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知识图谱的国内设计竞争力研究

李潇霖　丁伟　叶俊男

关键词：设计竞争力 Citespace 研究综述 知识图谱 设计科学

中图分类号：TB4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22）06-0112-04

引言

设计当前正影响着社会的方方面面，工业设计甚至被视作“国家创新发展战略和全球引领性的创新产业，成为工业价值链攀升的关键环节和推动新旧动能转换、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因此设计竞争力的研究是非常有必要且有意义的。那么，近年来设计竞争力主题研究呈现怎样的发展趋势？形成了哪些前沿热点？为回答这些问题，我们综合运用科学知识图谱法、文献引证法等文献计量方法，阐释设计竞争力的研究轨迹、特征和趋势。

一、数据来源及研究方法

设计竞争力的研究属于竞争力研究的一个分支，竞争力的研究主要分为国家竞争力、产业竞争力、企业竞争力和产品竞争力四个层次，但是随着全球竞争主体的转换，近年来城市竞争力的研究也成为热门方向。设计竞争力的定义方面，产品和企业的设计竞争力研究方面，目前无法找到确切的定义，但是学界对于设计对于产品竞争力的提升是达成了一致的;清华大学的农丽媚（2014）从国家和地区层面将其定义为设计产业依据一系列机制、政策及要素条件而向市场提供比其他国家或地区更优异的产品或服务的生产力水平和比较优势[1]。综合前人研究来看，设计竞争力可以定义为：在一定场域内，设计所能提供的比较优势。

设计竞争力的其他研究方面，国内外比较知名的研究主要有首尔市政府的《首尔设计调研指数》、国际平面设计协会的《亚洲设计调研指数》、剑桥大学制造业研究所的《国际设计记分牌》（InternationalDesign Scoreboard）、香港设计中心《香港设计指数》、芬兰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大学《全球设计观察》（Global Design Watch 2010）、欧洲工商管院理学院《国家创新指数》、韩国设计促进研究所的《国家设计竞争力报告 2008》（National Design Competitiveness Report 2008）和科技政策研究院的《创新评价指标》等，这些机构自2002年以来陆续开展了以国家（地区）或者城市为对象的设计竞争力研究。2015年-2017年由中国工程院的“创新设计”第二期“设计竞争力”咨询项目从国家、城市、企业三个层面进行了设计竞争力的研究，并建立了相应的评价指标体系。主要研究机构的研究对象分类情况见图1。另外，卡内基梅隆大学的理查德·佛罗里达教授在2002年提出了3TS创意指数，将技术、人才、宽容度作为三个评价创新指数的核心指标。[2]香港理工大学刘曦卉提出了评价企业设计竞争力的六个要素。[3]

（一）数据来源。本文的研究数据来源于中国知网CNKI， 由于我国设计竞争力的研究领域尚处于新兴阶段，为了保证数据量，同时尽量了解国内研究的时间线，本文第一次检索时未设定年份。本文第二次检索条件为：主题=“设计竞争力”，年份 =1989年1月1日—2021年5月1日（第一篇文献出现于1989年5月），共检索期刊文献513篇，在中国知网（CNKI）中经过删除英文文献的筛选后，得到有效文献494篇，数据的下载时间为 2021年05月1日。

（二）研究方法。本文综合运用了文献计量法、内容分析法和信息可视化方法，借助Python进行数据处理以及信息可视化工具CiteSpace [4]和Gephi，分别对文献进行年代分布分析、机构合作关系分析、作者合作关系以及关键词共现分析，并绘制相应的科学知识图谱，来展示设计竞争力研究的现状、热点和趋势。

二、文献计量与作者、机构分析

（一）文献计量分析。从发文量年度分布柱状图（图1，2021年为不完全统计，不放入其中）可以看出，文献数量整体呈现出增长后下降的趋势，对文献进行浏览后可知当前研究仍处于初级阶段，理论发展不够充分，实践研究不足。进一步分析可得出以下结论：1）设计竞争力的研究第一篇文献出现于1989年，由张慧玲发表于《中国包装》的一篇论文，这篇文章主要研究了如何通过包装设计提升外销产品的竞争力。2）2003年，设计竞争力领域出现文献数量激增现象，通过研究文献发现，1999-2000年间出现了大量通过设计提升企业竞争力的相关研究，在2003年和2004年出现研究波峰。3）2005年开始，开始出现一些关于国家和国内省市的区域竞争力研究，文献数量进一步增长，并在2005-2014年期间维持在每年30篇左右，2014年达到36篇的峰值。4）2014年后设计竞争力研究文献数量逐渐开始下降，仅2019年发文数量出现一波小高峰，笔者认为2020年发文数量可能受到疫情影响而减少。

