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鸣奋
【摘 要】 科幻电影在社会生活中诞生并作为特殊媒介发挥作用,其思想性通过以科技为参照系的翻空出奇显示出来。这是它有别于其他文艺作品和其他类型电影之处。科幻电影不仅将科技当成照亮宇宙之光,而且鞭辟入里地揭示出科技的多重价值,引导人们用辩证的眼光审视科技、用理性的态度定义未来。运用思想性标准对科幻电影进行评价,既是社会意义上相关主体、对象、中介之间的互动,又是产品意义上揭示科幻电影所运用的手段、所包含的内容、所形成的本体价值属性的过程,同时还是在运营层面上运用逻辑思维、透析艺术氛围、揭示文化生态的过程。对科幻电影进行思想性评价,应以贯彻人类共同价值观、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旨归。
【关键词】 科幻电影;思想性;评价标准;人类共同价值观
科幻电影诞生于现代科技高歌猛进的历史背景下,以其对科技价值的反映和反思而不断发展。“思想性”则是我国现代文艺理论中的重要范畴。早在1949年,周扬就在关于解放区文艺运动的报告中提出:“为提高作品的思想性、艺术性而奋斗。”[1]美学家王朝闻肯定任何作品都是有思想的,指出:“我们所要求的是十分尊重人民的利益、国家的利益、人民的愿望和要求,并以它作为教育人民的创作内容,并且是通过生动活泼的形式来表现的一种思想。”[2]作为评价标准,“思想性”不仅被应用于文艺评论,而且被用来衡量学术论著、新闻写作和教学实践。在评价科幻电影时,“思想性”这个标准尤为重要。科幻电影不只是艺术意义上的作品,还牵涉到以科幻创意为龙头的相关产业链。因此,运用思想性标准对科幻电影加以评价,并非如表面上看来的简单的个人行为,而是在复杂传播情境中进行的互动。对此可以引入筆者所提出的传播原理,从三个层面、九个要素进行多维考察。
一、科幻电影评价的社会层面
“评价”作为动词是指对客体的价值进行衡量、评定的活动,作为名词是指上述活动所得出的结论。这里所说的“客体”包括人、物、事三大类,评价由此可以区分为三个基本层面,即社会层面、产品层面和运营层面。科幻电影评价的社会层面聚焦于人。就此而言,思想性标准由作为主体的人所运用,适用于作为对象的人,由作为中介的人充当联系纽带。在我国,科幻电影是社会主义文艺的重要组成部分,源自人民、为了人民、属于人民。因此,其评价所运用的思想性标准和人民性是一致的。
(一)主体:由族类、群体、个人等运用思想性标准
在发生学的意义上,“思想”作为动词是指思维活动,作为名词是指通过上述活动对客观存在加以反映所产生的结果,与本能相对而言。因此,“思想性”表现了人类将自身从动物界提升出来的特性(第一重含义)。人类是聚群而居的,“思想”因此打上了群体的烙印,随着群体的分分合合而演变,不论作为名词或动词都是如此。在国家诞生、人民作为主体登上历史舞台的社会条件下,“思想性”便和国家利益、人民利益相联系(第二重含义)。因此,有这样的观点:“电影应是时代思想的表现,国家精神的反映,民族文化的象征,更是国家文化软实力重要组成部分。”[1]在科学的视野中,“思想”又是人的大脑所特有的功能,作为个人心理过程的组成部分而存在。就此而言,“思想性”是个人所具备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综合体现(第三重含义)。
上述分析表明:若将“思想性”视为文艺评价标准的话,必须考虑思想在主体的意义上包含由族类、群体与个人等构成的多个层面。例如,王昱卉以美国文化中的普世主义为参照系透视詹姆斯 · 卡梅隆(James Cameron)所执导的《阿凡达》(Avatar,2009)等影片,指出:“普世主义思想作为‘自由、民主、公平等的代名词,包含了人道、公平、尊重等内容。在这一思想的西方本土化的过程中,‘上帝选民论和‘天定命运论成为了普世主义的重要内容。”[2]受其影响,卡梅隆在《阿凡达》中表达了与虚构的潘多拉(Pandora)星球相应的伊娃(Eywa,土著人的上帝或大母神)救世论、伊娃选民论和众生平等观。所谓“普世主义”在伦理的意义上是指所有人都适用的观念(特别是价值观),看起来属于族类层面的范畴。不过,如果注意到“普世主义”早期是指帝国应当平等地对待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民族,其后才是指西方文艺复兴时期以来所流行的自由、民主、公平等观念,那么不难发现它实际上属于群体层面的范畴,作为深层文化的组成部分影响西方人(特别是美国人)对客观世界的看法。至于卡梅隆根据自己所理解的普世主义构思、执导的科幻电影的具体情节,实际上是将它从群体层面的范畴转变为个人层面的范畴。就此说来,思想性可以理解为民族精神、群体倾向与个人诉求的统一。值得注意的是:在科幻作家的书写中,人物塑造的立足点往往不只是对个人命运的关注,而是对一个族群、国家乃至全人类的命运走向的思考。潘海天因此认为:“科幻小说天然具有一种跨越国别的状态。”[3]科幻电影也存在类似的情况。与之相应的,科幻电影的评论者固然往往作为个人开展评论活动,但所发表的观点并非完全基于个人喜好,而是代表了他们对所从属的各个层次的社会群体价值取向的认同。
