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利纠纷背后—黑马企业内在价值分析与启示

秦雷

摘 要：在“碳达峰”和“碳中和”要求下，我国能源经济系统正在进行深化转型，锂离子动力电池便成为行业的主要动力来源之一，孕育出了宁德时代、比亚迪等高市值的明星企业，同时，随之而来的各种专利纠纷，也从侧面反映出客户市场资源的激烈争夺情况。本文通过挖掘与分析新兴黑马企业（以某C公司为例）的财务状况，通过分析毛利水平、研发投入等情况，挖掘其盈利的真正因素，探索新崛起的黑马企业与龙头企业之间矛盾的动因，除了市场客户的资源争夺以外，是对专利保护的最终诉求，更是一场以纠纷为导火索，科研创新引导市场价值的保卫战。

关键词：客户市场;研发投入;科技创新;价格策略

中国的新能源汽车推广于2009年正式开始，政府通过资金投入、补助补贴、税收优惠等多方位政策，推动新能源汽车及关键零部件产业化进程。2014年开始，补贴逐步退坡，新一轮补贴政策逐步细化至续航里程、电池的生命周期、全气候和技术参数等多方面，这对新能源汽车整车厂和零部件配件、电池制造行业赋予了更大的挑战。政府的政策转变，其目的是为了整合产业链，将补助与资金投入真正掌握先进技术的企业。据张希良、黄晓丹（2022年）研究表示，电力需求会在“碳达标”“碳中和”的目标下猛增，对于电力系统深度脱碳而言，到2030年为止，电力系统占终端用能比重约达70%。在此契機之下，政府的鼓励和大力支持，使得宁德时代、比亚迪、LG化学、国轩高科、中创新航（原中航锂电）等多家重资产的大型锂电池及汽车制造企业大量涌现，与此同时，以宁德时代、比亚迪两家电池制造企业为巨头的迅猛发展的局势已经打开。

2020年3月，宁德时代将塔菲尔新能源起诉至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要求赔偿经济损失1.2亿元，起诉理由为一件名为“防爆装置”的专利权的侵犯，2021年6月，经判决认定，塔菲尔新能源构成对宁德时代实用新型专利权的侵害，应依法停止侵权、赔偿损失，并向宁德时代赔偿2330余万元，福州万国销售装配侵权产品的电动汽车，已构成销售侵权行为，应立刻停止销售。2021年，宁德时代又向即将赴港上市的中创新航（原中航锂电）发起诉讼索赔，此次金额高达1.85亿元，而随着中创新航的上市进程加快，2022年5月，宁德时代的索赔金额已高达5.18亿元。面对接连来自行业巨头的索赔侵权案件，众人的目光更加聚焦在新兴黑马企业上。同样，聚焦黑马企业中创新航，是比宁德时代资历更老的国资和军工背景的企业，装机量更是排名行业第四，在2019年重组成功后，中创新航更是扭亏为盈，成为锂电行业最大的黑马企业，并成功获得广汽、小鹏等重要客户。虽然宁德时代对这两家黑马企业提出诉讼，索赔金额之于宁德时代不值一提，但其诉讼的背后，除了对专利保护的需求，更将众人的视线聚焦于行业新秀，是依靠超前技术的崛起，还是资本运作下的价格策略，必然成为争论焦点，侵权的案件胜诉，客户及投资者将逐渐被挫伤信心，从而将中创新航的价格策略展现在投资者面前，这便是宁德时代最终目的。

从上述案例，我们不难看出，之所以行业巨头向异军突起的这些黑马企业发难，除了自身对专利技术的保护目的，对市场和客户资源主导地位流失的捍卫，更多的是对技术创新引导盈利、高市值的市场环境的诉求。而这些黑马企业在抢夺锂电池行业市场时，是否具备真正的实力，扩张与盈利的因素是什么，考虑到对企业的不利舆论影响，本文以某C公司的财报数据为例，通过各类财务指标数据，与宁德时代数据作对比，简要分析黑马企业的真正内在价值是否匹配市场的发展趋势。

