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现：和他的一片海

陈晶

宁日月湾·青普FOUND HOT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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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很安静。偶尔传来海浪声，遇到一两个早起冲浪的人。

码头的灯暗下去，刚升起的太阳把海面叫醒，街道上树影婆娑，凭海临风的亭子安宁矗立。远看，一切静默;走近，又生动起来。

李现很早就来到青普 FOUND HOTEL，从五楼的天台上俯瞰日月湾。

青普 FOUND HOTEL从外观看就像一艘游轮，说它是飞船亦可，走几步就能到沙滩。酒店内里挑空，全部采用原木色系，若是烈日当空时走进来，很快就能感到心境清凉。

就在前一天，作为 PADI全球青年海洋大使的李现还在蜈支洲岛，直播種珊瑚。为了更好地完成种植任务，他进行了充分的珊瑚理论知识准备，并在岛上的私人定制泳池完成了 Check Dive（潜水复训）。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种珊瑚，但严谨的练习是必要的。

早在拍摄《河神》期间，水性就不错的李现进行了不少练习，专门做了一个月系统的游泳训练，两个月的高强度健身，还去普吉岛考取了AOW进阶开放水域潜水员证。他自己报名上课，四天的课程中既认真又配合。当时教练并不知道他是职业 演员，只是发现上课期间，总有游客悄悄看他。

考证过程中，他了解到珊瑚在海洋中的重要性。“上课的时候，我们都要去远一点儿的地方，因为近海岸的珊瑚已经被破坏，有人把污水排放到海里，把垃圾丢到海里。”他本就喜欢潜水，喜欢大海，做海洋保护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几年李现通过 PADI认识了一些海洋保护方向的珊瑚专家，跟随他们种过几次珊瑚。在水下种植过程中，他非常注意不碰到其他珊瑚，找支撑点时触碰的都是礁石。到达种植地点后，他们在礁石上用锤头固定钢钉，再用扎带固定珊瑚残肢，做标志铭牌。

潜水这件事易学难精，需要很多练习。李现天生水感好，但并不是从小就会游泳。身为荆州人，长在长江边，却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下水。

李现喜欢大海也和他的性格有关，他爱独处，不善社交，说话直来直去。在他看来，海底世界像一个宇宙，无数鱼群像星星一样闪亮。这里有许多值得他在脑海里记一辈子的画面。在水下世界，听不见声音，也不用说话，自己就放空了。就像拍《河神》的那些日子，24集的戏拍了120天，他每天工作18小时，一天的台词量有密密麻麻5页纸。摄影师每天3个人轮班，演员却只有一拨儿，他有20天的时间一直拍水下戏。当然也累，但水下戏总带给他另一种状态，他珍惜那几十秒的入水，有着和在地面上截然不同的感受。

在那之后，他又学了自由潜，扔掉气瓶，当身体沉浸在蓝色的梦幻中时，没有气泡，没有声音，甚至没有光，只有他和海洋。“我的心跳就是整个世界的韵律。”也许有一天，他可以去追鲸鱼，没有水肺的巨大呼吸声 —— 他把自己也当作一条鱼。

李现忘了自己第一次来到海边是什么时候，一个内陆城市的男孩闻到了咸腥的海风气息。“好像是跟团旅游，也没下海，我只觉得它深蓝不见底，广袤无垠。”在青普FOUND HOTEL的院儿里，有一排排冲浪板。李现走过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学习冲浪也是偶然的机缘，李现说：“如果不想穿戴装备，背着气瓶下水，就选择海边的简单运动，比如冲浪。时间不长，你也能体验到快乐。”

他第一次冲浪是在一个天然小湾，海水不深，清澈见底。花样繁多的运动俱乐部是一大特色。走进一间冲浪店，门檐下风铃作响，风在角落里回旋，似在和谁低语。既然眼缘对了，那就这一家吧，他想。

那天运气很好，天很明朗，浪也平稳。要学会找浪、越浪，看准下浪的时机，决定站起身的最佳时刻。“教练帮我推板，只要掌握好平衡，很快就能站起来。”玩到第三天，他开始有“开窍”之感，学会坐在海上看浪，一个白浪花过来，他知道什么时候划水，什么时候起板。

“前两天有教练帮忙，到第三天，我想自己尝试。”失败率开始上升，“之前冲出去10次，有7次能成功;现在全靠自己，成功率只有1～2次。”受挫、沮丧都是必经之路。一个浪头失败了，被冲到岸边，他抓着板子再回来。下一次他刚要起板又掉下了，如此往复。一直重复机械运动，他感受不到玩儿的快乐，非常疲惫。但运动就是这样，在挫折中提升技能。

