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丹
树胶()原产于南美洲热带雨林,因其珍稀价昂,素有“黑色黄金”的美称。随着航路开辟和全球化扩张,树胶实现了由西向东、由南向北的大迁移,并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和华侨助力,最终落地滇粤诸地。在西风东渐潮流推动下,近代广东树胶业独领风骚。树胶与近代化生产生活方式关系密切,举凡军需器材、医药用具、电料绝缘及鞋靴雨衣等日常生活用品,均不可缺少树胶原料,实为现代国家发展的必要资源。目前学界已有从文化史、环境史及经济史领域研究近代橡胶传播史和发展史,但对近代广东树胶业的发展演变及华侨与广东树胶业的关系等问题的研究仍较为薄弱。本文从行业发展史角度出发,着重考察近代广东树胶种植业和制造业的发展历程,深入分析华侨在近代广东树胶业发展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及树胶业对省域及国内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不当之处,望方家正之。
表1 海南岛主要侨资树胶种植公司情况表
温热高湿的气候条件和粤籍华侨众多等因素,使得近代广东琼崖之地(1988年撤销广东省海南行政区,海南独立设省)成为国内最早且最成功的树胶种植地之一。树胶生长环境颇为严苛,以热带、亚热带高温湿热且坡地最为适宜,故种植地区和面积十分受限。我国仅海南、云南、台湾等地适合种植树胶,又“琼岛荒地密布,且土质肥沃,兼之归侨及失业人民众多,实有发展琼崖树胶园业之必要与可能”。宣统二年(1910),马来西亚归侨何麟书自南洋群岛带回原产于巴西的树胶种子及秧苗,在定安县落河沟,辟地250亩,种植树胶数千株,为近代广东树胶种植业的开端。何氏又联合琼籍商人筹资15000余元,成立琼安公司,大力发展树胶种植事业。何氏栽培之树胶,品质优良,“运往新加坡销售,其品质与新加坡所产者比较,可占最优等地位,价亦较昂”。1917年,新加坡华侨林义顺、张志升等响应农商部号召,纷纷筹募巨股,在海南试种树胶。1925年,新加坡华侨吴有胜组织联昌、万隆等有限公司,经营树胶种植业务。1936年,马来西亚华侨刘家沫在定安、乐会、万宁三县交界地种植树胶等经济作物。数十年间,大批南洋华侨及内地商人相继来琼垦殖种胶,“如那大之侨植公司,石壁市之南兴公司,加赖园之茂兴公司,铁炉港之农发利公司,均先后向南洋购运种子回琼种植,结果颇为良好”。
近代广东较大规模的树胶种植园区多数为南洋华侨投资兴办。“彼辈在南洋经营是业有年,经验丰富。故其选地、垦辟、栽培、种树方式、距离、除草、管理、采胶技术,及时间工作分配等,已渐趋合理化。”且琼崖实业局鼓励华侨归国兴办实业,“一面招致华侨投资经营,一面提倡分区种植,组织生产合作社”。华侨投资创办的胶园以合资股份制公司组织形式为多,主要集中在定安县、儋县二地,且以中大型胶园为主。据林永昕《海南岛热带作物调查报告》统计,其中已知资本额的胶园有56个,资本额10000元以上的共4个,约10000元的有3个,5000-10000元之间的3个,1000-5000元之间的9个,约1000元的有6个,少于1000元的31个,可见民国时期海南各胶园的投资规模相差较大,以低投资胶园居多。反观华侨投资的胶园,多数皆在万元以上,其中华侨投资的天任公司资本额高达70000元,为彼时资本投入最大的胶园。
