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一个名为《在单身的黄金时代,我们如何面对爱情》的演讲,将梁永安推到了大众面前。此后,在合作团队的推动下,梁永安写书、办播客、拍视频,在恋爱综艺节目里为单身男女的交往提供建议,在社交平台分享对年轻人生存现状的见解。“50后”大学教授,有何魅力,能如此受到“90后”“00后”欢迎?
坚持与年轻人对话
4月中旬,梁永安身处上海,因疫情无法出家门,但工作仍然繁重。今年已68岁的他,除了给研究生上网课之外,还在写5本书、准备3门视频课,以及给15部外国文学经典作精解。
忙碌,是梁永安的状态;开放,是他的心态。这样的反差,贯穿在梁永安的工作日常中。
在复旦大学求学7年中,杨鹏翔一直是梁永安的学生。在她眼里,梁永安的形象几乎没变,穿着衬衫、背着户外包,还有亲切的笑容与有神的双目。与朋友圈签名“热爱大地”一致,梁永安喜欢旅游和摄影,胸前经常挂着一台相机。但他也保持每天4小时的阅读,时常将随感发到朋友圈。
刚进入本科阶段时,杨鹏翔急切地想找寻到大学的意义所在。在一场讲座上,她认识了梁永安。通过梁永安的小说与电影课,她借助文学艺术,一点点消弭了因未知带来的迷茫。
梁永安的课是复旦大学中最受欢迎的课程之一。在他的课后,常出现一群学生围着老师请教的画面。问题各式各样,或大或小,关于爱情、阅读、青春、人生和时代。
在学生倾述烦恼或疑惑时,梁永安专注地倾听着,不会打断,不时地点头。当听到令人震惊的内容时,他会作出吃惊的反应,灵动鲜活。
在学校读书时,杨鹏翔和其他许多同学都曾发现,梁永安老师常常参加校园的讲座活动,他非常重视在课堂之外与学生的交流。“他不放弃任何一个跟学生沟通的机会。”杨鹏翔说。
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何已接近古稀之年的梁永安会选择在B站、微博等社交平台上坚持与年轻人交流。与年轻人对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数十年与学生打交道的经验,让梁永安看到了年轻人面临的很多问题,虽然无力去解决问题,但能够推动观念的变化。他将观点的分享看作是一次形成“文化拼图”的过程。大家把自己的体会分享出来,形成新的对话,彼此之间有一种倾听的能力、一种事实的讲述能力、一种追求共识的能力,在交互中形成新的经验,形成新的认识。
他承认年輕人的困难
1954年,梁永安出生在山东威海。后因父亲工作调动,他与家人前往云南保山地区生活。初中时,爱好文学的梁永安已经在《云南日报》上发表过小说了。1977年,高考制度恢复,梁永安以云南省语文卷最高分的成绩考入复旦大学。研究生毕业后,他留在了校园里做老师。
现在自己该做什么?这是梁永安的学生问过最多的问题。
朱思婧是梁永安的硕士生之一。毕业来临,横亘在她面前的是职业选择的问题。“我能做什么?我适合做什么?我自己是不知道的。”朱思婧回忆道。 她带着这份疑问与梁永安交流,试图找到一些指引。面对这个外向的、认真负责、具有亲和力的学生,梁永安建议她可以考虑一下教师的职业。
“但我的本科时期的同学已经可以去做高中老师了,我多读了三年研究生,我怎么还要去当老师,而且还是比别人更低学段的初中老师。”朱思婧当时有点郁闷,也有点不平衡。梁永安告诉她,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考上复旦大学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如何。没必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找到自己的价值,在世界上找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生活中的一切挑战,这就够了。
在梁永安眼中,现在的年轻人,既不传统,亦不现代。“年轻一代不青春,这是个最大的问题。”
处于转型时期的年轻人,呈现出强烈的个人价值感。但农业社会的同质化参考系,套牢着年轻人,如结婚一定要有房子等压力,使生活面变得狭窄。年轻人被迫“工具化”“格式化”,接受“996”,成为“打工人”,失去了自由世界,失去了价值追求、好奇心与探索性。 “他承认年轻人的困难,我觉得这个东西会让我们非常感动。”杨鹏翔对记者说,“当你发现一个读了这么多书的人,经历过这么多苦难的人,他也觉得我们现在这些苦难确实是令人头痛的,就觉得自己的声音被听见了。”梁永安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些产生在时代缝隙里的喧嚣与骚动。他以丰富的阅历、开阔的视野、倾听的姿态与平等的视角,稳稳地接住了年轻人的焦虑。这或许是梁永安受欢迎的原因。
在他看来,在如今巨变的时代,在国人与整个世界的互动中,年轻人最大的价值是精神的展开、可能性的展开,体验多元多样的文明和文化。“对年轻人来说,我们很希望(他们)有一个不断打开的新世界。”梁永安说,“以精神的、文化的、文明的、原创的为核心价值,而不再计算什么我住了多大的房子。”
(摘自《南风窗》黄茗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