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佤新歌表心声

2022-06-09 01:40刘俊梓
歌剧 2022年2期
关键词:阿佤西盟音乐剧

刘俊梓

原创音乐剧《阿佤人民再唱新歌》于2021年10月8日在北京民族剧院首演。此剧由中共西盟县委、西盟县人民政府联合出品,龚婷、汪华任制作人,杨耀红任编剧,高瑞嘉任导演,马克任音乐总监,宗庸卓玛任艺术指导,青年歌唱家扎西顿珠携手普洱市西盟佤族自治县民族文化工作队共同演出。该剧描写了阿佤山寨人民在党和外部扶贫干部的帮助下脱离贫困的历程,反映出阿佤山寨人民朴质、坚韧的美好品格。

大山深处的深情回响

过去,佤族人民一直在深山里过着刀耕火种、刻木记事、住茅草屋的生活,他们信仰神灵,无论是祸是福,他们只依靠祭神和祈祷求得心灵宁静,是共产党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希望。1951年1月21日,拉勐头人和其余代表每个人凑一块石头,垒成了寓意拉祜族、汉族、佤族是一家的“盟誓塔”,从此在西盟便有了“永远跟着毛主席共产党走,海枯石烂不变心”的誓言,西盟佤族也完成了从原始社会直接跨越到社会主义社会的转变,成为了实现千年跨越的“直过民族”。音乐剧《阿佤人民再唱新歌》从70年前李天有的爷爷在阿佤山寨的经历作为序章,故事就在这样的历史语境中徐徐展开。

时空一转来到现代。李天有和医生妻子心妍告别,他将要接替卜荣义在阿佤山寨开展为期一年的扶贫工作。现代化社会的生活和遥远村落山林居民的生活境况形成了极大反差。衣衫褴褛的阿佤小姑娘叶红出场,由于食不果腹、偷食物遭人打骂,小姑娘的母亲黑妹却整日借酒消愁,倾诉着“米是米不有,火是火不有……穷的是谷子不有……好话是一句不有……爹妈是爹妈,亲戚是亲戚,求人是求人,求神是求神,都不有!……好日子是从来不有”。唱词句句割心。由于黑妹的愚昧,她坚持认为女儿哑巴的原因是自己嫁给了同姓人而遭到神灵诅咒,自己也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瘟神”,充满了威尔第“弄臣”式的悲剧性。

帮助大家脱贫过上好日子,是李天有决心一直扎根于这片土地的动力。但是,李天有面对的却是一群不思进取的村民。古板的村支书认为阿佤人早已过上了自给自足的生活,他们一直崇拜着他们心中的英雄“江三木落”,围着李天有呐喊着“江三木落猛挺挺”,此情此景对比黑妹和叶红凄凉之境遇,显得极具讽刺意味。然而,当“天灾”降临时,百姓仍认为是神灵降罪,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也将李天有的憧憬打落一地,深深刺痛了李天有的心。尤其是黑妹《泪别》的一段“天宽宽咋找不着黑妹的去处,地宽宽咋找不着黑妹要走的路”,似乎是黑妹代替全寨人在向神灵发出“何处是归途”的天问,多少次“舍不得”更道尽了人民对这片故土的深深不舍。

随着李天有及时出现,剧情到了中段,这里预示着黑妹的觉醒,村寨百姓认为黑妹是带来灾害的人,坚持用黑妹的命来洗寨。村民的愚昧和李天有一次次拿出科学依据号召村民改变的强烈对比,充满“启蒙主义”的色彩。而这些几乎都是从李天有的视角出发,再唱出他的所见所感,用以推演剧情。李天有是眼前这一切的见证人。最终,阿佤人民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挣脱贫困改变了命运,又唱起了他们自己的歌,如大山深处剧烈的回响,向世人讲述了别样的中国故事。

深扎乡土的真情表达

整体来看,音乐剧《阿佤人民再唱新歌》描写内容翔实、剧情跌宕、具有张力。这是一部立足于本土的音乐剧作品,剧中的佤族木鼓舞和甩发舞以及民族英雄木依吉神和江三木落等民族特色符号,处处都凸显着乡土气息,在体现民族特色的细节中可以感受到主创团队的用心,足以见出主创团队为回归“乡土化”展望“国际化”所做的努力。

(1)有血有肉的形象塑造

剧中每个人物皆来源于真实生活中有血有肉的人,这是主创团队长期浸泡在生活土壤中的结果。从人物形象的塑造上来看,黑妹和尼散的转变带给观众的冲击力巨大。相比其他人来说,黑妹和尼散代表着这群人中的“弱势群体”,但是这两个人物所有的行动几乎都是“乡土化”的“活态表现”。

