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莘智教授从心论治产后痹经验

席成龙　柳玉佳　姚璐莎　旷惠桃

【摘 要】 多数医家认为，产后痹是因产后气血亏虚，复感风寒湿之邪，痹阻肢体经络引起肢体关节肌肉疼痛的病症。王莘智教授认为，本病当“从心论治”，根据心主血脉、心主神志及在液为汗3方面的功能特性，阐述心与产后痹病因病机的关系，提出从心论治，强调补血养心、滋养经络，怡心疏肝、心肝同治，振奋心阳、温补脾阳，静则生阴、动则升阳的治疗原则。临床运用，疗效颇佳。

【关键词】 产后痹;产后身痛;产后中风;从心论治;王莘智

王莘智教授出生于中医世家，师系湖南省名中医旷惠桃教授及首都名中医阎小萍教授，为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首届青年名医，第五批全国老中医学术经验继承人。

产后痹是女性在生产、流产或妇科手术后气血亏虚，复感外邪，引起的以肢体关节肌肉拘急疼痛、酸胀、重着、肿胀、屈伸不利或关节僵硬变形为主要表现的一种疾病，常伴随怕冷、怕风、自汗或盗汗等[1]。产后痹属中医学“妇人痹”范畴，古籍上虽无“产后痹”之名，但基于其临床症状，常在“产后身痛”“产后中风”中论述[2]。王莘智教授在临床中发现，产后痹的妇人在就诊时常常面色欠佳，大多发白，情志失常。心为“君主之官”，具有主血脉、主神志的生理功能及在液为汗的生理特性，故认为产后痹与心相关，当以心为本，并主张从心论治。笔者师从王莘智教授，有幸跟诊学习，收获颇丰，现将其从心论治产后痹经验总结如下。

1 产后痹病因病机与心的关系

1.1 心主血脉 《素问·痿论篇》曰：“心生身之血脉。”心主血脉，即心脏具有推动血液运行周身的功能。“奉心化赤”[3]，脾胃运化的水谷精微需得心气、心阳而化为赤血。心主血功能正常则血液上下通达肢体关节，与肾精相合，充分滋养骨骼肌肉。王莘智教授认为，心气不足、心阳虚衰，一则“奉心化赤”无能，化血无力而致血虚。二则心推动血液运行无力，骨骼肌肉关节失养，不荣则痛;血液正常循行受阻，血流缓慢，易瘀滞于肢体经络关节，不通则痛。

1.2 心主神志 《类经》曰：“人身之神，唯心所主……外如魂魄志意五神五志之类，孰匪元神所化而统乎一心。”《灵枢·邪客》：“心者，五藏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濡门事亲》：“五志所发，皆从心造。”心主宰人体的一切精神意志活动，情志由心发出，受心影响;反之，情志因素也首先影响心，故情志致病与心关系尤为紧密。一则七情不畅或心神失养，心主神志失常，情志失宣，影响全身气机调畅，气机郁结，与邪气相合阻滞经络引起肢体关节疼痛[4]。二则唐·王冰认为“心寂则痛微，心躁则痛甚，百端之起皆由心生”，指出痛生于心也，心神寂静则疼痛得以缓解，心神躁动，则疼痛更加明显，心静则神志安。

1.3 心在液为汗 《素问·阴阳别论篇》曰：“阳加于阴谓之汗。”“阴争于内，阳扰于外，魄汗未藏。”即阳气推动津液外出而为汗。心阳是产汗的动力，心阴虚，阳过剩化火，则产汗增多;心阳虚，心气不足，气不摄津，亦产汗增多[5]。产后妇人易出现自汗或盗汗，系心阴虚或心阳不振、心气不足所致。

2 从心论治产后痹

2.1 补血养心、滋养经络 妇人产后常有多虚、多瘀的表现[6]。心气虚推动血液运行无力，血虚致使肢体经络失养，患者常表现为面色淡白或微黄，心悸失眠，或出现怔忡，舌淡，脉细弱。故王莘智教授治疗本病的大法之一为补血养心，滋养经络。心主血，心能化血、行血，同时心神受赖于心血的濡养而正常发挥其主神志之功能，常用经方归脾汤补血养心。归脾汤一则加强“奉心化赤”之功能，使脈管血液充盈，血流通畅，充分滋养周身肢体关节;二则养心，养心气主血脉，养心神主神志。针对已形之瘀或即形之瘀，辅以少量红花、桃仁、乳香、没药活血通络止痛，养与通相合，则气血充足，血液循行正常，肢体经络关节得以滋养而无瘀滞，心神得安[7]。

