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清与海军首次出访

吴殿卿

刘华清

在和平年代，军舰被称为“流动的国土”，海军是国家武装力量中唯一可以在和平时期越出本国主权范围活动的军种。基于这一国际共识，凡濒海且有海军实力的国家，无不以海军舰艇作为友好使者进行国家间的军事文化交流。但在人民海军成立初期的30多年里，虽有十几个国家的舰艇编队到我上海、青岛等地军港访问，并向我海军发出回访邀请，人民海军舰艇编队却一次也没有出访过任何国家。直至1985年末，在时任海军司令刘华清精心运筹组织下，新中国海军舰艇编队才第一次正式走出国门，访问了巴基斯坦等南亚三国。由是，开启中国海军和平使命新航程。

一定要走出去，这是海军的职责使命

1983年4月中旬，应中国海军邀请，巴基斯坦海军“塔立克”号驱逐舰官兵350余人访问了上海。此次访问由上海基地接待，东海舰队司令员谢正浩会见并宴请了舰长马立克及舰上主要军官。“塔立克”舰官兵参观了东海舰队驻沪舰艇部队，游览了苏州、杭州，海军装备技术部组织有关单位700余人前往上海参观了巴“塔立克”号舰，开展专业调查。访问进行了一个星期，离沪前，舰长马立克上校受命代表巴海军郑重邀请中国海军舰艇编队前往巴基斯坦回访。

由于组织前往参观考察的人数较多，巴基斯坦军舰此次到访在海军机关引起不小反响，也引起了到任不久的海军司令员刘华清的注意。他悉心听取了各方关于此次接访的汇报，并召集海司、海政相关部门领导，就巴海军邀请回访问题听取大家的意见。外事部门的同志反映，多年来，先后已有苏联、印度、法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十几个国家的舰艇编队到我们国家访问过。这些国家几乎都向我们发出过舰艇回访的邀请，有的国家还不止一次。回访问题，前两年叶飞司令员也曾提到过，最后没定。装备部门的同志说，部队多年不能出国访问，有包括思想认识等多方面因素，但不能否认舰艇装备是一个重要原因。据说早在“文革”前，谈及舰艇出访问题时，贺龙元帅讲过：怎么出访？驾个小艇到外国去访问？现在我们有了自己设计建造的驱逐舰、护卫舰，出国访问应该问题不大。各部门分别发表意见后，刘华清谈了自己的看法。

刘华清说，海军在国际上历来被看作是国家力量的象征，是战略军种。由于其具有在和平时期可以越出本国主权范围活动的特点，出国访问、为国家外交政策服务，便成为海军在和平时期的一项重要职责使命。通过接待外国舰艇来访，我们可以看到，舰艇编队出访不仅可以加强国家间的友好往来，增进了解和友谊，还可以开闊官兵的眼界，锻炼部队远航的组织指挥能力，检验舰艇装备性能。这些作用是无可替代的！他强调，过去我们海军出访有装备问题，几百吨的舰艇跨洋出访不现实。现在我们有自行建造的驱逐舰、护卫舰，通过多次远航证明是可靠的，部队也过得硬、经得起考验，出国访问是完全可行的。他说，现在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大门打开了，各行各业都与世界加强了沟通和联系，我们部队也要适应这一形势。况且，有些国家已邀请我们多次，组织编队回访是惯例，也是礼貌。讲到最后，刘华清字斟句酌地强调：我们要了解世界，也要让世界了解我们。在国际交往中，官兵才能开眼界、长知识，部队才能发展壮大，提高战斗力。不走出国门，永远成不了“强大海军”。我们的舰艇一定要走出去，这是海军的职责使命！

由于部队进行较大规模的编制体制调整、精简整编，舰艇出访工作当年没能提上日程。1984年10月，海军机关启动筹备召开研究年度工作的党委全会，刘华清明确指示：请示军委，将舰艇编队出访纳入明年工作计划。遵照这一指示，海军机关经过慎重研究，提出将长期来交往较多的南亚第三世界友好国家作为首次出访的方向。10月29日，刘华清与海军政委李耀文联署签发了向中央军委呈报的请示：海军拟于1985年第四季度组织舰船编队进行首次出国访问，方向为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和孟加拉等南亚三国。军委很快批复同意。年底海军党委全会研究决定，将这一行动正式列入年度工作计划。

