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治疗促进城市空巢老人身心健康研究

王果，秦航

（1.湖南省教育科学研究院，湖南 长沙 410005；2.长沙学院艺术设计学院，湖南 长沙 410022；3.怀化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艺术学院，湖南 怀化 418099）

一 我国城市空巢老人身心健康状况分析

城市空巢老人是指生活在城市、身边没有子女或其他直系亲人照顾、处于个人单居或夫妻双居状态的老人。出现城市空巢老人现象的原因主要有三点：第一，无婚姻或者虽有婚姻但无儿无女；第二，虽有儿女，但双方或某一方不愿意一起生活；第三，儿女在异地工作、生活，双方无法共同居住。

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截至2020 年11 月1 日零时，我国60 岁及以上人口约26 402万人，占总人口的18.70%，其中65 岁及以上人口约19 064 万人，占总人口的13.50%。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预计城市老年人口将继续增长。由于我国曾经长期实行独生子女政策、年轻人异地工作现象日益增多、我国养老机构发展还不完善、老人偏好居家养老等多种因素，我国城市空巢老人数量日益增长。如何解决城市空巢老人养老问题以及由此衍生的种种难题，已经成为一项关乎国计民生的重大社会问题。

与年轻人相比，老年人活动空间狭小、信息获知途径缺乏、身体抵抗能力薄弱、心理承受能力较差、负面情绪及应激反应强烈，因而很容易产生各种生理与心理健康问题。尤其是城市空巢老人，由于缺少子女及其他家属的贴身关爱，他们在生活中很容易产生孤独感、焦虑感、恐惧感、无力感和不确定感，心理健康易受到损害，甚至产生各种心理疾病。具体而言，城市空巢老人身心问题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

（一）容易产生抑郁情绪

由于缺乏亲人的贴身照顾，城市空巢老人的时间与精力大多耗费在生活起居问题上，精神娱乐活动非常贫乏。很多城市空巢老人只能待在数十或数百平方米的空间里，或为自己的饮食起居日夜劳动，或呆坐家中打发时光。特别是那些处于离异或丧偶状态的城市空巢老人，相当一部分长时间无法与外人交流。而且，由于文化水平的限制以及对新鲜事物的不敏感，老年人难以利用互联网来开展精神娱乐活动，现实生活的社交缺陷和情感缺口就无法填补，这使他们内心日益孤独、苦闷和忧愁，容易滋生抑郁情绪。相反，那些与子女或其他家属共同生活的老人，生活上有依靠、起居上有照顾、心理上有慰藉，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参与社会和社区的各种精神娱乐活动，幸福指数较高。

（二）易生悲观厌世情绪

由于城市空巢老人与子女及其他家属相处时间少，彼此之间的联系比较松散，包括购物、看病、康复等在内的生活起居大多只能依靠自己。而且，其城市人际关系相对疏远，缺少邻里之间的互帮互助。加之老年人对智能手机、网络购物了解较少，一旦出现自然灾害等特殊情况，老年人生活起居受到的影响就远甚于年轻人。那些与子女居住在一起的老人则不然，子女可以帮助甚至代替他们做很多事情，少数老人还能学会使用智能手机进行网络购物、网络订票以及网络挂号。由于城市空巢老人的生活起居长期处于不便状态，生理、心理等方面的损害和创伤容易发生，进而滋生悲观厌世情绪。

（三）易受慢性疾病伤害

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各项生理功能开始减退，免疫能力加速下降，很容易患上各种疾病。在城市老人中，慢性病患病率尤其高，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等已成为影响老人身体健康最常见的“慢性杀手”。这些疾病一般很难治愈，患病者大多需要终身护理和吃药维持。城市空巢老人一旦患病，身边没有亲人照顾，就医会很不方便，这将严重影响其就诊意愿和就诊能力。其病情如果不能被及时发现和控制，一旦快速扩散，很容易形成恶性循环，直至危害生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四）极易产生心理创伤

