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帮斌
分水岭在那里立着,亘古不变。
侏罗系——白垩系时期形成的砂泥岩,成为分水岭的脊梁。茂密的草木一层层叠上去,我们看不见岭的真面目,只能想象他曾经光秃的样子。
烟岚很容易就翻过岭去,有的时候,也只是在山腰形成一圈轻纱的带子,遮住山里人望远的好奇。
因为变幻的云,我们辨识了分水岭阴阳两界;因为流动的风,我们知道了天气的寒燠。但是,分水岭是跟雨有关的。
云是无心的,雨是无意的,但分水嶺会改变风向。他们或者流入繁华,或者流入荒芜;或者进入平原,或者进入山地;或者奔流入海,或者止于大漠。在分水岭的两侧,常常一边是晴朗明媚的天地,一边却有冷涩晦暗的阴霾。
雨水的归宿,难道不是人生么?
不管我站在分水岭的哪一边,都是顶天立地的。
一条小溪,有自己的流域。几千米的身段,汇集几平方千米或者更多的水流,在夏天也能浩浩荡荡,漫过村口的小桥。
小溪流像树枝或梳篦一样布满山地、高原,布满丘陵、平原,他们铆足了劲,想要冲破阻遏,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们遇到了河流。河流更多的时候是温顺的,因为他们的流域扩大了。他的流域里有繁华的城市、有朝发夕至的交通、有连片的村舍,河流带给人们的,是“孤帆远影碧空尽”的怅惘和“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豪情。
更多的河流汇入大海。他们的流域已经空前广大。在这个流域里,云是很少能够跋涉到其他流域的,这个流域里涨水的时候,其他流域也许是艳阳天。为连接两个流域,人们开凿了长长的隧道,长长的运河,架起了超级大桥。
在以不同大海为归宿的河流中,不同流域里的人们过着不同的生活。他们的肤色、语言不同,但都为生存忙碌着;他们的习俗、信仰不同,但都爱着脚下的土地,爱着这条河流。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流域里,我们见过同一朵云、同一片月,我们一点也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