（二）主要作者及合作分析。因为设计竞争力的研究文献量较少，导致Citespace中的作者共现图谱过于分散，无法有效地可视化作者与机构的合作网络，因此本文选用“Python数据处理+Gephi绘制知识图谱”的方法绘制作者与机构的共现图谱，以达到更好的可视化效果。

在作者发文量方面，表1中展示了在設计竞争力研究领域发文频次大于等于三次的作者。通过研究这些作者的发文数据，发现除袁俊外，其他六位作者近三年内都有相关领域学术论文发表。黄雪飞的研究主要围绕着设计产业及企业竞争力展开;[5]袁俊主要的研究方向为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提升;[6]谢友柏则从设计科学的宏观层面上去研究设计竞争力;[11]徐江近年来聚焦于通过数据可视化的方式研究设计学科发展及设计竞争力的提升;[14]石晨旭和祝帅则合作研究平面设计的竞争力。[7]

共现图谱中节点大小与共现频次成正比，节点之间的连线代表作者在同一片文献中出现，同时，不同的模块化颜色表示各作者之间的共现聚类情况。根据发文频次结合图2可以看出，当前设计竞争力研究主要形成了九组主要的研究团队，其中发文频次较高的仅有黄雪飞与曹小琴，祝帅与石晨旭，同济大学及浙江大学依托中国工程院的“设计竞争力”咨询项目进行的设计竞争力的研究工作，其他几组主要作者间合作都来自同一机构，且发文频次不高。可以看出当前设计竞争力的研究尚处于初级阶段。

（三）主要机构及合作分析。机构发文量方面见表2，结合机构共现图谱（图3）来看，发文频次较高的机构之间合作关系有：武汉理工大学与仲恺农业工程学院、上海交通大学与西安交通大学、浙江大学与同济大学。

另外，虽然未使用Citespace绘制图谱，但从中进行数据分析后得到节点（N）425个，连线（E）56条，网络密度（Density）为0.0006，因此可以看出，设计竞争力领域的研究机构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应加强该领域的学术交流及合作。

综合发文作者与发文机构的频次及合作情况来看，设计竞争力领域的研究当前尚处于起步阶段，仅出现武汉理工大学、浙江大学及同济大学等几个研究机构的部分研究者（团队）进行了具有代表性的探索，但是目前来看，已有成果较少，跨机构合作也未形成规模。

（四）文献共引分析。由于Citespace不支持对于CNKI数据库的文献引用情况分析，因此使用了中国知网的可视化分析功能，对200篇高相关度文献进行了共引分析，选取了这个网络中的共引频次前十的高频共引文献，导出数据并绘制了可视化图表。（见图4）

这其中最高频次的被引文献为，美国哈佛大学的迈克尔·波特教授的《国家竞争优势》一书，涉及到不同的翻译版本及再版的版本，其中的高频引用部分为该书的核心观点——“波特钻石模型”;另外，石晨旭和祝帅的平面设计竞争力的研究论文[10]，中国工程院院士路甬祥的“创新设计”相关论文[13]以及邹其昌（上海大学数码艺术学院）、海军（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等学者的文章也是本领域的高频被引论文。[8]其中，路甬祥院士带领的“创新设计竞争力研究”综合组是国内首个对“设计竞争力”领域进行系统的、科学的研究的研究团队，该团队的相关研究项目成果值得深入研读。

三、设计竞争力研究热点分析

（一）热点关键词分析。本文对于研究热点的分析基于Citespace软件中的Keywords分析功能，将1989年1月至2021年5月的数据导入Citespace中，时间切片设置为1年，分别生成关键词共现、关键词时序及关键词突现等可视化图谱。

图5中上图为关键词共现图谱，下图为关键词聚类图谱，每个节点代表一个关键词，且节点大小与关键词出现频次成正比，节点之间的连线代表关键词在同一篇文献中共同出现，如图例中所示，连入及连出的线越多，代表关键词出现的频次越高，连线的色调越接近红色，则代表连线的关键词是在时间线上更加接近当下的研究热点。

首先从节点方面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核心竞争力（89）出现的频次最高，是当前设计竞争力领域的关注度最高的关键词，后面依次是竞争力（58）、指标体系（25）、工业设计（22）、企业竞争力（19）等关键词，在表3中汇总了出现频率不低于10次的关键词情况。