从售价来看，C公司披露中显示，2019年至2021年，动力电池平均价格依次是0.87元/Wh、0.64元/Wh、0.65元/Wh，在价格逐年下降的情况下，比对该期间毛利水平分别为4.8%、13.6%、5.5%;宁德时代动力电池平均价格，2019至2021上半年均价分别为0.96元/Wh、0.89元/Wh和0.79元/Wh，对比该期间毛利水平29.06%和27.76%、26.28%，宁德时代售价和毛利均高于C公司水平。从价格表面情况分析，议价能力与宁德时代市场份额和巨头的地位，有着较大的关系，宁德时代处于行业巨头的地位，按照其生产体量、市场份额来看，其定价具有较高的主动权。对于毛利率的变动，C公司披露，2019年至2021年，C公司原材料成本分别为12.71亿元、18.57亿元和54.19亿元，分别占同期销售成本的77%、76.1%和84.2%，材料占比的比重较大，也直接影响了C公司的毛利水平。与头部企业宁德时代相比，较低的毛利水平，一方面来源于上游原材料的价格波动影响，另一方面，因受体量限制，规模效应不足，导致成本偏高;在这两个因素共同作用下，毛利水平与宁德时代相比相形见绌是无可厚非的。以上数据可以推断，C公司的战略目标，并不是以利润为最终目标，而是以逐渐增加市场份额为主要驱动，以定价策略来打入市场，获得更多客户资源，不断增加市场份额。C公司在售价较低、成本偏高的情况下，其净利润在2019-2021年分别为-1.56亿、-0.18亿和1.11亿元，与营业收入17.34亿元、28.25亿元、68.17亿元是较为不匹配的，动力电池的收入占比分别为81.3%、88.5%、89%，规模的扩张与其利润情况并不匹配，一方面与其过低定价导致毛利情况较差有关，另一方面，与利润相关的因素，也需要进一步挖掘分析。

从上述可得，C公司的收入的年均复合增长率高达98%，尤其在2021年，由2019年17.34亿元一下增长至68.71亿元，除了依靠定价策略带动销量的增长，动力电池收入占比增长并未与收入的涨幅一样持续增加，依据披露信息，C公司储能业务也在逐渐上升，虽然销售收入呈良性业态发展，但是比对C公司的研发投入来看，C公司2019-2021年三年的研发投入占比分别为7.8%、7.1%、0.4%，随着收入水平的不断增加，研发支出占比却止步不前，甚至不断降低，作为对比，宁德时代三年里研发投入高达入142亿元，差距巨大。据邵众杰、朱雨欣、夏雯、李小明（2021年）研究表示，资本化研发投入对于盈利能力的影响在高新技术产业的企业有较大体现。依照这个研究思路，参考李华、殷俊明（2021年）等人的研究结果，即制造业企业内部利润比外部负债对研发投入有更显著的促进作用，研发资金投入主要来源企业内部资金支持，处于成长期的高新技术企业因研发投入大、企业规模增长迅速而资金紧张，且盈利有限，更偏向研发支出资本化处理，避免对利润的不利冲击;而处于成熟期的高新技术企业因不需要大规模的研发投入和规模扩张，且盈利较多，更偏向于研发费用化处理，以达到节税的目的。根据研究结论，反观C公司研发构成，研发费用化支出的低水平，极大可能存在将费用化支出隐藏进入资本化支出中，对于披露数据的局限，投资人仅了解了其利润状况，对于资本化投入的信息获取较少。在C公司披露的信息中，研发费用化支出的材料费、摊销折旧等直接投入，2019-2021年分别为0.72亿元、0.99亿元、1.25亿元，这种缓慢的增长与收入的高速增长显然是不匹配的。一方面，C公司对外宣称加速扩张、加大基础研发的实际投入，另一方面，公司披露，研发活动的开展，是围绕储能材料、高性能电池及系统技术、新型电池、智能制造技术和回收技术这五个维度的，比对资产的规模，C公司的真实研发投入远远不止披露所示，其研发的费用化投入严重低于整个行业的水平。宁德时代2021年的研发投入为76.91亿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为5.90%，且研发投入均予以费用化而无资本化，再根据2021年宁德时代研发人员的人均薪酬约为44万元，比对C公司2021年研发人员人均薪酬8.6万元，宁德时代相比之下更加重视科研人员的培养和投入。在截止2022年5月，C公司一直否认产品侵权，但依据审查结果，宁德时代的“防爆装置”专利维持全部有效，这也是宁德时代赢得塔菲尔诉讼纠纷的主要专利，“集流构件和电池”专利维持部分有效，而“动力电池顶盖结构及动力电池”专利，C公司已撤回无效宣告请求，剩余两件涉案专利的无效宣告请求，则仍在审查过程中。以上信息与数据，直观地显示出，C公司对于研发投入并未如其披露的情况一般重视，相反，C公司有更多情况是将研发支出作为影响利润的主要因素，一方面将研发投入作为宣传企业的主要手段，一方面依靠研发支出资本化来调节利润水平，增加盈利，而将真实的研发投入重新回归费用化投入之中，这无疑增加了C公司内在价值和盈利能力的水分。

