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唐诗三百首》的版本流变与编辑思想

2022-06-21 21:46彭绍骏
出版参考 2022年5期

彭绍骏

摘 要:《唐诗三百首》历经二百五十多年流传,是一部具有强大知识生命力和社会影响力的“现象级”文化经典畅销书籍。它仍然是当下广泛传播、不可替代的唐诗选本,之所以具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其所蕴含的编辑思想是最为核心的要素。

关键词:《唐诗三百首》 版本流变 编辑思想

自唐人选唐诗以来,历代选家辈出、选本众多,这其中“当以蘅塘先生所编《三百首》为最善本”[1]。《唐诗三百首》成书于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至光绪年间已“风行海内,几至家置一编”[2],至今家弦户诵、无人不晓,是一部具有强大知识生命力和社会影响力的“现象级”文化经典畅销书籍。

一、《唐诗三百首》版本流变

长期以来,世人只知《唐诗三百首》编者为蘅塘退士,而不晓其真名。1943年朱自清首次提出:孙洙“也许是选者的姓名”[3]。后经学者考订,确定蘅塘退士就是孙洙,直至1980年金性尧爬梳史料勾勒出孙洙的大致生平。孙洙(1711—1778年),字临西,号蘅塘,晚号退士,江苏无锡人,祖籍安徽休宁,清乾隆九年(1744年)中顺天府举人,考授景山官学教习,除上元县教谕,乾隆十六年(1751年)中进士,历任直隶卢龙、大城及山东邹平县令,于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两次担任山东乡试考官,后改任江宁教授。[4]孙洙公余之时“诵读不辍,恂恂如书生”,《唐诗三百首》即成书于其在邹平任内,署名虽蘅塘退士一人,实际上此书是由孙洙和他的继室徐兰英共同选编而成。该书原刻本已不可见,流传二百五十多年来版本繁多,注释者有之、续选者有之、翻译者有之,当下更是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一)清代的版本

清代版本主要是注释本和续选本。《唐诗三百首》原刻本并非只收诗、不作注,“原书有注释和评点……注释只注事,颇简当,但不释义……书中的评,在诗的行旁,多半指点作法,说明作意,偶然也品评工拙”[5]。孙洙的注释过于简略,清人因而作了详细的补注,具有代表性的注释本有章燮《唐诗三首首注疏》和陈婉俊《唐诗三百首补注》。章注本的注和疏都比较详细,“采各家之说而增衍之,凡题之来历,作诗之年月,以及典故之出处,词义之贯串,皆博搜群书而详载之”[6],并且增诗若干,总计322首,未增选诗家。陈注本是影响较大的版本,才女陈婉俊在保留原注的基础上,为此书增加了诗人生平简介,对诗中典故、名物、词语等作了解释,字梳句栉,考核精严,注释旁征博引又简明精要,被后世称为“简而周、切而明”的好注本[7]。鉴于《唐诗三百首》“名作多遗”,后世亦有增选,以于庆元《唐诗三百首续选》为代表,于选本保持原本通俗易懂、出口成诵的特点和分类编排体例,续选325首唐诗、52诗家。

(二)民国时期的版本

民国时期《唐诗三百首》版本更为多元化。①民国版本多使用新式标点,采用逗号、句号、分号、问号、感叹号等标点符号,使诗歌的感情色彩更加直接地呈现出来。②随着印刷技术的发展,一页纸容纳的内容更多,一册或两册就能囊括全部内容,图书比清代更易便携、方便阅读。③《唐诗三百首》白话翻译和注释版本流行,比如,1933年上海世界书局编译所《新体广注唐诗三百首读本》“特用语体诠释”;1933年上海广益书局推出的梦花馆主人《白话注释唐诗三百首》强调“本编重在白话解释”;1936年上海世界书局印行的朱麟《注释作法唐诗三百首》以“加标点符号、采简明注释、示作法大要”为要旨;1938年上海群学书社出版的袁韬壶《言文对照白话评注唐诗三百首》“每首诗都照原文用白话解释,并加新式标点”;1947年上海新文化书社印行的范叔塞《白话句解唐诗三百首》不仅使用新式标点,而且间或有注音;1948年上海中华书局印行的喻守真《唐诗三百首详析》突出声调格律的分析等。这些版本各具特色,其共同点是注释简明扼要、一目了然,不像清代注释那样考古式的追溯源流、旁征博引。④1929年《唐诗三百首》第一个英文全译本出版。此书由民国政客江亢虎提议,与美国诗人威特·宾纳(Witter Bynner)共同完成翻译。江亢虎自题中文名为《群玉山头:唐诗三百首英译本》,书名“群玉山头”取自李白诗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自此,拉开了《唐诗三百首》对外传播的大幕。