精心运筹谋划，从难从严准备

此前，尽管海军已有执行保障南太平洋远程运载火箭发射试验、南极考察等重大任务的经历，有了一些远航的经验，但组织军舰编队出访毕竟是第一次，刘华清高度重视。1985年春节后，他主持召开首长办公会，具体研究了组织舰艇出访编队问题：由谁任编队指挥，用什么舰船，哪些人参加出访。按照首长办公会意图，海军机关业务部门进行认真调查了解，到6月初，具体方案初步拟就。

6月8日、7月29日，刘华清与李耀文陆续签发了海军向军委报呈的两份请示，提出了海军舰艇出访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和孟加拉三国的初步方案和行动计划。《关于组建舰船编队出访南亚三国的行动计划》中写道：遵照中央军委指示，此次出访为友好访问，编队名称为“海军友好访问编队”。出访编队由东海舰队所属的132号导弹驱逐舰和X615号综合补给舰组成;编队指挥员为东海舰队司令员聂奎聚，编队参谋长为东海舰队副参谋长李俊才;出访人员，除两艘舰的舰员、少量机关干部外，另有部分实习的海军院校学员、航海干部及随访记者，总计512名;11月16日，编队由上海启航，经台湾海峡南下，抵湛江补给后，依序抵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孟加拉三国访问。历时62天，总航程约1.24万海里。请示报告很快获得军委和国务院批复。

接到批复后，刘华清当即签发《关于成立出访南亚三国舰船编队指挥所和临时党委的通知》，并主持召开常委会，决定副司令员张序三具体负责，由司令部牵头，海军机关有关各部门会议明确分工，全力协助聂奎聚及东海舰队做好准备工作。

聂奎聚是战争年代入伍的老同志，参加过淮海战役，也有较丰富的海战和带兵经验，但率舰艇编队出访却是不曾经历过的。他深知此举直接关系到国威军威，是海军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为海军党委将这样重大任务交给自己感到十分自豪，极其重视。8月15日，接到海军《关于成立出访南亚三国舰船编队指挥所和临时党委的通知》电报的当天，聂奎聚就立即召开会议，部署全面启动出访准备工作。主要工作是：

成立出访编队指挥所和编队临时党委，由聂奎聚和李俊才分任党委书记、副书记。在指挥所下设指挥、外事和后勤保障三个组，分管相应工作。

按照海军装备部要求，对132舰和X615舰进行进一步检修，根据远航需要增装和改装相应仪器、设备。制定航行计划，对航海、通信等保障设备和仪器进行安装调试，组织适应性远航训练。

由舰队机关司政机关分头负责，对航海、通信等各类专业人员进行业务集训，包括熟悉国际信号、统一机要文书及海上补给训练;对两舰官兵及随队出访人员进行政治审查和形势、政策教育及外事纪律教育。

选拔两舰文体骨干成立军乐队、仪仗队，篮球队和乒乓球队，并普遍进行军容礼仪训练和培训，根据出访日程拟定外事活动计划，筹措礼品和纪念品。

考虑到被访问国的生活习惯和多信奉伊斯兰教的特点，两舰都专门选调、培训了做清真菜的炊事人员，规划采购多种清真食品，等等。

在按照海军《通知》要求抓紧各项准备工作的同时，两舰还以安全为中心开展了预想活动，即发动广大官兵根据以往远航的经验和出访航程的特点，想一想本职手、本部门可能遇到的复杂情况、装备可能出现的故障和问题，集思广益，拟定出相应的预案、措施。官兵们都深知此次出访的重大意义，为自己有幸参加人民海军的首次出访而感到无比兴奋和自豪。为了能参加出访，几十个干部、战士自觉放弃休假，有的默默推迟婚期。大家通过办墙报、写决心书等多种形式表示，一定按照编队临时党委的要求，从难从严做好准备，圆满完成首次出访任务，为祖国争光，为军旗添彩！

