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婶婶亲如妈

何浅浅

偷瓜被抓，婶婶从派出所把我接回家，送我重回校园

我的婶婶是一个农村妇女，虽然没读过几年书，却教会了我很多人生道理。

我5岁时，父亲意外去世。一年后，母亲带着两个妹妹改嫁。

我跟着奶奶和叔叔婶婶一起生活。奶奶是个厉害角色，整天找婶婶的不是。婶婶不会吵架，每次都躲着奶奶。

一次，奶奶在各种叫骂都得不到回应后，竟然拿起一块小石头砸向婶婶。叔叔正好回来，看见这一幕，二话不说就把奶奶的东西搬到了老房子里，并警告她：“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再去找我媳妇的麻烦，小心我揍你！”奶奶怕叔叔，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老房子里。

我不放心奶奶一个人住，不顾叔叔婶婶的阻拦，也搬回了老房子。

随着年龄增长，我越来越叛逆。奶奶不管我，只会纵容我，不管我做什么都会说：“我孙子做得对。”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开始厌学，无论奶奶说什么，都不愿再去学校。

辍学后，我白天在村里到处晃悠，看见谁家的鸡下蛋，就偷偷拿回去，让奶奶煮给我吃。奶奶不仅不批评我，还经常夸我。得到奶奶的夸奖，我的胆子越来越大。

瓜果飘香的季节，我趁着大人们午休的时间，跑到地里摘成熟的香瓜、西瓜回家。刚开始，没有被大人发觉，我心里还很得意，认为自己越来越能干。

直到有一天，我在邻村偷瓜时，被一个男人抓住，送到了派出所。

我害怕极了，跟民警说出了我叔叔的名字。然而，来接我的人不是叔叔，而是婶婶。面对西瓜主人，婶婶不停地道歉：“真对不起，孩子摘的西瓜，我都要了，您看看应该给多少钱。”看婶婶如此低声下气，那个男人没再说什么，拿着婶婶赔的钱，走了。

回家后，婶婶并没有责骂我，只是叫叔叔去老房子里把我的东西搬回了他们家。第二天，婶婶叫我跟她一起去干农活。我不愿意，赖在床上不起来。婶婶便打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等我。

电视声音开得很大，我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电视里放的是一档法制节目，讲一个少年在父母离异后自暴自弃，最终走上犯罪道路的故事。少年在最后忏悔：“我真的很后悔没有听老师、家人的教导，好好学习。否则，我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不会失去自由，也不会伤害到我的家人。爸妈，我错了，我在监狱里一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家。”

听到这里，我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偷东西是犯罪行为，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电视节目结束后，我起了床，想对婶婶说我想回学校读书，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婶婶看我从房间出来，忙给我准备早餐，等我吃饱，就带着我去地里种西瓜。在农村，夏初卖完西瓜后，可以马上再种一季西瓜，待到秋天再卖。

体验了种西瓜的辛苦，我低着头跟婶婶道歉：“婶婶，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去偷别人的西瓜。他们付出很多汗水，才种出那么好的西瓜，我却只想不劳而获。”

婶婶摸摸我的头，笑了：“知道错就好，想要啥东西，得自己努力去创造，这样得到的东西，才能安心享用。”

我点点头：“婶婶，我知道了，以后会努力的。我想回学校继续读书。”

婶婶连连答应：“好，我们这就回家，吃了午饭，我就带你去学校。”

就这样，我重新回了校园。

“其实，我也怨恨过她。但是，人活一辈子，要想过得舒坦，就不能老抓住过去不放。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爱你叔叔，只有也爱他的家人，我们的生活才能越过越好。”

我读初中时，奶奶去地里摘菜，不小心摔倒了。她想爬起来，奈何动弹不得。邻居看见后，告诉了婶婶。婶婶二话不说，一路小跑着去背回了奶奶。奶奶是真老了，不再强势，嗫嚅着问婶婶：“当初，我那么对你，你为啥还来背我回家？”婶婶叹了口气：“你是我老公的亲妈，我能不管你吗？”奶奶羞愧得低下了头：“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

婶婶笑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我们好好的，不要再吵架了。”奶奶哭着答应了。

其实，奶奶想吵架也吵不起来了，因为自从摔了那一跤后，她再也站不起来了。奶奶卧床的日子，都是婶婶在照顾她，喂饭、擦身子、换洗衣服……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婶婶：“奶奶以前对你那么不好，你现在还对她这么好，你不恨她吗？”

婶婶思考片刻，告诉我：“其实，我也怨恨过她。但是，人活一辈子，要想过得舒坦，就不能老抓住过去不放。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爱你叔叔，只有也爱他的家人，我们的生活才能越过越好。如果我因为你奶奶以前对我不好，对她置之不理，那受累的不还是你叔叔吗？”

我觉得婶婶的话很有道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能揪住不放;爱一个人，就要连带着爱他的家人，这样生活才能顺心如意。

日子过得飞快，初中三年过去，我考上了重点高中。但一想到上高中需要交学费和住宿费，平时还要生活费，而叔叔家并不宽裕，我犹豫了。

就在我纠结着要不要去上高中时，婶婶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警告我：“别打着为我和你叔叔着想的旗号不去读高中，学费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和你叔叔这些年攒了些钱，你哥也大学毕业了，不用再花我们的钱，你就安心去读书吧。你想报答我们，等大学毕业工作后也不迟。”

我含泪点头：“谢谢婶婶，我一定好好学习。”

高中三年，我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最终顺利考入重点大学。大学毕业后，我又顺利找到一份好工作。

每个月发工资后，扣除生活费，剩下的我都寄回去给婶婶。婶婶打电话给我：“孩子，家里有吃的有住的，花不了几个钱。你在大城市，花钱的地方多，自己留着用，不要寄回来了。”

我嘴上答应着，可每个月发了工资，还是把钱往家里寄。婶婶无法，只好收下。

后来，我找了女朋友。结婚那天，我让婶婶和叔叔坐在主位上，然后告诉妻子：“他们虽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对我比亲生父母还亲。”妻子了解我的经历后，对叔叔婶婶也是无比感激：“那我们就叫他们一声爸妈吧。”

我和妻子对着叔叔婶婶拜了拜，一起喊了声：“爸，妈。”叔叔婶婶热泪盈眶，抹着眼泪大声回应：“哎！”

说着，婶婶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给我和妻子，然后又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这是你这些年往家里寄的钱，我都给你存着呢。你現在成家了，用钱的地方多，现在还给你。”说完，婶婶不顾我的拒绝，强行把银行卡塞进了我的口袋……

【编辑：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