在广东省建设厅琼崖实业局和南洋华侨的推动下,海南岛树胶种植圈形成,奠定了早期海南种胶业基础。海南树胶种植园区分布范围较广,定安、儋县、乐会、万宁、文昌等县皆有,大致形成两大树胶种植圈:一为定安、乐会县之间的万全河两岸(即石壁附近),二为儋县那大附近;其余文昌、万宁、琼东、琼山等县亦有栽植,但皆为小规模经营。
由表2可知,就园区数与总面积而言,定安县有树胶园48个,总面积5615亩;乐会县25个,总面积约1900余亩;儋县7个,总面积3400亩;文昌县6个,总面积506亩;万宁县4个,共1000亩。是以每个园区单位占地面积依次约为117亩、76亩、486亩、84亩、250亩,则儋县、万宁县、定安县以大胶园为主,文昌、乐会两县则以小胶园居多。就胶园开办时间而言,定安、儋县二地开办时间最早,文昌、万宁二地次之,乐会县开办时间最晚,主要集中在1925—1929年间。因割胶以株数为准,则各县胶树多寡最能说明树胶产出情况。定安县有树胶88400株,儋县42300株,乐会县13000株,文昌县10000株,万宁县9700株,各地占比依次约为54.0%、26.0%、8.0%、6.1%、5.9%,足见定安县树胶种植业之绝对优势。抗战爆发前,海南种胶业一直持稳步发展状态。据琼崖实业局1934年调查,全岛栽培树胶面积10040亩,131200株,资本额达378400元。1937年,叶少杰所编《琼崖树胶之调查》载,全岛树胶种植面积达11075亩,栽培树胶共159800株。
表2 民国时期海南树胶园区基本情况表
海南所产树胶多运销上海、广州、香港、新加坡等地,获利渐丰。据琼州海关代理税务司报告,1923年,海南岛树胶总出口量约100担,用帆船载至新加坡,“每担得价三十元”,仅值3000元,收益尚微。其后随着树胶园区面积不断扩大,树胶收益突飞猛涨。尤其是1934年财政部核准,“所有琼崖出产树胶报运出洋,所应纳之出口税及行销国内所应纳之转口税,已准特予一律豁免”,树胶种植业趋于繁盛。据1934年调查知,海南岛可采割树胶“按每百株平均每日可产干胶一斤,每月除雨天外,可采割二十六日,每年可采割九个月,计每年总产量,当在四千四百担左右”,其运销港澳及南洋者,每担价值40-50余元不等,是以每年售出树胶可值17万—22万元左右。战时树胶进口受阻,海南树胶成主要来源,胶价猛增。如战前海南树胶运销上海每担52—53元左右,最高时不过65元而已,战时海南树胶运销上海者已高达95元。就区域内运输情况而言,儋县那大附近所产树胶多由汽车直接运至海口,继而转运至粤港,因那大地处岛之偏僻西北方,不近河流,汽车运输,费用较为高昂。定安、乐会两县地近万泉河,水运便捷,所产树胶多依托水运至琼东商埠嘉积出售,亦有转运海口,或由北鳌港运至广州出售者,其所需运费均比那大方面低廉。
在实业救国思潮推动下,近代粤籍华侨纷纷归国设厂制胶,民族树胶工业源起于港粤之地。广东树胶制造业兴起于1917年,由新加坡华侨邓凤墀、邓兆鹏等在鳌洲大街创办广东兄弟树胶公司,为国内第一家树胶工厂。其后怡怡创制树胶公司、祖光树胶公司、广州实业制造树胶公司、中华树胶公司等。1921年,广东树胶制造业趋于兴盛,广州市共有大小胶厂23家。1924年,广州市因消防经费无着,遂创办树胶捐,以资挹注,胶厂成本增加。1925年,沙基惨案发生,对英关系紧张,原料来源趋于困乏,各厂相继倒闭。1924—1925年间,广州胶厂“停止营业者竟达十余家之多,现时(1926年)所存不过成立及资本较为雄厚之数厂”,如第一家、冯强、大一家、祖光、怡怡等厂。