1985年11月16 日，出访编队离开上海吴淞码头

之后三个月里，刘华清和李耀文多次听取机关关于出访准备工作情况的汇报，带领机关干部检查装备整修及增装、改装等各项准备工作。按计划，刘华清于1985年11月2日率团前往法国、美国访问。行前，他再次专门听取了张序三关于出访编队准备工作情况的汇报，并明确要求其届时前往上海为编队送行，出发前仔细做一次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按计划成功访问南亚三国

1985年11月16日，是人民海军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日子。

这天上午，上海吴淞军港，彩旗飘飘、军乐声声，一派节日气氛。随着编队指挥聂奎聚司令员一声令下，数百个彩色气球飘然升空，上百只和平鸽排云直上。整饬一新的132号导弹驱逐舰、X615号远洋综合补给舰，在专程前来送行的海军副司令员张序三，及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和孟加拉三国驻华使节和官兵们的注目下，徐徐离开码头，开始新中国海军出国访问的破冰之旅。

11月20日，访问编队按计划抵达南海舰队驻地湛江。在这里补给后稍事停留后再次启航，29日下午4时编队进入印度洋。这是新中国海军首航印度洋。按照惯例，编队举行了隆重的纪念仪式，并进行了海上阅兵。

12月8日晨6时许，访问编队驶抵出访的第一个目的地巴基斯坦卡拉奇港。卡拉奇是巴基斯坦最大的城市，卡拉奇港也是巴最大的海港。驻卡拉奇港的海军基地是巴基斯坦唯一的海军基地。巴基斯坦对中国海军舰艇编队到访十分重视，作了充分准备。在访问编队距卡拉奇还有20海里时，巴海军前来迎接的舰艇编队—两艘驱逐舰、两艘猎潜艇，已先行抵达。两国海军编队会合后，巴海军编队护航。在双方互鸣国家礼炮21响的隆隆炮声和军乐声中，中国海军编队徐徐驶进卡拉奇港。港岸上军乐高奏，卡拉奇海军基地司令等高级军官率官兵在码头迎接，码头呈现出庄重友好的气氛。当日《巴基斯坦时报》报道：“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军舰首次进入阿拉伯海区……这将在海军史上谱写新的篇章。”

编队在卡拉奇参观访问五天。其间，聂奎聚分别拜会了巴海军舰队司令、基地司令和后勤司令，并应邀前往巴首都伊斯兰堡会见了巴海军代理参谋长马立克中将，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马立克高兴地强调：“中国人民和政府是巴基斯坦的坚强朋友。中国海军把巴基斯坦作为编队首次出访的第一个国家，就是巴中友谊的最好证明。”与此同时，中国海军编队官兵参观了巴基斯坦海军学院、海军工程学院、水兵训练中心，游览了多处著名景点。所到之处，受到巴军民热烈欢迎。特别是在观看传统的捕俘表演时，近千名巴基斯坦海军官兵和群众欢笑、呼喊着涌向中国海军官兵，有的击鼓跳舞，有的唱歌，“巴中友谊万岁”的欢呼声经久不息。在参观中，凡是看到有中国制造的武器装备，巴方人员都一一说明：这是中国援助我们的。一位巴基斯坦外交官说：“真纳是我们的国父。在真纳的墓上挂着中国制作的吊灯，这就足以证明巴基斯坦人民对中国的感情。”