根据调查，城市空巢老人身心疾病患病率远高于其他老人，他们特别容易受到某些特殊事件的影响，从而产生心理创伤。导致其产生心理创伤的原因有多种：第一，随着老年人身体机能的日益衰老，其生活和行动能力越来越差，进而产生严重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如果身边缺少子女和其他亲属的照顾，这种无力感和挫败感会更甚，最终演变成一种心理创伤甚至心理疾病；第二，老年人时刻面临各种无法回避的变故，如突患疾病、老伴去世、老友离去等，有些老年人因此陷入痛苦和悲伤中不能自拔，久而久之必将损害身体健康，进而导致严重心理创伤和心理疾病的出现；第三，由于城市人群的个体独立性较强，城市空巢老人的生活很容易被封闭在钢筋水泥构筑的高层住宅中，与社会的互动和交往少，内心的忧愁和苦闷找不到出口，长期处于孤独和封闭状态，心理创伤和心理疾病便随之而来；第四，由于视界、思想和习惯的影响，城市空巢老人接受各种资讯的渠道非常受限，对信息真假的辨别能力非常弱，而且缺少主动查询权威信息和求证辟谣的意识与能力，因此对社会变化反应较慢，很容易听信虚假信息和被不良情绪感染，造成心理过度紧张和恐惧，进而导致心理创伤或心理疾病的出现。

生态旅游型、特色产业型小镇，一般远离核心城区，具有独特的自然资源，以集体经济组织为主体开发建设公租房、乡村休闲旅游养老等产业，或者以集体建设用地使用权作价出资入股、联营与其他企业合作开发此类产业，此类特色小镇占用集体土地比重大，如图1.建设用地占比小，建设用地开发，集体土地、耕地开发目标协调统一，以达到生态旅游型，特色产业型特色小镇建设开发目标，如图2。

二 绘画治疗促进城市空巢老人身心健康分析

绘画治疗作为一种评估心理健康状况和疗愈身心疾病的非语言干预手段，在国内和国外已有扎实的理论基础和实践经验，其治疗效果也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可。在现行条件下，绘画治疗对促进我国城市空巢老人的身心健康具有独特的作用。

（一）绘画治疗概述

绘画治疗是一种结合艺术学、心理学和医学的跨学科心理治疗方式，其主要以心理投射理论和人类大脑半球分工功能理论为依据。心理投射理论是指人们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潜意识、欲望、缺陷、情绪等信息呈现在画面中；大脑半球分工功能理论是指人类大脑的左半球和右半球分别掌管着理性（包括思考、推理、语言等）和感性（包括图画、情感、想象等）两部分工作。绘画治疗着重于感性，也就是利用大脑右半球，将潜意识、心理创伤、负面情绪等信息以图像的形式进行表达和宣泄［1］1-4。简而言之，绘画治疗是一种以绘画为载体，用来疗愈作画者心理疾病的治疗方法。绘画治疗可以通过自主、自由绘画的方式使作画者发泄心中的负面情绪，也可以使心理工作者在对作画者进行引导和对绘画作品进行解读分析的过程中，发现问题、诊断问题、改善问题［2］1-5。

（二）绘画治疗增强老年人身心健康的理论分析

根据国内外已有经验，绘画治疗能够对老年人身心健康产生正面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1. 绘画治疗贴合老年人的身心特征

第一，绘画治疗对老年人的认知水平、文化背景、宗教信仰兼具包容性，且实施方式简单易行，作画者只需要纸、笔等工具即可自行进行绘画表达。

第二，绘画治疗是一种静态疗法，能照顾到老年人脆弱的身体状况。在绘画创作中，创作者的头部、肩部、手部、腰部等部位需要细微地协同发力。在创作构思时，老年人的思维创造能力得到锻炼，内心趋向平和，长此以往，可达到修身养性、辅助病体康复的效果。

第三，绘画治疗的过程其实是吐露心声的过程。在绘画时，看似毫无联系的草草几笔，却是内心情绪、潜意识、缺陷等信息的直观表达。老年人尤其是城市空巢老人，可能会因为好强、无知心朋友、不被理解或不想麻烦子女等原因，拒绝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绘画治疗则是以图像的形式与真实的自己“促膝长谈”，而谈话内容就是纸上的图画。

2. 绘画治疗能丰富老年人的生活

第一，绘画活动能丰富老年人的居家生活。由于身体机能日益衰退，老年人体育活动受限，但其可以转向对体力要求较少的艺术活动。绘画治疗以独自创作或与家人协同创作的模式进行，既可以丰富老年人的居家娱乐生活，也可以促进家庭关系的和谐幸福。