在历史上,普世主义是随着西方殖民者的对外扩张而流行的,作为战胜被殖民者的精神武器而发挥作用,旨在摧毁对方的民族意识和抵抗心理。西方殖民者一度拥有比较先进的科技、比较发达的生产力和比较现代化的社会组织形态,因而在全球化的进程中处于领导地位,其思想(包括通过其科幻电影所表述的思想)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巨大影响。不过,目前这种状况正在发生变化,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不同于西方普世主义的人类共同价值观、人类命运共同体等观念。2015年9月2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纽约联合国总部举行的第70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时指出:“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也是联合国的崇高目标。”[1]这些范畴是我们评价科幻电影思想性的重要尺度。7E2BAAA8-93A0-4212-90A1-88C6FB9FAA05
(二)对象:就导演、编剧、演员等运用思想性标准
在社会层面,科幻电影是由主创人员通过各司其职、分工协作完成制作任务的。因此,在科幻电影的社会层面运用思想性标准进行评价,不能不关注相关团队各类工作人员的具体定位。科幻电影制作团队可能包含制片、策划、编剧、导演、摄影、美术、录音、剪辑、音乐、化妆、场记、道具、剧务、服装、动作指导、灯光布景、后期配音等多种人员,担负上述职责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意识。因此,原则上可以运用思想性标准去分析他们各自的表现。
导演被视为电影的灵魂。不论“作者电影”的类型定位,还是以导演为中心的制度构建,都以上述观念为前提。因此,在应用思想性标准评价科幻电影时,导演顺理成章地成为焦点。例如,丁蓓、张人元撰文分析了美国著名导演卡梅隆的女性主义思想在“终结者”(The Terminator)系列电影中的体现,指出这些作品“通过对女性存在境遇的刻画,赋予女性独立的话语权和自我觉醒争取自由发展的使命,倡导女性加强与男性和社会的沟通,进而从男权主义中突围获得女性的身份认同和社会地位”[2]。
除导演之外,电影团队的其他成员也可能在思想性的意义上受到关注,“编剧首当其冲应该具有世界新格局下的开阔视野,要具备文化人的思想,知识分子的智慧,社会的良知,同时要有市场眼光,这样才能写出好剧本”[1];“表演要求有思想性”[2],思想性被认为是“演员创作的灵魂”[3]。为此,必须着重挖掘和体现人物的思想情感。在实行制片人中心制的团队中,制片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的思想道德品行和行为价值取向将影响甚至决定影片的质量。如果注意到电影团队又可能从属于制片企业或范围更大的传媒集团,那么思想性标准的适用范围就更宽了(牵涉到这些社会组织通过电影立项、审查等活动所体现出的思想倾向)。不过,除非知情者发表意见,一般的评论家只能从整体上把握电影团队通过作品所表现的思想倾向,难以对其中具体人员的差异性加以区分,也无法揭示其所属企业或集团所发挥的具体影响(常见的做法是笼统地归因于导演)。
(三)中介:在创作、批评、研究中运用思想性标准
从中介的角度看,科幻电影评价是涉及创作、批评和研究等环节的活动,这些环节都可能运用思想性标准,但其语境各不相同。
在创作活动中起作用的主要是主创人员基于自我意识的评价。任何科幻电影首先都是作为观念被构思的,其次是作为计划被立项,最后才是作为产品被制作。在上述过程中,主创人员有必要从思想性的角度对作为观念、计划或产品的影片加以评价。就此而言,“思想”与“科幻电影”之间至少存在如下关系:(1)主创人员力求将自己的思想贯彻于科幻电影之中,或者说科幻电影表达了主创人员的思想,包括世界观、宇宙观、价值观等观念,以及生态思想、经济思想、政治思想等思想。(2)主创人员通过想象塑造出作为角色的种种智慧型生物(包括但不限于机器人、生化人、外星人、类智人等),赋予他们进行思考和行动的力量,由此推动情节的发展。换言之,这些智慧型生物完全可能拥有自己的思想。(3)作为影片意蕴的思想有可能超出主创人员的主观意图,原因之一是不能简单地将科幻电影中的角色等同于主创人员的传声筒。这些角色所进行的思考和行动是和剧情相适应的。因此,科幻电影被当成思想实验,人类由此预见未来科技的发展趋势及其所可能产生的影响。
