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磊
方寿衡,字丹石、箪石,号鞠裳、佩南、同甫,系桐城桂林方氏曲庐支系第二十一世,其远祖为明代桐城著名学者、东林党领袖方学渐第三子方大钦,方大钦与长兄方大镇、次兄方大铉俱为一时名儒。
方寿衡生于清咸丰六年(1856年),卒于民国20年(1931年)。方氏本世居桐城县城,方寿衡祖父方葆馨因避太平军乱,举家迁至河南,方葆馨曾任河南陕州书院山长,故方寿衡少年时代长于河南,成年后曾在河南南阳等地做幕僚或坐馆,直至光绪十八年(1892年)才返回安徽故乡,其后往来于桐城与安徽省垣安庆之间。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至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在广东信宜一带做幕僚,后返安徽,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被选为优贡,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客居北京,任京师法政学堂中国文学科教员,后返回安徽。
武昌起义后,1911年下半年,方寿衡响应邓艺孙(清代大书法家邓石如五世孙)的召唤,加入在安庆成立的安徽省都督府教育司,任专门科法文学课干事,后在桐城、安庆两地居住往来。民国4年(1915年),方寿衡前往北京,追随大名道尹兼直隶河务局局长、桐城人姚联奎在河南濮阳一带治理黄河。大约民国6年(1917年),方寿衡任教于位于安庆龙门口的安徽省立第一中学,在校教授古文。民国11年(1922年)至民国12年(1923年)又前往天津姚联奎幕府,民国13年(1924年)至民国14年(1925年)客居南京、上海。1925年返回安徽,先后来到安徽省立第一中学、桐城中学任教。20世纪20年代中期,其长子方侃、次子方,也先后在安徽省立第一中学、桐城中學任教,当时父子三人共同任教于一所学校,一时间在安庆、桐城传为美谈。民国20年(1931年)四月,方寿衡去世,享年75岁。
方寿衡去世后,其长子方侃(字林辰)将其父的遗文遗诗加以整理,编辑成《曲庐遗文》《曲庐遗诗》,民国30年(1941年)油印行世,然而存量稀少,现安徽省图书馆和桐城市图书馆各藏有一部。
书法:丹翁真似石,篆古见锋芒
方寿衡是清末民初安徽著名书法家,他精通篆书、隶书、楷书、魏碑、草书诸书体。
桐城中学的校园里有依据方寿衡书法镌刻的篆书铭刻石柱。1925年,时任桐城中学校长的孙闻园率领教师募集资金,选择场地,设计图纸,筹建公园。公园建成后,他们又刻石为柱,柱为方形麻条石,高4.32米,边宽0.34米,顶部为锥形,底部有方形台基。石柱四面题刻文字,文字即为方寿衡和另一位桐城宿儒方守敦二人所书。其中,石柱南北两面篆体为方寿衡原创题字,文曰:“为梁为柱罔不宜,志重远者,不师汝而师谁?乙丑九月方寿衡铭此十有七字。”正文部分字体采用铁线篆,笔力苍劲,结体圆润,落款的楷体之中蕴含魏碑的意蕴,庄重静谧,很符合作为师长的方寿衡对学生“为梁为柱”的期许口吻。方寿衡能为地方重要场所书铭,足见其在当地文教界的影响力。
