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证督导的内涵与实践

2022-06-16 01:12胡爱民
教学与管理(小学版) 2022年6期
关键词:循证督学督导

摘要 西方国家基于医学领域的循证实践,在教育领域发展起了循证教育。借鉴循证实践、循证教育,探索和实践循证督导,即遵循以证据为基础,针对目标、对象或问题,到达学校或教育现场,融入真实教育情境,深度体验教育活动,深入观察教育行为。强调以规范的指引,科学搜集证据;在场参与,采集直接证据;广泛对话,采纳一手证据;注重证据链条,采信可靠证据;并以整体、联系的观点循环论证,彰显改进效果;基于教育现象学视角,透过督导现象洞见教育本质;以支持和推动促进学校进步和发展的督导实践。

关  键  词 教育督导 循证督导 证据

引用格式 胡爱民.循证督导的内涵与实践[J].教学与管理,2022(17):13-15.

20世纪末,英美等国在循证医学领域发展起“循证实践”的概念,并将循证实践引入到教育领域中,教育领域的循证实践定义为:结合了最佳证据、专业判断、个人价值和背景的决策过程[1]。进而,“循证教育”“基于证据驱动”的教育实践进入到蓬勃发展的时期。21世纪以来,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发展起“循证教学”“循证学校改进”“循证决策”等诸多循证研究。在欧洲,“最近十年,欧盟将以证据为依据的教育政策与实践置于优先地位,越来越鼓励成员国在政策制定过程使用证据”[2]。美国“最近二十年的重大变化是,政府的政策高度关注通过教育研究工具来评估学校课程实践。这类研究不仅寻求智慧,而且致力于获得有效性的证据”“证据驱动的教育改革特指教育工作者及政策制定者将关于有效性的证据作为标准,遴选各类教育方案、教育产品及教育实践”[3]。

一、循证督导的内涵

无论是循证医学、循证实践,还是循证教育、循证学校改进等,无一例外地都强调和遵循基于证据的实践行为。这里的证据包括已然存在的证据,如科学的教育教学理论、已经证实的科学依据等,以及需要“生产”的证据,即在教育实践中不断研究和生成的新的证据[4]。从操作层面上讲,教育科学研究的证据、学校发展的数据、教师的成就与成长的数据和学生的成长数据等,都是证据的一部分[5]。美国循证研究依据支撑教育方案的有效性将证据分为“有力的、中等的和有希望的”三个级别[6]。

美国基础教育循证学校改革模型的四个基本组成部分为:证据、循证干预、循证决策和结果[7]。这其中所述循证之证据,已然不是寻找中的、用以佐证某个事实的证据,而是经过教育科学研究和实践,有充足证据证明切实可行、行之有效的成功案例,以此成功案例作为可信(最佳)证据,以供其他多方借鉴的样本。

因而,我们需要有一个明确的区分。循证督导的循证包含以下两层意义,它们分别代表了不同层次和内涵的教育督导行为:其一,循证即遵循基于证据的学校督导行为,这里的证据是指佐证过程中的、用于证明的事实性材料;广义而言,督学在学校所听、所看、所问、所接触到的一切关于人、物和环境等所呈现出的物质与非物质形态都是证据。其二,循证即遵循成功案例的最佳证据进行的教育督导行为,这里的证据是结果性的結论。它强调根据问题寻找评估出最佳证据,并将最佳证据运用于学校的教育实践与改进之中,以观察和评估教育的质量和效果。

由此我们将循证督导区分为初级和高级两个阶段:初级阶段,即遵循基于证据、寻找证据以佐证的循证督导;高级阶段,即遵循以最佳证据干预教育实践,并针对干预实效进行督导评估的循证督导。

二、循证督导的实践

1.规范指引,搜集科学证据

在接近两百年的发展过程中,英国教育督导积累和建立起了一套成熟的督导工作指引系统,对督导的对象、内容、时间、安排、要求等各个方面做了非常细致的指引和要求。参考和借鉴英国教育标准局最新颁布的《学校督导手册》中的相关指引,以“双减”工作专项督导为例,我们对开展的学校督导工作中的一些做法进行了整理,以供进一步研究和使用。

督导开始时,督学与学校行政及相关人员会面,就督导的目的、内容和重点、方式和要求等进行对话;学校向督学进行口头或正式的汇报;督学与学校领导班子及中层干部互动,视具体情况确定与会人选,并不需要全体行政人员参加,以减少对学校的干扰。督导过程中,督学与学生和教师座谈,注意避免打断和干扰他们的课堂学习和教学;对学生上课、课间、午餐、课后延时服务,以及放学后其他需要的时段进行观察;对班级学生完成作业、教研组开展作业设计的研究活动、年级组统筹作业总量、单元整体安排等情况进行调查,并随机对家长进行访谈;深入社区与社工、居民进行对话;调查校外培训机构的开展情况,特别是调查是否有学生放学后参加培训,若有,则了解培训时间和时长等具体情况;其他任何与学生作业有关的方面。

2.在场参与,采集直接证据

当督学进入学校或到达其他教育现场,“身体处于情境或场域之中,直面教育实践活动中的各种关系,并藉此来感受身体及生命的本体性,感受在教育生活绵延之中的自我及世界的连续和关联”[8]。督导行为不仅包括查看工作会议记录和相关活动材料、查看工作管理制度,还包括深入科组、级组调查活动开展情况,查看学生具体做什么,参加了哪些教育活动,访谈教师、学生及家长,进入社区访谈社工和居民……督学对学生在学校的学习、生活的具体和整体表现,以及教师的工作及其呈现的状态,都身临其境地去发现、了解和采集,以作为评估学校对学生教育产生影响和效果的证据,以及对学校教育质量的重要判断依据。督导行为不再停留在听汇报、看总结、查资料的事务性层面,而是督学用心地在教育现场探寻学校教育的足迹,实现学校督导的内在教育属性。