C公司的定价策略、研发费用的筹划确实让盈利能力的提升效果立竿见影，但是深挖业务端数据，不难发现，C公司客户来源较为单一，其中，核心客户G和核心客户C近三年收入占比高达66%以上，直接严重增加了业绩隐患，透过客户G、C的信息咨询，目前该两家客户均在强化自行研发电池的水平，这就意味着，C公司也面临重要客户流失的尴尬境地，一旦重要客户流失，在产能规模不足的情况下，无法培养更多优质客户，将增加企业的运营风险。价格策略在竞争过程中，短期是非常有效的，而在价格策略背后，是内在核心技术竞争能力不足的重大隐患，随着电池技术的不断发展，C公司短期的异军突起，更是将自己的研发短板瞬间暴露在公众视野。在专利纠纷的背后，是日益增长的供电系统的需求，也是各企业争夺市场份额的缩影，C公司的崛起，不能否认C公司本身的产品质量和内在实力，但是，依靠单一策略和资本运作的手段，必然有曇花一现的隐患。

新能源电池正处在高速发展期，对于高新技术企业或者是智能制造行业来说，其生命力归根结底还是在技术壁垒和内在竞争力上。企业是以利润和股东价值最大化为经营目标的，为了追求短期利润，企业选择使用低价的方式，冲击市场份额占有量，通过财务手段调节成本因素，从而美化利润情况。但是在市场调节机制下，缺少核心竞争力的产品，终将被后浪击败。市场经济的发展，正如这些行业巨头的诉求一样，利用低价策略、侵权等行为干扰市场，急需实践幼稚产业保护理论。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动力电池行业的厮杀大幕已然开启，在新兴市场的发展过程中，如果行业通过知识产权的保护、科技创新观念的正确引导，提高准入门槛，保护优质的明星企业，通过明星企业辐射效应，从技术水平和科研成果出发，以技术水平作为衡量依据，以科研成果作为考核重点，利用市场的调节机制，便可以逐步筛选真正的优质黑马企业。

参考文献：

[1] 张希良 黄晓丹 张 达 耿 涌 田立新 范 英 陈文颖. 碳中和目标下的能源经济转型路径与政策研究 [J].管理世界，2022（1）：35-51

[2] 邵众杰 朱雨欣 夏 雯 李小明. 资本化研发投入与企业盈利能力关系的实证研究 [J]. 内蒙古科技与经济，2021（21）：49-51

[3] 李华 孙茂竹 宋常 殷俊明. 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下中国制造业成本动因拓展研究 —基于研发投入的视角 [J]. 审计与经济研究，2021（1）：118-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