第二，老年人可以在绘画中找寻晚年生活的价值和意义。“东隅已逝，桑榆非晚”，老年人不应当是“风烛残年”，而应该是“老当益壮”。城市空巢老人大部分收入稳定，政治思想觉悟高，而且拥有独立人格和充足的空闲时间，仍然可以去勇敢追梦，实现人生价值和意义。比如摩西奶奶（安娜·玛丽·罗伯逊·摩西，来自美国纽约州格林威治村），她没有接受过专业美术学习，只因喜欢用画笔捕捉乡村风情与自然万物，晚年便拿起画笔尝试绘画，用清透、明丽的色彩描绘农村的真实场景，共创作一千多幅油画作品，被肯尼迪总统称为“深受美国人民爱戴的艺术家”。

第三，老年人能够通过绘画主动参与社会活动，积极融入社区。老年人身体素质较差，属于需要被格外照顾的弱势群体，但老年人可以以画笔为“武器”，通过美术创作积极参与社会活动，向社会和家人传达热情乐观、积极向上的正能量。

3.绘画治疗能够涵养老年人的精神

第一，绘画治疗是一个追求美与创造美的过程。绘画能够帮助老年人宣泄内心情绪，促进老年人与外界进行沟通，同时也是一个追求美、创造美的过程。在绘画过程中，创作者不断发现生活中的美好事物，不断享受美好事物所带来的感动，能够起到排解情绪、抚慰创伤的效果。

第二，绘画治疗是一个完善自身人格的过程。在绘画创作时，老年人的意识与潜意识会融入从绘画构思到绘画表达的全过程，并通过图画抒发意识里的美好向往或不良情绪，显现潜意识里的非语言信息，进而认识自我、反思自我、重建自我。

第三，绘画治疗是一个弘扬正能量的过程。城市空巢老人具有独特的文化素养和丰富的生活阅历，在特定时代文化的熏陶下，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审美价值体系和审美判断标准。他们大多具有鲜明的爱国主义传统和崇高的革命精神，他们的人格品质通常具有朴实无华、简单大方、健康向上、美丽高雅等特征。如果能将这些美学元素融入日常生活和绘画创作中，以图像的力量向年轻一代传递敬业奉献、艰苦朴素、吃苦耐劳、团结勇敢等中国传统美德，那么老年美育也能为培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合格建设者和可靠接班人贡献一份独特的精神力量［3］105-109。

（三）绘画治疗促进老年人身心健康的案例分析

1.国外案例

绘画治疗源于20 世纪初，主要受到弗洛伊德和荣格这两位心理学家的影响，后来瑞士的科赫对“树木”画进行调查研究，美国的巴克又在此基础之上开发了“房树人”测试画。经过学者们的不断实验，绘画治疗具备了系统的理论依据和科学的评判标准。国外运用绘画治疗调整老年群体心理问题的典型案例如表1 所示。

表1 国外老年人绘画治疗经典实例

结果显示，国外研究者通过绘画治疗，缓解了老年人的认知衰退和负面情绪的产生，证实了绘画治疗对不同老年群体的兼容性。

2.国内案例

虽然在中国古籍中有过利用美术作品满足精神渴望、治愈心理疾病的案例，但鲜见有人运用医学领域知识对此进行科学实验和理论探究。直到1994 年，龚在医学杂志上发表了名为《艺术心理治疗》的文章，绘画治疗才以科学且系统的方式被引入中国。绘画治疗最初只在医学、心理学领域被小范围使用，随着学科间的交汇融合，其运用范围不断被拓宽。在我国，绘画治疗常常被运用在留守儿童、特殊青少年、心理疾病患者、癌症患者、灾后人群、监狱人群、戒毒者等人员身上。在老龄化程度越来越高的当下，绘画治疗也在老年群体中泛起涟漪，并逐步得到运用。我国运用绘画治疗改善老年人心理状态的案例如表2 所示。

表2 国内老年人绘画治疗经典实例

笔者查阅大量文献资料后，发现国外绘画治疗相比国内来说适用面更广。目前，我国绘画治疗仍处于早期探索阶段，系统研究时间不长，相关实践案例较少。国外运用绘画治疗的案例很多，不只应用在特殊人群和心理疾病患者身上，还用以解决生活实际中遇到的诸多问题，且大胆地以绘画治疗为媒介去探索未知领域。同时，绘画治疗的过程也逐渐摆脱了固化的治疗模式，呈现多元化发展趋势。因此，借鉴国外成功经验，研究如何利用绘画治疗为老百姓尤其是特殊人群（如城市空巢老人）解决心理问题，提升心理健康水平，具有重要意义。