(三)1949年至今的版本

新中国成立后,《唐诗三百首》的版本丰富多样。改革开放以前,由于时代的原因,认为原本《唐诗三百首》现实主义成分太少,于是出现了《新编唐诗三百首》,新选本坚持“古为今用,政治第一”,有意加强现实主义成分,使原选本的作品被砍去了三分之二,如贺知章《回乡偶书》、陈子昂《登幽州台歌》、李白《将进酒》和《静夜思》、白居易《长恨歌》等许多脍炙人口的好诗被删掉,新选本注重政治性,忽视了艺术性,读起来使人感觉单调、重复、平凡。[8]改革开放以后,《唐诗三百首》的出版蓬勃发展,至今其版本已无可统计,总体上呈现以下几个特点:①汉语拼音和简体字的使用与推广极大推动了《唐诗三百首》的传播和普及;②现代出版印刷工艺与传媒技术的发展,促使《唐诗三百首》在排版、装帧、出版形态上形式多样,市面上各类书法本、彩图本、漫画本、配音本、视听本不断出现,争奇斗妍;③为适应现代阅读的需要,横排版《唐诗三百首》逐步占主要地位,但竖排版并未消失,两种排版格式的图书在市场上共存,迎合不同人群的阅读风格和习惯;④外文翻译进一步发展,英译本、法译本、德译本、日译本等陸续出版,尤以许渊冲英译的《唐诗三百首》影响力甚广;⑤注释本推陈出新,1980年金性尧《唐诗三百首新注》出版,为沉闷已久的社会打开了一扇窗,初版以来重印不断,畅销至今数量超过300万册,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影响最大、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

《唐诗三百首》二百五十多年来版本叠出、繁盛不已,恰如李白诗所言:“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二、《唐诗三百首》的编辑思想

《唐诗三百首》是一部编者在广泛研读唐诗的基础上,爬梳剔抉选编而成的诗集,本文以国家图书馆馆藏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四籘吟社重刊陈婉俊补注《唐诗三百首》为底本,此本共计313首诗。四籘吟社主人自谓:“书中体例悉仍其旧,惟少陵《咏怀古迹》诗本五首,蘅塘止录其二,不免挂漏,今刻仍为补入,俾读者得窥全豹,注则悉依《杜诗镜诠》,未敢窜易一字焉。”据此,《唐诗三百首》原刻本有诗310首。《唐诗三百首》能在无数唐诗选本中脱颖而出,贯穿其中的编辑思想是此书成为经典而流传的核心要素。

(一)以编立言、以诗训蒙的编辑目的

孙洙在《唐诗三百首》序言中阐明了选编意图:“世俗儿童就学,即授《千家诗》,取其易于成诵,故流传不废。但其诗随手掇拾,工拙莫辨,且止五七律绝二体,而唐宋人又杂出其间,殊乖体制。因专就唐诗中脍炙人口之作,择其尤要者,每体得数十首,共三百馀首,录成一编,为家塾课本,俾童而习之,白首亦莫能废,较《千家诗》不远胜耶!谚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请以是编验之。”[9]

结合孙洙的个人经历及其所处时代的社会环境,其选编《唐诗三百首》的目的有二。一是以编立言,表达自身的诗学观。唐宋诗之争到清代达到顶峰,神韵派、格调派、性灵派等诗坛派别并起,孙洙批评《千家诗》“唐宋人又杂出其间,殊乖体制”,于是“专就唐诗”选取而成一编表达自身“宗唐”的诗学立场。选诗避免《千家诗》“工拙莫辨,且止五七律绝二体”的弊端,不囿于诗派的门户之见,按照自己的选诗标准汇成一编,亦表明自己的诗学态度。二是作为家塾课本,以诗训蒙。对自明代以来流行的《千家诗》在内容、题材、体例方面都不太满意,不适于训蒙教导,期以选编一本更为精要的唐诗选集以取代旧选。以诗训蒙是为了指导初学者“熟读”,学习鉴赏诗歌,进而“会吟”,学会作诗。一方面,孙洙为所选诗作了旁批以便训蒙,其批语以“作法”为主,主要阐明诗歌起承转合的结构及诗人的表现手法,多有“四句十八层”“二句十四层”“一气旋折”“一气贯注”等分析诗歌层次、风格意蕴的批语;另一方面,清乾隆中期恢复科举试诗制度,增考诗歌,训蒙因而带有政治性和社会性功能,《唐诗三百首》契合了清代科举应试诗歌在格律上对诗歌的要求。[10]

