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晓萍
19世纪的英国文学,在世界文学史上是一个顶峰时期,尤其是以简·奥斯汀、勃朗特姐妹为代表的女性小说家,她们的作品新颖独特。简·奥斯汀的作品中,她用敏锐的洞察力和真实的文笔,描写了处于保守闭塞状态下的英国普通劳动人民的喜怒哀乐,大多数以英国乡村女性的婚姻为主题。简·奥斯汀以其敏锐的女性视觉,将长期处于边缘和劣势地位的女性推进了人们的视野,那时,女性历来处于从属的卑微地位,经济上只能依附于男性,政治上也没有任何的地位、权力可言,在这种环境下,伊丽莎白、埃莉诺和玛丽安依然能勇敢地追求幸福,因此,简·奥斯汀的创作被称为是英国第一批现实小说。
一、《理智与情感》中主人公的爱情观
19世纪,英国盛行的婚姻观只讲究门当户对,不在意女子的品德才华,因此,女子在择偶的时候也过分追求物质上的满足,而忽略了精神上的安慰,小说《理智与情感》就发生在这种背景下,主人公埃莉诺是达什伍德家的大女儿,也是作者主要塑造的完美女性。埃莉诺和玛丽安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中,当她们的父亲去世后,因为世袭制的缘故,财产只能由父亲的前妻所生的约翰继承。约翰继承庄园后,就将继母和妹妹们赶出了庄园,并按照老庄主临终遗言要善待她们,所以每年给她们500英镑作为生活费,可这对她们来说,远远是不够的。面对生活的打击,埃莉诺镇定自若,并没有退缩,而选择用理智的思想去解决问题。埃莉诺是一个处事十分谨慎之人,她没有过激的思想,无论遇到何种情况,她都能够从容面对。埃莉诺的处事态度,是当时英国社会中十分难有的,这也表明了简·奥斯汀对女性理性与智慧的热爱。
愛德华是埃莉诺嫂子芬妮的弟弟,第一次见到这个帅气、沉稳的男人,埃莉诺便被他的善良和幽默所吸引。在金钱和地位的引诱下,势利的嫂子希望爱德华能够迎娶家庭富裕的莫顿小姐,一来可以提高家族的地位,二来娶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也是一种荣耀。可怜的埃莉诺,她知道自己遭受了家庭变故,与爱德华的家庭地位相差甚远,所以她没有将这份感情表现出来,而是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她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要理性,不要因为爱情而冲昏头脑,说她理性不代表她冷血、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她能比别人懂得更好地控制情感。当露西告诉她早已和爱德华订婚四年的消息后,她压抑住情感,还为她保守秘密,虽然她心如刀绞,但还是在最大程度上克制着自己,也没有做出冲动的行为。经过沉思后,她还是选择从三人的爱情局中退出,她也没有责怪爱德华在婚姻中对她的隐瞒。她对爱德华的情感是建立在理性的基础上,不是因为金钱、地位,而是她认为爱德华就是自己理想中的伴侣,是她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
埃莉诺生活在女性对婚姻没有选择权的环境中,她知道,嫁给富裕的丈夫也不一定会获得真正的爱情,在各种因素阻碍之下,爱情的萌芽就被摧毁了。后来,她听说爱德华和露西结婚的消息,控制了自己的情感,并以朋友的身份去祝福他,当她以为一切已成定局时,爱德华的突然拜访,使她的心又一次被点燃,并对这份感情寄予厚望。爱德华的到来消除了所有的误会,原来爱德华母亲要求他娶莫顿小姐,他不愿意,被母亲剥夺继承权,身无分文,还被露西抛弃。对爱德华的遭遇,她表示很同情,经过和布兰登上校商量后,爱德华能得到一个牧师的职位,还可以娶露西。可是,露西为了金钱去追求爱德华的弟弟罗伯特了,并且已经结婚。埃莉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鼓起勇气问爱德华是否结婚了,爱德华的回答是否定的。终于,埃莉诺崩溃了,压在心中许久的痛苦一时间倾泻而出。她对爱德华敞开心扉,表达了自己的情感,原来两个人都互生情愫,只是缺一个解释而已,从而获得了真挚的感情,他们的感情不寄托于物质生活,而是追求心灵的默契。埃莉诺在这段感情中找到了理性,这正是作者所憧憬的最为理想的婚姻。