1928年,南强胶厂成立,“仿制舶来胶粘布面鞋,各同业亦因而变更出制,其他新厂相继成立”,该年营业额翻一番,达59.8万元,树胶制造业继而复苏。1930年初,“新厂竟成立六间之多,迄于今日(1931年)先后共有厂十五家”,营业额由110.9万元增至310.9万元。1936年,广东树胶厂增至21家。1938年,广州沦陷后,广州市胶厂仅剩6家勉强营业。抗战胜利后,广州市树胶工业曾一度复兴。1946年,广州市共有树胶大厂30余家,小厂200余户。1948年,广州市树胶制品工业同业工会调查,加入会员共61家。据该会1949年6月调查,全市有较大树胶厂27家,家庭手工业占全行业企业总数的2/3以上。
近代广东树胶制造厂多数为华侨投资开设,“有南洋返国华侨一二辈目观粤地树胶底销路之盛,多携资回国就地开厂制造”。侨居南洋群岛经营树胶业者以粤籍华侨为多,其凭借雄厚的资本与丰富的经验率先在广州投资兴办树胶厂,如新加坡华侨冯强、肖侨鸿、邓兆鹏,加拿大华侨陈玉波等,掀起了华侨归国投资胶厂的热潮。
由上页表3可知,20世纪20—30年代为华侨投资兴办胶厂的高峰期,所办胶厂主要集中在广州珠江南岸一带,约占总数的2/3以上。华侨投资胶厂资本额较高,多数在50000元以上,其中橡生、冯强、大一家、国华等胶厂规模宏大,为马来西亚、新加坡、加拿大华侨投资。且各胶厂经营类别不断多样化,在主营胶鞋业务的同时,开始生产胶制车胎。
表3 近代广东侨资树胶厂情况表
近代广东树胶制造业生产技术逐渐革新,产品结构趋于多样化。1928年以前,广州所设树胶厂主营胶底鞋,以胶鞋底代替唐鞋之牛皮底,因其又新又平,适合中下流阶级之用,故销路甚广。但1928年起,因树胶原料昂贵、同行业互相落价竞争等原因,胶底鞋呈滞销态势。1928年起,该行从业者锐意革新,顺应潮流,“仿胶轮胶粘布面鞋及其他种胶物相继面市”。1928年,广州市生产胶粘鞋9万对,胶底鞋130对;1930年,生产胶粘鞋300万对,胶底鞋30万对。1930年生产的胶粘鞋数量是1928年的33倍有余,而1930年出产的胶底鞋尚不足1928年的1/4。制鞋技术革新使得广州树胶制造业日趋昌盛。“制造唐鞋之八千余工人,因树胶鞋兴起,大受打击,仅存者只二千余人”,此为机械工业侵夺手工业之必然结果。20世纪30年代以来,广州胶厂产品结构有所调整,趋于多样化,“如军用防毒面具、电用器具、人力车胎等复杂树胶产品,已有生产,可谓进步甚速”。尤其是20世纪30年代广东公路建筑开展得如火如荼,各级国道、省道、县道次第开建,胶轮作为汽车、人力车等远距离通行工具的助力,需求量大增。广州胶厂顺势而为,开始生产胶制车胎,产品结构趋于多样化。20世纪30—40年代,广州设立的专门生产车胎的胶厂主要有昭信、宝捷、志强、安全、永行、大行、凤凰7家,年产车胎约5万余条。
近代广东胶制品的原料与技术主要依托于南洋、欧美、日本等地。广州胶厂所出制品的原料主要包括生树胶、化学药品、帆布等。生树胶多从英属马来亚及荷属东印度输入,由荷兰橡皮公司与好时洋行负责订购事宜,海南岛所产树胶亦有输入,但为数不多。据1934—1936年海关资料载,广州、九龙二关每年进口树胶稳定在20000公担以上,1935年进口高达29069公担。各种化学药品,如二氢化二硫、抗氧化剂、硫酸等,多从德国、日本进口。帆布及其他用品多由广州市制造厂提供。制胶技术仰赖日本,各大胶厂“多聘日本技师,以致国人技师反无人问津”。