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为那件事后悔

王蕾尧

多希望有一场雨，来和我现在的处境，来做我此时的知音。

“嗒……嗒……嗒……”我那鞋子与路面不断地敲击出和谐的声音。光洁亮丽的鞋面上翩翩着一只纯白的蝶，挥动着隐形的翅膀，舞着无名的舞曲。

也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我嘴里哼着一曲小调儿，快活地行走着——这场音乐会可不是每时每刻都能观赏到的。低头一看手表，上面银质的指针不紧不慢地走着——时间还是很宽裕的嘛，不急，不急！

却是阵阵纷乱声传入了我的耳中，街道边，围着一簇挨挤的人，熙熙攘攘的情形令我难以按捺心中的那份好奇，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但见众人私语，摩肩接耳；正当中有一女孩七八岁的年纪，正跪坐于地上，切切而泣，呜咽的声音令人心疼。漆黑的长发凌乱地飘洒着，遮掩往了她白暂的面庞。

我轻叹一声，将身一侧，打算远离这是非之地——好事天天都可以做，但这音乐会……可不是朝夕可遇啊，还是走为上策。

“哇……爸爸……妈妈……你，你们在哪里啊……呜……”蓦地，女孩的哭声随着众人的散去传来，只觉得被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紧紧地束缚着，抬起的脚悬在半空，却难以迈出半步。心，绞得一阵剧痛，剧烈地跳动着，令人惊恐得不可呼吸。

“呃……”我闷哽了一声，生硬、机械地转过身来，在儒家那句经典“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的“作祟”下，我还是来到了她的面前。

蹲下身去，我递过一小张纸巾：“别哭了，擦一擦眼泪。”她胆怯地望着我，下意识地向后缩。

我浅浅地一笑，摆了摆头：

“迷路了？”

“知道你家长的联系方式吗？”

“你住在哪里啊？”

一阵沉默……

我无奈地望向天空，太阳已坠落在黑幕中。

“唔，这样吧，我给110打个电话，你待在原地不要乱走动，警察很快就来找你的。”手表上的刻针泛着银色的光泽，正一下一下地走动着……

看着女孩略有些安定的神情，我松了一口气，心一狠——这个陌生的女孩哪里有音乐会重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良机不可失！？？？

“哇……哥哥不要走……”女孩的哭声又再次传来，好似一支无形的利箭，在刹那间穿透了我的身体，我向前踉跄了几步，回眸对上了那女孩的眼神，我不由得怔住了——她的眼瞳，宛若无底的黑洞，贪婪的“吞噬”着我脑海中仅存的他念；而在这深邃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瞳中，却反射出无奈与孤苦，与晶莹的泪珠交杂融合。

也罢！

一声不响，我陪在女孩的身旁，双手哆哆嗦嗦地伸进袖筒里，低垂着头，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四周的行人神色凝重，行色匆匆，喧嚣中的车水马龙编织着交响之曲；夜幕四合，天色却忽地阴沉下来……

警笛声在许久后由远而近，几个高大的警察好似救星一般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们一边安撫着女孩，一边表扬我：“做得不错啊，小伙子……”

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

双腿以不寻常的频率摆动，我气喘吁吁地奔跑着，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手中死死地攥着一张早已被汗水浸湿的音乐会入场券。

怎奈何，晚矣！

无边的黑暗毁灭了我最后的一丝奢望，这世间没有一束光亮为我照耀。我闷闷地垂着头，独自站在堂皇的大门前——却是紧闭的大门前，默默擦拭着徒劳的汗水。

“哗……”不知何时下雨了，冰冷的雨点接二连三打在我身上，我晃晃悠悠地转过身去，忽地发了疯似的笑着，笑得是那么勉强——即使失去了这不可多得的机会，我却并不为这件事后悔——也许今天我要做的，比看演出甚为重要吧……

（指导教师 张增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