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省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现状研究

殷树林，管晟男

(黑龙江大学 文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一、研究内容及数据收集

Landry & Bourhis[1](1997)最先提出了“语言景观”的概念，指出现在公共路牌、广告牌、街名、地名、商铺招牌以及政府楼宇的公共标牌之上的语言，这些语言共同构成某个属地、地区或城市群的语言景观。旅游景区的语言景观展现着一所城市的历史底蕴和文化形象，同时还是一种传递服务信息的重要方式。本次调研主要以黑龙江省鸡西市A级景区内可视的、呈静态特征的语言景观为考察对象，包括景区内标识牌、标识语、横幅标语、景区门票、广告牌等。

根据黑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2021年1月发布的《2020年A级旅游景区名录表》，鸡西市现有A级旅游景区21个，本次考察综合考虑所调查景区类型、级别、地理位置分布等因素，从21个A级景区中抽取了虎头旅游景区(AAAAA)、北大荒书法长廊文化中心(AAAA)、兴凯湖新开流景区(AAAA)、鸡西市动物园旅游区(AAA)、鸡西市恒山国家矿山公园(AAA)、鸡林民俗风情园(AA)、鸡西市儿童公园景区(AA)和鸡西市净土寺宗教旅游区(A)等8个A级景区的语言景观作为调查对象。

笔者在2021年6月9日至2021年6月19日，通过拍摄记录的方式，对鸡西市8个A级旅游景区的语言景观进行了全面考察。在确定一个语言景观时，以原型理论为指导，综合考虑意义的相对完整性、语言景观的功能和语言景观的物理边界。本次考察共收集到970个语言景观，具体分布为：虎头景区343个、书法长廊173个、新开流景区64个、鸡西市动物园145个、矿山公园103个、风情园34个、儿童乐园67个和净土寺41个。

二、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的语言使用情况

1.语言种类

语言景观从语言种类上可分为单语语言景观、双语语言景观和多语语言景观。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使用的语种为：汉语、英语、俄语、朝鲜语。笔者对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的语种数量进行了定量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的语言种类

由表1可以看出，鸡西市A级旅游景区语言景观中单语语言景观占据优势，其次是双语语言景观，多语语言景观很少见，仅分布在虎头景区和新开流2个景区。从鸡西市每个景区的语言景观语种来看，大部分A级旅游景区单语语言景观占绝对优势，其中净土寺和儿童公园的单语语言景观占比最多，分别为100%和97.01%，只有矿山公园的双语语言景观数量超过了单语语言景观数量。从不同级别景区的语言景观语言种类看，景区的级别越高，语言景观语言种类的使用数量越多，其中5A级景区虎头景区和3A级景区新开流景区覆盖了单语语言景观、双语语言景观及多语语言景观，而A级景区净土寺仅存在单语语言景观，其余几个景区均覆盖单语语言景观和双语语言景观，缺少多语语言景观。如今全球化已成为共识，城市语言景观建设要面向世界，要走向国际化和现代化，双语及多语语言景观的建设就必不可少。从调查结果来看，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中仅有虎头景区和新开流景区单语、双语及多语语言景观全面覆盖，并且各语种比例相差不大，以汉语单语为主，双语及多语为辅。其余6个景区都存在双语及多语景观较少的情况，体现景区国际化程度不高。

2.语言组合

语言组合指单个语言景观内语言种类的具体组合形式。我们对鸡西市A级旅游景区语言景观的语言组合进行了考察，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的语言组合

由表2可知，鸡西市A级旅游景区单语语言景观有汉语、英语和俄语三种，双语语言景观有“汉语+英语”“汉语+朝鲜语”两种，多语语言景观仅有“汉语+英语+俄语”一种。在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中，汉语单语语言景观占优势，其次是“汉语+英语”。调查发现，除净土寺景区只有汉语单语语言景观外，其余景区均有汉语单语语言景观和“汉语+英语”语言景观出现，少数景区的语言景观有三种语言组合形式，如虎头景区语言景观的语言组合形式有汉语、“汉语+英语”“汉语+英语+俄语”。由此可见，汉语单语语言景观和“汉语+英语”语言景观是鸡西市A级旅游景区语言景观语言组合的主要形式。

鸡西市A级旅游景区内英语单语语言景观数量很少，仅有两个，分布于书法长廊和儿童公园，内容为“P”和“WC”。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第十三条规定，公共服务行业以规范汉字为基本的服务用字。仅有英语单语语言景观不符合规范，建议修改为“汉语+英语”组合形式，如：停车P，卫生间WC。

