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运（外四首）

文 程世平

一把钥匙很忠诚

它喜欢稳当地跟随

拥有者不小心弄丟了它

这把钥匙却不能光着脚

从大街上跑回家

哭着为自己来开门

早春，爬天花井的途中

我看见一串钥匙

挂在云杉的断枝上

这是好心人做的一件善事

失主若不从原路找回

它们只好留在这深山里

冷嗦嗦过夜

接下来，那些受牵连的锁

将被撬开，这些钥匙

不明不白就野掉了

只是自然之门，从来不用

长亭外

你看，古人只是起了几根柱子

风无壁可破。它们挂在

飞翘的亭角上，听琴声幽咽

不堪大用，所以简意

歇脚，登高，缓缓气

若是送别，当在山水转折处

酒已喝。苍山辽阔

长亭通透

今日之问

今天，我问了十二棵苹果树

是否能加入她们的乐园

我直接问的

一棵一棵贴上脸颊

每棵树都害怕

微微颤动的新叶

没有一片愿意作答

此时苹果园里

爬行动物尚未醒来

只有清水和枝条

新生

我抽空将自己安顿在小花园里

中午，这里常空无一人

鸟雀儿们飞进飞去

我喜欢在落叶围拢的桑树墩子上

坐坐，这大地遗留的坐席

掉皮，发黑，迎接春天

但还能硬朗一段时日

直到泥土里的根，松手

一株桑苗，头顶三片嫩叶

从枯裂的根基冲了出来

它啼哭，呀呀咿语

我想，它为寻它的妈妈而来

热烈而又沉迷的沙子

我从鸣沙山

偷偷地带回几捧沙子

装进叫冰露的矿泉水瓶里

我把它放进书柜

暂时和自然类的书籍立在一起

我还没想好，怎样安置

这瓶热烈而又沉迷的沙子

我该把它们倒进花盆

跟一丛凤尾竹结伴

还是用来充做计时的沙漏

这样的前景，让我犹豫

摇晃一瓶水，我晃荡这瓶沙子

拿起来，贴在耳朵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