在批评活动中起作用的主要是主创人员之外的批评家所进行的评价。一般来说,艺术批评具有三种不同的取向:一是将作品当成主创人员的写照,本着“知人论世”的精神进行阐释、分析和评论,透过具体文本把握和评价主创人员的思想。二是将作品视为现实生活的反映,力求通过作品分析社会问题、抨击社会弊端、引导社会风气、弘扬社会理想。因此,科幻电影评价不仅是对科幻电影本身进行评价,而且是以科幻电影为引子进行社会评价,起主导作用的是批评家自身的思想。三是将作品视为照亮自己内心的镜子,通过科幻电影评价進行自我反省。因此,若有第三方对批评家进行再批评的话,可以将上述科幻电影评价作为依据。
在研究活动中起作用的主要是由学术工作者所进行的评价。不论学术界或评论界,在进行科幻电影评价时都有可能(也有必要)将一定的思想作为指南,将思想性作为标准,将思想分析作为切入点。不过,艺术研究毕竟不同于艺术评论,所关注的更多是学科性的理论问题、系统化的知识体系、现象级的艺术趋势,而不仅仅是具体的作家、作品或艺术热点。以此为背景,“思想性”可以在一定条件下向“科学性”转化。作为范畴的“科学性”同样包含了三重含义:一是指思维准确地把握了事物的特性,体现科学求真的宗旨;二是指思维正确地揭示了事物的意义,体现科学向善的追求;三是指思维通过对自身的反省进行纠错,体现科学臻美的精神。“思想性”经常被作为评价艺术创作的标准,“科学性”经常被作为评价艺术研究的标准。
科幻电影是以科技为参照系的视听艺术。因此,在运用思想性标准评价科幻电影时,产生了下述特殊问题:一是它们能否(兼及如何)依据科学原理分析具体现象,这一意义上的思想性要求和科普作品是相通的。二是它们能否(兼及如何)揭示出所描写的技术发明相对于主体需要的价值,这一意义上的思想性要求和科学研究是相通的。三是它们能否(兼及如何)反省科技本身的特性、预测未来科技的发展及社会影响,这一意义上的思想性要求和科学学是相通的。
二、科幻电影评价的产品层面
作为文化产品,科幻电影是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它通过想象将图像、声音和文字等多种手段用作表现形式,将生活经验、社会规范和创作冲动转化为思想内容,根据相关艺术惯例将表现形式和思想内容结合起来,形成特殊的电影类型。与之对应,可以分别从手段、内容和本体的角度对具体影片的思想性加以分析与评价。
(一)手段:从图像、声音、文字方面评价科幻电影的思想性7E2BAAA8-93A0-4212-90A1-88C6FB9FAA05
科幻电影是以科技为参照系的视听艺术,以图像、声音、文字等媒介为主要表现手段。作为评价标准的思想性显然适用于作为整体的影片,但若要进行具体分析的话,不能不深入影片所包含的图像、声音、文字等表现手段,这是问题的一方面。問题的另一方面是:科幻电影的思想性可以通过媒介批判表现出来。正如郝蕊所说:“以《头号玩家》为代表的科幻电影,不仅在技术形态和艺术形态上寻求跨媒介支援,更通过文本内部的多媒介参与、组合尝试化解科幻电影沉浸感缺失的问题,探讨符号重构的发生,并基于同构原理的故事建构对援引的‘媒介进行广义上的批判。”[1]因此,以媒介批判媒介成为科幻电影思想性的重要表现之一。它具体化为通过展示媒介的魅力来引导人们反省媒介所可能包含的欺骗性,正如《黑客帝国》(The Matrix,1999)在描绘虚拟现实效果时所发挥的作用那样。英国影片《解剖外星人》(Alien Autopsy,2006)告诉观众:曾在1995年流传的关于外星人迫降地球之后被解剖的纪录片原来出自编造。美国影片《太空运输》(Cargo,2009)将批判矛头指向官方媒体所制造的假象—所谓“前往外星的航行”原来是政府安排的欺骗性仿真。科幻电影也可能通过自我批判来显示思想性,像我国短片《爆炸性新闻》(2012)就是如此。它以玛雅人太空舰队即将登陆北京附近的马家屯为背景,以奉命到该村采访的第七频道记者吴倩为主角,描绘了她在被迫造假的过程中所受到的良心责备。
(二)内容:从真、善、美的角度评价科幻电影的思想性
从内容的角度看,科幻电影的“思想性”至少包含如下三重含义:一是指通过思维所把握的事物的特性,以自然规律为代表;二是指通过思维所揭示的事物的意义,以社会价值为代表;三是指思想本身的特性,以反省意识为代表。它们分别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思维科学的重要研究课题。在将“思想性”作为艺术批评标准时,通常包含了如下考虑:
一是着眼于“真”,即真实性。所谓“真实性”主要是指相对准确地反映了所描写、言说或反映现象的特性、内涵或真实情况,特指文艺作品通过艺术形象真实地反映社会生活。对现实题材作品而言,很重要的是把握规律性。对现实主义文艺而言,所谓“真实性”还有典型性要求。对科幻题材作品而言,所谓“真实性”主要是指所设定的世界观作为前提与所描绘的具体情节之间的逻辑关系符合科学常识或生活经验。某些科幻电影还提出了对真实性的反思问题,像美国著名的“黑客帝国”系列电影就揭露了相当残酷的问题:看似正常的现实世界实际上是由人工智能系统“矩阵”所控制的。我国短片《X来信》(2012)则沿着不同方向构思,不是着眼于“真”本为“假”,而是着眼于“真”被视为“假”,描写主角郭斌在郊外守候多日所拍摄到的有关外星人的真实视频上传后无法获得网民认可。电影《虚拟革命》(Virtual Revolution,2016)又是另一写法。它通过剧中人之口指出科技革命让人们逃避而非控制现实,这种倾向起源于游戏。游戏场景日益真实,真假难分。很多人认为在现实世界生活没有意义,75%的人成为沉溺于在线生活的“连接人”,将大量时间花在网上。
二是着眼于“善”,即规范性。所谓“规范性”是相对于道德、礼仪或法律而言的,指在思想倾向上符合社会规范,作为评价标准强调文艺作品应当表现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通常所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是规范性的一种伦理表现。科幻电影同样激浊扬清,善恶分明。例如,我国影片《孤胆行动》(2021)就树立了主角的正面形象。他是从外来的宇宙级工厂DB影业培育舱逃出来的001号,本是大兴星儿童,先前被掳掠、洗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来在代表传统文化的智者阿方提的帮助下才实现自觉,知道自己是谁。DB影业依照自己的文化从身心两方面改造抓来的孩子,让他们扮演超级英雄去同化、征服当地人。001号奋起反抗DB影业、解救被绑架的儿童,对原先因淡出时代而以酒度日的传统英雄起了激励作用。在将规范性作为标准去评价科幻作品时,必须妥善处理科学崇拜与反智主义、人类中心主义与反人类中心主义、科技向善与科技为恶等矛盾,注意到相关作品的描写所可能包含的悖论性或两难性。
三是着眼于“美”,即创造性(符合美的规律的创造)。对科幻电影而言,所谓“美”包括艺术美、技术美、人性美等丰富的内容。所谓“创造性”不仅体现在高科技的构思、新形象/新人物/新观念的创造(情节内)等方面,而且体现在作品本身作为整体的有机性(情节外),像健康的生命体那样充满活力。因此,运用思想性标准评价科幻电影的美,应主要关注它们所推崇的审美观念、审美理想是否健康。运用思想性标准评价科幻电影的创造性,主要关注它们在描绘创造活动(情节内)、进行整体设计(情节外)时是否以为观众提供有益身心的体验为目标。从总体上看,“化科为幻,化幻为美”[1]是科幻电影创作的美学规律;而不仅激发观众的创造想象,而且引导观众对创造加以反思,则是科幻电影思想性的重要体现。“创世”(世界观设定)是科幻电影创作的关键取向。在科幻语境中,人类可能扮演造物主的角色,创造符合自己审美要求的事物(甚至新的世界、新的宇宙)。人类也因此必须对自己日益强大的创造力负起责任,准备承担因此必须付出的代价,包括“创世”转化为“灭世”的可能性,就像美国电影《星际迷航2:可汗怒吼》(Star Trek II: The Wrath of Khan,1982)所设想的那样,用于改造荒漠星球的生命创始装置在一定条件下可能转变为毁灭一切生命的终极武器。
以上所说的真实性、规范性和创造性标准可以运用于对同一部影片进行具体考察。例如,对我国电影《虚拟世界》(2021)内容的思想性就可从下述三种角度加以分析:(1)真实性。云京集团总裁林云浩花了八年时间研究人脑生长进化过程,复制其女儿从出生到长大的脑结构变化和脑储存信息,因此所设计出的游戏AI具备8岁女童的智力和情感。她可以和超VR游戏的玩家进行“超真实”的互动,如小鸟依人般地阻止玩家退出。(2)规范性。上述互动不仅导致玩家眷恋虚拟世界,而且使他们在下线之后仍保留着对虚拟世界的深刻印象,短时间内无法消除,因此无法分清虚实,将虚拟世界才允许的行为移用到现实世界中来,导致自杀、攻击等越轨行为。自杀可能是由于将《美丽世界》之类游戏呈现的幻影当成目标追求的结果,攻击则可能是受战争游戏负面影响的结果。(3)创造性。上述越轨行为虽然表现在玩家身上,其根源则在于游戏的设计者。因此,该片构思了破除林云浩对超VR游戏之执念的方法,即开发一款让他能够通过与幻想中的自我互动、认清致幻问题严重危害的游戏。在该片中,林云浩果然由于玩这款新游戏而放弃了对战争游戏的开发,将它改造成和平游戏。与上述分析相适应,这部影片的思想性集中体现在揭示人工智能/人类智能融合技术对真实性观念的冲击、电子游戏心理误导对玩家自律的危害以及根据“解铃还须系铃人”观念设计的创造性矫正方法的价值方面。7E2BAAA8-93A0-4212-90A1-88C6FB9FAA05