方寿衡的篆书在1930年上海出版的书画杂志《联益之友美术旬刊》(总第146期)的“本刊征求书画第七十九”栏目亦有刊登,内容为:“亚箬其华,为所游优,矢弓孔庶,滔滔是炽,不具盱来,其写天始,古我来。”这是方寿衡对石鼓文的节临,古拙苍茫,颇具秀美之气。
桐城博物馆亦藏有方寿衡所书扇面一幅,所书内容是五言古体诗二首,两诗分别是《濮阳民居多浸于水……戏用五言纪之》《君邮和贺字韵诗迭韵谢之》,均收录于《曲庐遗诗》中:
河上得新庐,见者拱手贺。
相语声渐低,惟恐壁惊破。
客去仍有俦,正襟各端坐。
淅沥四面起,道是霰飞过。
助以东北风,敲遍竹万个。
开户急视之,中天月正大。
我得古锦囊,却不学李贺。
但贮自作诗,黄鹤思椎破。
世有枚马俦,愿尽延之坐。
却此尺幅间,无异高轩过。
圭壁价连城,屠沽没一个。
君唾九天,牛腰渐渐大。
从上款“盘君嘱录于此”等字我们可知,扇面是方寿衡写与桐城文化名人方守敦的,书法是行草,运笔率真洒脱,如风行水上,通览整篇字字刚劲如铁,彼此抑扬顿挫、相得益彰。
安庆懒悟艺术馆还收藏有方寿衡的一幅草书集唐诗对联:“须知通塞寻常事,不怕山河顿整难。”钤印“方寿衡印”“丹石文字”。此联是丙辰年(1916年)写给大名道尹兼直隶河务局局长、桐城人姚联奎(字星五)的,正是对姚联奎为官一方、整治河防的赞美与期许,联中有清刚之气,墨涩古劲,内糅章草笔法,落款是两行行楷,抑扬顿挫,一气呵成,可见方寿衡书法功力之深厚与风格之多变。
2019年冬,笔者发现方寿衡写给姚联奎的碑体书法四条屏。根据该四条屏的内容,笔者判断它们分别是节临南北朝时期的南朝刘宋《爨龙颜碑》、北魏《鞠彦云墓志》、北魏《中岳嵩高灵庙碑》、北魏《郑文公碑》四种著名的碑体书法的,其中《中岳嵩高灵庙碑》是选临,其他三本均是节临连续句子,和原碑拓一样,方寿衡的这四条屏碑体文字质朴刚劲、古趣盎然。此四条屏尺寸不详,目前为某私人收藏,上钤印五方:“丹石文字”“方寿衡印”“寿衡长寿”“方氏中一”“凤仪坊下主”。
上述书法(铭刻)是笔者目前寓目的方寿衡的书法作品,篆书、石鼓文、楷书、魏碑、行书、草书诸体具备,且件件都可谓精品。
比方寿衡稍晚一辈的安徽博物院文博专家、清代桐城派学者姚莹之孙、桐城派教育家姚永概之子姚翁望曾有诗盛赞方寿衡:“丹翁真似石,篆古见锋芒。陋巷甘瓢饮,蜗居守此藏。”姚翁望不仅从专业的学术角度称许方寿衡书法高古刚劲,而且钦佩方寿衡甘于淡泊、志节不移,有颜回再世的风神。
除了书法创作实践,在《曲庐遗文》和《曲庐遗诗》中,我们还可以看到方寿衡撰写的《江云卿篆“俭助廉”横额跋尾》《跋姚先生惜抱隐仙庵诗幅后》《跋族祖息翁先生手批苏诗》《为韩伯韦跋〈刁遵墓志〉》等文章和《赠王紫瑛》《王紫瑛刻石,神味隽永,得钱以养亲,皆人所难能者也》《题姚熙伯遂园图册并柬金子善》等诗歌,这些诗文都是记录自己为他人书画作品的题跋,从中我们亦可窥探方寿衡的一些书法见解与思想。