三 绘画治疗促进城市空巢老人身心健康的政策建议

《“十三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体系建设规划》［11］和《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12］等相关文件出台以来，加强老年人精神关怀，为老年人提供身心健康服务，努力完善养老政策的落地和监管机制，提高老年人生活福祉，已成为国家、社会、家庭的高度共识。

在城市空巢老人问题日益严重的情形下，研究如何运用绘画治疗这一表达性艺术心理治疗方法，以帮助城市老人尤其是城市空巢老人减少内心孤独、舒缓紧张情绪、抚慰心理创伤、消除心理疾病，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为更好地利用绘画治疗这一工具，促进城市空巢老人的身心健康，依据文章研究结论提出如下建议。

（一）创建适用于老人绘画治疗的网络云平台

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业和信息化部于2020 年12 月印发《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方案》，要求115 家网站和43 个常用App应针对老年人和残疾人士的特点进行整改［13］。这充分表明我国已经关注到弱势群体对互联网的使用困难问题。因此，相关政府部门和商业企业应借此良好契机，积极搭建适用于老年人绘画治疗的网络云平台，推进“互联网+ 养老”的发展。老年人自身亦应积极借助互联网云平台开展绘画创作，努力开展线上交流与交友。国家、社会、家庭以及相关企业应当共同努力，帮助老年人缓解和治疗各种心理疾病，提高老年人社会福祉水平，使整个社会变得更加和谐与美好。

（二）基层社区应积极组织绘画治疗知识讲座活动

基层社区应当多组织绘画治疗知识讲座活动，并尽可能邀请绘画治疗专家进行指导。绘画治疗专家应当结合空巢老人的生理与心理特点，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为老人分析产生心理问题的原因，并传授如何预防心理疾病和排解心理压力的方法。此外，绘画治疗专家还可以结合每个老人所画的内容，逐一对其开展心理健康状况测评和心理健康状况分析，了解其潜意识的心态、情绪、性格、人际交往、家庭关系、心理能量等，从而有针对性地对城市空巢老人开展绘画治疗。

经济发达地区应当在条件较好的社区，设立包括绘画治疗在内的艺术治疗服务中心，有针对性地开展活动。首先，专业医生队伍可以社区为单位，以点带面对群众进行心理筛查，对群众心理问题进行分类和针对性研究，尤其要重视对空巢老人等信息滞后的弱势人群的心理抚慰，这样才能有针对性地开展包括绘画治疗在内的艺术治疗。其次，构建社区艺术治疗服务中心，为绘画治疗提供场所。在具有安全保障的前提下，社区应当积极组织老年人参加娱乐活动，提供绘画场地和绘画治疗指导老师，以艺术为桥梁，引导更多的老年人尤其是空巢老人，通过绘画治疗达到抚慰心灵并收获快乐与自由的目的。最后，社区应对工作人员进行专业化艺术治疗培训，帮助其提高艺术治疗的水平和能力，使他们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对社区老人的心理问题进行预判，进而及时提出有针对性的应对措施。

（三）引导和鼓励空巢老人运用绘画治疗开展自我疗愈

除了对空巢老人及其家属普及心理创伤和绘画治疗的相关知识外，国家要积极引导和鼓励城市空巢老人借家庭、社区、国家之力，运用绘画治疗开展自我疗愈，自主搭建心灵保护区。第一，积极引导老年人参与绘画治疗。并不是所有空巢老人都愿意尝试绘画并对此产生兴趣，要尊重老年人的意愿，哪怕从画一个点或一条线开始，只要其愿意动手创作，就能够进入绘画治疗阶段［14］260。第二，引导老年人全身心投入绘画治疗。绘画治疗不需要追求画作的品质高低，而且绘画无统一标准与规则，只要求其全身心投入绘画过程即可。第三，鼓励城市空巢老人大胆展示自己的绘画作品，讲述创作中的所思与所感，进一步提高自我认知能力。第四，培养空巢老人运用绘画抒发情感的良好习惯，用艺术丰富其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