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的礼物

1

汽车飞快地行驶在向着大山深入蜿蜒的“最美公路”上，温暖的阳光给公路两旁的密林、河流、农田镀上一层明亮的油彩，一幢幢漂亮的庄廓院、一个个白色的塑料大棚不时从眼前划过。

游走在这幅美丽的山水画里，张小萌那颗快乐地跳动着的小心脏，早就跟着林子里唱歌的小鸟们一起，飞向远方。小萌扎着马尾儿辫，梳着齐刘海儿，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一向活泼开朗的她，脸上时常挂着灿烂的笑。今天的小萌尤其开心，她要和妈妈去住在青吉峡的仁增舅舅家里走亲戚。

青吉峡坐落在很远的大山里，是妈妈单位定点帮扶的藏族村子。张小萌不是很清楚“定点帮扶”的意思，她只知道从2016年开始，她们家有了一门藏族亲戚。

她想起第一次来青吉峡的情景。

那时候“最美公路”还没有修好，只有一条尘土飞扬的小公路经过青吉峡村，然后再弯弯绕绕地拐向德吉镇。车子一路颠簸，直颠得张小萌的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那次仁增舅舅和平措阿姨去了离家好几公里外的草场照看牛羊，只有白玛姐姐和仓桑杰弟弟在家。家里仅有的一个房间，被一个大铁炉分隔成睡觉区和会客区。一家人挤在一个炕上睡觉。两个木头搭成的长条沙发，一个简单的茶几，摆在会客区。姐姐给他们倒水，妈妈把送给白玛姐姐和仓桑杰弟弟的礼物放在茶几上。

白玛姐姐梳着一根又长又粗的麻花辫，皮肤有一点儿黑，但是很漂亮。她17岁了，在上初中，普通话说得很好，跟小萌聊得很开心。仓桑杰弟弟把头发剪成利索的毛寸，皮肤比白玛姐姐更黑一些，圆圆的小脸蛋上有着明显的高原红。他6岁了，和小萌同岁，比小萌小三个月。他似乎有些腼腆，汉语说的不是很好，时不时会蹦出来一两句藏语，然后便害羞地低下头，嘿嘿地笑着。但这并不妨碍小朋友之间的交流，他和小萌很快就成了好朋友，还把家里的白饼拿出来招待小萌。

后来，小萌跟着妈妈又去过几次，每次她都会亲自给仓桑杰弟弟准备一些小礼物，比如一些好吃的零食、一个精致的铅笔盒、一盒色彩鲜艳的油画棒，几本好看的绘本。这些也都是小萌自己喜欢的，她一贯认为，给别人送礼物一定要送自己最心仪的，这样才够真诚。

汽车穿过隧道，拐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继续在山水间前行。张小萌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她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仓桑杰弟弟了。今天，她要送给仓桑杰弟弟一件特殊的礼物。一想到那件礼物，小萌的嘴角就会情不自禁地向上翘起。小萌在心里甜甜地憧憬着小弟弟收到礼物那一瞬间的快乐，她脸上的笑就更灿烂了。

2

车子终于降下速度来！

小萌透过车窗朝外望。到了吗？可是，这不是仁增舅舅家啊！

不过，这里的山和仁增舅舅家背后的山一样高，一样美。

路两旁排了好长的小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民族饰品，还有一些卖各种藏族特色小吃的。靠路东边那一排摊位后面是一条小河，河底的小石子儿清晰可见，河水哗啦哗啦地唱着歌。小河的另一面，大概二三十米远的地方还开起了好几家农家乐。

停车场左边已经搭起一个舞台，舞台前面摆放着几十排凳子，被一圈热气球围起来。小萌看见舞台的背景上写着“首届青吉峡乡村文化旅游节开幕式”几个大字。

妈妈把车子停好，拉着小萌走近这些小摊，啊，看着都要流口水啦，有烤肉串儿、焪洋芋、酿皮儿、自制牦牛酸奶……

小萌问妈妈：“这是哪儿？怎么有这么多人和车，怎么有这么多好吃的！”

“那当然了，”妈妈笑着告诉她，“这里是华锐民俗风情园，这是青吉峡村开发的旅游扶贫产业。今天，在这儿举办首届青吉峡乡村文化旅游节开幕式，就是要让更多的城里人知道这儿，让更多的人来青吉峡观赏森林美景、品尝特色美食！