(三)本体:从纵向、横向、斜向评价科幻电影的思想性
此处所说的“本体”是指科幻电影的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即完整意义上的作品。对科幻电影本体思想性的考察,至少可以从如下三种方向进行:(1)纵向,即与文化傳统的关系。在纵向上,科幻电影的思想性是与文化传统息息相关的。文化传统既是哺育科幻电影主创人员成长的思想资源,又是奠定科幻电影思想倾向的内在基础。因此,主创人员完全可以通过借鉴文化传统来增强作品的思想性。例如,美国电影《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2012)引入了诸多古希腊神话意象作为隐喻,以传达作品的思想主题,揭示其深刻意涵[1]。(2)横向,即与社会现实的关系。文艺作品思想性的重要表现之一是有为而作,激浊扬清。例如,法国作家儒勒 · 凡尔纳(Jules Gabriel Verne)科幻小说的思想性主要通过两方面表现出来:一是社会批判,包括对拜金主义的讽喻、对民族压迫和殖民主义的鞭笞、对滥用科学发明的谴责、对军国主义的抨击、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等;二是未来构想,包括经济、医疗、教育等方面[2]。科幻电影也是如此。例如,科幻片中虚拟的怪物角色形象与现实之间存在同构性和动态关系,怪物形象和行为可被用以影射资本主义垄断资本的发展[1]。(3)斜向,即与文化交流的关系。例如,金晓宏从道家哲学思想体系的视角探讨“道”与美国科幻电影“星球大战”系列片中“原力”概念的类似之处,将它作为我国传统文化对西方影视作品产生影响的论据,得出世界文化通过影响、渗透、作用而趋同的结论[2]。赵青考察了好莱坞生态电影所倡导的生态思想与中国道家的生态思想诸多不谋而合之处,所举证的例子多为科幻电影[3]。陈思思以《星球大战前传3:西斯的复仇》(Star Wars: Episode III-Revenge of the Sith,2005)将桂林山水作为片中外星风景原型等为例,说明中国美丽的自然景观,提升了好莱坞电影的思想价值[4]。
正如传统文艺作品存在论诗之诗、论画之画、论文之文、论电影之电影那样,科幻电影也存在类似的元作品,由我国科幻作家夏笳编剧、胤祥导演的Parapax(2007)就是这样的科幻剧情片,它表达了主创人员对科幻电影外延和内涵的理解。还有一些科幻电影彼此引用、评价,以互文的形态构成意义网络,一方面丰富了思想性的寓意,另一方面增加了鉴赏活动的难度。像《黑客帝国:矩阵重启》(The Matrix Resurrections,2021)那样由剧中人对先前的三部曲加以评价就是如此,观众如果没看过先前的作品,就无法透彻地了解当下这部影片的意义。
三、科幻电影评价的运营层面
在笔者所提出的传播理论中,社会层面的重点在于人的活动,产品层面的重点在于物的属性,运营层面的重点在于事的进程。对运营层面的考察,主要从方式、环境和机制三种角度进行。就根据思想性标准进行科幻电影评价而言,运用逻辑思维、透过艺术氛围、着眼文化生态是相辅相成的三种基本方法。
(一)方式:运用逻辑思维评价思想性
对科幻电影思想性的考察,主要是运用逻辑思维进行的。它借助概念、判断、推理等思维形式,对主创人员的思想意图、具体影片的思想内涵、产业运作的思想背景等加以分析,力求揭示其要旨或精髓。至少可运用如下三种思维方式:
一是归纳。例如,王凡以《中国超人》(1975)、《猩猩王》(1977)、《星际钝胎》(1983)等作品为根据,归纳出邵氏兄弟(香港)有限公司20世纪70至80年代投资拍摄的科幻电影的思想文化意蕴,指出邵氏科幻片“不仅通过文本复制、经典戏仿及类型杂糅折射出后现代文化思潮对于科幻电影创作的潜在影响,更体现出劝善惩恶与劝时警世的传统道德旨归”[5]。又如康晓萌从“猩球崛起”(Rise of the Planet of the Apes)系列电影中归纳出主角形象嬗变引发的解构现象,即有些后上映的影片角色会对以前上映过的影片角色产生消解性的影响,甚至瓦解观众对前部影片角色的已有认知[6]。
