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笔记》的叙事结构分析

龚莉

内容摘要：《金色笔记》的叙事结构具有较强的试验性，具备较为独特的叙事技巧、叙事结构以及叙事策略，充分解释了当时生活环境的变化、人们的精神面貌以及社会的道德风气。本文主要对《金色笔记》之中的网状叙事结构以及后现代叙事技巧进行深入剖析，探究作者在彼时社会结构全面解体形势下迸发出的精神意识，从宏观的角度把控小说各个主题以及之间的叙事结构层面的关联。

关键词：《金色笔记》 叙事结构 分析

《金色笔记》（The Golden Notebook）是英国作家多丽丝·莱辛（Doris Lessing）的代表作之一，该小说以结构的复杂性见长，同时小说在的形式较为新颖，取得了较为显著的创新突破。网状叙事结构使得书籍层次形成“分裂”与“统一”的状态，而后现代叙事技巧的应用又使得文章内容兼具“破碎”与“完整”的特点。《金色笔记》将小说内容分为多个部分，分别采用不同的颜色将五本笔记穿插在整体故事框架之中，使得小说内容之间互为补充，且小说在艺术形式上体现出大胆的改革与尝试。

一.叙事技巧与叙事策略独特

《金色笔记》的结构较为复杂，小说主体为一个名为《自由女性》的故事，但Doris写作过程中并未依照传统叙事进程将该故事展开，而是将其划分为五个部分，并于各个部分之中加入相应的笔记片段，各个部分均分别对应固定的颜色——黑、红、黄、蓝，在此情况下重复后插入金色笔记，使得小说结构更加完整。《自由女性》是一篇以作家安娜为主人公的传统短篇小说，小说首先描述了安娜的生活现状——一团糟，因而安娜希望通过不同颜色的笔记对个人经历的各个阶段和各种感受进行记录[1]。各个部分看似毫无关联，但在《金色笔记》结尾处能看出，《自由女性》的写作素材为安娜的生活日记，正是因为如此，《自由女性》作为《金色笔记》的主体，能够将各自独立的部分关联起来，形成有机统一体。黑色笔记之中主要包含“根源”与“金钱”的回忆内容，如若安娜存在创作障碍，黑色笔记则帮助安娜回忆起非洲经历，并将其转化为关于非洲暴力现象的剪报档案。红色笔记之中主要描写安娜的政治生活——英国共产党经历，与黑色笔记存在一定相似性，红色笔记同样也具备关于暴力的剪报内容。黄色笔记是以安娜生活经历所创作的小说《第三者的阴影》（或《第三者的影子》），该笔记与《自由女性》进行穿插对比，充分体现了安娜的创作障碍情况以及依据小说需要所开展的素材选择、素材重构原则。蓝色笔记主要讲述安娜的梦境、心理治疗等内容，可以将其作为日记看待，日记内容时而简短时而繁复，更为详细地描述了安娜的生活。《自由女性》与四种颜色的笔记形成穿插，从多个角度对安娜进行描述，使得安娜形象逐渐立体。最后在金色笔记之中，安娜将上述笔记之中的经历进行整合，充分体现了安娜对生活意义的思考。

《自由女性》与各个颜色笔记之间均具备不同的叙事中心，且情节也相对较为完整、独立，各个部分之中所包含的内容跳脱性较高，且不同的笔记之中还包含多种文体的片段，给读者的阅带来较高难度。同时，部分初读小说的读者可能认为其叙事性较差，内容像文学素材的拼凑，并无小说的美感可言，但在表面混乱的基础上，各个部分之间的衔接较为紧密，Doris在写作过程中想通过复杂的结构对所表述内容、主人公安娜内心以及外部世界的混乱进行描述。原文之中写道“文学描写是事后的分析”，同时在小说内也提出相应观点“要么就把故事写的头绪纷繁，因为这两天一旦与那漫长的年年月月分开，就会成为无形之影，成为纯粹的、不可理喻的幸福的记录，只是间或有几个已被幸福吞噬的音符——实际上，正是这几个音符预示着不断临近的结局，而这在当时是体察不到的”。

《金色笔记》之中黑、红、黄、蓝笔记具备各自的主题，最后应用金色笔记进行点题，同时也起到了人生分析的作用。在“金色笔记”的内容之中，安娜逐渐克服了消极情绪，逐渐对生活形成了新的见解，诸多复杂的情绪逐渐统一。同时对于小说而言，小说的内容也由破碎逐渐形成完整，形成并将各个主体串联在一起，明确作品主题。

二.网状叙事结構——分裂与统一

《金色笔记》作为小说，并未遵循传统小说的要素——开端、发展、高潮、结局。《金色笔记》作为小说，难以保障读者从阅读之中获取愉悦、休闲的感觉，而是以异于传统的叙事结构——网状叙事结构给予读者阅读上的困难。整本小说在结构上如同一个展开的蜘蛛网，看似混乱不堪，实则其结构布局具备较高的稳定性，同时该种形式的结构布局也是经Doris精心设计的——“这是一部结构高度严谨、布局非常认真的小说。其关键在于（小说）各部分之间的关系。

