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冰剑
山村的小路旁,清风拂杨柳。山丘那边传来婉转悠扬的驼铃声。山窝里,一群牛站立起身,一边摇晃着尾巴,一边吃草,悠闲地向山头走去。山脚下,小河的水面荡漾着细细的波澜。半轮朝阳从山口吐出一片鲜红,我在一大片盛开的山丹花中间穿行,喜鹊在早霞映红了的柳树枝上欢快得叽叽喳喳。一群群形体与色彩各异的蝴蝶翩翩起舞,明丽的夏日阳光吻在我的身上。如此美丽的景色,我却没有心情欣赏。
我坐在小河边的石头上,仔细看着岸边散步的一对白天鹅。公鹅挺着胸膛,在朝陽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俊秀、健壮。母鹅紧挨着公鹅,母鹅眉清目秀,精神焕发,高昂着头颅,像一位高贵的公主,楚楚动人。我的心情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儿。
清澈见底的小河,滚动着细细的波纹,像一面偌大的镜子,映照着、反射着这对白天鹅抖动着的洁白的羽毛。碧水蓝天间,有无数雪白的羽毛在飞,被神奇的大自然雕塑成一道绝佳的景观。满天飞翔的羽毛,把早晨的蓝天点缀得分外迷人,似美丽的神话。我的心情像充满气体的皮球,鼓鼓地胀痛。
我的目光定格在你将要走过的方向,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公天鹅坚定的目光,与母天鹅柔情似水的眸子,交错辉映在绿茵茵的草丛间。我的心海立刻像波澜起伏的水面,难以平静。我的脑海里,一种思想与另一种思想在打架。一方面,母亲患了一种病,一位“神医”给开了药方,其中必须有天鹅的肉;另一方面,看着洁白可爱的天鹅,我实在不忍心下手。
思来想去,还是母亲的病要紧。我终于狠下心来,下好绳套,摆好铁夹,然后藏在树林里,等着白天鹅上钩。不一会儿,这对白天鹅便在花丛的鲜艳中姗姗而来,我的心怦怦地直跳,跌落的汗滴敲响着我复杂的情绪。我悄悄地趴在树下,默默地凝视着那对白天鹅,我又一次看到:公天鹅气宇昂扬像白马王子,母天鹅美丽动人像白雪公主,我的眼睛模糊了,它们像是宫殿里出现的王子与公主,又仿佛是梦中显现的美妙奇景。
我的血液好像在凝固,我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它们是大自然最骄傲的精灵啊,我怎么能让它们颤抖着倒在我的铁夹之上?
看着这一对美丽的白天鹅,幸福地在小河边散步,时不时互相触摸着、亲吻着。我肮脏的胸脯在鹅卵石上起伏,私欲终于被善良征服,我腾地站了起来,一声长长的口哨,吓得白天鹅飞向蓝天。
我自豪地收起绳索和铁夹,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吹着响亮的口哨,踩着草尖上的露珠向家走去,母亲的病我另想办法。
草尖上的云朵
高原的早晨,脚踩黄色的羊肠小道,穿越闹市的红尘情歌,穿越心灵的荒芜,在草原的绿海里流连。闻一下花草的香甜,听一曲布谷鸟的高音,拾一片花朵怒放的生命。用心情写一段文字,温暖着自己嘈杂的心灵,铺垫出岁月深处的呢喃。
蒙古包的炊烟袅袅,直冲云天。早霞如血,染红了茫茫绿海。眺望远处,山丘连着山丘,山丘连着大山,在绿色的覆盖下,像层层叠叠的梯田一直向远方延伸。绿色的大山像翻腾起的波浪,绿草在浪尖上起伏,洁白的云朵,飘在草尖上起舞。
微风轻轻地吹过,花开流年香的芬芳。马儿竖起耳朵,给我一个浅浅的回眸;羊儿摇摇尾巴,轻轻地叫唤着,给我一个温暖的招呼。苍茫高原,豆蔻流年,悄悄地长满了浓浓绿意。远远望去,云朵也仿佛都披上了一层绿色的幔纱,蓬勃地生长着。
柔柔的风,青青的草,蓝蓝的天,知了声声,小鸟叽叽喳喳,一幅大自然的美丽画卷。一朵朵马兰花,馨香典雅,明媚如火。还有叫不上名字的各种小花,五颜六色,倔强、妖娆地竞相开放。
不知不觉中,我已走到草原旅游区。蒙古包外的空地上,刚刚燃烧完的篝火旁,到处都是啤酒瓶,还有五颜六色的食品袋。这是昨天晚上游客们举行篝火晚会,随便丢弃的垃圾。如果有龙卷风,或者是大风天,这些随意丢弃的塑料袋,就会被风吹向草原,牛羊吃了会得病而死。我的心情开始沉重,双腿沉甸甸的迈不开脚步。
高原的盛夏,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我仿佛听见雨的歌声,正迈着深深浅浅的舞步,穿越云海翩然而来,期待一场大雨,在这个被蒸笼包裹的夏日。
牛儿躲在巨石下,羊儿卧在山沟里。闷热像举着火柴,点燃了夏日的草原。无数次的千呼万唤,只为了那些有气无力的百花,一次次无声的叹息,它们都需要一场雨的滋润。
风儿唱着歌走来,驼铃声震动着山的脊梁。上下翻滚的云朵,像一朵朵盛开的白莲,在夏日的早晨绽放。万万千千雨的花瓣,洒落大地。我打开伞,仍在雨中漫步。雨水的甘甜湿润,泥土的芳香,花草的芬芳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抬头望去,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大爷,佝偻着身体,在大雨中捡拾着被游客随手丢弃的塑料袋。“环卫工”三个字在雨中闪闪发光,我的心却一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