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野蒜

2022-06-24 21:24杨志艳
润·文摘 2022年6期
关键词:野地蒜苗腊肉

杨志艳

部编版语文教材四年级上第五单元有一篇习作《我家的杏子熟了》,通过“说杏”“数杏”“打杏”“分杏”让整个故事有趣、流畅、丰满。这一篇关于野蒜的描写,也是通过“说蒜”“挖蒜”“做蒜”“赞蒜”层层深入,带读者去那个快乐的郊外,挖野蒜。

“这是什么?你瞧它还长了一个傻乎乎的小白头,妈妈!这个小东西长着碎白胡须,跟小猫咪一样,你快来瞧瞧……”野地里一个小女孩咋咋呼呼地跟妈妈宣告自己探寻到的“新奇迹”,她的妈妈却满脸疑惑地向不远处的我张望。

“野蒜。”我微笑颔首回答了她们,也想起了自己在高高的山岗上那些挖野蒜的童年时光。

每逢餐桌上的时令蔬菜难以为继的时候,野蒜就如火如荼地出现在枯草横生的大地上。它纤细柔弱,茎身翠绿,土壤之下还掩埋着一株缩小版的独蒜。执手剥皮,圆润洁白的蒜头就像一个瓷娃娃,让人爱不释手。

野蒜又称薤白。杜甫在《秋日阮隐居致薤三十束》有诗曰:“盈筐承露薤,不待致书求。束比青刍色,圆齐玉箸头。”想来古时候的野蒜在广阔原野里也是随处可见的。每当放假,我就和小伙伴们相约去挖野蒜,走在高低不平的乡间小道上,举目远眺野地荒坡里那熟悉而又亲切的新绿,只见它们亲疏有间、各自挺立,而不是密密压压地簇拥在一起从而失去了边界。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我们就挖到了大半篮子野蒜。途经瀑布时,我们就把篮子里的这些绿白分明的“精灵”放入溪水里清洗,洗净的野蒜像极了刚刚出浴的小家碧玉,春风真是位温柔的“多情郎”,经它轻轻地吹拂,小蒜立马变得含羞带怯起来。

回到家里,母亲把野蒜用辣椒、盐、醋、糖等佐料腌制起来,等到上学时我必会带着它开胃。因为有了野蒜的抚慰,平时寄宿在学校最不爱吃的包谷糁居然也变得可口起来,特别是那些离学校较远而父母也极少来看望的男孩子们,他们总是对我的野蒜苗炒腊肉表现出别有用心的兴致——两颗圆圆的眼珠子虎视眈眈。我只好把自己的野蒜苗炒腊肉拿出来分享,吃完了野蒜苗炒腊肉,他们竟然连素腌野蒜也不放过,很快,我的菜就被一扫而光。一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就微微向上翘起,仿若旷野里的那些野蒜正在暖风中向我点头问好,我的思绪顿时飘向了远方。

后来我在一本书上看到汪曾祺也喜歡吃糖泡野蒜,这种做法与我母亲的腌制方法如出一辙。有一次,我到同学家里做客,她母亲从酸辣坛子里取出了一大碗野蒜供我俩食用,没想到这种四川风味的野蒜吃起来酸辣爽口,令人食欲大增。另外,还有朋友告诉我古代野蒜是可以用来泡酒的,并且有白居易的诗为证:“今朝春气寒,自问何所欲。酥暖薤白酒,乳和地黄粥。”我迄今为止都没有品尝过,所以无从知晓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妙滋味。

“轻烟小雨酿芳春,草色连天绿似裾。”记忆中的那些生长于坡地、河畔、田间地头边上的野蒜在脑海中顿时鲜活了起来。大概日有所思便会夜有所想,某日,我竟然梦回故乡,依稀中看见有个小小的少年单手执锄,奔跑在野地上,到处挖野蒜。她与蝴蝶嬉戏、跟鸟儿为友、唤羊儿为伴,浪漫了整个春天的乡间村落。AD70C47F-59FA-4E14-8832-4E4F6E1E2CD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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