“哦，好多人到这里来玩、吃饭、买东西，这些摆摊的人就发财啦，可以赚到好多钱啰！”小萌看到那些忙着招呼顾客的小摊主，像个小财迷似的。

“哈哈，对啊，在这里搞旅游节，就是为了让大家赚到钱，过上富日子啊！”妈妈一边笑着回答小萌一边去给小萌排队买酸奶。

“哇，这是谁想到的主意，好聪明啊！”小萌拍着小手赞叹。

妈妈终于买到了新鲜的酸奶，小萌一尝，哇，美味，比在超市里买到的酸奶好吃一百倍。“妈妈，仁增舅舅和平措阿姨为什么不来摆摊，他们挣到钱，不就可以盖新房子了吗？”

妈妈轻轻地摸了摸小萌的头，开心地说：“仁增舅舅和平措阿姨，当然也要努力挣钱，不过，他们用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小萌急着问。

“嗯，这个要保密，你去了就知道啦！”妈妈故意卖了个关子。

小萌有点失望，她舀了一勺酸奶送进嘴里，咂巴两下小嘴巴，说：“嗯，我觉得还是来摆摊比较好，可以吃到好吃的。”

小萌的样子惹得妈妈哈哈大笑。

旅游节可真热闹啊！可不仅仅是有好吃的，小萌可开眼界了，她看到好多穿着鲜艳民族服装的叔叔阿姨们载歌载舞，扛着照相机的摄影家们拍了很多好看的全家福，洗出来展示；来参观的游客们摩肩接踵；还有小萌从没有看过的藏族传统赛马会，她高兴地这看看，那瞧瞧，觉得好新鲜。

风情园依山而建，山上的树长得高高的、直直的，树冠连成一大片，把高原正午強烈的阳光全给遮挡住了。草地上，长满了白色的羊羔花、黄色的马先蒿、还有红红的野草莓，小小的、甜甜的。

“要是仓桑杰弟弟也来风情园了该多好！”小萌嚼着甜甜的小草莓，一下子想起仓桑杰弟弟来，然后拉着妈妈催她赶紧去开车，小萌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了。

汽车重新载着小萌那颗向往和兴奋的心飞驰在公路上。

3

终于到了。青吉峡，仁增舅舅家！

啊，这里的变化让小萌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最美公路”从村子中间穿过，每一家的院墙都被涂成粉白的颜色，画着好看的深红色吉祥图案，规则地点缀着一些蓝色和黄色的小方块，墙顶的青灰色瓦片整齐排列，具有独特的民族特色。

路过村子中央的民族小学时，小萌注意到学校旁边还建了一个村民休闲娱乐的小公园，亭榭之间有一些健身器材。正是夏天，一种叫格桑花的粉色小花开得绚烂，引来蝴蝶儿翩翩起舞。

幸好仁增舅舅家所处的位置比较特殊，背后是青翠的大山，其他三面都是绿油油的田地，长满了洋芋和辣椒。不然，如今的庄廓院都长得差不多，张小萌担心自己可能认不出来哪个是仁增舅舅家了！

通往仁增舅舅家的那条土路被修宽了，还铺上了灰色的水泥，干净整齐，可不是上次来时下雪泥泞的模样了。记得那次来，小萌的鞋子上沾满了泥巴和羊粪蛋儿，她还乐呵呵地傻笑！

沿着这条新修的水泥路，妈妈把车子直接开到了仁增舅舅家门口的空地上。一扇对开的绿色大铁门外，一只被拴着的大黄狗汪汪地叫着，小萌飞快地跳下车跑过去，扯开嗓子喊：“家里有人吗——”

妈妈跟过来，看到大门没锁，想着主人肯定没有走远。她边给平措阿姨打电话，边推门进去。原来，平措阿姨去村里新开的小超市买东西去了，让他们先到家里坐。

张小萌跟在妈妈身后走进院子，看到院子依旧被平措阿姨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靠近老屋的这边新打了一口井，井周围种了一大片儿正在盛开的格桑花。让她吃惊的是，在院子靠山的那一面，一排三间新房子映入眼帘！

4

正在小萌和妈妈面对这些新变化欣喜不已的时候，平措阿姨领着仓桑杰弟弟回来了，还给小萌买了棒棒糖。

仓桑杰弟弟一见到小萌开始还有点害羞，但他身后跟着的那只萌呆呆的小狗儿却一点都不认生，跑到小萌的脚边，左蹭蹭右蹭蹭，仿佛老早就认识小萌似的。这让小萌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子跟它亲昵起来。仓桑杰弟弟也很快丢掉那点羞涩，抱起小狗儿跟小萌说：“它叫汤圆儿。”

平措阿姨告诉小萌，汤圆儿是仓桑杰弟弟前几天刚从阿克（藏语音译，意为“叔叔”）家要来的！刚开始阿克担心他养不好，并不愿意交给他。仓桑杰弟弟用实际行动悉心照顾了汤圆儿好几天，这才让阿克放了心。阿姨还说，仓桑杰弟弟总是把自己最爱吃的牦牛肉悄悄地给汤圆儿吃呢！