方寿衡在《为韩伯韦跋〈刁遵墓志〉》一文中批评当时对书法审美存在的不良倾向:“因念近人作字,颇趋于魏齐一然。不过喜其恣横怪诞而已,茂密隽丽之旨鲜得窥见,乱象之诟由此以兴。”如他在古体诗《题姚熙伯遂园图册并柬金子善》中就感慨“意在笔先”的重要:“始知图之营造在笔先,一经落纸足千年!图之营造与时游,宫移羽换任指传!”又如他在古体诗《题姚熙伯所藏何子贞编修手帧》中盛赞清代书法家何绍基的书法,推崇其“字如其人”的合理:“开缄展卷一示我,嶙峋波折森戈矛。断缣尺纸皆可贵,何必寻丈之幅,始足比琳球!我因子十字,怀想生平猷。点画尚如此,风节必更遒。”又如他为次子方的画作题《丙寅初冬老箪题儿画》绝句,得秋菊飒爽之态:“艺菊无花笔有花,秋容老丑势桠杈。霜风凌逼无人觉,乱洒黄斗晚霞。”类似的见解,不一而足。
文章:敢道文章似马周,年年蓬转
苦难收
《曲庐遗文》由前集、后集、附录三部分组成,现存51篇。前集分为论著(4篇)、序跋(7篇)、赠序(2篇)、书牍(3篇)、书札(16篇)、碑志(3篇)、祭文(1篇)、传状(4篇)等八类;后集为方寿衡代他人之作,计为9篇,均为序文;附录有《学略》《质学》两篇。
方寿衡的论著类、书信类文章,多是针对清末民初的政治、制度、礼仪、时事而阐发议论的,表现了他这样一位深受桐城桂林方氏“经世致用”思想熏陶的知识分子的政治见解和道德良知。
光绪十五年腊月(1890年2月),他向光绪帝师翁同上书,写成《上翁淑平大司农书》,文章针对“方今天下事,势虽若安然而强邻窥于户帑,藏匿于中,灾见于频年,愁苦遍于草野”的现实,提出“宏圣学、开言路、蓄人才”的建议。翁同在《翁同日记》中亦记载此事,他赞赏方寿衡上书一事,“此非蹇浅者所能也”,自己“当识其人”。
民国初立,方寿衡就对尊孔与废孔的问题发表见解,先后撰写了《祀天配孔议》《论求为人之道非读孔子之书不可》等文章。方寿衡的思想是尊孔的,他在《论求为人之道非读孔子之书不可》一文中说:“生于今日而欲自成其为人也,惟有守孔子之道而已;欲使人人皆不失为人也,亦惟有守孔子之道而已。”民国2年(1913年),他写出了《祀天配孔议》,建议当局“定孔教为国教,以经籍为作人之根本,……则笃信孔子之言者日以众,率循孔子之道者日以真,不惟人才勃兴,国势必坚定,即郅隆之治未始不可遇之也”!《祀天配孔议》引起国务院的重视,被记录在中华民国政府国务院批文之中。
民国5年(1916年),袁世凯死后,针对当时的新旧约法、新旧国会之争,方寿衡写了题名为《寄徐相国书》的信寄给国务总理徐世昌,主张“当妥定选举法,必使一洗前日之污,内洽人心,外免非笑,然后是非定而经纬明,万方安而四国顺也”。
其他书信类文章如《致余寿平侍御》《贻蒋桐城》《贻米学使》《贻巡按使韩紫石书》《致姚星五》等都是言政事之作。除此之外,方寿衡还有讨论人伦风化的论著类文章《和同辨》,有论述历史人物及官制的《丙吉论》《说郡赠刘仲良》等文章,这些文章都展示了方寿衡对政治的敏感、对国事的关心。
碑志、祭文、传状类文字则多写与自己有交往或亲戚关系的人物的往事,这些文章虽然受特定文体的限制,却更多地流露了方寿衡的真情实感。阅读这些作品,我们可以感受一位出身于读书世家的知识分子,在风云激荡的时代变化大潮中的心灵脉动。