(二)温柔敦厚、至性至情的选诗标准

孙洙在自序中说选诗以“脍炙人口之作”为标尺,通过分析书中的注释以及编者对诗歌的取舍,《唐诗三百首》具有温柔敦厚、至性至情的选诗标准。

温柔敦厚作为诗学的正统观念是《唐诗三百首》选诗的首要标准。书中选录郑畋《马嵬坡》:“玄宗回马杨妃死,云雨难忘日月新。终是圣明天子事,景阳宫井又何人。”孙洙旁注:“唐人马嵬诗极多,惟此首得温柔敦厚之意,故录之。”未选最有名的李商隐《马嵬》。李诗锋芒毕露、直截了当讥讽唐玄宗,而郑诗指玄宗为了国家处死杨贵妃,明褒实贬,不直接批评,达到婉讽的效果。这正是孙洙所指的“温柔敦厚”。温柔敦厚是传统主流诗教观念,是儒家伦理纲常在文学领域的反映,虽然自《诗经》始“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戒”,但在实际的士大夫政治生活中更提倡“温文尔雅”“发乎情、止乎礼”,充实而深厚的思想需要通过温润柔和的方式和风格,委婉含蓄地表达。[11]也就是说不否定对现实的批判,但不能直截了当地讽刺。比如,孙洙选了杜甫委婉的讽刺诗《丽人行》,而未选“三吏”“三别”;在韩翃的讽喻诗《寒食》“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句旁批语,“唐代宦官之盛,不减于桓灵。诗比讽深远”;在韩偓的艳情诗《已凉》“碧阑干外绣帘垂,猩色屏风画折枝”句旁批语,“此亦通首布景,并不露情思,而情愈深远”;在王维乐府诗《秋夜曲》“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句旁批语,“貌为热闹,心实凄凉,非深于涉世者不知”。这些诗都没有直抒胸臆,而是借古讽今、借物喻情、借景抒怀。孙洙所处的乾隆时代大兴文字狱,促使他更加严格遵守“温柔敦厚”的诗教,因此《唐诗三百首》是一部带有当时社会环境烙印的“时代的诗歌”。

至性至情是《唐诗三百首》在温柔敦厚原则下的个性化选择。孙洙在杜甫《月夜忆舍弟》诗题后有批语,选录杜甫诗,“律止就其纲常伦纪间至性至情流露之语,可以感发而兴起者”,使初学者“得其性情之正”以涵养正道。杜甫是一位忠君爱国的现实主义诗人,孙洙虽没有排斥《丽人行》《兵车行》这样的现实主义诗作,但所选多是《望岳》《梦李白》《月夜忆舍弟》《咏怀古迹》《江南逢李龟年》等寄景咏怀、表达友情亲情等描写人间至情的诗。孙洙为官地方,“所至必谘访民间疾苦,平时与民谆谆讲叙如家人父子,或遇事须笞责者,辄先自流涕,故民多感泣悔过”[12]。他对普通大众的人间至情有深刻的感知,因而“至性至情”贯穿《唐诗三百首》始终,特别注重诗歌的艺术情感和审美价值。送别重逢、羁旅思乡、登临怀古、悼亡追思、仕宦生涯、山水田园、爱情婚姻、应酬唱和、听曲观舞、战乱苦难、边塞从军、宫廷生活等题材几乎全部囊括,帝王权要、士大夫、僧人歌女等诗人群体十分广泛。《唐诗三百首》以诗为本、不拘一格。比如,送别诗既有李白《送友人》“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的离别感伤,孙洙评“飘飘无定,依依不舍”;也有张九龄《杜少府之任蜀州》“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豁达乐观,孙洙评“赠别不作悲酸语,魄力自异”。同一诗人不同风格的诗作亦有收录,诗人不再脸谱化,形象更立体。比如,杜甫诗既选了《兵车行》,又选了《旅夜书怀》,诗人不仅有现实关怀的一面,也有个人情感的一面;多选王维山水田园诗,但也选录《老将行》,既让读者了解王维诗清新秀丽的风格,又展现了其诗雄壮的气派。孙洙至性至情的选诗标准,不落入体裁、诗派、年代的窠臼,《唐诗三百首》因而能够表现出唐诗的整体风貌,使读者从中体会到千年前的“诗歌的时代”。

诗集也收录了少量试帖诗和应制诗,以及颂圣忠君的诗,这是编者“以诗训蒙”的特殊需要而编选的,但“温柔敦厚”“至性至情”的选诗标准使《唐诗三百首》整体风格呈现出清新自然、婉转含蓄的特点。

(三)分配勻称、重点突出的编选体例

孙洙将风格多样、脍炙人口的310首唐诗按一定的逻辑结构编排,形成了一部体例完备、分配匀称、重点突出的诗集。朱自清评价《唐诗三百首》选诗“各方面的题材大致都有,分配又匀称,没有单调或琐屑的弊病”[13]。