另外，“汉语+英语+俄语”是除“汉语”和“汉语+英语”外使用最多的组合形式，主要集中分布于虎头景区和新开流景区。虎头景区地处黑龙江东南部，与俄罗斯的达里涅列钦斯克市隔江相望，俄语语言景观的使用很有必要。“汉语+朝鲜语”形式分布于鸡林朝鲜民俗风情园，我们认为这与景区所处地域特色有关，鸡林朝鲜民俗风情园位于鸡东县城东部，长期以来一直是朝鲜族聚居的地方，民居为常见的典型朝鲜特色的住宅，故朝鲜语的使用是合理且必要的。

3.优势语码

语言景观的优势语码可从两个角度判定：一是能见性，二是凸显性。前者指语言种类在语言景观中是否出现以及出现的频次，通过一个地区语言标牌上主要使用的某种语言，我们便可断定此语言是该地区的主要用语[3]；后者指语言在双语或多语语言景观中是否具有显著的位置，具体表现为排列的位置和字体大小等。我们对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的语言种类使用频次进行了考察，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不同语言种类使用频次

由表3可知，汉语出现频次最高，在语言景观中占绝对优势，其次是英语，其他语言出现频次很少。据考察，在双语或多语语言景观中，汉语在排列位置上居于首位，相比其他语言字体更大。从能见性和凸显性两个角度看，汉语是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的第一优势语码，英语是第二优势语码。

三、鸡西市A级景区不同功能类型语言景观的语言使用情况

1.语言景观功能类型分布情况

根据语言景观的内容和功能，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可分成九类：01路标指示类、02景区宣传类、03物景名称介绍类、04游客提醒类、05商业宣传类、06书法艺术类、07公共宣传类、08服务设施设备介绍类、09其他类①。我们对鸡西市A级旅游景区不同类型语言景观的数量进行了统计，结果如表4所示。

由表4可知，从宏观上看，鸡西市A级旅游景区各类型语言景观数量多少的顺序为，物景名称介绍类>游客提醒类>公共宣传类>书法艺术类>路标指示类>服务设施设备介绍类>商业宣传类>景区宣传类>其他类。物景名称介绍类、服务设施设备介绍类和公共宣传类景观所有景区都有，出现频率为100%，书法艺术类景观仅在虎头景区和在书法长廊景区出现过，而北大荒书法艺术长廊本身的景区性质与特色就是书法艺术作品，在这个景区中书法艺术类出现较多，排除这一景区的特殊性，书法艺术类语言景观在鸡西市A级景区中出现频率最少。从微观上看，单个景区不同类型语言景观的计量特征与总体语言景观计量特征不一致，所有景区各类型语言景观的数量顺序与总体数量顺序均不一致。据考察，多数景区内数量最多的是物景名称介绍类或游客提醒类，而书法长廊书法艺术类语言景观最多，新开流景区和风情园的商业宣传类语言景观最多。

九类功能景观的有无可能与景区级别和景区性质有关。据考察发现，仅5A级景区虎头景区的语言景观同时包含这九类语言景观，A级景区净土寺缺少四类，其余的景区语言景观都缺少一到两类。

2.不同功能类型语言景观的语言种类数量

我们对鸡西市A级景区内不同功能类型语言景观的语言种类数量进行了定量统计，结果如表5所示。

由表5可知，单语语言景观在书法艺术类、其他类、公共宣传类和景区宣传类中占绝对优势，在景区宣传类、商业宣传类和公共宣传类中数量也远超双语语言景观。双语语言景观在路标指示类中占优势，数量也超过单语语言景观。多语语言景观仅分布于路标指示类、物景名称介绍类、游客提醒类和服务设施设备介绍类标语中，并且占比很小。

