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浩：悲剧英雄还是失败小丑？

暮照

又一个头部主播加速离场。

薇娅让道，李佳琦变身“超级平台”，辛巴被快手“削藩”。

如今，抖音一哥罗永浩也宣布离场。今年4月，交个朋友科技创始人黄贺表示，罗永浩将逐渐淡出直播间，进入AR产业创业。这也意味着大主播的头把座椅无人接棒，攒够了通向理想之路盘缠的罗永浩要回归科技圈了。

其实，早在今年初，罗永浩宣布回归科技圈的消息就不绝于耳，他的微博回应也不止一次把他送上热搜。看似无意，实则或在为这次创业造势。

4月16日，一位粉丝在微博提问罗永浩，“是否可以再做一款手机？”罗永浩回应：“因为要‘烧’投资人的钱，所以没这勇气了。如果你投20个亿，并且不考虑财务回报和庸众的反应，我给你做一款触及灵魂、荡气回肠的手机。”

回应一出，其微博热评第一是，“敢不敢放个众筹链接？下个礼拜就让你去做手机。”还有“锤粉”表示，“只要你做手机，单价在7 000元以下，我必买。”

當年，锤子手机资金链断裂、大规模裁员、合作代工厂倒闭，欠下6亿多元的债务。最后，公司无奈卖身，锤子科技商城、手机业务被字节跳动收购，原坚果手机团队也加入了字节跳动旗下，更名为新石实验室。

其实，锤子手机曾凭借其简洁的系统和无可挑剔的配置，揽获一批“锤粉”。即使在锤子科技倒闭3年的今天，依旧有追随罗永浩的锤粉还在坚守。这或许是源于强调工匠精神的罗永浩—十分注重细节打磨产品。

但矫枉过正的是，“有时候会用90%的时间，去优化1%的细节。”前锤子科技UI设计总监表示。

对产品的挑剔，不意味着市场销售就能成功。锤子的失败，从罗永浩过往的经历上来看有一定的必然性。

从牛博网到英语培训学校，后到锤子科技，再到小野电子烟，这些年罗永浩创业一次失败一次，因此他身上的标签也不断增加。有人说他是“行业冥灯”，有人说他是“相声表演艺术家”，有人说他是“悲剧英雄”，也有人说他是“失败小丑”。

其实从“回应无勇气做手机”这个事情来看，除锤粉拥护外，网友吐槽声大于支持声。有人认为“罗永浩依旧是产品思维，再做一次也是一样的结局”；有人认为他的失败似乎是必然，“不是他没勇气做手机，而是没勇气承认自己做不好手机。”

曾经，罗永浩豪情壮志表示要灭掉苹果，可短短几年，罗永浩却被“打脸”。那么如今从手机跳到AR，第六次创业的罗永浩能成功吗？

翻看老罗的微博，截至2022年4月23日总计有38 252条。近1年的微博里，关于直播带货、广告的内容占到了一半，而另外一半则包括了辟谣、与粉丝互动、手机点评，以及一些电影、音乐、脱口秀分享。

在微博里，有网友说他创业是个“赶时髦”的人，对未来的认知达不到他理想中的样子，于是他用撒娇的语气回应让网友教教他开拓认知；有媒体报道他将在4月还完债务，他便转发微博辟谣“还完了我会第一时间官宣”；有网友给他提议，他投资的某款鞋的鞋面Logo去掉会好看些，他转发并回复对方“你懂个屁”……

罗永浩这股劲儿带着犀利叛逆，但越是这种性格，罗永浩越想要证明自己。

今年3月，罗永浩与“交个朋友”分手，宣布将于5月前后淡出交个朋友公司的日常管理工作，并启动新一轮高科技公司创业。其实，早在去年底、今年初，罗永浩就不断造势，放出消息，把神秘感拉满。

就在众说纷纭的时候，罗永浩直接宣布自己要做的是AR（增强现实）。

据罗永浩的“老搭档”黄贺透露，自己虽然不会入职老罗的新创业项目，但陪他见过了很多投资人，零星参与了该项目的几次讨论。他表示：“很多投资人对这个项目都很感兴趣，只是现阶段的罗永浩具体在做什么，请等待他亲自官宣。”

早在去年年底，罗永浩就开始密集拜访AR产业链的创业者。熟悉罗永浩的朋友表示，他想做一款AR眼镜，目前AR创业已经进入了筹备期。

纵观整个手机市场，格局已定，苹果，三星，小米、OPPO和vivo已经稳固占据了头部市场，显然罗永浩已经回不去了。但下一代互联网的入口，AR产业还处于蛮荒生长期，此时进入仍大有机会。