玛丽安是埃莉诺的妹妹,也是作者刻画的人物之一,只是她以另外一种形象出现,并与埃莉诺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和当时英国所有的女性一样渴望得到爱情,但却是建立在金钱地位的基础上,也许只有这样才可以改变她贫穷的命运。当她遇到风流倜傥、幽默风趣的威洛比时,对他一见钟情,认为他就是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形象。玛丽安遇到与自己兴趣相投的人,十分热情,而对她嘘寒问暖的人,她却冷嘲热讽,她觉得布兰登又老又丑,不是她的理想人选,甚至有点儿讨厌,而对威洛比投入了所有的真情实意。玛丽安对威洛比用情至深,她觉得威洛比就是她的一切,当威洛比去了伦敦后,她辗转反侧、寝食难安,总是期盼着威洛比回来。不久在詹宁斯太太的邀请下,她们去了伦敦,在交际活动中玛丽安遇到威洛比,而威洛比和富家小姐在一起,并没有搭理玛丽安,最终得知威洛比因为玛丽安家境贫穷而无情地抛弃了她。也许在威洛比眼里,玛丽安给不了他财富,如果有爱情存在也是一种奢侈。威洛比道貌岸然,对玛丽安的感情不屑一顾,不久便去另寻新欢。玛丽安不能接受现实,还天真地以为威洛比是爱她的,不由分说地为他辩解,以致积劳成疾,差点儿搭上性命。在此期间,布兰登也没有因为威洛比抛弃玛丽安而离开她,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布兰登不离不弃,足以看出他对感情的专一。玛丽安经过这次伤害,对布兰登有了新的看法,慢慢地被感化,最终接受布兰登。她不会再以英俊的外表、共同的爱好去追求幸福生活,而是用心灵去感受,经过埃莉诺的开导,她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感情,才知道财富不是感情的基础。
在爱情面前,要保持理智的头脑,埃莉诺就是理性的代表,虽然爱得深沉,却懂得控制情感,以免产生误会。理智和情感看似矛盾,却又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如果将理智融入到情感当中,二者才能平衡,也能达到理性而不失情感,感性而不失理智的效果,也只有这样,在感情中学会控制,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二、《傲慢与偏见》中主人公的爱情观
伊丽莎白是作者着重刻画的人物形象,小说中的她坦率、幽默,不同于其他姐妹,虽然有相同的生活环境,但她有远见、有尊严。在19世纪的英国,乡村女性的婚姻都是财富所决定的,女性只能依赖于男性,像伊丽莎白出生于中产阶级的女性,只有嫁给一个好男人才能够获得体面的地位和生活,也只有婚姻才是寻求社会地位和经济保障的唯一渠道。对于女性来说不是嫁给爱情而是嫁给金钱,这就是当时女性的择偶标准,也正好反映出那时的社会环境,而伊丽莎白也是如此,但她的性格决定她对爱情的不同认知,才使她最终能得到真爱,收获幸福。
伊丽莎白选择的爱情,往往依靠男性的第一感觉,有了这种感觉才会决定她是否要和这位男子进行交流,最后她愿意在平等和自由的基础上来谈论爱情,只有这样她才认为感情会长久。小说中伊丽莎白在追求爱情时强调男女地位平等,而不是只看门当户对,以她的出身,嫁给富裕的人已是事实。在柯林斯被伊丽莎白拒绝后,她知道柯林斯资产雄厚,是不会让她幸福的,更不会将自己的爱情寄托于柯林斯。可好友夏洛蒂选择嫁给柯林斯,使她相信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存在,而夏洛蒂只想寻求体面的归宿,她的行为让伊丽莎白很难理解,这更让伊丽莎白确定自己的爱情要与众不同。在一次舞会上,美丽的伊丽莎白与青年才俊达西相识,虽然她对其有好感,可是达西的傲慢却使她产生了偏见,以至于对这个高傲的男士产生厌恶,而达西的傲慢也使他与伊丽莎白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这样并不能说伊丽莎白不爱达西,主要是伊丽莎白无法忍受达西的傲慢。在达西第一次向伊丽莎白求婚时,伊丽莎白拒绝了,她知道,如果傲慢无法消除,他们之间就会存在隔阂,更不可能产生真正的感情。最终,达西经过反省,消除傲慢,而伊丽莎白对他也有了改观,他们才会拥有让人羡慕的爱情。在当时女性地位卑微的社会背景下,金钱、财富是唯一一条通往贵族生活的要道,更多人将希望寄托在男性身上,从而满足物质需求。在达西和伊丽莎白的爱情中,伊丽莎白没有被社会所束缚,而是选择追求自己的幸福,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小说中作者通过伊丽莎白对达西态度的不同转变,以及最终勇敢去追求幸福展开分析,我们不难看出伊丽莎白在选择爱情时将男性和女性的人格平等和心灵的默契作为首要条件,这也许就是嫁给了爱情。