3.广泛对话,获取一手证据

督导过程中,督学需要用更多的时间现场直接与更多的教职员工接触,与学校领导、教师,以及学生进行有意义的对话。既有常规意义的与校长和管理层的深入沟通,与教师、学生和家长,以及社区社工和居民的访谈和讨论;也有督学深入各教育教学活动现场观察、查看的第一手的文献和文本资料,以及查看的非文本类资料等广义的对话。无论是群体性的座谈,还是个别式的访谈,我们都需要从教育现象学的角度审视对话,更多地展开开放式对话,而非结构式对话。在开放式对话中,我们更易于建立一种轻松的氛围、信任的关系,以保证谈话对象放下心理包袱,畅所欲言。这样,督学在教育现场与对象进行广泛对话所获取的第一手资料,将有力地佐证对学校督导所作出的判断。EA45F449-B847-437D-83E2-2830A4355A8B

4.践行督导,打造证据链条

在广泛对话与广义对话的基础上,我们践行包含了“询证—寻证—循环论证”的全证据链过程的督导实践。

(1)督导之初的“询证”——询问需要哪些证据。针对督导的具体目标或问题,预设佐证问题的各种类型的证据。管理制度以文本呈现,公示以现场呈现,课堂教学、课余时间、课后延时服务等则以现场调查呈现……督导什么内容,需要什么证据,以什么证据形态呈现,提前预设到位。

(2)督导过程的“寻证”——寻找所需要的证据。一般采用“两察(查)、两谈”的方式:两察(查),一是观察,到达现场,观察活动、观察对象行为表现;二是查看,查看资料和总结,特别是第一手资料;两谈,一是座谈,召集一定数量的谈话对象进行群体性的对话;二是访谈,根据需要与特定对象进行个别的深度对话。

(3)督导后期的“循环论证”——对直接获取的众多一手资料,以整体、联系的观点互为比对、相互佐证,以辨析直接证据的信度和效度。如调查学生作业总量控制和时间长短,通过对教室黑板上的作业布置、学校公示栏的内容、学生座谈的记录、家长访谈的信息、教师陈述的情况等各个方面进行比对,督学就可以知晓直接证据的可信程度,以做出相对精准的结论。

5.突出循证,彰显改进效果

以督导促进学校改进和发展,是教育督导的核心价值和重要目标。中共中央辦公厅、国务院办公厅下发的《关于深化新时代教育督导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要求,“坚持综合督导与专项督导相结合、过程性督导与结果性督导相结合、日常督导与随机督导相结合、明察与暗访相结合,不断提高教育督导的针对性和实效性。”无论是何种督导,只有遵循证据才能够突出针对性和体现督导的实效。循证督导既强调遵循以证据为基础的督导行为,注重证据对督导结果的关键性作用,同时更加强调学校针对过往督导过程中发现的问题,对照督导整改通知,采取了哪些行动与举措,并且学校能够提供哪些证据有力地进行证明。

6.督导现象,洞见教育本质

教育现象学注重“探究教育生活现象及其体验”,“始终对教育的生活世界和生活体验保持一种敏感,保持一颗好奇之心”;促使人们“直接面对学生的生活世界和生活体验,并对它们做有益的反思”;要求我们关注课堂的“显性情况”与“隐性情况”“课内情况”与“课外生活”、教之“学”与“育”,关注教师的“技术层面”与“实践智慧”[9]。而这些,正是学校督导工作中的一个个敏感点。从某种意义上讲,学校、教师、学生和家长在日常(教育)生活中,以种种实在的教育行为和行动共同创造了教育的过程与结果、内在与本质,并派生出了教育现象。进行督导的督学要透过种种教育现象去回溯与还原发生过的、或发现与体验正发生的教育事实。这何尝不是督学透过督导现象去洞见学校教书育人、立德树人的本质,也是一门督导现象学。

西方的循证教育针对问题,寻找和评估出最佳证据,运用最佳证据进行教育行为的实践和干预,并且在运用最佳证据和干预效果之间的因果关联上已经深入进行到量化研究,我们目前基于证据的循证督导更多的是一种质性督导。在这个过程中,针对督导目标所寻找到的证据,在行为与效果上到底具有多大程度的因果关系,如何通过数据呈现,都是需要我们进一步研究和实践的课题。

参考文献

[1] 王波,肖非.特殊教育的循证实践取向[J].中国特殊教育,2013(08):10-15.

[2] 佩莱格里尼,维瓦内,谢晨.证据驱动的教育政策在欧洲的发展:举措与挑战[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21,39(03):23-32.

[3][6] 斯莱文,张志强,庄腾腾.证据驱动的教育改革如何推动教育发展[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21,39(03):14-22.

[4] 裴淼,靳伟,李肖艳,等.循证教师教育实践:内涵、价值和运行机制[J].教师教育研究,2020,32(04):1-8.

[5][7] 李华,程晋宽.循证学校改革:美国基础教育改革路径探索[J].教育研究,2019,40(10):62-73.

[8] 吉登斯.社会的构成:结构化理论纲要[M].李康,李猛,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61.

[9] 范梅南.教育的情调[M].李树英,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9:155-161.

[责任编辑:白文军]EA45F449-B847-437D-83E2-2830A4355A8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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