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信贷政策影响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实证研究

郑兰祥，营柳

绿色信贷政策影响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实证研究

郑兰祥，营柳

（安徽大学 经济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从资本形成、政策导向、信息传递3个方面分析了绿色信贷作用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传导机制，并借助动态面板数据建立模型，采用一步法GMM估计实证分析了我国绿色信贷政策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影响．研究发现，我国绿色信贷政策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具有正向引导作用，东部地区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水平受绿色信贷政策影响作用明显强于中西部地区．

产业结构；GMM估计；绿色信贷；金融体系

我国碳金融于2013年开展试点，2017年正式启动了全国碳交易排放体系，2015年绿色保险正式运转，2014年出现首支碳债券交易，2016年绿色债券正式步入发展期．目前，我国绿色金融体系尚不够健全，绿色金融的主体主要为绿色信贷．截至到2019年底，国内21家主要银行绿色信贷余额超10万亿元．绿色信贷是绿色金融的重要组成部分，绿色信贷政策能否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是理论界和政策制定部门关心的重要议题．

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围绕绿色信贷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关系问题进行了很多研究．国外学者Palencia[1]，Jose[2]，Marcel[3]等从绿色信贷和绿色金融的中介作用方面进行研究，发现绿色信贷作为银行的可持续融资方式，绿色金融作为绿色项目和金融业间的桥梁，可以有效地促进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

国内方面，罗雁之[4]等认为绿色信贷是促进国家实现“低碳”发展的重大举措；殷剑峰[5]等在研究绿色金融支持产业转型时发现，绿色信贷政策在拓宽企业筹集资金渠道、分散风险、合理配置生产要素等方面改变了传统信贷方法，把要素、资金等资源引向低能耗、小污染企业，推动产业调整；张琪[6]等在研究生态、经济和社会三者的协调发展时发现，环境压力对经济发展的制约作用最明显，这也证实了产业转型升级的必要性，而绿色金融引导资金投向环保产业，不仅有效助推城市转型，降低转型成本，还间接抑制了高耗能产业的发展；王立国[7]等基于金融发展和产业结构升级的演变进行研究，发现金融规模趋于壮大，产业结构趋于合理，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具有正向作用，并提出应推动金融服务体系多元化，发挥绿色政策制度引导作用，服务于产业转型升级的理论建议；周林海[8]等用湖州市５年间短面板数据对33个行业实证分析，结果验证了绿色信贷比率在不同程度促进不同污染程度行业发展的猜想；徐胜[9]等结合绿色信贷影响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机理，提出绿色信贷主要通过搭建资金渠道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实施绿色信贷政策过程中，要以市场为导向，改变绿色信贷配比，合理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上海银监局绿色信贷研究课题组[10]提出，要使绿色信贷在促进银行业理念转变的同时，成为助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重要工具，加大支持绿色经济、低碳经济，发展绿色信贷是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发展的内在要求；吕泽均[11]等研究绿色信贷和林业产业结构之间的灰色关联度，结果表明林业第三产业和绿色信贷比率关联度最大，绿色信贷可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李毓[12]等基于全国面板数据进行分析，发现绿色信贷对于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从不同产业角度来看，绿色信贷有助于促进第二产业结构升级，但是会抑制第三产业结构升级；裴育[13]等认为绿色信贷的投入对湖州市绿色产业发展有直接促进作用；张云辉[14]等分析产业结构升级、绿色信贷及技术进步三者间的关系，发现相比技术进步，绿色信贷在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方面效果更加明显，因此要从绿色金融着手，加强体系建设，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梳理众多学者文献资料，可以发现对于绿色信贷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看法大致可分为2类，一种是促进效应观点，认为绿色信贷发展有助于促进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另一种是抑制效应观点，认为绿色信贷存在倒逼作用，也即是绿色信贷发展会导致产业转型滞后．在这2种效应观点的研究中，学者也给出了相应的绿色信贷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意义、作用机制等，但是对于绿色信贷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多是理论研究，缺乏对绿色信贷和产业结构升级实证关系的专门研究．有鉴于此，本文结合产业结构升级的进程和绿色金融背景，选取2001—2019年除香港、澳门、台湾外的31个省市面板数据，将绿色信贷作为政策虚拟变量并分析该指标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动态关系，探究有效的政府干预是否影响绿色信贷的有效运行，进而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并从动态角度出发比较研究国内不同区域绿色信贷作用产业转型的差异性，提供了具有一定价值的理论依据．

1 理论机制与研究假设

学者大都认为绿色信贷在资金构建和导向方面作用于产业调整[15-19]，不同之处在于有的学者落脚点在绿色信贷业务的环保预防性，有的学者同意绿色信贷能推进创新驱动[20]，助力产业转向高级化．

本文从资本形成、政策导向、信息传递3个方面探讨绿色信贷政策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作用机制．并基于理论机制提出合理假设，以便在后文实证分析中验证传导机制.