四、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失范现象

鸡西市8个A级景区语言景观失范现象可分为汉语失范现象、外语失范现象和其他三类。

1.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汉语失范现象

鸡西市A级语言景观中汉语失范现象较为严重，共计33处，具体表现在标点符号、拼音、文字、语法和格式等方面。

(1)标点符号失范现象

标点符号失范情况较少，共计8处，具体表现为标点符号误用和标点符号阙漏。例如，“乌苏里江第一石宴，是我市收藏爱好者张正全先生历时三十多年，收集、整理、推出的一套奇石盛宴，108菜的‘满汉全席’和全国仅此一桌的‘俄罗斯大餐’，均选用名贵玉石，珍贵化石和宝贵矿石精雕细刻加工制成，令人叹为观止，垂涎欲滴，是虎头景区的重要景观之一。”这段话中“，”前的内容描述了第一石宴存在的原因并且语义表达完整，“，”后的内容具体描述了石宴使用的品种及优点，语义表达也同样完整。逗号表示句子内部的一般性停顿，句号用来表示完整语义，标点符号使用时不能当断不断，一逗到底，因此“，”处逗号使用不当，建议改为句号。再如，“生活习性：野性尚存、胆小易惊、群居、善飞爱攀登、好活动、喜砂浴，爱鸣叫食性广”中的“善飞爱攀登”“爱鸣叫食性广”属于标点符号阙漏，建议修改为“……善飞、爱攀登……喜砂浴、爱鸣叫、食性广”；其中“……喜砂浴，爱鸣叫……”“，”属于标点符号误用，建议改为顿号。

(2)拼音失范现象

经调查发现，景区语言景观中有一处现象违反了《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景区将“虎东山”的拼音写成“Hu dongshan”，建议改为“Hudongshan”。

(3)文字失范现象

据考察，文字失范现象共计14处。其中繁体字滥用情况出现7次，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公共服务行业以规范汉字为基本的服务用字。景区原文“虎頭植物園”以及“請您保持周圍環境衛生，假山區易發生危險，注意看好自己的孩子，不要攀登，注意安全……”均不符合规范，建议修改为“虎头植物园”和“请您保持周围环境卫生，假山区易发生危险，注意看好自己的孩子，不要攀登，注意安全……”景区语言景观也存在文字误用情况，如“天轮象一轮朝阳……”中“象”为错别字，应改为“像”。

(4)语法失范现象

语言景观的语法失范现象共计7处。例如，图1“为了能让更多富有爱心，热爱动物的人们有机会深入了解和动物建立情感联系，参与到动物认养行列”中，该句语法错误导致意义不通顺，建议改为“为了能让更多富有爱心、热爱动物的人们有机会深入了解动物，和动物建立情感联系，开展动物认养活动”。再如，图2“不仅能变废为宝、减少木材消耗，有效的节省宝贵的森林资源”中缺少连接词，且“的”使用错误，建议改为“不仅能变废为宝，减少木材消耗，还能有效地节省宝贵的森林资源”。

(5)格式失范现象

格式失范现象在语言景观中较少，共3处。例如，原文“年代康德九年”中没有空格，建议“年代”与“康德九年”之间空一个格。再如，原文中“严禁”在景观第一行，“进入护墙”“避免咬伤”“后果自负”分别在第二、三、四行，格式失范容易引起句子歧义，建议将“严禁”与“进入护墙”放在同一行。

2.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外语失范现象

外语失范主要指将汉语翻译成外语所出现的不规范现象，共计43处，具体表现在格式失范和翻译不当两个方面。

(1)格式失范现象

格式失范现象主要表现为字母大小写不合规范，共计30处。根据《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规范》规定，英语短语或短句字母全部大写或者所有单词的首字母大写。语言景观中英文字母大小写不规范现象较为严重，如原文“Hutou scenic spot”书写格式不规范，建议改为“Hutou Scenic Spot”。

(2)翻译不当

外文翻译不当现象共计13处，主要有单词拼写错误和语法不规范两种情况。原文“Shopping a ea”中，“a ea”拼写错误，应改为“Area”。再如，景区将“上下台阶 注意安全”翻译成“Step up and down. Be safe”，此处翻译不当，建议修改为“Step Up And Down. Be Careful”。

3.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其它失范现象

鸡西市A级景区语言景观除了汉语和外语失范现象外，还存在一些其它问题：语言景观与实景不匹配、语言景观粘补(图3)、语言景观损坏严重(图4)、语言景观放置不合理等。其中标牌损坏现象最为严重，该类失范现象容易使语言景观上的文字不清晰，影响信息传达。据统计，除净土寺景区外，其他景区均出现该类失范现象。

图4 标牌破损现象

景区语言景观的规范与否直接影响着一个景区乃至一个城市的文明形象[5]。本文通过对鸡西市8个A级旅游景区语言景观的详尽式考察，一方面呈现了鸡西市A级旅游景区语言景观的语言使用情况，另一方面也揭示了景区建设语言景观的不足之处。考察旨在反映当地语言景观的真实情况，希望有助于鸡西市A级旅游景区语言景观建设的优化。

注释

①其他类是指无法归入前八类的语言景观。

②在一张语言景观照片内，标点符号使用错误相同且多处出现，统计时我们将之记为1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