二是演绎。其特点是从特定概念、前提或命题出发进行逻辑推演。例如,刘永亮从“后人类”的语境出发,推导出科幻电影美学的三个批判维度(即媒介意识、拟像表达、人性关照),然后援引美国《云图》(Cloud Atlas,2012)等大量科幻电影作为例证[1]。将抽象观念转化为具体描写,这种思维方法也被视为演绎。例如,钱锋着眼于命运共同体理念,指出《流浪地球》(2019)将西方电影表现形式和中国特色价值内涵相结合,演绎了一段全人类带着地球一起逃亡寻找新家园的故事[2]。演绎的另一种方式是由小及大、由局部到整体。例如,赵盛国认为《流浪地球》从三个角度演绎出国产科幻片的情感内核,即“家庭”“家国”“家园”[3]。
三是比较。其特点是致力于把握两个及以上对象的相同与相异之处。例如,曾曙静指出:《黑客帝国》的矛盾更多是集中在人物之间的内在矛盾,而《流浪地球》集中于人与自然的外在矛盾[4]。我们也可以对同为国产科幻片的《流浪地球》与《重启地球》(2021)加以比较。它们都属于科幻灾难片,《流浪地球》所构想的灾难起源于太阳衰老、即将吞噬地球,属于自然原因。人类所采取的对策是瞩目太空,即带着地球去流浪。《重启地球》所构想的灾难起源于植物因实验失控而有了意识(科学家叶妍过量使用超级生长素导致植物迅速蔓延,形成神经系统)、造成地球末日,属于人为原因。人类所采取的对策是瞩目地下,即投放抑制剂以破坏植物的过度生长。就人物关系而言,《流浪地球》突出父子关系,矛盾缘起刘启不理解父亲刘培强作为宇航员因履职而顾不上家庭的行为;《重启地球》突出父女关系,亮点在于元元激励父亲杨浩献身拯救世界的事业。就社会动员而言,《流浪地球》与《重启地球》都重视群众的力量,前者在联合政府决定改行“火种”计划之后,由刘培强的养女朵朵通过全球广播激励人类继续采取措施拯救地球;后者在联合国军决定改行“海上方舟”计划之后,由主角叶妍的丈夫、高级电力工程师杨浩通过全球广播激励人类继续尝试原先的投放抑制剂计划。就伦理归宿而言,《流浪地球》与《重启地球》都追求舍生取义精神。前者描写刘培强牺牲自己以实现儿子提出的引爆木星大气、将流浪中的地球推离引力危险区的方案;后者描写杨浩牺牲自己以实现女儿对拯救世界的期待,深入投放站维稳系统底部引爆装置,让岩浆击穿植物根系网防护壳。根据上述分析,这两部影片的思想性集中表现在将生态意识、家国情怀、集体主义精神与人类命运共同体观念融为一体。7E2BAAA8-93A0-4212-90A1-88C6FB9FAA05
不论归纳、演绎还是比较,都是有目的、有计划的认识活动。作为思维方式,它们和思想观念是相辅相成的。思想观念主要由当事人的内在需要、知识体系及价值判断所决定,反过来左右了归纳、演绎和比较的基本取向。就科幻电影评价而言,对科幻电影的属性、功能和分类等根本问题的理解是最重要的思想观念,它们决定了进行归纳、演绎与比较的切入点。
(二)环境:透过艺术氛围审视思想性
所谓“科幻电影”不仅以一部部具体影片的形态存在,而且以构建产业链的方式延伸,并在与环境互动的过程中接受制约、履行功能。因此,对科幻电影思想性的考察还必须结合所处的环境进行。下述现象是值得注意的:(1)通过环境描绘体现思想性。例如,美国电影《红色星球》(Red Planet Mars,1952)以跨天体通信为背景,描写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冷战如何使信息真实性问题变得扑朔迷离。又如,美国电影《阿凡达》的主角杰克来到潘多拉星球本是为了掠夺资源,却被潘多拉星球的和谐有序、宁静美好吸引和打动,成为其自觉的守护者,影片以此表现了导演的生态主义思想[1]。《头号玩家》(Ready Player One,2018)描绘了VR主导一切的未来社会,彼时人们沉溺于虚拟的游戏世界中,现实世界衰败不堪。导演史蒂文 · 斯皮尔伯格(Steven Spielberg)通过上述描绘对科技至上的社会文化加以反思[2]。(2)结合社会思潮考察思想性。例如,李清志分析了20世纪60年代崛起的英国建筑电讯学派(Archigram)对科幻电影的影响[3]。凯瑟琳 · 海勒(Katherine Hayles)考察了科幻电影与后人类思潮的关系,着眼点是促进前瞻性、普世性的思考,勾勒有助于人类以及其他生命形式长期共存的图景[4]。王志敏在考察当代华语电影的思想性危机时,强调由政治性思想探索向学术性思想开发转型[5]。被用于评价科幻电影范畴的有各种以“主义”命名的观念,如科学主义、人文主义、爱国主义、种族主义、民族主义、民粹主义、生态主义、女性主义、英雄主义、未来主义、建构主义、人本主义、法西斯主义、后现代主义、后人类主义等,这些观念往往和一定的社会思潮相联系。(3)着眼社会心理分析思想性。例如,罗雅南认为:电影生产的思想性不仅是一个复杂的技术经济问题,而且是电影生产者的思想品质觉悟问题,更是一个社会大众思想心理的把握问题[6]。翁淮南在探讨美国电影思想性时,归纳出“对自我身份的困惑和追寻”“代际间的鸿沟与桥梁”“用构建强大的自我来取代对超级英雄的幻想”等幾大话题,并以《星球大战》《终结者》等影片作为例证[7]。