三、简·奥斯汀的婚姻观
(一)理智的婚姻观
在《理智与情感》中,埃莉诺与爱德华的感情是一个很好的体现,埃莉诺应该得到同情,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无论是在小说还是在现实,相比之下,她比玛丽安承受得多。在被约翰夫妇赶出庄园后,她的母亲只有哭泣,没有任何办法去解决问题,作为大女儿的埃莉诺,她知道母亲痛苦,更不能为母亲增添忧愁,为她们联系了日后的住所,以及经济来源。而后来,她认识爱德华,两个人互生爱慕,这段感情却被嫂子芬妮发现,最终只能分开。可她平静却不善于表达,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承受,以至于人们读不懂她的内心世界,埃莉诺代表着理智的婚姻观,她在爱情中受到伤害时,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全别人。简·奥斯汀给出的结果是,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其实都是人的情感转变成理智的过程,盲目的爱情中没有幸福可言,简·奥斯汀在书中否定了绝对的理智,也不赞成绝对的情感,而提倡以一种中庸、理性化的态度来把握爱情。同时,简·奥斯汀告诉读者,不能让爱情成为金钱、地位的奴隶,爱情应该回到最初的起点,这样才会获得真挚爱情。
(二)拒绝以金钱为主的不平等婚姻
《傲慢与偏见》这部小说是作者对待爱情观态度的真实写照,作者认为爱情是婚姻的基础。如果只有物质生活,怎么会满足精神需求,也就是没有真正的感情存在。《傲慢与偏见》开篇第一句便说:“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同时,这也揭示了当时社会的主流婚姻的形式,伊丽莎白机智、聪慧、有教养,达西出身名门、财产雄厚,是许多女性所追求的理想伴侣,这段感情看似天造地设,却以达西的第一次表白而告终,因为达西嫌弃伊丽莎白的卑微出身,所以显得很傲慢,不在意她的感情,以至于伤害了她的自尊心,才使得伊丽莎白反感、厌恶他。在伊丽莎白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她对自由平等的渴望。简·奥斯汀通过伊丽莎白的爱情观,来提倡平等自由,伊丽莎白与达西的爱情大概是简·奥斯汀对婚姻观的诠释。简·奥斯汀的态度很明确,她一直强调婚姻不能受金钱、地位、权力的影响,在爱情面前,相互尊重也是美满婚姻的出发点,虽然良好的经济条件也是婚姻的保障,但她反对不理智的感情,伊丽莎白拒绝柯林斯而选择达西,这是非常理智的行为。
通过埃莉诺、玛丽安、伊丽莎白三人的爱情观,简·奥斯汀表达了理性的婚姻观,没有爱情,为了地位、金钱而结婚是错误的,只考虑感情因素,没有任何经济基础的婚姻也是不圆满的,美满的婚姻必须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并具备一定的物质基础。简·奥斯汀强调在美满的婚姻中,双方应该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也反映了当时社会中女性对平等自主权利的追求。简·奥斯汀是一位具有敏锐洞察力的小说家,她抓住了两部作品中女主人公对待爱情的不同态度,以及来自社会富有男士金钱、地位、权力的诱惑,也正是这样,男女之间的婚姻中,经济实力才是前提。《傲慢与偏见》中出现了班纳特夫人,她一心想把女儿们嫁给富有的人,当柯林斯向伊丽莎白求婚时,她没有考虑过女儿们的幸福和未来生活,为此不惜和伊丽莎白吵架,也要促成这桩婚事,在她眼里,金钱就是一切,她是被当时的社会禁锢了思想。这更表现出简·奥斯汀对社会的认知和看法,她对这个世界是不满的,人们也是反复无常的,而且展现出的一切都是虚伪的,在简·奥斯汀的作品中,她最擅长使用反讽和喜剧来表达自己的思想,通过小说的撰写来表达与传统道德观念的歧义。
简·奥斯汀通过两部作品中三個人对待感情时的态度和最终的完美结局,展示了理智与情感的重要性,也反映出当时英国乡村女性对爱情的追求、社会对女性的束缚,以及男女之间的不平等地位。简·奥斯汀以独特的智慧和巧妙的思想来拒绝过度追求金钱的婚姻,她认为,女性要有自己的地位,以此确保自己的经济独立。她以自己的婚姻观为基础,提醒读者,在爱情里,要理智与情感并存,她也强调爱情在婚姻观中的重要地位,但她也不回避金钱的作用。生活是残酷的,简·奥斯汀却对理想的婚姻充满了向往,这也为广大女性提供了可以幻想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