聂奎聚（右）拜会巴基斯坦海军代理参谋长马立克中将

12月13日，访问编队在一片“巴克—秦—多斯蒂—金达巴”（巴中友好万岁）的欢呼声中告别卡拉奇港揮师南下，于18日晨7时抵达斯里兰卡的首都科伦坡。斯里兰卡也是中国的传统友好国家。早在1952年，斯里兰卡就顶住外来压力，冲破帝国主义对中国的封锁禁运，同中国签订了《米胶协定》。访问编队自抵科伦坡港始，不管是外交礼仪，还是在国家博物馆、班达拉奈克国际会议大厦等名胜古迹的参观访问等一切活动，均受到高规格欢迎和接待。聂奎聚拜会了斯里兰卡的海军司令和科伦坡市长并到总理府签到，出席了斯里兰卡国防部为中国海军编队到访举行的欢迎宴会和招待会。斯海军司令西尔瓦少将在宴会致词中盛赞斯中友谊，感谢中国的支援，称赞“中国海军首次友好访问就到科伦坡，我们感到非常荣幸。……这次历史性的访问，将进一步加强两国人民和两国海军间的友谊”。20日晚，斯里兰卡国防部常务秘书阿堤加勒上将和海陆空三军的高级将领，外交部代理部长、科伦坡市长等，都应邀出席了中国驻斯大使馆为编队访问举行的宴会。席间，阿堤加勒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真诚地说：“你们说海军建立36年来首次出访，我看也是15世纪以来首次出访。15世纪贵国的郑和就率船队到过斯里兰卡，播下了两国人民友谊的种子。你们这次历史性访问，我们盼望的时间太长了。以后希望你们的军舰接踵而来，成为一个惯例。”在科伦坡参观访问4天，至21日。这期间，编队两舰官兵还与斯海军进行了热诚的学习交流。

12月26日，访问编队抵达此次出访的最后一站—孟加拉国吉大港。从孟加拉湾要经卡纳富利河才能进入吉大港市，其间航程约40分钟。编队进港时，孟海军派护卫舰迎接。沿途经过海军部队军舰、营区时，孟海军官兵均身着全白礼服站坡，齐声高呼“孟中友谊万岁！”当天，在市中心的波罗广场，吉大港市市长乔杜里准将即为欢迎中国海军访问编队，举行了400多人参加的市民招待会。乔杜里说：“中国海军这次来访播下了友谊的种子，在未来的岁月里，这颗种子必将长成参天大树。”28日，聂奎聚等编队指挥组成员一行七人应邀访问了孟加拉国首都达卡。当天晚上，孟海军参谋长舒尔坦少将设宴欢迎聂奎聚一行。宴会上，听聂奎聚介绍了近几年中国钢铁工业和石油工业发展情况后，舒尔坦高兴地说：“中国是我们最信赖的朋友。中国建设搞好了，中国强大了，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了！”翌日，孟加拉国总统艾尔沙德中将百忙中会见了聂奎聚一行，与他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谈话。艾尔沙德诚挚地请聂奎聚转达其对中国领导人的问候，并一再强调：“中国海军军舰首次出国访问就到我们这里，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历史性事件，我感到非常高兴，我们将永远记住你们。”

官方如此盛情，安排隆重、周到，民间活动也处处彰显着热情和友谊。不管是在科伦坡还是在吉大港，编队官兵一切参观访问要求均获满足，所到之地如军队营区、海军院校、训练中心，以及地方工厂、名胜古迹等，自始至终都有专人陪同，热情介绍情况，照顾生活。文艺演出、体育比赛，各种活动安排得丰富多彩。彼此交谈中，两国群众都表现出对社会主义中国的真诚尊敬和热爱，表示期望中国强大，维护世界和平。访斯期间，聂奎聚在132舰上举办了招待当地侨民的招待会。73岁的华侨王吉贵应邀登上祖国“流动的国土”，激动得泪流满面：“我1939年从山东来到科伦坡，和祖国一别快50年了。解放前，国民党海军的‘重庆号军舰从英国回国经过这里，我见到了，认识了邓兆祥舰长。但那舰是英国人造的，舰上的装备也都是人家用过的旧家伙。今天，我看到了祖国自己造的军舰，真高兴啊！没看够，明天我还要带着老伴和朋友再来参观。”访孟期间，访问编队为满足当地群众参观军舰的愿望举行开放日，吉大港市民闻讯从四面八方赶来参观。不到两小时，132舰就接待了上千名参观群众。