“AR眼镜可能会成为下一代互联网的入口。但AR眼镜如何过渡到消费级眼镜？AR产业的‘乔布斯’一直没有出现。”一位AR产业的研究人士表示。

了解罗永浩的人都知道，他少年时的偶像是博朗兄弟、盛田昭夫和乔布斯。锤子科技创业失败后，罗永浩科技创业的执念一直在。

随着去年元宇宙热潮来袭，增强现实技术（AR）或将产生下一个大型技术平台。目前的AR眼镜市场，可谓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微软的HoloLens（AR眼镜）和Magic Leap产品加在一起每年只有10万件的销量。可以说，2022年的AR发展相当于2015年的VR。

目前，国内AR眼镜技术也尚未成熟，华为、小米、OPPO、vivo等大公司都在做这方面的尝试。而垂直类的AR眼镜公司更是屈指可数，以Nreal、Rokid、影创、小鸟看看等这些公司为首。

其实，做AR的难题在于，硬件从底层要做的工作非常多，只有让AR眼镜像普通眼镜一样，能在日常生活中佩戴，才有可能替代手机。

曾经有业内人士表示，想要达到这个梦想估计至少需要花上10年的时间。可见，罗永浩是做好准备要打一场硬战了。

在错过国产手机爆发的大时代后，背着债务的罗永浩选择按下了赚快钱的暂停键，重新拾起了自己的科技梦。

理想主义者，再次出发。

罗永浩的好友黄章晋曾说，“很长一段时间内，罗永浩都相信自己是乔布斯附体。”

罗永浩对手机品质的追求，近乎疯狂。比如，在2016年，锤子科技陷入面临破产的艰难境地，罗永浩甚至想把一台苹果和锤子手机同时烧给已经故世的乔布斯，让其评测。另外，在创办锤子科技的过程中，罗永浩几乎寸步不离办公室，每晚只睡五六个小时甚至更少。

但并非世人都理解这种偏执，当你的能力匹配不上野心时，迎来的只会是嘲讽。

在知乎上，一位欣赏罗永浩的网友这么评价道：“我们对怀有理想主义，并做一些我們做不到的事的人，往往是嫉妒的。我们不希望别人成功，因为别人成功就会显得自己特别没本事。我觉得这是我们本能地对别人一往无前做事的畏惧，于是我们讨厌成功的企业和人，因为我们太渺小了。”

然而，喜欢罗永浩的人，与不喜欢他的人各成一派。

在牛博网时期，罗永浩的一位合伙人认为他是个独裁且刚愎自用的管理者，最终和他不欢而散。

手机行业的一名投资人曾评价他：“如果他安静地做一个谐星，我们会给他捧场。但他想进入高门槛的手机领域，那他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另一位创业者忍不住补充，“一个人凭借玩弄价值观可以在艺术上获得成功，没有人会说什么。但如果这个人在商业上大成，那这个世界一定是出问题了。”

对于某些人而言，这个世界充满门槛：行业的门槛、专业的门槛、出身背景的门槛，甚至口音的门槛。他们或许不希望看到一个人凭借一往无前的目标冲进来，将门槛踏碎。尤其是，当这个人性格还不那么讨喜的时候。

“不讨喜”若反映在融资上，那么他就不是一个成功能够为公司找到钱的人。事实上，罗永浩曾经就感慨过自己不擅长搞定投资人，另外他对合作方的态度也过于傲气。

2018年，在锤子5·15鸟巢发布会上，原计划罗永浩将宣布与京东达成的一项合作，结果罗永浩讲得最多的却是坚果TNT，与京东的合作都没有宣布。这一举动导致双方关系疏远，最后取消了合作。

在和供应商关系的处理上，罗永浩显得不知所措。他曾表示自己有社交恐惧症，比如在初期，供应商要求他去见，他才去见，而雷军几乎对于中等重要性的供应商都去拜访过。

罗永浩意识到在这上面他犯了错误，也在努力调整，后来出差次数比原来多了10倍左右。但性格古怪又偏执，让罗永浩常常备受争议。

在纪录片《长谈》中，罗振宇向罗永浩提出了一个哲学意味的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向哪里去？”罗永浩用手推了推镜框，回答：“我叫罗永浩，我从吉林延吉来，来到北京快10多年了，往科技领袖那个位置上去。”

说这番话的时候是2017年，罗永浩的手机创业正迎来高光时刻：当年“双11”锤子手机的销量仅次于苹果和华为；岁末锤子科技还宣布获得了新一轮10亿元的融资。

那时，罗永浩给锤子手机的定位是，做出“挑战和致敬乔布斯”的产品—东半球最好的手机。

很难断言，理想主义对于罗永浩而言是灯塔还是外衣。这些年，他近乎偏执地选择一些少有人走的路：零背景闯入手机制造业、签署个人无限连带责任贷款、身负巨债却拒绝申请破产……为了还债，他做起曾经不屑一顾的“靠嘴吃饭”的事业。

如今，罗永浩换了战场再次出发，不变的还是科技。重新出发的罗永浩，这回能改写命运的剧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