(三)机制:着眼文化生态分析思想性
在机制的意义上,科幻电影评价是在主文化、亚文化、反文化的矛盾运动中进行的。存在与之相应的标准分化:(1)主文化意义上的思想性。“主文化”可以理解为特定共同体的主体文化、主导文化、主流文化,与之相应的思想性习称“主旋律”。科幻电影的主旋律是随着社会历史条件变化而变化的。在世界范围内,科幻电影经历了由早期的乐观主义向后来的悲观主义的演变,契机是对科技文明的全方位反思、对极权社会的揭露和表达生态主义关怀。因此,反乌托邦电影成为科幻电影的主旋律[8]。在我国,“主旋律”特指在思想上传递主流价值观、凝聚群众情感、增强民族自信,像《流浪地球》就属于主旋律科幻电影[9]。(2)亚文化意义上的思想性。“亚文化”可以理解为与主文化相对应的非主流或局部性文化现象,如二次元文化。亚文化赋予人们可以辨别的身份、气质或精神风貌,与之相应的思想性集中体现在与主文化价值观通而不同的观念上。例如,美国电影《头号玩家》通过具有反叛意识的主人公来阐释电影的主题思想,实现好莱坞模式和二次元亚文化的对话[1]。(3)反文化意义上的思想性。“反文化”(counterculture)本来特指美国20世纪中叶学生激进运动与嬉皮士学者抵制、反抗支配工业社会的技术官僚统治的运动,后来泛指一切商业性、主流性、体制性的观念、规范、技术的否定性因素。某些科幻电影通过对反文化加以批判来表明主创人员认同主文化的思想倾向。它们的主人公或者经过一番离经叛道重回智障状态,如美国电影《查利》(Charly,1968)中的查利;或者被更年轻、更激进的一代所淘汰,如美国电影《狂野街头》(Wild in the Streets,1968)中的琼斯;或者虽然自视甚高、其实只是行为怪异的渣男,如英国电影《终极计划》(The Final Programme,1973)中的杰瑞。其后,反文化逐渐在社会上获得认同,例如英美合拍片《发条橙》(A Clockwork Orange,1971)讽刺了当局在监狱所进行的思想改造实验的失败,美国电影《黑客帝国》将黑客(主角尼欧)当成人类救世主来歌颂。上述现象也可以理解为:某些科幻电影将反文化作为自己的亮点,因此反文化逐渐在社会上获得认同,它们之间的关系是相互激励。
上文所说的社会层面、产品层面和运营层面是相互联系的。在从宏观上对科幻电影的思想性加以考察时,我们必须将整个社会当成完整的系统,注意到各个子系统之间、同一子系统的各个层级之间的相互关系。就此而言,具体科幻片的思想性不仅反映了它的制作方、出品方、发行方的基本立场,而且反映了大众和政府主管部门的社会倾向。当这些社会力量发生矛盾的时候,科幻电影的思想性往往成为妥协的产物。“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既可能是高超的境界,也可能是无奈的克制,正如张芳在分析电影的思想性危机时所说:导演“不得不采用一种保守的创作方式将影片的真正立意与深层意蕴包裹起来”[2]。在从宏观上对科幻电影的思想性加以考察时,我们还必须注意到社会系统的变迁。例如,由于经济的发展、新技术的应用,当下社会正经历以语言为中心的文化向以图像为中心的文化的转变。电影因此从叙事电影的话语主因模式向奇观电影的图像主因模式演变[3]。又如,由于可持续发展为世界各国所关注,生态思想日益深入人心,科幻电影评价不能不关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和谐共存等问题。就“思想性”而言,传统文艺在性灵与道统、缘情与载道、庙堂与江湖等矛盾的推动下发展,不仅作为审美意识形态起作用,而且反映了全球化的历史进程。相比之下,科幻电影虽然在题旨上可能受到来自传统文艺的启发,但其思想创新却是通过回应信息经济、人工智能、逆全球化与再全球化、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等时代议题而得以促进的。将“思想性”作为科幻电影的评价标准,旨在围绕上述时代议题激浊扬清,表现出应有的胆识和气度。7E2BAAA8-93A0-4212-90A1-88C6FB9FAA05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比较视野下中国科幻电影工业与美学研究”(项目批准号:21ZD16)阶段性成果。