脚下是细软的沙子，就算摔了，也只是在海里打几个滚，喝几口咸水罢了。“这种东西是熟能生巧，我每次去，从下午4点玩到6点，然后就回酒店了。等下回再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荒废了。”但是这片海依然吸引着他，他觉得冲浪就是速度与激情，“借助势头，站在板上，感受人与自然的融合。”

李现喜欢运动，潜水、冲浪、健身、篮球。“我通过运动完全进入另外一个情境，让自己彻底忘掉不开心、不快乐的事情，运动是我最好的调剂方式。”他也喜欢自驾，从北京一路开到内蒙古，视野渐渐开阔，远处蓝天与草原相接。不出京的时候，哪怕只是开到郊区，吃个农家乐再回来，他也有“偷得浮生”之感。

我们很快要去海滨公路拍摄一路骑行照片，忽然迎来一场日光急雨，一阵猛似一阵，有瓢泼之势。李现在房檐下一坐，倒显得轻松。“来到海边，不是每时每刻都要塞满。不适合外出的时候，我就在酒店里看看剧本、打打游戏。”

天气很快放晴，热浪扑面袭来。他放下手里的伞，接过一顶草帽戴上。周围的年轻人穿着花衬衫，踩着人字拖，手里拿着一杯咖啡，仿佛这场雨不曾来过。

拍完又要转场了，李现独自跑去岸边，看那些在冲浪的人。

沿着公路，到处是酒吧、冲浪店。一间极具特色的咖啡馆被做成珊瑚屋的样子，门口有旧船凳、小马灯。小餐馆里，有南洋风味的美食：椰子鸡、椒盐皮皮虾、海鲜饭、蒜蓉蒸生蚝。饭后需要来一杯冷饮，补一份清凉，李现在海门椰坊挑了一只椰子，慢慢地逛，享受一种难得的随意。

海边的生活热闹非凡。“我之前没在万宁冲过浪，后海更适合初学者，也更安静一些。”万宁的浪道绵长有力，且均匀有规律，2米的大浪从10月持续到次年3月，长达半年，备受冲浪爱好者的喜爱。

李现认识的浪人不多，都是自己的教练。他不爱社交，但愿意和他们谈天说地。他们中有的曾是国家冲浪队的明星队员，常去国外参加比赛，也有小夫妻因冲浪结缘，成了一段佳话。他们喜欢驰骋的快感和海浪的完美追逐。“我认识的人里，好多人是学校的教师，喜欢自由的生活，干脆搬来了海边。”

他们过着一种“沙滩生活方式”，有酒店时住酒店，没酒店时住客栈，没客栈时住帐篷，怎么都可以。这群人中有来自不同国家的孤儿院义工、支教的老师、海洋保护组织的人员，他们崇尚自然，也追求精神至上。从二十来岁到五六十岁，他们有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我一路过来遇到了很多岛民。可能他们白天就是补补渔网，修修工具，然后晚上背着一块板就去冲浪了。这就是他们每天做的事情，这就是快乐。”也许最好的人生是可以选择的人生，“就像我昨天去潜水，今天想要冲浪，我就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由的人。”

李现的粉丝常会调侃，说他“每次进组之前，都要奖励自己一次冲浪”。李现笑笑说：“那倒不一定啊。现阶段工作还是第一位的，所有的玩、休假都要配合工作。休息的时候，我也可能去一些风景优美的地方，爬爬山，和朋友自驾去远方。有时能约人打打篮球都很奢侈。”

他认为，要用有限的精力学会享受生活。“找寻一杯自己喜欢的咖啡，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酒吧，或者看一部自己一直想看的电影，买一个喜欢的香氛。这些东西都会让生活变得快乐。”每当拍完一部戏，转换角色的时候，他都需要让自己变得愉悦。

已是傍晚时分，太阳将落未落，但海水已变得清凉。转场来到新群湾 —— 一个几乎没人的海边。等待所有人都来齐的时候，他就坐在石头上看海。到最后一组需要入水的拍摄，他打气似的说着“来吧”，转眼就趴到略微冰冷的水中。“其实这一天我都很放松，都是熟悉的伙伴，已经很开心了，現在就想拍得更好。”

从前每次来海边，他都是一个人玩，一个人走，那些烧烤、畅饮、弹唱到天亮都离他很远。但今次不同，他已想好收工后要和朋友聚餐。“万宁酒吧多一点儿，有冲浪、潜水，也有帆板，运动和放松相结合，玩后和朋友小酌一杯也不错。”

李现对未来想得很多，想看更多电影，尽可能多地阅读。他心里有很多伟大演员的名字，他希望自己能在表演这件事上做得更好。他想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一条新的航线。

此时此刻，日光正在落幕，他只想做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