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开学,刚参加工作的王老师担任了高一(9)班班主任。没过几天,他发现班上的小冰和小宇同学经常在自习课上讲话,违反班级纪律,甚至在课堂上也常常窃窃私语,后又因为入寝熄灯后讲话导致班级扣分,按照学校规定需要严肃处理。王老师很郁闷,两位同学为啥屡屡违反班级纪律呢?于是,王老师找来小冰同学了解情况,得知他和小宇最近的话题内容是把宫斗剧情景代入班级,给周围同学以及班主任设定宫廷剧中的“人设”。王老师又找来小宇谈话,小宇一直避而不谈,当得知小冰出卖了自己以后,非常生气,并且情绪特别激动地说:“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我再也不和他做朋友了,如果这事要受处分,我就不活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本来就有抑郁症,对这个世界也没啥好留恋的,暑假里也尝试过结束自己,只不过没成功罢了。还有,如果你把这些告诉我妈妈的话,我今晚就会采取行动。”谈话期间,刘某始终拿着笔尖,有时对着自己,有时对着王老师。
作为年轻的班主任,王老师一下子蒙了,他非常想搞清楚小宇同学到底怎么了,情绪过激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核心问题。经与心理老师探讨,他解析到以下三点:
首先,小宇并没有做好高中入学适应的准备,他以为高中和初中一样轻松,延续了初中的游戏人生状态,和小伙伴们一起沉浸在宫斗剧的现实演绎中;其次,犯错被老师约谈时,出现了青春期的冲动性情绪体验,用过激的情绪掩饰内心的慌乱;最后,小宇和家长存在一定程度的亲子关系问题。
对于高中生的教育,纯粹的行为管控效果并不好,只有找准核心问题,走近学生内心,追根溯源,找到问题成因,才能事半功倍。
1. 初次寄宿,寝室集体生活,人多还要自己搞卫生,作息时间又严格管控,熄灯后又必须马上睡觉,和同学多说几句话就要被扣分,生活上不如在家自由轻松。
2. 高中课程数量倍增,理科偏弱的他出现了数理化课堂有时听不懂,问一下同桌也被认定为课堂讲话,小宇常常感觉无所适从。
3. 忙碌的学习生活,爸爸非但不能理解,反而说他娇气,遇事根本无法沟通。暑假就因为选科分歧出现过强烈冲突,情绪激动的他当时就想不如死了算了。
当遇到学生情绪过激时,过多的理性教育不但显得苍白,还可能会激化矛盾,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稳住学生的情绪。
“此时你这么激动,我也感受到了你的委屈,能和我说说吗?”王老师真诚地问。
“是的,老师。我上课听不懂和同桌探讨一下,你就说我不遵守课堂纪律;寝室熄灯后,我就说了一句‘晚安,被值班老师听到就被认定讲话而扣分;每次扣分都要叫家长,你知道我爸会怎么对我吗?”
王老师循循善诱,耐心共情地倾听着。小宇继续说:“我爸会说我娇气,我以前在学校犯错我爸还会打我,暑假里就因为我不听取他的选科意见,被揍了一顿。我当时觉得他并不爱我,只爱他的面子,不如死了算了。”
“原来你承载了那么多的压力,也还没适应高中老师的教学方式。你希望得到老师的重视,同学的喜爱,爸爸的支持和理解。而现实中,你却采用宫斗剧的关系划分来处理你的人际关系,常常和同学聊天来回避你的压力和对高中生活的不适应,老师到今天才真正地了解情况。”当王老师能理解到小宇的情感和需求(忧虑、挫败,渴望理解与支持,期待改善亲子关系等),并能采用共情性回应时,小宇坚决抵抗的态度一下子决堤了,声情并茂地说:“老师,对不起!暑假在家和爸爸意见有分歧,当时也只是一个念头闪过,上次说的话也只是吓唬你的,和同学讲话违反纪律是我做的不好,我保证一定改正。”
王老师说:“其实情绪激动的背后是我们承载了太多的负性想法,或是为了掩饰自己慌乱的内心,老师希望你下次遇到情绪激动的时候,能够采用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还不行,可以采用离开现场冷静两分钟,再或者用冷水冲一把脸——这些更有效的方法来接纳我们的情绪。每一份情绪背后都有一份正向的诉求,我们事后也要慢慢寻找自己内心的正向需要是什么。所以要感激每一份情绪给我们带来的礼物,一定是有一些需要未被满足。”王老师以身示范,积极指导,让小宇学会了和自己的负性情绪做朋友。
王老师理解小宇爸爸的望子成龙心切,同时也指出了他的强势对孩子造成的影响,希望爸爸放下指责,更平等地对话,尊重和理解孩子的心聲,把孩子的人生还给他自己。同时,有几个约定:首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爸爸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乱发脾气,更不能采用打骂的方法,每次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再和孩子谈事情。其次,多表达想法和感受,不带评价的客观陈述,少使用指责性语言,如:“你怎么又……”“你总是……”等语句。再者,要协助孩子找到满足需要的策略,和孩子共同应对,一起克服困难,应对压力。最后,表达对孩子的期望和对行动的执行。同时,王老师也希望家长能够做好孩子压力安全阀的兜底工作。
学业方面:王老师利用自己的课堂机会,常常在课堂上当众鼓励表扬小宇,使得他的学业信心倍增。
人际关系方面:帮助小宇维护良好的人际关系,对于屡次违反纪律的事情就事论事处理,鼓励他多参与班级集体活动,让更多的同学喜欢和他交往。
建立希望感:和小宇做一周一次的谈心计划,帮助他去除轻生念头,建立对生活的希望感。每次谈心内容做好详细记录,进行督导反思总结。
经过两个多月的连续辅导,小宇在班级的文科成绩进步明显,常常被老师表扬,不但自己适应良好,还成为了班主任的得力助手,协助班级管理;情绪稳定,变得积极乐观,参加了学校举办的各种活动,如书画比赛获二等奖等;改善了亲子关系,未发生类似冲突。
此文为杭州市2021年教师教育科研课题“FIA模式:普高年轻教师心理助人技术研修的行动研究”(课题负责人:方秀丽,课题编号:JSJY2021012)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特约编审/武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