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慧茹
窗外秋风吹得树叶醉得发了黄,她告诉我说:别哭,秋风知道我来过。
—题记
我想问你,对校园最深的印象是什么?是那个阳光下见证你跑了无数八百米的操场?是晚自习时,在窗外盯得你后背发凉的班主任的眼睛?还是堆满书桌,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于我,对校园最深的印象,是那个秋天。窗外秋风吹得树叶醉得发了黄,她告诉我:“别哭,秋风知道我来过。”
那个让人沉醉的盛夏,叶子肥得发黑,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就是进行曲,时光犹如流沙逝于掌心,一瞬间没了踪影。秋日眨眼而至,正如两年前,我迈入这里,这是我在这里度过的最后一个秋日。我和王女士相逢于这个秋日。
初次见面时,她就像是《水浒传》里描写的那种经典的“五短身材“,长相并不漂亮,甚至透出一丝“凶悍”的意味,身材并不高,却带着江湖儿女般的“义气”。这一切组合成了一个她,组合成一个我最爱的王女士。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老师,这一点,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也许是因为格外具有特点的外貌,也许是因为整整一节课的自我介绍,也许是因为一句话,她让所有人记住了她。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我。
第二节课的开始,她就让我们忘记了教了两年的政治老师,成功上位。因为她给我们放了新闻,那是三年里我们住校期间唯一得知外界信息的方法。而我记住的是她说得很小声的一句话,她说:“多可惜,只能给你们放这点儿东西。”那一瞬间,她成了我最爱的老师。
我和她的缘分开始于上课犯困的时候,她惊雷一般的声音犹如唤醒大地的惊蛰之音,让我一瞬间清醒过来。她说“你困了”的时候,我只想把自己藏进课桌。下课后,王女士悄悄塞给我一块咖啡糖。包装纸很简单,很有风骨的一个“秋”字。初秋的风吹来,我打了个冷战,从此再也没有在王女士的课上犯过困。
她当然不止于此。她的口头禅是“本宫”;她能在第二节课就准确叫出你的名字,不管你是否沉默,也不管你高矮胖瘦;她会在你上课犯困的时候大声喊出你的名字,但是她不会凶你,她只会用最平常的陈述句告诉你,“你困了”;她会在念错你名字的时候大大咧咧地和你道歉,一点儿老师的架子都没有;她会在你表现好的时候把你的名字列出来,明明白白地表扬你;她会在你答错知识点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嘲笑你……
卷子流水一样地写下去,笔芯被榨干了价值丢在一边,窗外银杏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七月燥热的风也抚不平自心底涌起的悲意。
那是最后一节政治课。
她终于放下了和她如影随形的鼠标,沉默的她定定地站在悄无声息的班里,第一次有了些许老师的威严样子。可是,我明明看见她偷偷红了眼眶。然后,她笑着,就像是这一年来的每一节课。她说:“别哭,秋风知道我来过。”
再回首时,曾经鲜明生动的我们早已在時间的打磨中泛黄发旧,凝结成一张张在我们的记忆中闪闪发光的老照片。秋风一吹,暖色调的光里,是我肆意张扬的青春在闪闪发光。
我们在秋天的开始相聚,又在夏日的结尾别离。我永远记得王女士的笑容,记得她说:“别哭,秋风知道我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