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昩
何婴宁本不叫何婴宁。她14岁生日那天中午,我对着给她的贺卡苦思冥想,忽然灵光一现。我手捧《聊斋志异》,作对联一副,上联为“笑似聊斋婴宁狐粲然折花不知耻”。婴宁,众所周知,是《聊斋》里温婉体贴、天真爱笑的狐妖。——没过几天,“何婴宁”这个与原名有些相仿的称呼便叫开了。
何婴宁似乎对《聊斋》里的妖魔鬼怪颇有兴趣,向我借来这本书后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乎找我做翻译。翻译了半天,终于翻译完两篇,把我累得半死。后来有一次她又找我借《聊斋》,可我当时正看着这本书,兴致正浓,自不愿借,于是说:“你又看不懂,别借了。我不想做翻译了。”“我看得懂!”说着便把我的书抢去,躲到厕所里和隔壁那位分享。我悄悄靠近,把耳朵贴在门口,却发现她的翻译与文章大意无异。
唉,何婴宁这样的迷惑行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至今都没弄明白她用意何在。
何婴宁无聊的时候喜欢看书。她常常找我借书,而且常常看我最不感冒的言情小说。她看言情的时候,时而笑意盈盈,时而眉头紧皱,看完一篇又看一篇,接连不断,不知疲倦。
何婴宁无聊的时候还喜欢骚扰别人。我首当其冲。
“借我本书吧。”何婴宁从我床位对角线的上铺下来,趴在我床边的栏杆上,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我的床头柜上那一大排整整齐齐的书。
“不借。”看着她露出的恬不知耻的笑容,我毅然决然地回绝了她。
“求你了。”
“不行,我要睡觉了。”
“不借是吧?那我来‘智取。”只见她娇小的身子轻快地踩住了下铺的床头柜,两手用力一撑,直接到我床上来了,拦都拦不住。
来就来了,拿书就拿了,还非要往我床上一躺,赖着不走了。好家伙,无知狐狸,岂敢占用人类的休息空间?我使出浑身解数驱逐她,奈何她娇小的身子蕴藏着巨大的重力,我不仅没能顺利将她赶出我的领地,还得任她摆布我那摆得满满当当的可怜的书。最令我无语的是,我还不得不听到她看言情发出的婴宁般的吃吃笑声……
眼看着教室墙上地生中考的倒计时一天一天地减少,我们初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了。各种测试卷、模拟卷、中考真题纷至沓来,在重点班的我们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
“地生作业太多了,我受不了了!”何婴宁哀嚎道。
何婴宁并不擅长地生,她总说累,可依然在默默地耕耘着。
所有人的心,朝着一个方向进发;所有人盼望,地生中考一战大捷。
“卓越二三,腾龙出川,凤游云端,势夺江山!”
每天清早,我们班级的口号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偌大的校园里回响不绝。
过了这个夏天,还有下一个夏天;过了这个青春,就没有下一个青春。时光不等人,少年须奋斗。
很快就到期末了,何婴宁坚持着她所坚持的,热爱着她所热爱的,就这样张扬地路过了这个夏天。
编辑/王语嫣 实习编辑/张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