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伍尔夫小说《到灯塔去》中的核心人物,拉姆齐夫人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作者通过细腻的笔触成功的塑造了拉姆齐夫人灯塔之光的形象,她的善良、博爱是养育万物的甘露;她体贴、包容像火炬般光彩照人。她是精神的港湾,促进人们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因此,从拉姆齐夫人的形象进行探讨,对进一步理解该小说是很有必要的。
《到灯塔去》是英国现代主义著名女作家伍尔夫的代表作品,于1927年发表。小说主要由三部分构成。第一部《窗》,讲述了九月的某一个下午和黄昏,拉姆齐夫妇及八个子女、 一些宾客在海滨别墅度假。故事一开始,拉姆齐夫人在给詹姆斯说着如果明天天气好的话,他们将乘船去灯塔。拉姆齐先生坚持说第二天不会晴朗,不能到灯塔去,这使得詹姆斯极为不开心。而莉丽则透过窗口,为这对母子作画,但她怎么也捕捉不住眼前的景象,画出眼前和谐的画面。拉姆齐夫人给塔斯莱先生以安慰和鼓励。使他充满自卑感的心得以恢复自信。夫人期待保罗能够顺利的向敏泰求婚,并且希望莉丽与班克斯先生结合。黄昏时分,随着晚宴时间的到来,大家都出席了,然而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抱怨、不安与敌意。拉姆齐夫人为了打破人与人之间的僵局,便倾听他们的谈话,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使这场晚宴完满结束。第二部《岁月流逝》,描述了十年的变迁。这十年间,伍尔夫以慢慢长夜的意象来表现时光的流逝、人事的无常以及生命的脆弱。拉姆齐夫人逝世了,她的长女普鲁因难产而死,安德鲁在一战的法国战场上牺牲了。这栋海滨别墅就这样荒废了,花园里杂草丛生,满目疮痍。十年之后,拉姆齐先生带着子女以及宾客重返故地,一切都已物是人非。第三部《灯塔》,描述了从清晨到正午所发生的事。正是由于对拉姆齐夫人的怀恋与依恋,拉姆齐先生带着詹姆斯和凯姆一同去灯塔。在前往灯塔的航程中,詹姆斯和凯姆对父亲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十年前,拉姆齐先生使詹姆斯前往灯塔的愿望破灭;十年后,他领着孩子们来到灯塔,最终完成了拉姆齐夫人的夙愿。而莉丽在拉姆齐先生登上灯塔时,通过对拉姆齐夫人的不断回忆与思恋,终于完成了她迁延达十年未完成的画。航行和绘画圆满结束,小说到此完结。
该小说一经发表,便引起了评论界的注意。国内外学者主要从意识流技巧来探讨其小说,称其意识流技巧的运用在该小说中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有的学者则对其不同小说进行了对比研究,其中戈德曼(Goldman)就伍尔夫两部著名作品《到灯塔去》与《海浪》进行鲜明的对比[1]。部分学者则以绘画特性来解读该小说。张中载从小说空间美中的文字符号在读者心中引发的联想和意象像绘画中的色、光、影、形一样来分析该小说[2]。主题研究也在该小说中有所体现,其中以申富英的《评<到灯塔去>中人物精神的奋斗历程》,通过分析主要人物的精神历程,指出走出虚无的希望和途径—理性、爱和艺术[3]。但鲜有学者对拉姆齐夫人的形象进行详细的论述,大多仅泛泛而谈。本文拟从拉姆齐夫人的善良、博爱与体贴、包容的形象进行深刻的阐释,了解拉姆齐夫人就像沟通与交流信息的灯塔一样,促进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消除人们的隔阂。因此,拉姆齐夫人作为该小说的核心人物,从其形象进行探讨,对进一步理解该小说是很有必要的。
1 善良、博爱