其次，在Citespace中对节点连线颜色进一步研究后，“设计产业”“指标体系”和“城市设计竞争力”以及“人工智能”和“全球价值链”两组关键词是当下最新的热点关键词。而与“企业设计竞争力”相关的研究则属于出现时间较久的研究方向，研究热度已经较低。

最后，从聚类分析来看，已有的设计竞争力研究对象主要集中于企业层面的市场竞争力，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第一，城市竞争力及国家（地区）竞争力的研究周期长，难出成果;第二，设计竞争力的研究由竞争决定，竞争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也推动了设计的发展，竞争产生的最直接的方式是市场竞争。第三，我国设计科学的研究起步较晚，因此发展同样也比较缓慢，设计的竞争是当前制造业中更高层次的竞争，而我国大部分学者及政府部门仍未意识到这点，因此设计竞争力的整体研究进程较缓慢。

（二）文献梳理分类。通过进一步梳理检索的494篇文献，可以将这些文献分为以下几种类别：

1.设计竞争力理论研究研究：包含“核心竞争力”“竞争力”“创新设计”等关键词。路甬祥院士（2019）强调，创新设计竞争力研究应全面体现创新设计价值， 符合创新设计规律， 反映全球知识网络时代特征， 契合我国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 实现产业升级和发展方式转型。[9]上海交通大学谢友柏（2014）强调竞争性设计时期需要的是创新竞争，虽然也有大量继承性设计，但是决定创新是否成功的则是设计中的竞争性成分或者叫作设计的竞争力。[7]设计竞争力的理论研究能够为整个理论体系奠定良好的基础。

2.设计竞争力指标体系构建及评价研究：包括“指标体系”“评价”“设计竞争力”等关键词。张帅等人（2019）认为大部分已有的设计竞争力研究，对设计的理解还停留在1.0和2.0层面[10]，对设计发展和转型并未给予足够的关注和重视，因此优化了设计竞争力的评价体系。[11]邹宁等人尝试通过构建新的的综合评价体系来指导政府以更长远的眼光来规划发展战略。[12]合理的评价体系构建能够为发展设计产业、提升设计水平提供战略目标，从而进一步提升设计竞争力。

3.基于个案的设计竞争力提升路径及策略研究：包括“企业竞争力”“企业核心竞争力”“产品竞争力”“产品设计”等关键词。汤重熹（2005）较早认识到，中小企业应重视产品的创新设计竞争力，他为珠三角专业镇的中小企业提出了一系列提升设计核心竞争力的建议[13];刘立园等（2018）提出了宁波工业设计竞争力的提升路径。竞争力提升路径及机理研究是该领域的核心研究内容，具有较高的实用价值，也是该领域研究的主要意義所在。

（三）研究方向分析。在Citespace中以Timeline View（时序图）的形式绘制知识图谱，经过分析后可以得到设计竞争力研究领域的研究热点的阶段性特点。节点的最外圈颜色越接近红色，代表该研究中心性越高，是研究的热点方向。节点间的连线可以表示关键间的共现关系及研究动向，与关键词排序颜色一致，频率越高的线条越接近红色。

图8中右侧的关键词与图6的聚类后关键词是一样的，可以看出“CAD”是Citespace对于产品设计中的方法及理念的聚类结果。从图中左侧的时序图可以看出，当前“核心竞争力”与“产业链”“创新竞争力”与“设计产业”“城市设计竞争力”和“设计产业”“国家设计系统”和“设计产业”“设计竞争力”和“文创产品”的相关研究为当下的热点研究。另外，从聚类关键词出现的时间顺序看，如前文所讲，“CAD”类关键词出现时间早，当下研究热度已经降低，“产品竞争力”类的研究早已在2010年之后很少出现相关研究，主要是因为设计学科的领域拓展及范式转变，比如以服务为导向的设计范式的兴起。

（四）研究热点时间线变化分析。结合图1和图6，可以将设计竞争力的研究在时间线上分为三个阶段：1989-2002年、2003-2014年、2014年至今。

1989年-2002年间，设计竞争力的相关研究刚开始出现，每年的文献发表数量较低，且主要集中于“产品设计方法”及“产品竞争力”等方面。在这个阶段，伴随着中国扩大开放的进程，中国制造业快速发展，并在2000年前后成为了“世界工厂”，因此围绕着工厂型企业，以“产品制造”为核心的规模化竞争研究在这个阶段占据主流。王更新（1999）较早认识到，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飞速进展市场竞争早已过去的价格因素竞争转为品种、技术、质量等非价格因素的竞争，而产品的开发设计阶段对于产品的技术水平、质量水平起着决定作用。