12月30日上午，中国海军友好编队在孟中双方庄严的军乐声中解缆启航，告别盛情的孟加拉吉大港，满载南亚三国人民的深厚情谊踏上了返回祖国的航程。

与美舰太平洋上友好交流

1986年元旦，访问编队是在印度洋上度过的。1月4日下午，访问编队顺利通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太平洋的南中国海，由此掉头北上，迎着南下的寒流和持续九级以上的风暴艰难行进。9日一早，编队两舰抵达海南岛，靠上榆林港。望着熟悉的码头、岸边、舰上忙碌着的战友，编队官兵们说不出的欣慰：出访任务已胜利完成，稍事补给即可返回上海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在返回上海的航程中还有一个非同寻常的外事活动等着他们：中国南亚三国友好访问编队与美国第七舰队的舰艇编队在南中国海相遇，两国海军部队将在彼此隔绝30多年后，在太平洋海面上进行首次友好交往活动。

出访计划上原本没有这项活动，但绝非“偶然”或“不期而遇”，它是刘华清全力运筹、促成的。

1985年11月中旬，刘华清率海军代表团访问美国，抵达华盛顿。是时，美方已获悉中国海军舰艇编队将出访南亚三国的消息。美国海军作战部长沃特金斯当面向刘华清提出，建议中国舰艇编队出访途中与美国军舰在适当海区相遇时，进行友好交往活动，如双方互派少数军官登对方军舰参观，招待便饭，互赠纪念品等，以增进两国海军之间的了解和友谊。这是人民海军成立36年来，舰艇编队第一次直接与美国海军打交道。因一时无法得到国内指示，刘华清未作明确答复。当月21日刘华清到夏威夷时，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再次提出这一建议，表示非常希望两国舰艇编队开展这一友好活动。刘华清很重视这一提议，月底结束访美回国后，当即就此事专门给国防部长张爱萍并军委首长写了信。刘华清在信中说明情况后，提出：“我认为同美方开展这类友好交往是可行的，能提高我海軍对外交往的能力，增加国际航海的知识。建议批准这种交往活动。如同意，我则先告出访编队做好准备，在访问三国后的航行途中选择适当海区，同美方采取相应措施进行友好交往。”张爱萍及军委首长批复同意后，刘华清一边将国防部、军委批件签批海军党委常委传阅，一边指示业务部门拟文通知出访编队做好此项交往活动。为稳妥起见，刘华清于12月4日、17日，又分别向外交部、总参谋部呈文，报告了活动具体实施方案。由是，中、美两国舰艇编队于1986年1月12日9时在太平洋海面相遇了。

1985年11月，刘华清（右三）在美国海军陆战队营地参观

按照双方约定，中、美两国舰艇编队相遇的方位是南中国海公海海域（北纬20度30分、东经114度30分）。美国编队由一艘驱逐舰、一艘护卫舰和一艘补给舰组成。双方编队会合后，美军编队旗舰立即发出信号：我们是美国海军，编队指挥为第七舰队水面舰艇部队司令韦伯斯特少将。并主动提出接受中国编队指挥聂奎聚司令员检阅，由聂统一指挥编队行动。同时，美国军舰上官兵全体站坡，向中国海军编队致敬。中国出访编队也立即发出信号，通报相应情况，并指挥编队两舰官兵整齐站坡，向美舰还礼。原约定韦伯斯特少将到中国X615舰做客，与聂奎聚司令员当面交谈，中国出访编队业已做好接待准备。由于风浪太大，无论用直升机还是小艇，换乘登舰都不安全，彼此只能通过无线电和视觉旗语通信手段交流、互致问候。聂奎聚说：继1984年美海军莱曼部长访华，中国海军刘华清司令员于去年11月也访问了美国。这次我们两国海军编队又有机会进行海上友好会见，这将有助于两国之间的了解和友谊，并将载入两国海军友好交往的史册。韦伯斯特少将说：我对今天所见到的中国海军军事素质非常赞赏。真诚地希望这次中美海军海上友好交往，仅仅是个开端。随后，两国编队均成纵队，在海上同向而行。双方官兵再次互相致意。编队身后，留下两条翻腾着白色浪花的平行航迹……下午18时，中国友好访问编队与美舰艇编队告别，踏上返回上海的航程。