广州胶制品以鞋类为主,供各地学生及广东军人使用,销路甚广。除广州本市外,“其他各地均有销路,尤以四乡为最”,其余云贵、广西、江西亦有大宗运去。1936年,粤汉铁路全线通车后,国内市场进一步开拓,胶制品可运销至华中、西南各省,如湖北、湖南、四川等地,其销售额增加约15%。广州胶制品除内销外,亦有少量售于海外。广州各胶厂以“冯强厂为最大,出品数量亦多”。冯强厂日出胶鞋底千对,胶鞋三千对,熟货推销,“除本省以外,近如上海,远如南洋及菲律宾群岛,均甚畅旺,实华侨热心购用国货有以致之”。
近代广东树胶制造业从业人数众多,胶制品产出数量十分可观。有关树胶工人人数,据1936年4月18日《民国日报》载,广州树胶业有工厂21家,工人数达3036人,该行业工人数仅次于染织业和化学工业,约占全行业工人数12.8%。仅冯强厂就有男女职工600余名,以女工居多。就树胶工人工资而言,1933年余启中调查311个工人家庭,工薪大致分为三个等级:铁路、自来水、电股厂工人工资最高,平均每月40元;其次为机器金属制造业、树胶业、冶炼业、榨油业工人,平均每月25元;纺织、人力车业工人工资最低,10-15元不等。树胶工人工资以管理员、工头及技工最高,管理员、工头最高可拿46.2元,技工最高可拿38.5元,普通工人工资11.55元。众多从业者与可观的工资收入,使得胶制品产量必然亦多。据1932年调查,全省21厂四月份出产胶鞋62.35万对,胶鞋营业有旺淡季之分,“旺月为秋冬两季,出货比下列之数(四月份产鞋数)加倍,淡月以夏季为最,不及下列数之半,春季平稳”,以此推算,全年广东树胶厂可产胶鞋1000余万对。另据1936年调查,各厂胶鞋产额最高者为冯强厂,高达150万对,其次为橡生厂140万对,其余厂家多在50万对上下。
第一,近代广东树胶业发展有益国计民生,一定程度上可缓和社会矛盾,促进社会稳定。树胶业的发展,“一对国家增加岁收,二对社会广工商之利源,三对人民尤裕生计”。1927年以前,广州树胶厂年营业额约30万元。1936年,树胶厂年产胶鞋高达878万双,营业额高达700万元,胶厂资本总额达110余万元。树胶业的发展极大地促进了近代广东民族资本的积累,推动了行业经济纵深发展。随着树胶种植业和制造业规模不断扩大,行业所需工人数量大大增加。树胶采割全赖人力,海南树胶“如以每人每日采割胶树四百株,每六百株需除草工人一名计,可收容采胶工人四百六十八名,除草工人三百五十三名”。胶厂虽设有机器,亦需人力辅助。各厂胶工粗疏统计亦有3000余人,除正规胶厂工人外,该行家庭手工从业者人数更为庞大。且民国时期华侨在南洋失业者众多,纷纷归国,广东树胶业的发展,“及使一批失业华侨之可安插”。如冯强胶厂几次扩充规模,“添购机器,增加工人,有裨民生”。近代广东树胶业的发展为社会提供了一大批就业岗位,一定程度上稳定了社会秩序。
第二,近代广东树胶业的诞生、发展直接促使民众社会生活方式的变迁。近代机器化新兴行业的出现及彼此间的交互影响和联动,使得整个中国近代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直接或间接地改变了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一方面,新兴胶鞋业代替传统布鞋业,布鞋—胶鞋—胶粘布面鞋的更替既是社会经济进步的体现,也是民众日常消费生活方式变化的反映。广东气候湿热多雨,一遇阴雨潮湿天,则布鞋不耐磨耐湿,容易发霉损坏。