伍尔夫曾在日记中写道:“这部作品将是相当短的;将写出父亲的全部性格;还有母亲的性格;还有圣·艾夫斯群岛;还有童年;以及我通常写入书中的一切—生与死,等等。[4]75”伍尔夫以她母亲为原型得心应手地刻画了拉姆齐夫人的形象,这无疑是成功。拉姆齐夫人是一个温柔善良且慈善博爱的人。她总是温柔地对待詹姆斯,不愿对他发脾气,愿意把儿子揽在怀中坐着,“怀里抱个娃娃,她就是最幸福的了。[5]62”夫人一边安慰詹姆斯,一边在不停的织着手中的袜子,这是她为看塔人的小儿子准备的。夫人善良,经常访贫问苦,助人为乐“亲自去访问一位穷苦的寡妇或一位为生存而挣扎的妇女。[5]9”夫人的爱是无私的并且毫无保留地给予周围每一个人爱的需求,从不要求回报。夫人的博爱之光,引领人们走出黑暗,编织出温暖美丽的人生图画。
当她的丈夫不自信、失望、孤独时,拉姆齐夫人总是对他关怀备至,将丈夫从孤独的深渊中拯救出来。即使在照顾詹姆斯已经身心俱疲时,夫人并没有感到一丝疲倦,而是“向空中进发出一阵能量的甘露,股喷雾般的水珠;她看上去生气蓬勃、充满活力,好像她体内蕴藏的全部能量正在被融化为力量,在燃烧、在发光,那个缺少生命力的不幸的男性,投身到这股甘美肥沃的生命的泉水和雾珠中去,就像一只鸟嘴,拼命地吮吸。[5]223”拉姆齐先生从夫人那里获得同情、理解与鼓励使他生机盎然,精神振奋。夫人的善良、博爱是养育万物的甘露,他给与丈夫的安慰达到了一种和谐的共鸣。由此可见,拉姆齐先生在哲学领域取得的建树与其夫人的爱是分不开的。而且夫人喜欢做月下老人,认为婚姻是精神的港湾,是未来的期盼,所以夫人决心促成保罗与敏泰的婚姻,并认为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她觉得,那种出自真情的与别人感情上的交流,似乎使分隔人们心灵的墙壁变得非常稀薄,实际上一切都已经汇合成同一股溪流,这进桌、椅、地图是她的,也是他们的,是谁的无关紧要,当她死去的时候,保罗和敏泰会继续生活下去。[5]321”夫人用他那博爱的胸怀庇护身边的每一个人以及那些贫苦的妇女,并把他们置于自己的光芒之下,保护并且引领他们奔向幸福的彼岸。伍尔夫塑造的博爱之母拉姆齐夫人是最具丰彩的典型之一。她有一种爱的本能,她的爱使人内心充满温暖、和谐、秩序以此来抵御眼前的黑暗与混乱。
2 体贴、包容
拉姆齐夫人为人分忧的体贴之情,把身边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她周围,就像火炬的光辉给人以温暖。塔斯莱对詹姆斯说,明天灯塔去不成了,他正和他丈夫一起站在窗前。拉姆齐夫人希望他们俩不要打扰自己和詹姆斯。这使得孩子们特别讨厌塔斯莱先生,认为他是一位十分悲惨和冷漠的人,只会瞎搅和,所以没有一个人喜欢他。夫人认为冲突、分歧、意见不合只会加深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于是他注意到来塔斯莱先生因与人们的相处显得格格不入而闷闷不乐时,夫人體贴的询问他是否愿意陪她出去散散步。于是俩人进城,在途中夫人讲述了卡迈克尔先生的遭遇,这使得塔斯莱先生心中倍感欣慰,把心中所有的往事都告诉了夫人。他觉得夫人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人”。伍尔夫通过塔斯莱先生的主观感情的变化来烘托拉姆齐夫人的性格以及心理活动的刻画,使夫人的人物形象跃然于纸上,历历在目。
随着晚宴时间的到来,宾客们都来到餐桌前。开始时,塔斯莱先生与莉丽之间交谈并不友好,他是一个及其自卑且好面子的人,也是孩子们嘲笑得对象。然而在拉姆齐夫人的调节之后,莉丽对他很友善,塔斯莱先生于是不再那么自我。另一边,班克斯先生在为来参加晚宴而浪费了看书的时间赶到自责时,夫人转过身适时的给以安慰,这使他烦闷的情绪得以缓解。夫人凭借她敏锐的直觉、体贴包容的胸怀,出色地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僵局并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让大家彼此之间放下怨念与顾虑,敞开心扉地交谈。而且在丈夫的坏脾气即将爆发的时候,夫人果断地吩咐孩子们点燃餐桌上的蜡烛以此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起初烛光弯曲摇曳了一下,后来就放射出挺直明亮的光辉,照亮了整个餐桌和桌子中央一盘浅黄淡紫的水果。