方寿衡在诗作《旅夜有感》中曾感慨:“敢道文章似马周,年年蓬转苦难收。”他学问满腹,而仕途蹭蹬,政治上没有适合自己的职位,这就使他无法最大效能地施展个人的才华,他只能辗转于河南、安徽、京津等地的幕府,或处馆课徒,聊以度日,然而他秉承桐城桂林方氏“经世致用”思想,有着不坠家风的勇毅与担当精神。
方寿衡还曾积极参与地方官府的一些河防水利活動,尤其是在治理河道上颇有成绩。他先后参与过黄河河南濮阳段、淮河安徽段的治理工作,提出了一些具有见地的主张。如《答许仙屏河督书》《上冯侍郎言以工代赈》《上冯侍郎第二书》《上沈培老书》等都是有关治理河道的文字。其中《上冯侍郎》两篇是写给安徽巡抚冯煦的书信,信中言及“以工代赈”的治淮救灾方法,倘若实施,对于皖省当有不少便利。
经历过幕僚、坐馆生活的方寿衡,受家族世代为师的影响,从未停止对教育问题的关心,清末他就写有《与吴京卿(吴汝纶)书》,他在信中和桐城派后期代表人物、著名教育家吴汝纶探讨在安庆、桐城兴办新式学堂的事宜。方寿衡于辛亥革命后任职于安徽省立第一中学,1917年(丁巳年),他写成题为《丁巳冬诫第一中学毕业生三十八人》同学录赠序的文章。在文中,他正告青年:“夫人之所以不可不学者,为人之道也,……道何在?则少日之孝悌谨信,壮盛之立身行己以及治国平天下者皆是,然而绝非今日之空言世界眼光者所能伪托也。”这样的文字至今仍然闪烁着“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的熠熠光芒。此外,方寿衡还写有《质学》《学略》两种有关桐城文脉重兴、家族兴学或乡绅办学的规划,这两篇文章谈论教育兴办的宗旨、学格、课程、学费等诸多问题。文中的部分见解,既高屋建瓴,又脚踏实地。
诗歌:奇看天上云峰夏,瘦入篱边
霜菊秋
方寿衡的诗收录在《曲庐遗诗》中。《曲庐遗诗》按古体、今体分为两卷,按编订者方寿衡长子方林辰统计,《曲庐遗诗》包括古体诗18首、今体诗105首。《曲庐遗诗》卷首有桐城诗人潘季野、孙闻园写的题诗各一首,卷末又有潘季野《〈曲庐遗诗〉后记》一篇,在文中,潘季野认为方寿衡诗歌“清奇瘦硬,无复人世间语,古体尤佳”。综观方寿衡的诗作,的确是具有潘季野所述特点的。
方寿衡的诗歌内容涉及题字诗、题画诗、酬赠诗、祝寿诗、送别诗、吊慰诗、即事诗等,多是根据现实生活的具体事件而作,具有反映生活、反映现实的意义。
题字诗、题画诗一类的作品,前已有所论述,在此不做赘言,但我们可以感受到此类诗歌能够很好地反映出方寿衡的书画艺术见地。送别诗、酬赠诗、祝寿诗、吊慰诗等记事类型诗歌占据了方寿衡诗集中的很大部分,它们记录了方寿衡的出行、送别、交游、唱和、祝寿、吊慰等活动的情况,反映了方寿衡的真实日常生活。
送别诗如《送刘蔚堂》《遣子侃游学武昌》《儿北归》等都是记录与友人、亲人的送别的诗作。他送别赴武昌高等师范学堂读书的长子方侃时,劝慰他“浪入上流急,情从密处防。本心能勿失,澹泊有奇香”。作别出行时尚处病中的次子方,流露出舐犊之情:“免于况瘁否,怜尔病余腓。”如是诗句,读来颇感真切!