最终,黑妹在李天有的影响下终于“打破”自己,开始养殖中华蜂。黑妹说出的“就算被蜂蜇,也不疼”,足见她改变的决心以及对未来的憧憬。最终,黑妹重新站了起来,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她的改变影响了所有人——村支书开始到农用科技培训班学习新知识,村民们开始种植甘蔗、茶叶。

受到村民嘲讽的尼散,终于鼓足勇气向黑妹表明心意,一改以往好吃懒做、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决定养牛。一方面,是村民的奚落和黑妹的拒绝刺伤了尼散的自尊心,而黑妹的改变更加促使了他做出改变。尼散“觉醒”的过程,也是剧中最为有力度的一笔。在这部剧中,我们看到了从一个人到一群人的“英雄之旅”,对这些人物的塑造足见编剧体会生活之深入。

(2)凸显“乡土化”的情境营造

“乡土化”的“情境塑造”,有一处体现在李天有与大家告别的场景中。当大家以为李天有要离开,都拿着当地的土特产前来送行,这一场戏特别凸显了当地人民淳朴的美好品格,当村支书将自己视若珍宝的水烟枪塞到李天有手中,说出那句“以后我的水烟枪,再也没人跟你抢了”的简单话语,代表着乡亲们对李天有积累下的厚重的情感,这个细节不仅非常自然地融入情境当中,同时它也是极具“乡土化”特征的符号。水烟枪在“送别”一场的设置,不仅表达出扶贫干部和群众间的依赖之深,也成了一种精神寄托。

李天有为救尼散的牛而遇险的情节,编剧出乎意料地设计了一个精彩的开放式结局——李天有是活着,还是去了天堂?这牛、这大山、这悬崖构成了一幅极致的乡土化图景,从而极大地增加了整部戏的艺术感染力。而后,一帧帧的“前情回顾”出现在舞台上,更是渲染了“扶贫”工作的不易。黑妹女儿叶红的病被李天有妻子心妍治好,唱起了《阿佤人民唱新歌》,这首久远的歌谣也和音乐剧《阿佤人民再唱新歌》传递的精神相照应,更象征着“永远跟着共产党走,海枯石烂不变心”的誓言将世世代代在阿佤山西盟这片土地传承下去。

音乐和文本的综合平衡

优秀剧本的准则之一是“一波三折,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阿佤人民再唱新歌》的剧本具备一出好戏的基础,显现出编剧之功力。再者,音乐剧的音乐要为戏剧服务,创作者既要考虑故事的曲折性、集中性、紧张性,也要考虑音乐和语言的“度”的问题。这就是说,一部优秀的音乐剧要注重音乐和语言的平衡,给予双方适当、合理的空间,此剧在这一点上做得也很好。

毋庸置疑的是,这样一部“宏大叙事”的作品不好写,要将各个人物在音乐唱词的框架内,塑造得有血有肉、个性鲜明则更难。基于此考量,作曲家马克在结合了佤族地方性的音乐元素的基础上,根据每位人物不同的性格特质来创作音乐,赋予每个人物自己的音乐语言。同时,其音乐兼具“现代性”和“乡土化”两种特性。导演高瑞嘉力求打造一部国际“标准化”音乐剧,所谓“标准化”的音乐剧条件之一,就是音乐必须为推动剧情而服务,即一首歌结束,事件则必须要向前推动一步。由于剧本信息量庞大,则必须在此基础上加入“说唱”元素,这样不仅中和了纯粹说台词和演唱的难度,而且能够将剧中信息清楚地传递给观众,足见导演和作曲家的用心和他们对编剧用意把握之准确。

总之,将“扶贫攻坚”的题材以音乐剧的形式搬上舞台,极为不易。《阿佤人民再唱新歌》从筹备到立于舞台历时两年之久,这对于团队来说,所要面临的挑战可想而知。饰演李天有的扎西顿珠唱功扎实,表演质朴到位,可谓声情并茂。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次音乐剧演出的所有演员除了扎西顿珠和吕润桐两位身经百战外,其余的演員都是西盟县民族文化工作队的工作者。他们并非“科班出身”,却能够在整场表演中始终燃烧着充沛的情感,所有人都投入且出色地完成了演出。这一切都出自他们的真诚,舞台上的一切正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演员的“本色出演”与角色融为一体,从而达到传神之效果。

《阿佤人民再唱新歌》的创作,基于创作者们对家园故土的深沉的眷恋——只有爱这片土地,才能够表达出这种情感。希望日后在不断地修润打磨中,《阿佤人民再唱新歌》能够焕发出新的、更强的生命力,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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