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唐卡中的生动形象走进寻常百姓家

树叶上的菩萨。图 / 汪璐

拉萨的琉璃桥，位于大昭寺西，藏语称“宇妥桑巴”，即“绿松石桥”，这也是宇拓路名字的来历。相传为清代古迹，因驻藏大臣衙门与布达拉宫之间有条小河不便往来，而由清政府拨专款修建此桥。

如今这里散布着几个艺术空间，其中一个名曰“曼唐”，出售一些油画作品和唐卡文创产品。店主人是33岁的河北姑娘天文，今年是她来拉萨的第十一个年头、经营曼唐艺术馆的第四年。

进藏偶得唐卡师父

“2011年10月，我刚从学校出来就想到西藏看看，因为这里是我很向往的地方。”一路上见到西藏的风景，更是有种“人在画中游”的感觉。从小时候就一直跟爷爷学画的天文便拿起画笔，走到哪里画到哪里。

到了拉萨，天文又喜欢上了甜茶馆，她时常坐在甜茶馆里边喝茶边画速写。

唐卡中的黄财神。图 / 刘燕

一日，她正在画，旁边一位大叔看了会儿，忽然很热心地问她是否想学习画唐卡？天文很惊讶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因为这正是她来西藏最想做的一件事，人生地不熟的她却苦于拜师无门。

“2006年，我曾在北京看过一次唐卡画展，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唐卡，当时还有盘腿坐在卡垫上的画师现场作画。那种安静、神圣的感觉一下子就吸引了我。”天文默默站在一位画师背后看了半天，想学唐卡的种子就在那时埋在了心里，可又觉得遥不可及，没想到五年后只身初到拉萨却撞上了机会。

那位热心的大叔是拉萨古建队里专门制作唐卡画布的，他递给天文一张名片，说决定了就去拉萨古建队找名片上的人拜师，天文就这样顺利拜师于勉唐派画师克珠加措。

“我的老师来自日喀则萨迦县，是一位矿物颜料专家，唐卡造诣很深，对西藏绘画历史、佛法都有很深的了解，我很幸运。”说起自己的老师，天文满怀感恩与尊敬。

在那个学徒班里，只有天文一个汉族女孩。熟悉后，大家聊天时才发现一件巧事，天文的老师和师兄正是2006年去北京参展唐卡展的那批画师。

“我站在背后看的那位画师正是古建队的仁青老师。”

学得越久，天文越发现自己懂得太少。她不断提问请教，不断跑到西藏各地看古老的壁画，看唐卡的传承起源，在里面孜孜不倦地吸收养分，渐渐发现，唐卡的内容是那样丰富多彩、与生活息息相关。

让唐卡元素走入更多人的生活

画一幅唐卡周期很长，通常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天文偶尔感到枯燥时就想换换手感，于是便去河边、荒原捡些形状特别的石头来画。

“石头在宇宙间存在的时间比我们更久，上天已经造就了它的雏形，我只需要在上面添几笔它就会活过来，出现在我的桌上、架上……”天文觉得在石头上画一些小画，让她比较有成就感。“比起唐卡，这个太快了，我几个小时就能画完一幅。”天文兴奋地说，“我可以让唐卡中的花开在石头上，让唐卡中的云长在石头上……”

天文画的几百个“减压”石头都陆续送给了那些喜欢她作品的朋友。

这无心插柳之举为她带来了另外的一条路。有收过她礼物的朋友想要再用石头画去送身边的其他朋友，便主动对她说：“这次，你画好，卖给我。”

“我以前没想过卖自己的作品，舍不得。但那会儿想通了，觉得自己也需要生活，你买我作品也是对我的肯定，我还能以画养画，所以就欣然应允。”

在唐卡中，天文经常看到人们总是把一些美好生动的事物画在唐卡上。比如蓝天、白云、草地、花卉、果实、狮子、鸳鸯、仙鹤、鹿等各种很祥瑞的表达。

“那些图里包含着人们向往的生活。”与此同时，天文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家挂一幅唐卡，但不妨碍他们欣赏唐卡中美好的事物。

“我就想，可否讓唐卡中的生动形象走进寻常百姓家。比如，我把这些传统纹样绘在一个器物上，即使不信教的人也可以拥有这份带着美好寓意的伴手礼，它也是藏文化的一种传播途径。这就是我做唐卡文创的初衷。”2016年，天文在朋友的鼓动下，画了10个产品用于出售，结果一经售出立刻迎回几十个订购单。迈出了这第一步，她开始收集更多的唐卡纹样，同时考虑各种纹样之间的合理搭配。

“我每次出去玩都会捡一些木头，在它的裂缝里插香，没有缝的就自己打个洞。西藏本身不允许人们砍伐珍贵的木材，而捡来的废木料往往密度不够，所以我只能去河北、安徽等地的木材厂订购做木质器具的边角料。”她拿过桌旁的一个手绘香插，“你看，这个是一块崖柏，我们根据木头的形状绘制了房屋的琉璃顶，上面画有一只摩羯，这也是传统建筑上的图案。点上香还会增加腾云驾雾的感觉，兼具了实用性和美观性。在西藏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点香的习惯，内地人喝茶时也喜欢点香。何况我的香插没有一个相同的，所以很受欢迎。”她坦言去年一年她和伙伴们就卖出2000多个石头摆件、3000多个样式各异的香插，与唐卡相比，已经是巨大的能量。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在天文的悉心打理下，曼唐艺术馆如今已颇具名气，从最初自己一个人支撑到现在，天文也拥有了自己的团队，那十几个学习唐卡的年轻人均是本地人，因为天文的帮助，他们不仅多了一些就业方向，也对唐卡有了些新的认识。

不止石头和香插，他们几乎把各类唐卡元素都画在了一切常用的小物件上。纸巾盒、茶杯、摆件、花瓶、烟灰缸、笔筒、茶托、首饰盒、树叶、果盘等，那些设计对于谙熟唐卡的他们总是能信手拈来、锦上添花。

“现在我还想做一些成系列的东西。比如十二生肖，唐卡花卉等。今年是虎年，虎最受欢迎，都卖完了，现在正在画。”

曼唐艺术馆的茶室里，有天文兴趣所致画的一柜子大小不一的瓷器，是她每年专门去景德镇请朋友帮忙烧制的。她养的猫狗家族，戴着花冠的牦牛先生……目前这些都属于她和朋友分享的非卖品。

“我在西藏找到了根，在唐卡中找到了安心。所有的广袤都浓缩在这些图案里，就像家园，让我快乐！”基于这种想法，天文也在曼唐开辟了一块唐卡体验空间，并提供一些唐卡的基础图形和画材，专供有兴趣学画的人来感受画唐卡的小乐趣。

“艺术来源于生活，又让生活充满着艺术，这正是我做唐卡文创的一个初衷，也是我能坚持下来的根本缘由。”对未来，天文虽然没有太多计划，但却非常自信。

工作室中的天文和她的各种文创产品。上图 / 汪璐 下图 / 刘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