而胶鞋不仅防水性好,还种类繁多、款式不一,运动鞋、胶底唐鞋、套鞋、女装鞋应有尽有,可满足消费者各方面需求。同时,传统制法的布鞋在式样、成本、产量等方面皆不占优势。胶鞋批量化生产和推销,刺激了民众消费水平提高与消费观念转变,极大程度上改变了原有的物质生活方式。另一方面,胶制轮胎的出现极大地改变了民众的出行方式,推动了我国早期汽车工业的发展。20世纪二三十年代广东马路建筑推进,人力车夫数量剧增,且胶制轮胎取代木质轮胎,人力车更加轻便舒适、行动自如,成为民众日常出行的重要交通工具。广州各胶厂胶制轮胎产量的增加,促进了我国早期汽车工业的发展和社会生产结构的升级。
第三,树胶业的发展促进了近代广东经济作物的种植与栽培,行业技术不断革新。华侨熟谙树胶种植栽培之法,雇佣琼崖本地工人劳作,树胶培育之法得以推广和创新。更有专门书籍记载制造胶片的方法、植树法及植树后的管理、病虫灾害及其防除法,以供参考。胶鞋制造之法甚为繁复,用料及机器操作全赖外国工程师指导。经过反复操作、研习,广东本地胶工逐渐掌握制胶技术,亦逐渐通晓原料搭配方法、鞋底印花制法。
需要注意的是,近代广东树胶种植业以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为主,凭借扩大种植面积和雇佣廉价劳动力取胜,实非长久之计。而树胶制造业原料来源、生产技术依赖于南洋、欧美、日本等外部市场,产出又多低附加值日用品,产品初级化特征明显。且胶制品出口仅限于内销,鲜少运销外洋,经济增长全赖内需驱动。再者,近代广东树胶种植业和制造业发展不同步,琼崖树胶原料供给无法满足广州制胶业需求,未能实现产供销一体化经营。先天不足,后天畸形,决定了近代广东树胶制造业无法积累更多的民族资本与国外同行业竞争。同时,在商业不景气之风笼罩下,同行业间漫无组织,引发不顾血本的竞争;生产过剩,无品质标准,以致失信于顾客。且营业税、硫磺税及杂税过重,加之工会权力大,强制募集“公益捐”,使胶业成本增高。综合作用下,使得近代广东树胶业发展重重受限、举步维艰。
近代广东树胶业是在国际树胶市场大发展与华侨投资双重助力下诞生的,先后经历萌芽、发展、繁荣、渐颓的复杂过程,是我国近代海岛经济开发和民族资本艰难积累的一个缩影。海南树胶种植业的规模化经营和广州树胶制造业的新兴工厂制发展形态,不仅改善了近代产业经济结构,还为我国近代工业向现代化转型奠定了重要基础。受制于中国现代化工业体系不健全和经济发展水平局限,近代我国树胶业仍停留在初级发展阶段,但不可忽视这是一个从无到有、从有到多的必经阶段,具有开创性意义。另一层面,粗放型经营模式、管理不善及繁重税捐使得海南树胶种植业规模未能进一步扩展。同行业间无序竞争、制胶技术制约及依托个别发达城市设厂,决定了我国近代民族树胶工业对外依赖性过强,发展极度不平衡,这也是近代我国民族工业发展的普遍态势。
①因文献中多用“树胶”,故本文采用“树胶”,而非“橡胶”。
②相关研究成果有莫清华《橡胶溯源》,载《农业考古》1982年第2期;张箭《国际视野下的橡胶及其发展初论》,载《河北学刊》2014年第6期;张箭《试论中国橡胶(树)史和橡胶文化》,载《古今农业》2015年第4期;杜香玉《环境史视域下物种的本土适应与局限——以20世纪上半叶橡胶资源的开发为例》,载《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7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