1984年8月15日，美国海军部长莱曼率代表团访华，刘华清（前排左四）与代表团合影

由于气候的原因，虽然这次中美舰艇编队海上交流的多项活动没能按原计划实施，但在双方官兵中仍然都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对两国海军部队关系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当年11月，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莱昂斯上将即率领由两艘导弹驱逐舰、一艘护卫舰组成的舰艇编队访问了青岛。作为回访，北海舰队司令员马辛春于1989年4月率“郑和”舰访问了美国夏威夷。之后，中美两国海军舰艇互访交流逐步增多。

新中国海军舰艇出访航线开通

1986年1月19日，海军友好访问编队顺利抵达上海港。

这次出访巴基斯坦等南亚三国，历时65天，航程1.2万多海里。这期间，编队临时党委和指挥聂奎聚按照军委、国务院的指示和海军党委的部署要求，拜访了到访国政要，组织官兵进行了访问参观和与到访国海军官兵交流等200多项外事活动。编队临时党委在出访总结报告中，感慨颇深地提出此次南亚三国访问有多方面重要收获：一是增进了与到访国的了解和友谊;二是光大我国、我军的形象，扩大了国家的影响;三是锻炼了部队，积累了远航经验，提高了各级干部的组织指挥能力;四是学习了外国海军在治军、治校、装备管理等方面的经验;五是检验了在航舰艇装备，对舰艇装备改进、研制提供实践经验。月内，海军发出通令，为出国访问归来的东海舰队132驱逐舰、X615补给舰分别记集体二等功。

此次出访，在国际上引起了广泛关注。特别是西方海军强国，大都通过各种媒体持续进行了大篇幅报道。访问编队出发的当日，美国合众国际社即迅速敏锐地报道说：“1949年以来，中国海军舰只第一次出国访问，这表明中国海军在深海航行的能力日益增长。”在后续评论中则进一步强调，中国海军舰艇编队这次访问行动，是“中国决心把它的以海岸巡逻为主的舰队，扩建成‘深水远洋舰队”。法国通讯社在显著位置报道了中国海军出访编队的活动，称“这次访问意义重大，它标志着中国海军远洋航行能力日益增强”。多个国家媒体还根据有关资料，介绍了出访的132驱逐舰和X615补给舰的技术状况，编队指挥聂奎聚的简历，等等。海军机关业务部门把世界各地报刊、媒体相关报道文稿整理、摘编，报送刘华清。刘华清翻看了这些资料，在研究年度工作的党委扩大会上谈了自己的看法。他说：“去年一年两件大事，一个南极考察，一个出访三国，都完成得不错。世界上反响很大，议论不少。都是海军分内的事，和平使命，许多国家都这样干，值得那么多说道？我们过去干得太少了，第一次么，舆论多点是可以理解的。以后，都会慢慢习惯。中国有漫长的海岸线，是海洋大国，中国海军必须具备相应的战略眼光和战斗能力，担负自己的使命任务，保卫海疆、维护中华民族合法的海洋权益。”他指示机关，要认真总结此次出访的经验，将出访情况、特别是以后工作的建议，向总参和军委报告，“出国访问，今后将是海军的一项经常性工作”。

2月7日，刘华清与李耀文联署签发海军向总参并中央军委的报告《海军友好编队出访南亚三國的情况》。报告遵照刘华清的指示要求，在汇报舰艇编队出访南亚三国及回国途中与美舰艇编队友好交往基本情况的基础上，提出建议：一、实践证明我们的装备和部队完全可以胜任出国访问的任务，今后有计划地组织军舰出访;二、大型军舰设计、建造应考虑远航和出访的需要;三、制定一套军舰出访的军需、财物标准等相应制度。……不久，总参机关并军委首长批复同意了海军的建议。

由是，舰艇编队出国访问成为海军部队一项常规性工作，中国海军与世界各国海军的交往日益增多，舰艇编队出访在支持和贯彻国家外交政策中发挥着越来越不可或缺的作用。

（责任编辑 崔立仁）