以往的小说叙述视角主要包含三种类型——全知视角，内视角，外视角。该小说之中叙述视角较为全面，且在此基础上，小说的主体部分以及补充部分均有不同程度的叙述视角穿插。同时各个笔记作为《自由女性》的注释内容，Doris通过全面的描写，使得主人公安娜的形象更为细致、具体。通过非洲生活、政治活动、情感经历以及写作障碍（精神压力）等多个方面将安娜的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2]。以《自由女性》为中心，四色笔记为发散的蛛网结构形成，小说已然具备“分裂”特征，且各个笔记部分均存在较高的矛盾性，为读者带来更高的真实感以及感染力。

黑色笔记之中的矛盾在于殖民主义与种族主义问题，Doris借助女主人公安娜表达了反对种族歧视的思想;红色笔记之中主要对安娜的政治生活同样充满矛盾，安娜由坚定政治信仰到政治信仰动摇再到政治信仰破灭，《自由女性》之中将安娜的心境充分展示，充分引发读者共情;黄色笔记的主体部分是安娜的另一部小说——《第三者的影子》，主要表述内容为以安娜为原型的爱情经历，作为一个自诩为自由女性的主人公，爱拉（《第三者影子》）与安娜（《自由女性》）一定的统一性，爱拉是安娜的缩影，同时也从侧面证明，安娜也可能为Doris的一部分缩影。蓝色笔记主要以安娜日记的形式呈现，详尽地描述了安娜精神压力产生与发展的过程，同时由于精神压力的不断提升使安娜存在创作危机;最后金色笔记作为蓝色笔记的延续，同时也与《自由女性》相呼应，在内容上对上述笔记进行总结，在金色笔记之中，安娜成功完成了自我救赎，Doris也成功地完成了安娜精神上的建设与重构，将分裂的内容逐渐整合，形成统一，保障了小说的完整性[3]。

Doris笔下的传统上女性是弱势群体，这一情况背后有较为复杂的社会、经济，甚至是人类学上的因素，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女人都是受到外界诸多因素影响而被塑造为女人。安娜具备较为活跃的思想，但安娜在割舍每一段感情的过程中也存在被抛弃的因素，但这并未使得安娜摒弃自身的第二天性，即便爱情、亲情等内涵在近现代作品中体现较广，但情感是普世的，情感与生命共生，与生命的起源一样久远。《金色笔记》之中除了《自由女性》这一内容，其他应用大篇幅讨论的话题均为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属于上世纪中叶在整个世界之中蔓延的大火，《金色笔记》之中包含安娜在内的诸多人员，一度是共产主义的支持者，共产主义关心一切弱势群体、鄙视资产阶级，但部分追随者也逐渐认清斯大林的“本质”——独裁者，苏联共产党的时间大部分应用于内部斗争，而远超过为人类谋福祉而奋斗的时间，同志日常生活与党内开会时保持两副面孔。Doris应用大量篇幅描述了共产主义理想的破灭，人由于人性的有限，往往无力承担这种绝对无限的理想化信仰，书中认清现实共产主义者仍旧唾弃资本主义，但也同时退出了共产党，因而该类共产主义者被行业列为了黑名单，甚至被迫流放，一如安娜对既往感情的割舍。无论是女性主义者还是共产主义者，都是主动离开了两边，也同时被两边同时抛弃，安娜同时思考男欢女爱与共产主义，各个故事本身为分裂状态，但故事之间又存在统一性。

三.后现代叙事技巧——破碎与完整

1.多元化

后现代小说的构建往往保持着较高的开放性关系，主要体现在作者与读者、作者与文本、读者与文本之间，该特征同时也保障了叙述形式的多元化，作者在创作过程中不必拘泥于传统思路，这是对传统叙述模式的反叛与创新。Doris在进行小说设计的过程中，有意识地跳出文本的叙述，对文本、情节以及人物进行深入剖析，以安娜作为主人公，更为直接地凸显文学的“真实性”。Doris想传递给读者的理念主要为，文本只是表达方式的一种，并不能将其看成最绝对的真理，在阅读过程中读者应进行独立思考与个性化解读，在理解小说内容的同时形成自己的见解。后现代小说通过层次、情节等方面的淡化，将传统的叙事模式进行改变，充分表现的是人在一个“被统治的、混乱的世界”上陷入的生存困境和无法摆脱的关系网络以及对自身存在的体验和感受。