[5]303”夫人的体贴与包容有条不紊的再一次化解了晚宴的尴尬,所有的人都被夫人的爱融在了一起。此时,他们的内心充满了“盛开的与蜜蜂同歌共舞”的玫瑰。餐桌边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发生了变化,大家都不再感到孤独、无助而愁眉苦脸,而是一个和谐的整体。在温暖的烛光照耀下,晚宴在温馨和美与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她终于在流动变迁的日常生活的潮流之外,创造了一个焕发着心灵之美的孤岛,使参加晚宴的亲友们感到,他们至少暂时处于一个受到庇护的稳定的世界中。[6]139”
随着岁月的流逝,拉姆齐夫人在伦敦溘然长逝。约定的灯塔之行也未能完成,人们都在为人生苦短,生命脆弱而处在极度的悲痛之中。然而在十年之后,拉姆齐先生带着子女以及新老宾客重返海滨别墅以及莉丽的深夜抵达,都为第二天的灯塔之行做好了准备。拉姆齐先生带着凯姆和詹姆斯去灯塔,实现十年前与夫人的约定。当三人到达灯塔时,詹姆斯终于见到了孩提时代梦寐以求的灯塔,心中雀跃不已。通过拉姆齐先生带着孩子们追寻拉姆齐夫人的母性之光的旅程,拉姆齐先生和孩子们之间的矛盾消除了。在岸上,莉丽支起了画架,经过长期的积累与感悟,终于完成了拉姆齐夫人母子图。拉姆齐夫人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挥之不去,“哦,拉姆齐夫人!她在心里无声地呼喊,对那坐在小窗旁边的借影呼唤,对那个由她变成的抽象的幽灵、那个穿灰衣服的女人呼唤,似乎在责备她悄然离去,并且盼望她去而复归。[5]392”莉丽通过对拉姆齐夫人的精神理解而获得成长,实现了自己的艺术理想。拉姆齐夫人就像灯塔之光一样一直在温情的慰藉并引导着家人。夫人并没有离开并且把人们聚集到一起完成了灯塔的航程。思念拉回了美妙的回忆,追求战胜了岁月的流逝,夫人虽死犹生。
3 总结
如上所诉,伍尔夫以她那存在的“瞬间”成为永恒的写作风格刻画了拉姆齐夫人善良、博爱与体贴、包容的人物形象。夫人的形象如灯塔之光凝结成了永恒的瞬间,永远不会消失,给身边的人带来了温暖,把爱与光芒洒向身边的人。她爱丈夫,子女,朋友以及那些贫苦的穷人,她的爱是真诚的。夫人不知疲倦以及煞费苦心的关爱晚宴上的每一个人,调节他们之间的矛盾,消除彼此的隔阂,使所有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人与人之间心灵的融合,看到了人生灯塔的希望之光永不泯灭,“……尽管经历了时间和死亡的严峻考验,她的精神之光终为泯灭,仍长存于人们的记忆之中。[6]138”夫人的精神引领人们最终完成灯塔之旅,创造了一个充满爱与同情的世界。
引用
[1] Goldman,Jane (Ed.).Virginia Woolf,To the Lighthouse and The Waves[M]. Cambridge: Icon Books Ltd., 1997.
[2] 张中载.小说的空间美——“看”《到灯塔去》[J].外国文学评论,2007(1):115-118.
[3] 申富英.评《到灯塔去》中人物精神的奋斗历程[J].外国文学评论,1999(4):66-71.
[4] Woolf,Virginia.A Writer's Diary: Being Extracts from the Diary of Virginia Woolf.ed[M].Leonard Woolf,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1953.
[5] 弗吉尼亚·伍尔夫.到灯塔去[M].瞿世镜,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
[6] 瞿世鏡.意识流小说家伍尔夫[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
作者简介:李应梅(1986—),女,贵州贵阳人,硕士研究生,讲师,就职于贵州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