酬赠唱和的诗作在方寿衡诗集中是比较多的一部分,方寿衡在桐城、安庆、天津、上海生活居住期间,结交了当地的大批文化界人士,彼此交流唱和。据不完全统计,方寿衡的作品中提到的著名的文化界人物有:桐城方守敦、马其昶、李光炯、姚熙伯、姚句农、潘季野、孙闻园,寓居安庆的方守彝、陈慎登、韩伯韦、金子善、李范之,在北京、天津做官的桐城麻溪姚氏姚星五,寓居上海的吴昌硕、曾农髯、郑孝胥、朱、沈蕴石、余诚格、陈卓甫、聂榕卿等。在诗集中,我们可以发现,方寿衡与桐城诗人方守敦之间的唱和诗就比较多,方守敦在桐城建有凌寒亭,他们就在此亭有唱和之作,方寿衡的七律《凌寒亭为君题用元唱韵》就盛赞了方守敦的高洁之志,同时也表现了两人之间的真挚友情:“书索题诗已来年,仍无健笔益惶然。我非求仲颇关径,君是钟期合机弦。兴寄万竿修竹外,笑盈五树早梅边。近郊昔有寒知阁,翠柏苍松各一天。”值得一提的是,民国13年(1924年),方寿衡避难上海,与寓居上海的一大批名士吴昌硕、朱、郑孝胥等人相唱和,其中《甲子冬日由江宁避兵上海,吴缶庐、曾农髯……合筹久计感赋二律·其二》云:“汝颍德星聚,奚如海上多。市廛成大隐,气骨各难磨。润带衡阳雨,文生浙水波。仙霞与天柱,清淑默相过。”诗中流露出对这群名士隐居生活的赞赏之情。
祝寿、吊慰的诗作,是方寿衡对与自己相熟的亲人朋友的祝福或慰问的作品,大多写得情真意切。祝寿类的诗作如《寿剑华叔祖六十有九》《寿洪朗斋先生七十,毛夫人亦同庆也》《光母七十寿》《姚星五六十四壽作律诗一章》等所涉及的人很多。同样地,吊慰之类的挽诗也有不少,如《挽胡母》《哀张子驹》《挽姚叔节三兄》《挽叶玉昆》《挽姜梁生》等都是哀悼友朋或友朋的亲属的。其中《悲丁女》《哀丁女》两篇则是对自己长女方份的哀悼。方份少有诗名,适怀宁丁景炎,民国17年(1928年)在她归宁途中路遇盗贼狙击而死。得到这一噩耗后,作为父亲的方寿衡悲痛不已,当时就写下了《悲丁女》:“咫尺之间有绿林,垂堂一坐失千金。苌弘血在冤难泄,盗跖潜踪谬说擒。爱好亦干造物忌,舍身宁悖省亲人?可怜遗蜕犹蓬转,土何来痛益深。”直到方寿衡去世的前一年民国19年(1930年),爱女心切的方寿衡还写下“晓起愁荒,日斜焚纸钱。倚门舒积恸,邻里亦凄然”(《哀丁女》)这样哀痛的句子。
诗集中还有一些诗歌,笔者把它们归为即事诗,此类诗作更重于即事抒怀、感慨遭际。方寿衡在各个不同时期不同地点所表现的情绪也不相同。如早年出南阳时有《宛城口占》表明自己人生不得志、处处矛盾的情形:“惭愧鹪鹩借一枝,重帏老病又何之。伤心怕读《陈情表》,放眼曾歌《感遇诗》。涉世须防泥滑滑,远行翻愿马迟迟。白云飞处今犹近,明日驰驱路更歧。”在广东信宜时期,方寿衡写有《感兴四网》绝句组诗13首和绝句《黄雀》,流露出人生如网罗的感慨。到了晚年时期,方寿衡则多写自己与亲人、友人的一些生活小事,情绪平和温婉了很多。如《苦寒》诗“自笑平生不畏寒,两番于役大河干。方圭圆璧弥天地,银海琼楼吊魏韩。侠客剑光初出,诗人珠贯在征鞍。那知江县寒尤甚,冻杀枝头雀不欢”,更有一种陈事“俱往矣”的感慨。
对于方寿衡的艺术成就,不仅与他同时代的诗人如方守彝、方守敦、潘季野、李光炯等人对他的诗书文都有赞赏,就连一些年龄稍小于方寿衡的桐城籍文士对他都称赞有加,如姚翁望、吴光祖等。民国29年(1940年),桐城籍诗人吴光祖在《吴回照诗稿》卷六《感旧诗》中也有一首回忆方寿衡的七绝诗,诗曰:“海云深处鹤为家,彝鼎图书手自叉。万谷鸣声俱不应,一樽步月看梅花。”这首小诗格调高雅,既写出了方寿衡仕途蓬转,也写出了他喜爱收藏的事实,还写出了他平淡高逸的性情。本诗与前述姚翁望的诗篇一样,均可谓是桐城后学对方寿衡一生的高度艺术概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