从资本形成的角度来看，库兹涅兹指出靠储蓄本身并不能有效转化为投资，金融系统可以把居民储蓄、闲散资金聚集，再通过绿色信贷的渠道提供给筹资难的绿色产业，能有效将储蓄转换成投资．绿色产业的发展需要长期资金的支持，绿色信贷承担着金融工具的中介作用，可以储蓄闲散资金，筹集产业资本，为企业融资提供路径．绿色信贷作为中介引导资金流向特定产业，促进特定绿色产业发展，进而影响产业结构升级．基于分析，提出假设：

（H1）绿色信贷对产业结构具正向引导作用．

从政策导向角度来看，一方面，商业银行由于政策约束，信贷业务基于对低污染、能源消耗小的企业提供低利率、低费率等优惠支持的原则，对污染大、能耗大的企业不予以贷款支持，通过政策指向把资金注入污染小、低能耗的产业中去；另一方面，绿色信贷政策要求信贷承接时应考虑对方环境是否符合绿色政策标准，当前对绿色项目、产业定义未统一，实际信贷承接操作中使企业寻租行为有机可乘，在市场失灵时需要政策性银行发挥作用，实施产业发展政策并积极引导商业银行绿色信贷投向，为绿色产业发展提供保障．政府政策干预使得低污染、低耗能产业赢得资金支持，并且能引导绿色信贷投向，从而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迈向高级化．由此提出假设：

（H2）有效的政府干预有助于绿色信贷的有效运行，进而对产业结构升级有促进作用．

从信息传递的角度来看，在投资者层面，投资者获得的价格由市场决定，这个价格是公允的，因此投资者会基于他们掌握的新信息及绿色政策导向做出投资决策，大环境下，污染小、耗能少产业获得快速发展机会；在消费者层面，绿色信贷可通过绿色信用卡这种新兴类型借记卡给消费者注入环保理念，在消费者环保意识提高的同时消费结构也随之改变，使环保观念贯穿整个产业转型过程中．西部部分地区信息较为闭塞，西北地区关于绿色金融的发展意见均于2017—2018年间发布，晚于东、中部地区[21]，消费者对政策反应敏感度较低；东部地区工业基础雄厚，工业发达，人们薪资较高，有利于拉动消费，消费水平提升大于西部和中部[22]．同一个影响因素对不同基础的区域发展必然会呈现不同程度的影响，针对不同地区现实发展状况，提出假设：

（H3）绿色信贷政策对于发展水平高于中西部的东部地区的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影响较大．

通过探讨绿色信贷、政府干预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动态关系，不仅能检验理论假设，也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分析结果的可信度．

2 实证研究设计

2.1 变量选择

具体变量描述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描述

考虑数据可得及分析是否具有意义性，本文选取2001—2019年来自31个省市的面板数据，数据均来源于中经网、国家统计局，所有数据处理均用stata 16作为研究工具．

2.2 模型构建

根据理论分析及研究假设，构建静态模型

在实际发展中，产业结构的变化不仅受其他各种因素的影响，还受到自身影响，即前一期产业结构的发展会对本期发展造成影响，因此在模型中加入被解释变量滞后一期描述其过去行为对当前行为的贡献，得到模型1，即

3 实证结果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分析

对数据进行全国性描述性统计分析及分区域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见表2.