怪不得小汤圆就像是仓桑杰弟弟的小跟屁虫似的，走哪儿都跟着，形影不离。

“平措姐姐，就你和仓桑杰在家吗？仁增大哥呢？”妈妈问平措阿姨。

“他啊，他在牧场，今年的牛羊新增了一倍，比从前忙多了。”平措阿姨一边回答妈妈的话，一边热情地把小萌和妈妈往里屋让。进了屋子，平措阿姨麻利地挽起袖子用铁棍子把大铁炉捅了捅，火苗开始欢快地跳跃，铁壶里的奶茶滋溜滋溜地慢慢烧起来。平措阿姨又从冰箱里拿出油馓子、苹果、自制酸奶，给妈妈和小萌准备茶食。

平措阿姨一边麻利地做着家务，一边给妈妈讲家里这些变化。说现在党的政策好，家里不仅在政策的扶持下发展了自家的牛羊养殖，而且仁增舅舅这两年还担任了村里的护林员，每月都能挣到工资。平措越说越欢喜，又抡圆了胳膊指着家里的新房子说：“你看，家里养的牛羊也卖了好价钱，再加上村里有危旧房改造项目，我家就住上新房啦！”

小萌和倉桑杰弟弟与小狗儿玩得欢实，并没有仔细去听平措阿姨那些听不太懂的话，但这句新房子的话却听到耳朵里了，她马上喊道：“太好了！白玛姐姐再也不用跟舅舅和阿姨还有弟弟挤在一个炕上啦！”小萌刚说完，突然又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似的，拖着调子说道：“怪不得妈妈说仁增舅舅和平措阿姨不用去摆摊，有自己的挣钱办法，原来是这样啊！”

小萌的话引出平措阿姨更多的话来，她说：“还不仅是这些好处呢，白玛上学也享受到党的好政策了呢！得到了“雨露”计划的助学补贴，要不然，她这大学读起来可够我们费劲儿的……”

“平措阿姨，党是谁啊？也是你们的亲戚吗？”小萌仰着小脑袋，认真地问着。

“对啊，党就是我们最亲的人呐！”

“哦，那办旅游节，让大家挣到钱，是他想出来的主意吗？”小萌思索了一下，又问。

“哈哈，小萌可真聪明”，平措阿姨笑着回答。

“那他的好政策又是什么呢，是他送给你们的礼物吗？”小萌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那当然了，这可是党送给我们大家的最珍贵的礼物”，平措阿姨高兴地说着话，已经煮好了奶茶。她用小龙碗给妈妈和小萌都倒上奶茶，又忙着去煮肉。妈妈端着奶茶碗，和忙忙碌碌的阿姨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平措阿姨恨不得把家里的这些变化全部讲给妈妈听。

“最珍贵的礼物！”小萌一下子想起来给仓桑杰弟弟准备的礼物还没来及送呢，她冲出屋子想去车上赶紧取下来。没想到汤圆儿也跟着跑了出来，更没想到的是，扑通一声，汤圆儿一下子冲进了门外台阶旁边的大铁盆里！哇！满满的一大盆水，被汤圆儿溅起一圈晶莹的浪花！小汤圆儿汪汪地叫着，这下可把小萌给逗乐了，她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疼了！仓桑杰弟弟也忍不住笑起来，“汤圆儿，你！哈哈！”

汤圆儿实在太可爱啦！它这只憨憨的小笨狗，除了脑门和背上各有一片黑色外浑身雪白，估计每天能吃到肉，长得圆滚滚的。它在大铁盆里面扑腾着，看起来更像一个真正的汤圆儿了！

小萌顾不上取礼物了，她和仓桑杰弟弟赶紧把汤圆儿捞出来。

高原午后温暖的阳光，洒满小院儿的每一个角落，汤圆儿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来跑去，不一会儿身上就晾干了。风吹过来，把两个好朋友咯咯的笑声带给远处的大山。小萌把汤圆儿小心地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那小眼神儿温柔得快要化了。