2.碎片化

诸多后现代主义理论家均认为碎片化是最能够对世界非连续性特征进行表达、描述的方式之一。碎片化具备较高的不确定性以及不连续性，主要采用零散化的叙述对作者所任职的世界、历史进行表述，能够更好地体现出历史的原本状态——非连续性、偶然性。在此基础上，文学创作的理念也发生了一定改变，各作者与读者均拥有较为独立的创作、思想空间，尤其对于作者而言，作品的题材、题材以及形式均不再拘泥于传统模式，创作保持了较高的自由度。《金色笔记》之中，其结构较为复杂，各主要情节的内容具备一定完整性，但各色笔记的补充部分则通过碎片化的形式表现出来。且该碎片化是Doris主动为之，有意识地将情节以碎片化的形式进行编排与展示，或是在小说中于明暗两条线布置线索，叙述较为跳脱，阅读难度提升的同时也能够促进患者对文本的意义进行思考。

Doris在小说每一章的设置上也使用了断裂化、碎片化手法，使得该小说以及各色笔记均可以作为独立的部分进行阅读，在不同的笔记部分能够阅读到不同的故事，同时各个部分有形成有机整体，以碎片化的章节拼凑碎片化的内容，以碎片化的内容构成完整的小说[4]。该结构与女主人公安娜在生活中遭遇重重挫折从而导致精神崩溃，陷入混乱，最后战胜崩溃重获完整人格的内容具有较高的一致性。

3.互文化

互文性也叫文本间性是指任何文本的形成都与该文本之外的符号系统相关联，都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换。在任何一个文本中，都可以或多或少从中辨认出其他话语和其他文本的不同程度的存在。互文性的提出扩展了文学研究的视野，深化了人们对文本意义的理解。后结构主义之中提出的主要观点之一——世界即文本，也与该观点联系较为紧密，二者均强调文本是一个开放的空间、时间系统，各种文化能够在互相对立的同时融入进同一文本之中，充分体现了后现代主义的整体性。《金色笔记》之中的黑色笔记部分存在部分内容中断的情况，并插入其他小说以及评论文章，在构建碎片化的同时，也在不同文本之间构成了互文的结构，极大程度消减了作者对文本的控制。该写作方式不但体现了作者对于后现代社会的表达，同时也给予读者更多地理解、想象空间。

《金色笔记》之中充分体现了后现代主义文本互文性的特点，Doris在创作过程中，并未将互文文本的来源进行明确表述，而是将他人的文本进行解构与重构，通过源文本所表述或体现的含义与新文本进行互文，极大地拓宽了新文本的空间感以及代入感。Doris希望读者能够潜心于文章本身，在《金色笔记》之中，Doris在形式、内容上应用了诸多重复的内容，如小说的题目与最后的笔记——金色笔记名字相同，且小说的黑、红、黄、蓝笔记与《自由女性》的排序具备较高的一致性[5]。《金色笔记》之中的人物名字出现次数较多，但名字相同的人物也并非代表同一人物，同时，小说的结尾与小说的开头也保持了较高的一致性，上述内容均体现了互文性的叙事结构，使得小说更具整体性，完整度更高。Doris使用网状叙事结构构建了循环的世界，在世界之中，人们的生活简约，循环往复，但生活同时也存在一定矛盾性，每个人均像主人公安娜一样存在不同程度的烦恼，充分体现了大部分人的生存现状。在此基础上，可以说Doris将人们的生活记录与《金色笔记》之中，生活的循环往复相互交叉构成了生命的全部，且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此。

总而言之，在《金色笔记》之中，作者的叙事策略较为丰富，且在分裂的叙事内容之中同时又兼备统一性，Doris的创作才能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同时《金色笔记》应用了后現代的叙事技巧，在揭示主题的过程中看似较为破碎，但其实主题思想具备较高的完整性，且显著提升了读者的审美能力，该小说的后现代主义气息较为浓厚。此外，在各色笔记之中，穿插新闻、简报等多种表现形式，从侧面展现了主人公的思想与内心世界，读者的共鸣更强，使得读者对现实社会的感悟更为深刻。正是这种兼具分裂与统一、破碎与完整的特点，充分将当时的社会现状进行展示，鼓励了更多的女性遵循内心，奋起反抗并追求自由。

参考文献

[1]陈晶.《金色笔记》的网状结构和后现代叙事技巧探析[J].开封大学学报，2020，34（01）：48-51.

[2]雷小青.一幅拼贴画的后现代叙事——也谈《金色笔记》的形式与内容[J].长春教育学报，2021，37（03）：49-53.

[3]刘智慧.《金色笔记》中的女性主义美学分析[J].英语广场，2019（12）：8-9.

[4]穆瑛.叙事学视角下英美文学人物塑造手法解析——《金色笔记》[J].江西电力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21，34（05）：75-76.

[5]赵娇娇.多丽丝·莱辛《金色笔记》的后现代叙事解读[J].黑龙江教师发展学院学报，2020，39（01）：116-118.

（作者单位：武汉传媒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