表2 描述性统计

从全国31个省市数据来看，被解释变量均值大于标准差，不存在异常值，其最小值为0.583 7，最大值为0.973 1，总体产业结构发展不平衡，存在一定差异．核心解释变量绿色信贷政策为虚拟变量，最小值为0，最大值为1．控制变量中，经济发展水平的最小值为7.970 8，最大值为12.007 6，有一定差距，表明不同省份间经济发展不平衡；政府干预的最小值为0.077 2，最大值为1.379 2，可见不同省份政府干预差距明显；对外开放水平的最小值为0.012 6，最大值为1.721 5，表明全国各省份对外开放水平参差不齐，落后地区和发达地区相比差距较大；技术创新的最小值为1.945 9，最大值为13.175 7，差距明显，表明各别地区技术发展不成熟，相对较为落后．

分区域来看，东部地区产业结构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都高于中、西部，但差距较小；绿色信贷政策方面，各地区差别不大；政府干预方面，西部地区较中部和东部相对落后，政府干预程度最高，且不同地方干预水平不等；对外开放方面，西部和中部对外开放水平基本持平，东部高于西部和中部，并且东部各省对外开放水平并不统一，存在差异；技术驱动方面，西部同样落后于中部和东部，且差距明显，东部区域内技术创新水平最高．

3.2 单位根检验和协整检验

为了保证数据平稳性，对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采用LLC单位根检验方法，结果见表3．由表3可以看出，各变量在LLC检验下拒绝了存在单位根的零假设，即各变量都是零阶单整变量，满足了协整检验的前提条件．

为考察被解释变量和解释变量之间是否存在长期的稳定关系，采用Westerlund（2007）提出的协整检验方法进行协整检验，结果见表４．由表４可以看出，统计量Ga和Pa在1%水平下显著拒绝原假设，即拒绝了不存在协整关系的零假设，被解释变量和解释变量之间存在长期稳定关系，在此基础上的回归分析结果是有效的．

表3 单位根检验

注：*，**，***分别表示在10%，5%，1%的水平下显著．下同．

表4 协整检验

3.3 基于假设H1的实证结果分析

面对异方差和内生性，传统面板数据处理方法如混合效应模型、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则会产生测量偏差，使实证结果不具参考性．一步法系统GMM把水平GMM和差分GMM结合在一起，将水平方程和差分方程作为一个方程系统进行GMM估计，系统GMM可以估计不随时间变化量的系数，因此能提高估计的效率，稳健标准误一步系统GMM还能解决模型中存在的内生性和异方差问题．因此采用一步法系统GMM对31个省市2001—2019年数据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5．

表5 模型1的回归结果

注：L.表示的对数值；括号内为标准差．下同．

3.3.1 整体回归分析 从全国范围来看，L.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产业结构滞后一阶量对下一阶段产业结构升级有正向促进作用；绿色信贷政策在5%显著性水平下对产业结构有正向影响，影响程度为0.46%，说明2007年开始实行的绿色信贷政策对产业结构升级有正面的促进作用，证实了假设H1的猜想；经济发展水平系数显著为正，经济的快速发展会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政府干预在5%显著性水平下呈现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正向影响，影响程度为3.04%，可以认为产业绿色转型不仅需要政策支撑，也需要政府行为辅助；对外开放在10%显著性水平下对产业结构升级有正向影响，影响程度为1.16%；技术创新在5%显著性水平下对产业结构升级有正向影响，影响程度为1%，技术发展和不断创新一定程度促进了产业结构经济发展不断向高端产业迈进．Sargan检验结果为0.147 5，大于0.05，表明工具变量有效．

3.3.2 分区域回归分析 从不同区域来看，核心解释变量绿色信贷政策系数正负号一致，都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了正向引导；东部产业结构水平受绿色信贷政策影响程度较西、中部高了0.5%左右；1%显著水平下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对产业结构水平的影响显著，影响程度为5.99%，5%显著性水平下中、东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对产业结构水平的影响显著，影响程度分别为2.14%，3.2%，西部产业结构水平对经济发展水平变化反应最大，当经济发展水平不足时，落后地区只能靠基础产业维持生活，经济发展水平提高后才有资本发展升级基础产业；5%显著性水平下中、东部产业结构水平受政府干预影响显著，影响程度分别为2.97%，15.47%，不仅由于绿色信贷的存在，政府干预行为也促使高耗能高污染企业对产业转型做出反应；对外开放水平系数都为正，都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了正向引导，但中、东、西部受影响程度不同，东部受影响程度显著低于中、西部，主要因为东部多数省份地理位置优越，外贸历史悠久，对外开放不是目前影响东部产业结构较大的因素；5%显著性水平下西、中、东部地区技术创新对产业结构水平的影响显著，影响程度分别为6.9%，7.0%，3.1%．Sargan检验结果分别为0.175 2，0.386 4，0.198 4，均大于0.05，拒绝了工具变量无效的零假设．

