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科
许是长期伏案又久不运动之因,我的双肩和脖颈突然酸痛起来,以致抬手转头都十分地困难。母亲得知后万分担忧,遂从老家赶来照顾我的衣食住行并给我进行“物理治疗”。我实在拗不过她,又不想去医院诊治,更想知道母亲究竟使用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让我恢复健康,于是便打起精神,恭迎她的到来。
母亲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我的“病情”,并把所有房间的卫生彻底打扫干净。除此之外,她还承揽了所有家务。当天吃过晚饭,母亲不容分说地要为我“按摩”。她将双手搭在我的双肩之上,从肩膀到脖颈开始有模有样地按起来。
平心而论,母亲按摩的手法实在差强人意,可是不一会儿,我的双肩和脖颈在她的按压之下,僵硬的肌肉渐渐松弛,揪心的疼痛也开始慢慢消解。我一转头,豁然发现母亲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早已渗出细密的汗水。我无比心疼地让母亲休息,可她却说:“我不累,一次按摩至少要持续二十分钟,不然效果不佳。”于是,母亲继续使出浑身力气给我“治疗”。她的双手在我身上捶打按压之间,一股无法言说的暖流,从我心底汩汩流出。
晚上躺在舒适的床上,双肩和脖颈上残留的温热令我不禁百感交集。母亲年近七旬,不顾旅途劳顿前来看我,甚至在包揽了所有家务活后还要亲自给我“治病”,这让我情何以堪?就冲母亲的这份辛劳,我也应该好好爱护自己,至少不再让她为我忧心。想着想着,便酣然入睡。
翌日吃过晚饭,母亲照例给我按摩二十分钟之后,又去厨房叮叮当当地忙碌起来。不大一会的功夫,一股从未闻过的气味自厨房徐徐飘出。我起身来到厨房,看见母亲正在锅里翻炒一种麸皮和晶体,于是便打趣地问她炒的是什么人间美味。母亲笑笑说:“你就知道吃!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麸皮和粗盐,炒热以后装进布袋里再绑到你的双肩和脖颈处,对于缓解疼痛大有裨益。”这种“诊治”之法虽然令我诚惶诚恐,但我从未怀疑过母亲,想来此法即便不能驱疼除痛,那也定然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于是便任由母亲“依方施治”。
翻炒数分钟后,只见母亲从她带来的行李包里拿出一件破旧的衬衫,她把衬衫的其中一只袖子剪掉并将袖口一端缝住,接着把锅里的麸皮和粗盐装进袖筒里,最后再把另一端的袖口缝严。当母亲将那只装满麸皮和粗盐的热袖筒搭在我的双肩和脖颈处时,双肩和脖颈处的疼痛瞬间被一股炙热驱散,宛若拔罐驱寒一般有效。
母亲一共陪我住了半月有余,每天吃过晚饭,她都会先给我按摩二十分钟,然后再将炒热的麸皮和粗盐装进“袖筒”并搭敷于我的患处驱寒除痛。不知是母亲的按摩起了作用,还是装满麸皮和粗盐的“袖筒”的功效得到突显,半月的“治疗”已让我身上的酸疼完全消失。
母亲返回老家之后我倍感失落,我知道生命在于运动,更知道母亲采用“土法”根治我的疼痛背后所付出的辛劳。母亲的“诊治药方”有无科学依据我虽无从考证,但我知道这剂“药方”的背后,萦绕的是血浓于水的真情。而真情,可以治愈一切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