2.2 怡心疏肝、心肝同治 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卷第二·求子第一》记载：“女子嗜欲多于丈夫，感病倍于男子，加之慈恋爱憎，嫉妒忧恚，染着坚牢，情不自抑，所以为病根深，疗之难差。”女性产后内分泌失调，易忧易怒;再者，产后痹需长期治疗，更易助生焦虑、急躁、忧郁等不良情志[8]。心神躁动，则疼痛加重，当调畅情志，使心神得安、疼痛得缓。故王莘智教授认为，调畅情志为另一大法。《灵枢·本神》曰：“肝藏血，血舍魂……心藏脉，脉舍神。”心为肝之子，调畅情志从心亦从肝，并提出以下临证特色。①“畅从心”：七情失宣对心主神志的影响首当其冲，需分阴阳。心主神志失常，又心为肝之子，肝经气郁而化火，火盛传移至心，心火盛而见身热心烦，治疗需清心安神，常用药物有知母、黄连、生地黄;心阳不足，心神失养，则精神恍惚，夜寐欠安，抑郁悲伤，宜用甘草、大枣等温养心神之品。②“调从肝”：肝主疏泄，将军之官，谋虑出焉，畅达气机，和调气血。若肝主疏泄失职，亦可出现情志失常，故治疗产后痹情志失调时疏肝解郁、调畅气机不可或缺，常见药物有柴胡、香附。两药均走肝经，疏肝解郁兼行气，为解气郁之要药。由此，肝气调，心气畅，则神志安。

2.3 振奋心阳、温补脾阳 心为阳脏，以阳气为己用，心阳能温通全身血脉，使人生机勃发。反之，心阳不振，血液运行迟缓，不荣则痛;瘀滞不畅，不通则痛。心阳虚常由心气不足发展而来，患者常表现为心悸，怔忡，自汗，畏冷，阳虚则寒凝，患者关节常表现为冷痛，故治疗当振奋心阳，常用药物有桂枝、附子等[9-10]。而心脾为母子关系，在振奋心阳的同时，注重温补脾阳，故加白术、干姜、补骨脂等温补脾阳[11]。同时，附子能温补脾阳，心脾为子母，互相影响，心能使脾运化水谷精微化生赤血，脾土运化有常，则水谷精微生化正常。

2.4 静则生阴、动则升阳 阴阳者，一分为二也，动属阳，静属阴。运动时心率加快，心力充沛，血液充盈;而小强度运动可使四肢筋骨活动舒展，改善机体血气循行，又能调畅气机，振奋心阳，达温煦、推动作用。故王莘智教授在治疗产后痹患者时，提倡每天进行有规律的有氧运动。

3 病案举例

患者，女，32岁，2020年8月5日初诊。以产后遍身酸痛3个月为主诉。刻下症见：遍身酸痛怕冷，常发头晕、乏力，郁闷悲伤，不欲饮食，夜寐欠佳，小便可，大便不成形。舌淡胖，苔薄白，脉细滑。查血常规、肝肾功能、红细胞沉降率、C反应蛋白、类风湿因子正常。诊断为产后痹，辨证为心血亏虚，心阳不振。治宜益气补血，健脾养心，温通心阳，方用归脾汤加减。处方：当归20 g、白术20 g、茯神10 g、黄芪20 g、茯苓30 g、柴胡10 g、香附10 g、乳香10 g、没药10 g、桃仁10 g、红花5 g、远志15 g、桂枝15 g、附子5 g、大枣20 g、甘草20 g。10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2次分服。同时，嘱每日有氧运动1 h，半个月后复诊。

2020年8月21日二诊，患者自诉上述症状明显缓解，仍稍怕冷，舌淡胖，苔薄白，脉细。故在原方基础上，改附子为10 g。5剂。嘱其避风寒，可用盐炒热敷，同时，嘱每日进行有氧运动1 h。

1周后电话随诊，患者诸症已消。

按语：患者为年轻女性，以产后多关节酸痛怕冷为主症，系患者产后本为多虚之体，护理不当，导致心气不足，推血无力，四肢关节失养，瘀血痹阻于关节，心阳不振，无法温通血脉，故出现关节酸痛伴怕冷。以益气补血、健脾养心、温通心阳为治则，方用归脾汤加减。方中当归补血养心，黄芪益气养血，加桂枝、附子温通心阳，使心阳鼓动周身阳气;附子又可温中，心脾母子相传，使脾阳得以温补。久病必瘀，也可因虚致瘀，稍加乳香、没药、桃仁、红花活血化瘀通络。心气足，心血充，血液上输头部，则头晕乏力可解。又患者情志失宣，从心、从肝调节情志，茯神宁心，加用甘草、大枣、远志养心安神，柴胡、香附行肝经之气。肝郁脾虚，脾运化失常，故食納欠佳、大便溏，在原有白术基础上，再加大剂量茯苓健脾祛湿、宁心安神。二诊患者症状较前缓解，仍怕冷明显，系患者久病已伤心阳，故加大附子剂量，使温通之效更强。

4 结 语

综上所述，王莘智教授治疗产后痹常由心出发，或养心，或怡心，或温心阳，但又不刻板只从心论治，强调五脏整体观，在调畅情志时，怡心疏肝，心肝同治，起效更佳;温通心阳并注重温补脾阳，皆能使心主血脉、心主神志功能正常，则肢体关节无不通则痛，亦无不荣则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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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王梦妮.门九章辨治慢性腹泻经验研究[D].太原：山西中医药大学，2021.

收稿日期：2021-12-13;修回日期：2022-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