2003年-2014年间，设计竞争力的相关研究热度到达领域出现以来的高峰，设计产业发展开始加速，国外的竞争力研究也开始在国内普及，关于企业、城市、国家的竞争力研究都大量出现，主要关键词有“指标体系”“核心竞争力”“竞争力”“区域经济”“设计产业”“企业核心竞争力”等。设计竞争力研究的关注对象不再局限于产品本身，而是开始上升到企业综合竞争力及产业竞争力层面，原因是我国一部分优秀企业经过原始的资本积累后，加大研发投入，开始从OEM和ODM的商业模式中逐渐向OBM的商业模式。佘慧莉（2009）强调设计管理对于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的关键作用。另外，有一些研究者已经认识到了设计产业与城市或者地区的竞争力之间的关联性。海军（2007）认识到设计与城市的竟争力之间的联系愈发紧密。

2014年至今，设计竞争力的发文量开始减少，从关键词的变化来揭示其原因，是因为以产品和企业为主要对象的研究大量减少，而研究对象的维度开始扩大（从产品与企业到城市与国家），设计竞争力的研究越来越深入，科学性越来越强，同时研究难度也随之提升。这阶段，主要关键词有“评价指标”“区域经济”“区域竞争力”“创业”“城市设计竞争力”“国家设计系统”等，黄雪飞（2016）强调工业设计产业竞争力应该通过一个国家（区域）或城市的工业设计产业系统竞争力而不是通过个别企业的竞争能力来反映。潘云鹤（2015）指出要通过顶层设计与政策引导提升我国的创新设计能力， 提升产业的整体创新能力。

四、结论

综合本文上述分析可得出以下结论及建议：

（一）在总体研究趋势上，设计竞争力的研究在1989年-2014年期間的研究热潮后，当前趋于降温期。然而，设计是转变发展方式的当务之急，在我国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 实现制造大国向创造大国的跨越进程中，发展创新设计势在必行。设计竞争力的研究是创新设计及设计科学的重要部分，在创新设计已经纳入《中国制造2025》的基础上[14]，设计竞争力的研究契合创新驱动发展的战略目标。综上所述，设计竞争力的研究目标应是为我国设计相关的产品、服务、企业及产业的发展提供学理依据与战略性的指导。此外，因为设计竞争力的研究具有极强的综合性，不仅涉及到设计学方面的研究，也涉及到经济学、管理学、社会学、统计学等学科，因此学者与机构之间跨学科的合作更加有利于研究的合理性。

（二）在研究对象方面，结合现有数据分析来看，设计竞争力的企业竞争力研究部分的热度已经降下来，近年来，关于国家（地区）及城市相关的设计竞争力及设计相关产业的竞争力研究存在较大的上升趋势。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经济区域之间经济不平衡的特点开始显现，与之相似的是设计产业的发展也极其不均衡，当前已经出现一些关于地域间设计产业不均衡问题的研究，如上海的“设计立县”计划[15]，随着国务院及地方政府通过颁布直接或间接政策推动国家设计发展，配合政策环境和建立相适应的产业与设计深度融合发展的创新体系，国际竞争的研究对象开始从产品、企业及国家向城市转变，可以预见关于城市及地域的产业及政策相关的设计竞争力研究将会成为研究热点。

（三）在研究内容方面，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将目光转向发达国家的“国家设计系统”的构建上，从他们身上汲取经验。同时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城市未来将成为国际竞争的主体，因此开始了城市设计竞争力的研究。伴随着这些研究，设计竞争力的理论体系也逐渐丰富起来。但是目前来看，不管是设计竞争力的理论研究、指标体系构建及评价研还是设计竞争力提升路径研究，当前的设计竞争力研究大多较为分散，不成体系，设计竞争力的研究未来需要系统地建立理论体系，包括内涵、特征、作用机理、评价体系、战略研究等方面。但是同样需要注意的是，设计竞争力的研究非常需要设计文化的支持，只有全社会认同、尊重并且支持设计，设计的竞争力研究才能够获得更好的发展空间。

结语

本文以1989年1月1日至2021年5月1日CNKI中设计竞争力的中文期刊文献为数据样本，利用Citespace及Python+Gephi两种方式生成国内设计竞争力研究的发文量、发文作者、发文机构、关键词等知识图谱，利用知识图谱结合相关研究的文献论述分析，结合定性和定量研究方法对1989年到2021年国内设计竞争力的研究进行了分析，解释了研究热点变化的深层原因，并给出了未来的研究趋势预测及研究建议，为今后的设计竞争力及相关研究提供指导与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