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京·李小永
客观来说,正史有假的,且有很多,野史有真的,也有很多。研究历史以正史为依据,往往很有说服力。毕竟正史是由专人记录修订保存,有一定的规章制度和规范,至少也有一定的历史态度,更别说其中一些人是根据史料重新查勘修正,而记录者也往往是追求历史真相的。反过来看野史,似乎谁都可以写,怎么写都可以,百无禁忌,因此很多时候野史就充斥各种荒诞艳俗。人们研究历史,一般只能以正史为主,因为野史不全,不严谨,只能拿来作为参考而不能用野史资料给历史事件下定论。但是我们看待事物需要有客观的态度,正史的存在,是可以互相印证推断出历史的真相,而野史也并非百无一用,我们不能因为野史姓野就说它全是假的,而忽略了它的史料价值,同样也不能以偏概全,因为正史里掺杂有假货,就认为正史不可信。
那么正史和野史哪个更接近真实历史呢?
其实自从孔子修《春秋》以来,野史就是古代正史的重要来源,“史失求诸野”。如果一旦正史记载出现不足,自然需要野史来补足,所以野史从来都不是和正史对立的,正好相反,野史是正史的重要来源,甚至可以比正史更加“正史”。
比如清代修四库全书的馆臣曾经评价:“《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为南渡以来野史之最详者,言宋事者当必于是有征焉。”《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虽然是一部名义上的野史,却是那个时代可信度最高的史书,所以实际上野史的概念最关键并不在于其可信度,而是在于其是否出自“官方”抑或是“大儒”的手笔。
而且野史往往具有一些正史不能说的话的作用,比较典型的,就是明末清初等特殊时期的历史记录。由于清代对于南明的历史讳莫如深,所以修撰南明历史的史家往往就不得不以“野史”的形式来展现,比如著名的《罪惟录》也就是《明书》的蓝本,干脆直接砌进墙里面,因为这些内容对清廷来说刺激极大,直到民国时期这本奇书才从墙里面被翻出来。
著名的《资治通鉴》,虽然未能入选二十四史,但是司马光是在官方的力量之下完成的修史,所以也属正史系列。比较特殊的是《汉书》,其修撰虽然出自私人,按照当时的法律是不允许的,但是由于班固的强大影响力,这本书仍旧进入了正史系列,算是强行转正。
史书想要被列入正史,一定要有史书的体例,不是纪传体的标准就是编年体的标准。总而言之要写的有官方史书的样子,同时一般正史都是团队写作,不会出自一人之手,这样就保证了权威性。由于正史的官方背景,对于帝王自然会有一定的袒护,所以正史也往往被人称为是“胜利者的历史”。
古往今来,正史的内容可商榷之处不少,很多地方甚至会出现颠倒黑白。比如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在记述杨玉环和安禄山的时候,就来了一段所谓“杨玉环洗儿”:
“禄山生日,上及贵妃购衣服……召禄山入禁中,贵妃以锦绣为大襁褓,裹禄山……上自往观之喜,赐贵妃洗儿金银钱,复厚赐禄山……自是,禄山出入宫掖不禁,或与贵妃对食,或通宵不出,颇有丑声闻于外。”
对于这个说法,清代的《历代御批通鉴辑鉴》里曾明确指出:“通鉴(事)考此皆出《禄山事迹》及《天宝遗事》诸稗史,恐非实录,今不取。”
《资治通鉴》作为正史,为了体现对杨玉环的批判和偏见,采纳野史中的不可信记载,强行认为杨玉环和安禄山有染,可见所谓的“正史”也有不正的一面。
官方的记录,比如《宋史》《元史》等都是以《宋实录》《元实录》为蓝本修撰的。但是往往这些史书修成之后,实录就不见踪影。比较极端的《旧唐书》,干脆直接照抄《唐实录》,导致里面偶尔还会出现当时史官的名字。这种做法虽然有利于保存当时的记录,毕竟实录都是当时朝代修撰的本朝记录,非常详尽,但是缺乏客观的史料来源,所以往往将错误也一并采纳了。
比如当年修撰《新唐书》时,宋廷广泛征求了各地的唐朝史料,其中不乏《唐国史补》等野史,所以《新唐书》里之所以有各种各样的诡异记载,往往都是来自野史的内容,其集大成者就是所谓的“武则天毒杀李弘”。
参与修撰者自己收集史料并发表见解,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史记》。司马迁父子作为修撰者收集了大量的史料作为自己的论据,也成为了《史记》最重要的部分。所以《史记》中有所谓的《刺客列传》,这些史料大部分都是司马迁自己搜集的。三皇五帝的部分也是司马迁从传说中剪辑筛选的。
其实对于正史的修撰来说,有了史料和修史者还是不够的,如果想成为“正史”,还需要一个关键的要素,那就是要有统治者、尤其是皇帝的认可。
当然我们必须看到,不论正史还是野史,都是历史重要的组成部分,要厘清历史事实,需要你有一双慧眼,拨开迷雾分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