5

小萌好想住在仓桑杰弟弟家啊，那样就可以和他一起陪着小汤圆开心地玩！可是，明天还得上学。唉！

要走了，小萌跑到车上，把她特意给仓桑杰弟弟准备的那份特殊的礼物取下来送给他。

“额？”仓桑杰弟弟在看到礼物的瞬间一时有点错愕，但马上笑了，有礼貌地说：“谢谢小萌姐姐。”仓桑杰弟弟接过礼物，这大概是很出乎他意料的一件礼物。

一只毛绒小熊，而且，是一个旧旧的“熊小妹”。

仓桑杰弟弟几乎没有仔细看“熊小妹”，就把它放在长条沙发的角落里。

小萌看到“熊小妹”被随意地丢在沙发的角落，那一瞬间，眼睛里全是失落。

她拉着妈妈的手，眼睛却一直盯着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的“熊小妹”，满是不舍。

“熊小妹”多么漂亮啊，它胖嘟嘟的，浑身都是米白色的又软又暖的绒毛，只不过因为太旧了，毛色有些发黑了。但它脸上那两颗圆溜溜儿的黑色扣子般的小眼睛，多么明亮可爱啊，棕色的小鼻子下，小嘴巴正在咧开了笑。

妈妈看到小萌一直盯着“熊小妹”，轻轻地摸摸她的头，笑笑，没有说话，妈妈最懂小萌的心思啦。

这只小熊是小萌刚出生的时候，姥姥买来送给她的。

姥姥家在一个遥远又美丽的村庄，那儿是小萌出生的地方，也是小萌最喜欢的地方。爸爸妈妈工作忙，没有办法照顾她，就把她留在那里，等到要上幼儿园的时候才接来城里。这些年，不管去哪儿，小萌都要随身带着“熊小妹”，睡觉都搂着它。刚上幼儿园的时候，还带着它一起去呢；看着它，小萌就想起亲爱的姥姥！它代替姥姥陪伴着小萌，它可是小萌最亲密的朋友！

上周末，她一听到妈妈说这周要带她来仁增舅舅家的消息，就立刻开始琢磨送给仓桑杰弟弟的礼物。白玛姐姐去年考到兰州上学去了，家里平时就剩下仓桑杰弟弟一个小孩儿。上次见面时他跟小萌说，“白玛姐姐走了没有人陪我玩”。所以，这次小萌想给仓桑杰弟弟送一个最特别、最珍贵的礼物！

给他送一个玩具汽车吧，他应该会喜欢，不过好像以前送过了；或者，给他送一大盒安慕希酸奶吧！哦，对了，仁增舅舅家的草场现在就养了好多头牛呢！其中长得最好看的西塔牛，还是妈妈单位给联系的养殖项目；那给他送一副像样的围棋吧！哦，不行！没有人陪他一起下。

那送什么礼物好呢？拿不定主意的张小萌，低头看见抱在怀里的“熊小妹”。爸爸妈妈工作忙，也很少陪她玩，可只要看到“熊小妹”，她就一点都不觉得孤单。这时，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吃惊的想法，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怪不得昨天晚上，小萌搂着“熊小妹”很晚了都没睡着。原来，她要把自己最珍貴的“熊小妹”送给仓桑杰弟弟，这样他就不会孤单了吧。

可是，没有想到，仓桑杰弟弟好像并不太喜欢这个礼物啊。

平措阿姨送她们来到车旁。她照例装了一些油馓子、牦牛肉给妈妈。妈妈愉快地收下，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和平措阿姨道别。她知道每次都拒绝不了，所以早早地趁平措阿姨不注意，把钱压到了炕被子底下。

仓桑杰弟弟提前跑了出去，他往后备箱里放了一个纸箱，神秘地说“小萌姐姐，回去再看哦！”

车子发动起来，小萌闷闷不乐地跟妈妈说。“妈妈，仓桑杰弟弟，不喜欢我送给他的礼物。”

“小萌是个会为别人着想的好孩子，把自己最珍贵的‘熊小妹送给仓桑杰弟弟。可能仓桑杰弟弟不一定会像小萌一样喜欢它，因为他是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可能会和女孩子有所不同。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还不知道‘熊小妹和小萌的故事。不过，仓桑杰弟弟一定会感受到小萌最真挚的心意，因为你送出的就是你那颗真挚的心，所以小萌不应该感到失落，是不是？”

小萌听了妈妈的话，想了想，使劲地点点头。

6

车子又欢快地重新行驶在“最美公路”上。

这条美丽的公路，蜿蜒在群山之间，就像一条金线，把遗落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子一颗一颗穿起来，穿成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在青翠的山林里，熠熠生辉。

小萌被车窗外这美丽的景色迷住了。

突然，小萌听到后备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啊，是从仓桑杰弟弟那只纸箱子里发出来的。

“呜——汪，汪。”啊，是小汤圆儿的声音！

妈妈找时机，把车子开出公路，停到临时停车区，打开后备箱，划开纸箱密封的胶带，可爱的汤圆儿一下子扑进小萌的怀里。

“啊，这是仓桑杰弟弟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作者简介】崔小微，原名崔红霞，河北石家庄人，现居青海西宁。有散文、小说、评论等作品散见于《青海日报》《青海湖》《雪莲》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