业，大力倡导企业和社会可持续发展理念。同时，充分发挥审计的检查作用。针对潜在的高风险点，事务所应更深入地检查客户是否存在瞒报违规事实及是否存在其他潜在风险，并从根本上考虑如何降低审计风险、提高审计质量。为了促进“碳达峰”和“碳中和”的战略新目标，减少重污染公司和碳密集企业的碳污染行为，促进减排和发展双赢，提出两点建议：（1）加强对不符合“双碳”政策行为的惩治，只要稽查出企业存在不合规碳排放行为，环保部门应一律进行通报批评，并责令其在规定期限内进行纠正，同时根据污染严重程度给予不同金额的罚款。（2）适度加大对碳排放不合规企业的处罚，对严重违反碳管制政策以及屡次违法的公司应加大财产处罚金额，使惩罚真正起到震慑和警示作用，保证落实“双碳”政策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