[1] 周扬:《新的人民的文艺—在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上关于解放区文艺运动的报告》,《人民文学》1949年第1期。
[2] 王朝闻: 《为提高思想性艺术性创作态度而努力—中央美术学院同学红五月创作运动总结报告(第二部分)》,《美术》1950年第4期。
[1] 翁淮南:《中国电影:呼唤思想性》,《党建》2011年第4期。
[2] 王昱卉:《从〈阿凡达〉透视卡梅隆的普世主义思想》,《电影评介》2011年第 21期。
[3] 张滢莹:《谈科幻,深刻的思想性才是根本》,《文学报》2017年6月29日第3版。
[1] 习近平:《携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习近平论治国理政》第二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522页。
[2] 丁蓓、张人元:《詹姆斯·卡梅隆女性主义思想在〈终结者〉系列电影中的体现》,《科技信息》2011年第7期。
[1] 潘潮、张慧竹:《中国电影急需文学支援》,《电影新作》2007年第1期。
[2] 罗合如:《两个具有高度思想性的表演》,《戏剧报》1958年第23期。
[3] 张平:《思想性是演员创作的灵魂—扮演孙玉亮的体会》,《电影艺术》1960年第7期。
[1] 郝蕊:《媒介融合视域下科幻电影的沉浸传播、符号重构与媒介批判—以〈头号玩家〉为例》,《电影新作》2018年第5期。
[1] 陈娟娟、刘涛:《“化科为幻,化幻为美”:数字技术、科幻电影与电影本体论》,《出版广角》2017年第1期。
[1] 蒋春丽:《科幻电影中的古希腊神话隐喻—以电影〈普罗米修斯〉为例》,《电影新作》2018年第5期 。
[2] 倪侃:《略論凡尔纳科幻小说的思想性》,《台州师专学报》1996年第5期。
[1] 王虹:《“虚拟”与“现实”—科幻电影中怪物形象的政治经济学解读》,《当代电影 》2016年第7期。
[2] 金晓宏:《中国道家思想精髓在美国科幻电影〈星球大战〉中的映射》,《湖北函授大学学报》2015年第19期。
[3] 赵青:《中国道家思想话语下的好莱坞生态电影》,《黑河学刊》2015年第8期。
[4] 陈思思:《在全球数字化背景下华夏文明提升好莱坞电影的思想价值探究》,《电影评介》2014年第 20期。
[5] 王凡:《论香港邵氏科幻片及其思想文化意蕴》,《艺苑》2016年第1期。
[6] 康晓萌:《〈猩球崛起〉系列科幻电影的动物形象》,《电影文学》2020年第 11期。
[1] 刘永亮:《后人类语境下科幻电影美学的三个批判维度》,《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9年第1期。
[2] 钱锋:《电影〈流浪地球〉的命运共同体理念解析》,《电影文学》2019年第8期。
[3] 赵盛国:《评〈流浪地球〉的家国情怀》,《当代电视》2019年 第5期。
[4] 曾曙静:《电影〈黑客帝国〉与〈流浪地球〉的门窗阈界文化比较》,《大众文艺》2021年第20期。
[1] 刘业伟:《由〈阿凡达〉的视觉艺术谈科幻电影创作》,《电影文学》2018年第23期。
[2] 张爽:《〈头号玩家〉的文化内核解读》,《电影文学》2018年第20期。
[3] 李清志:《建筑思潮对科幻电影的影响—以英国建筑电讯学派为例》,2005设计的虚构与真实学术研讨会会议论文,中国台湾台北,2005年,第52页。
[4] [美]凯瑟琳·海勒:《科幻电影与后人类思潮—凯瑟琳·海勒访谈》,刘宇清译,《电影艺术》2018年第1期。
[5] 王志敏:《试论华语电影的思想性危机》,《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5期。
[6] 罗雅南:《新世纪电影的思想性》,《电影评介》2006年第23期。
[7] 翁淮南:《中国电影:呼唤思想性》,《党建》2011年第4期。
[8] 杨群秀:《科幻电影中的反乌托邦多元叙事主题》,《戏剧之家》2018年第5期。
[9] 马愫婷、贾冀川:《〈流浪地球〉与现代性语境下的本土经验表达》,《扬州教育学院学报》2020年第2期。
[1] 姚沛含:《好莱坞模式与亚文化的对话—评〈头号玩家〉》,《新闻传播》2019年第5期。
[2] 张芳:《李安电影的思想性危机》,《电影文学》2014年第 23期。
[3] 罗雅南:《新世纪电影的思想性》,《电影评介》2006年第23期。
责任编辑:秦兴华7E2BAAA8-93A0-4212-90A1-88C6FB9FAA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