综上可知，假设H1成立．

3.4 基于假设H2的实证结果分析

为验证假设H2，继续采用一步法系统GMM对式（3）进行回归分析．基于式（3）先加入绿色信贷政策和政府干预交叉项得到逐步回归1，再加入其他控制变量得到逐步回归2（下文逐步回归同理）．结果见表6．

表6 模型2的回归结果

3.5 基于假设H3的实证结果分析

在对假设H1进行验证时采用了分区域进行回归分析，其结果基本验证了假设H3的猜想，但将地区虚拟变量作为单独变量引入交叉项考察地理因素对绿色信贷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状况尚未可知．因此为验证假设H3，继续采用一步系统GMM估计方法对式（4）进行回归．式（4）在式（2）基础上加入绿色信贷政策和地区虚拟变量交互项，分析结果见表7．

表7 模型3的回归结果

由表7可以看出，模型3的一步系统GMM估计结果是有效的，绿色信贷政策和地区虚拟变量交互项对产业结构升级有正向促进作用，可得知绿色信贷政策对产业结构升级促进作用随东部地区地理因素的增加而扩大，因此假设H3成立．

实证分析结果表明，绿色信贷和产业结构升级之间存在密切联系，体现在绿色信贷发展会促进产业结构的升级，且在政府有效干预情况下绿色信贷拥有良好发展环境，从而对产业结构升级有正向引导作用，当下更要发挥好政府干预的中介作用．导致产业结构升级的个别因素地区差异明显，绿色信贷政策对东部地区产业结构影响高于全国水平，欠发达的西部地区整体产业结构对经济发展水平、对外开放等因素波动反应大于全国平均水平，可以认为是绿色信贷政策针对的主体不同而导致的区域产业结构发展不平衡．

4 结语

绿色信贷对产业结构升级有促进作用，并且政府干预在其中起到重要的促进作用，但是从信息传递角度来看，政府政策在不同区域实施不统一，导致东部区域产业机构升级受绿色信贷政策影响较大．当前产业结构升级困难、制造业为主的实体经济转型受阻的重要因素，就是金融发展与实体经济不同步及金融改革不完善，绿色金融推行不到位．产业转型升级内在需求与金融发展不匹配，因此当前最主要的问题是绿色信贷如何有效扮演好其在产业转型过程中的角色，及第二产业与第三产业如何兼容发展，对此本文提出建议：（1）加强激励机制，如可以采取财政贴息措施，对于绿色信贷大力支持的重点绿色产业项目给予一定比例补贴，在绿色信贷基础上进一步缓解绿色项目融资难问题[27]；同时做好引进人才的工作，成立不同领域专业课题组，吸引国内外高级人才．（2）提升约束机制，首先宏观层面，要求政策制定者立足于宏观角度，引导市场及市场参与者规范行为；再者，加强对绿色信贷募集资金使用的监管，金融工具层出不穷，就更需要与时俱进地进行监管；确立专业评级制度，为监管及优化配置打好基础．（3）对于欠发达的西部地区，要继续实施区域发展总体战略，加大对欠发达地区扶持力度；继续科学建设主体功能区，根据不同地区发展潜力、资源现状对资源环境利用、国土开发等统筹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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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pirical study on the impact of green credit policy on industrial structur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ZHENG Lanxiang，YING Liu 

（School of Economics，Anhui University，Hefei 230601，China）

the transmission mechanism of green credit on industrial structur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was analyzed from three aspects of capital formation，policy orientation and information transmission，and some models were established with the help of dynamic panel data，and one-step GMM estimation was used to demonstrate the impact of green credit policy on industrial structur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in China．The results show that green credit policy has a positive guiding effect on industrial structur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in China，and the effect of green credit policy on industrial structur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in eastern China is significantly stronger than that in central and western China．

industrial structure；GMM estimation；green credit；financial system

O29∶F83

A

10.3969/j.issn.1007-9831.2022.06.003

1007-9831（2022）06-0010-07

2021-12-16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9BJY241）——利率放开后金融市场间利率传导阻滞的测度、成因及对策研究

郑兰祥（1965-），男，安徽淮南人，教授，从事宏观金融与区域金融管理研究．E-mail：282426304@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