从诗体来看,《唐诗三百首》按诗体分类排序,将唐诗分为古诗、律诗、绝句,又根据五言或七言进一步细分。书中单列乐府,按照格律附于相应诗体之后。依照编排次序,各体收录数量统计如下:五言古诗33首、乐府7首;七言古诗28首、乐府14首;五言律诗80首;七言律诗50首、乐府1首;五言绝句37首;七言绝句51首、乐府9首。唐诗最高成就集中于近体诗,又以五律和七绝为代表,在书中得到充分体现,所选近体诗占总数七成多,近体诗中五律和七绝占了约六成。“学诗须从五律起”,收录五律诗数量最多,几近总数四分之一。[14]编者对诗体数量的安排便于读者对唐诗有整体的把握和了解,也为初学者提供了门径。

从诗歌与诗人来看,初唐、盛唐、中唐、晚唐诗皆有入选,所选诗按诗人年代先后排列。《唐诗三百首》打破“诗必盛唐”的桎梏,推崇盛唐、重视中晚唐、轻初唐。书中选了不少杜甫、李白、王维、李商隐等名家诗作,也选录了一些诗人声名不显赫而作品突出的诗,比如,王湾《次北固山下》、崔灏《黄鹤楼》、陈陶《陇西行》。《全唐诗》仅存的金昌绪《春怨》、西鄙人《哥舒歌》,孙洙选诗时也没有遗漏。书中选诗依据诗人擅长诗体而多选代表作,比如,杜甫诗多选古体和律诗,李白诗多选五古、七古和乐府,韦应物诗多选五古,王昌龄诗多选七绝。[15]《唐诗三百首》选录杜甫诗最多,有36首,一方面由于杜甫诗歌成就高、作品多,另一方面孙洙与杜甫思想相契合,杜甫诗歌體现的忠君爱国思想,符合孙洙的诗教观念。[16]

孙洙在自序中引用谚语:“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唐诗三百首》书名由此而来,用谚语做书名有利于诗集的传播。孙洙虽未明言,但从他“温柔敦厚”编辑思想推断,《唐诗三百首》有意模仿“诗三百”,“《诗经》三百零五篇,连那有目无诗的六篇算上,共三百一十一篇;本书三百一十首,决不是偶然巧合”[17]。因此,《唐诗三百首》书名不仅契合大众传播,而且承袭了儒家的正统思想。

三、结语

《唐诗三百首》历经二百五十多年流传,“久已人奉一编,以为圭臬矣”[18]。它的广泛传播推动了文化发展,以“三百首”为名的其他文学选本自清代就不断涌现,《宋元明诗三百首》《清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等相继编选出版,蔚为大观。时至今日,《唐诗三百首》的诗教与训蒙功能虽不再突出,但诗集中绝大多数诗歌注重描述日常生活的所见所闻所感,不拘一格的情感、至性至情的表达、脍炙人口的格调,使此书读者不限于儿童,“俾童而习之,白首亦莫能废”,千万读者都能从诗集中找到与自己共情共鸣的诗句,情感共通使其流传不废。《唐诗三百首》经受住了时间、市场和读者的考验,即使后世有许多仿其名的新编本或续选本,皆无出其右,其中蕴含的编辑思想赋予了这部诗集持久的魅力,已经成为一个文化符号印刻在世人心中。

参考文献:

[1]于庆元选编.唐诗三百首续选[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8:1.

[2][9]蘅塘退士选编,陈婉俊补注.唐诗三百首[M].四籐吟社重刻本,1885年(光绪十一年).

[3][5][13][17]朱自清.《唐诗三百首》指导大概[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0:3,21,4.

[4][12][14]金性尧.金性尧注唐诗三百首[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7:463,6.

[6]蘅塘退士编,章燮注疏.唐诗三百首注疏[M].立言堂刻本,1834年(道光十四年).

[7]尹雪樵.《唐诗三百首》版本知见录[J].图书馆工作与研究,1994(3):34-38.

[8]臧克家.学诗断想[M].北京:北京出版社,1962:114-115.

[10]刘丹丹.童蒙选本《唐诗三百首》研究[D].济宁:曲阜师范大学,2017:19.

[11]白振奎,石晓宁.儒家“温柔敦厚”诗教散论[J].贵州社会科学,1999(3):77-82.

[15]张涤华.张涤华语文论稿[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83:230.

[16]王艳军.杜甫草堂诗论思想研究[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15:186-187.

[18]孙琴安.唐诗选本六百种提要[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87:534.

(作者单位系学习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